[索路]猫じゃないキミ
现pa。年龄与人际关系操作有 警告:作者本人并没养过宠物;分了几天写完,因此若感觉前后文精神分裂则作者全责 *完成时间:2023/03/03
这是发生在刚升入高二不久后的事了。 索隆不是那种喜好养宠物的人。并不是说他讨厌猫猫狗狗,他只是没兴趣罢了。并且不知是否是气质原因,动物少有主动亲近他的——也很少有敢上去招惹他的。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 所以会有野猫上去亲近他可说是一件千载难逢的事。那小家伙毛短短的,还有点没长开;白色的底色,背上和脸上还有些黄黑色斑纹。剑道部的活动结束,他本来是在校门口等待被留堂了的强尼和约瑟夫的(这二人说什么都要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对自己的路痴有点自觉好吗!我们是为了还能再见到活生生的大哥才每天护送大哥的!”“没有我们,你真的能平安抵达学校吗!”——忘记说了,这二人不知为何自认为是索隆的小弟),结果这小东西就“喵呜喵呜”地蹭过来,在他脚边打转。他往旁边挪开一步,小猫又晃悠着跟过来。 校外都已经没多少人了,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平时看起来生人勿近的索隆与他脚边的动物。仔细一看,小猫左眼将将睁开,眼睛下方还渗着血迹。索隆蹲下身子两手抱起猫,除了脸,别的地方好像没有受伤的迹象。小动物身子暖乎乎的,被抓起来时挣扎了两下,见面前这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就放弃了抵抗,在他手里发出呼噜的响声。 结果这幕就刚好让强尼和约瑟夫看了去。二人大声打着招呼从学校出来,正好就看到索隆手里抱着只猫,画面十分少见。约瑟夫第一个凑过去,一阵唏嘘平时看起来除了剑道外对世间万物都一副性冷淡表情的索隆大哥今天是吹的什么风、这小猫是怎么回事居然会亲近他,诸如此类。强尼也是,跟他的好伙计一唱一和那叫一个默契。索隆不得不给了他俩一人一拳才让二人安静下来。 那大哥这是要养它吗?回家的路上强尼问他。小猫被索隆放在制服外套下的腹卷里(“大哥你这样好像哆啦O梦……”于是约瑟夫又吃了一拳),探出个脑袋好奇地观察周围环境,还试图往外跑,被索隆制止了。 索隆自己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家里人应该不怕猫,也没有听说谁对猫毛过敏。最要紧的其实是,他接下来还得直接赶去道场,修行期间怕是没空搭理这只小东西。“不知道。”他最后这么回答,“……我只是感觉好像不该把它扔在那不管。”
大哥居然如此有爱心,小弟二人十分感动,自说自话地开始给索隆张罗养宠物的事来。索隆也任由他俩折腾了一路,毕竟他确实是不懂这些。 索隆的幼时玩伴古伊娜也加入了他俩。毕竟那个罗罗诺亚•索隆抵达道场时怀里居然揣着只猫,就连道场主耕四郎本人也无言了半晌。稍作交流后三人纷纷露出“孩子懂事了”的欣慰表情,给他看得浑身发毛。而这天的剑道修行也在古伊娜和耕四郎的“强烈要求”下被迫提前了半小时结束。 离开道场时小猫被装进了纸箱子里。本来古伊娜提出索隆没有照顾小动物的经验,就让小猫在道场留一天,毕竟今天已经太晚了,他们最终决定等到后天周末的时候再带它去看兽医,顺便去买点猫砂猫食这类。但小家伙似乎是认死了索隆一个人,虽然也不至于攻击其他人,却总黏着索隆,一看自己要被留下了就叫个没完。无奈之下只好让索隆抱上箱子走,一是给小猫当个临时住处,二是再怎么说它也是野猫,在带去看过兽医之前还是小心为妙。 小家伙在古伊娜那儿喝了些牛奶就满足地昏睡过去,想必是在外流浪累了。家里人并没有对养一只猫抱有什么怨言。索隆把纸箱安置在自己房间里,防止自己出门上学时它使劲闹腾。但意外的是这猫除了动不动叫几声外并没有怎么折腾,等到索隆从道场回来时它还好好地呆在箱子里,听见他关房间门的声音才蹦起来扒在箱子边缘想往外钻。
周六索隆带着猫,跟强尼和约瑟夫一起去了宠物医院——古伊娜也想去,但她早和同学有约了,只能忍痛放弃这个机会。医生给小猫做了个检查,脸上的血迹估计是被哪个调皮的孩子扔石头划到了。没有伤到眼球,但伤得又说不上轻,总之疤是免不了要留。除此之外小猫身体十分健康,他们领了给猫驱虫的药就走了。 在宠物用品店又耗了些时间,主要是因为强尼和约瑟夫决定不了到底什么样的笼子、玩具和床适合这只猫。店员见索隆是第一次养宠物,身边那俩跟班又空有一身道听途说来的知识的样子,给他又是推荐商品又是科普养猫知识。幸好小猫自己很有主见,窝啦猫砂盆啦玩具啦这些东西都能自己选出来(基本上就是给它放地上看它去哪边),就是猫粮只能听店员的。最后他们仨一人带着只猫、另外两人手上拎着一堆宠物用品,也称得上是一道少见的风景。
古伊娜再次得到那只小猫的消息时,已经是那之后大约一个月左右的事了。高三生学业上本来就忙,还要考虑升学的事,她又是剑道道场主的女儿、道场的代理师父,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而索隆这人在剑道以外的事情上又不是一般的神经大条,一条消息问过去只能收到他字面上的几句回复,要张照片指不定能给拖到哪天去。 于是她干脆抽空亲自造访了一趟索隆家。索隆打小就在一心道场学习剑术,和古伊娜又年龄相仿,两家人关系一直不错。升上中学以来古伊娜就极少有机会再去索隆家,因此姑娘一进门就得到一阵嘘寒问暖。小猫的活动空间主要在房子二层,仍然经常索隆房间里钻,只是猫砂盆、食盘水碗及床这些都放在房间外面。进入索隆房间时小家伙正趴在索隆床上睡觉,门一开它便抬起头来,确认是房间的主人回来后蹦下床,看看索隆又看看古伊娜。似乎是不认识古伊娜了,它困惑地喵了一声。 “索隆的房间还是那么没意思啊。”古伊娜评价道。她抱起脚边的猫,“好久不见!看来你主人对你还可以嘛。” 索隆边把书包和制服外套放下边回了她一句“你管我。”家里人在楼下喊着让索隆招待一下客人,于是他又跑出去,过了几分钟端着两杯果汁回来。见古伊娜还在跟猫亲热,就随手把杯子放在书桌上。 猫跟古伊娜这个“陌生人”熟络得很快,才几分钟的工夫它就已经窝在古伊娜怀里任她抚摸。古伊娜边摸着小动物的脑袋,突然想起似乎还从未听索隆说起过它的名字。结果一问却得到对方“无所谓吧,反正‘喂’一声它也会有反应”的回复。 所以说男生,尤其还是个剑道笨蛋的男生,最讨人厌了! 索隆挨了她一下,嗯嗯哦哦地答应给猫想个名字。估计也就是敷衍她一下。名字好听不到哪去吧,但好歹能有个名字。古伊娜就姑且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一次。 一个月的时间,小猫长大了一些,也明显长了些肉。至少不再像一开始索隆他们带它到道场时那样瘦得皮包骨头还脸上沾着血了。古伊娜看着被摸得舒服地眯起眼的花猫,猫毛起到了些遮挡作用,但它左眼下方那道伤痕还是惹眼得很。她突然想起什么:“……总觉得在哪见过这种伤。” 索隆“嗯?”了一声。野猫在外为了地盘或食物大打出手,身上留下什么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猫才两三个月大,就年龄上来说年纪轻轻就留下如此深刻的伤,虽然算得上少见吧但也没稀奇到那种程度。好斗一些的破点耳朵断截尾巴可能都是常有的事。当然了,索隆也并不懂这些。医生不是说了是被不懂事的小鬼扔石头划的吗,他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感到大惊小怪了。 古伊娜两手捧起猫,一人一猫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半晌之后古伊娜恍然大悟:“它这伤好像娜美的朋友,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路飞?” “谁啊那是。”索隆问。娜美的名字他还听到过,机缘巧合下也见过几次,但另一个却是头一次听说。 “我也只见过他一次。”古伊娜小心地把猫放在床上,它一着陆,伸个懒腰,又往索隆那儿凑。“这学期社团招新那天,我陪娜美转了一会,路飞也在一起。”她在自己左眼下面比划了一下,“身后背着顶草帽,左眼下面这里也有一道伤疤,挺活泼的一个孩子。他们应该也去剑道部参观了,索隆没见到吗?” 索隆想了会,摇摇头:“没印象。”那天招新时他应该确实是在体育馆里,但“招新”不属于他的活动范畴。当时估计是专注于练习,人又多,周围乱哄哄的,就没在意过身边都有过谁。 知索隆如古伊娜,早就猜到这人一定是沉迷锻炼,也不可能跟其他社员们一起挨着个儿给每个来参观的新生塞宣传单。她打趣了两句,话题很快就二人的近况上去。临走时古伊娜再三嘱咐他一定要记得给猫起个名字,起好了在LINE上告诉她。“总是叫它‘喂’它也太可怜了。”她这么说,“这是代理师父的命令!” 也不知道给宠物起个名字到底跟剑道场沾上什么关系了。
这之后又过了几天,索隆才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据说跟他家猫很像的人。那天天气晴朗,偶起轻风。强尼陪着索隆(不如说,是“护送”他)到了天台门口,便独自前去小卖部找迟迟未归的约瑟夫了。索隆刚推开天台门,就被什么人一头撞在他背上,差点让他一个踉跄摔出去。 “抱歉!”身后那人说。是个男生,还有另一个人在他道歉的同时抱怨他不看路的声音。索隆刚回头要发火,那人低着头,双手合十;看上去柔软的黑色短发,背上挂着顶黄色草帽,白衬衫透出底下深红色的T恤。“啊啊路飞,好像是个学长,看起来好凶啊你惹上事儿了……”这人身后另一个男生戳了戳他的肩膀。索隆第一次见到鼻子长这么长的人,长得让人有些发笑。 倒是这名字,路飞,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听过。路飞。有些想不起来了。 他这头正想着,结果在那两个男生身后又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女声。这次的他认识。“路飞和乌索普,都说了几遍了,走路打闹不看路迟早会撞到……哎?这不是索隆吗。” 是娜美。这偌大个校园,在没有古伊娜在场的情况下单独遇到娜美竟是件少有的事。看来这二人组还是娜美的朋友。大概都是一年生。 “啊——!”这会又轮到那个撞上他的男生叫了,近距离下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索隆一跳。草帽少年单手指着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稀有物种一般。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此时有些闪闪发亮,“是你!” “……我们见过吗?”这下索隆更摸不着头脑了。面前的少年左眼下有道像是被尖锐物体划伤过的伤疤,古伊娜来访那个夜晚的记忆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路飞,原来是那天晚上听过这个名字。一起出现在脑海里的还有自家那只粘人的猫的身影。 “社团招新那天见到的剑术很厉害的前辈!”与“古伊娜说跟那只猫很像的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娜美与被称作乌索普那人缓缓地发出一声:“……哈?”
“哎呀,真是没想到会这样认识索隆。” 那天午休剩下的时间里,索隆就跟路飞、乌索普与娜美三人混在一块。他们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路飞是个十分自来熟的人,而乌索普的熟稔难度则与路飞的正好成反比。当路飞拍着索隆的后背如此感叹时,乌索普仍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家伙拍人的手劲还真不小。索隆往旁边稍挪了一点,结果对方又跟了过来。也不是挨不住吧。索隆放弃了挣扎。 “所以那天路飞你是自己跑去剑道部参观了?”娜美问,收到他一句“走着走着就到那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回复。娜美叹了口气,“你这人啊……走丢了就原地呆着别到处乱跑,不是都跟你说过好几遍了吗!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样子。” 类似的画面好像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过。不过看起来那天最后娜美还是找到路飞了的。比起这个,“你们俩很熟吗?”索隆喝了口水。 “从小就认识了,跟你和古伊娜差不多。”娜美仍然扯着路飞脸颊,从后者那传出吃痛的道歉声,但娜美明显没放在眼里。 大家身边的女性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索隆默默在心里感叹。在认识强尼和约瑟夫之前,他也会经常出于相同的原因被古伊娜如此对待。 他看了眼没怎么说话的那人,乌索普连连摆手:“我倒不是啦。我和路飞娜美是初中才认识的。” 路飞从娜美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揉揉自己被捏肿的半边脸颊,又开始大口往嘴里塞起食物。这人带着分量看起来足够三四个人吃那么多的食物,每天都是这样?不知道到底是每天都带那么多食物上下学还是真有人食量那么大身材却如此纤细要更令人震惊。 “早知道娜美认识,我当时就直接问娜美了。”路飞边吃边说。 “怎么了,你不是不懂剑道之类的东西吗。” “不懂,”他看上去居然还挺得意的,“不过那天剑道部只有索隆一个人在练习吧?当时看着觉得挥刀的索隆好帅啊!” 索隆差点被他这一句话呛着。学习剑道以来他不是没听过别人这么称赞自己,但大多都是女生。久而久之他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接受这些赞誉。但不知为何,这个话从面前这个低自己一年级还把自己的嘴塞成个仓鼠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世上竟真有人能把赞美之词说得那么……纯粹,那么理所当然。
路飞是个有一绝不说二的人。该说他是单纯好还是直率好,想到的东西他绝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直说,让人怀疑这人说话是不是从不过脑子,也不会去思考别人话里的真意。某种意义上倒也是件好事。 那之后索隆不知怎么的就一跃成了路飞等人的朋友,主要是路飞的,后者时常过去找他。到最后连强尼与约瑟夫也认识了这群人——这就有一个坏处,索隆一些大大小小的糗事全让他俩抖了个干净。比如某天索隆留了一级的消息突然被公之于众,究其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人上课睡觉外带迷路翘课导致学分被扣到强制留级。本来他的成绩就只能说是中游水准,也留校察看过几次,情况过于恶劣校方都可以考虑把他劝退了,但不巧他又是剑道部的主力,他入学后陆续给学校拿回来不少剑道比赛成就的程度,为了学校荣誉还是以功补过只给了他个留级的处分。对此低年级组的反应是路飞与乌索普差点没笑翻过去,而娜美似乎早就从古伊娜那听说过这件事,除了一句“所以说你们男孩子啊……”外没有更多评价。 而知道了这件事,低年级组基本也就对索隆的路痴水平有了个大致了解。外加上强尼与约瑟夫的一番“添油加醋”,具体而言就是让大家知道了这人唯一不会迷路的路线只有自家到道场这段路(还是小时候被古伊娜按着头学会的。二者之间本就相距不远,也就拐两个弯,他居然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来回的路线刻进肌肉记忆里),除此之外让他别跟着人流的话,他可能没法在一小时内从教室走到校门口。 “啊哈哈哈哈哈,索隆你真是个笨蛋啊。”路飞笑得直不起腰,一只胳膊搭在索隆肩上作支撑,“太有意思了。”
碰上下雨的日子,路飞时不时还会跑到索隆班级门口来找他。逐渐地连他们班的人都对这么个学弟有了印象,看到他出现就有人冲着教室里喊索隆的名字。 他们甚至熟络到了会一同离校的程度。某天在校门口撞上路飞等人,索隆才知道路飞与娜美同自己回家的路线有一半是重叠的,而乌索普则在另一头。一聊之下得知,路飞和娜美两家距离很近,虽然还不到邻居的程度,但也足以让二人从小就玩在一块。娜美也就因此照顾了他许久。跟他的姐姐似的。 “路飞明明有两个哥哥,虽然不是亲生的,”娜美抱怨,“但艾斯和萨波就只会溺爱他。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里我被他的缺乏常识震惊了多少次。” 艾斯和萨波——路飞的两个哥哥——已经升入大学,因此现在只有在假期才会回来。据说路飞有多能捣乱,这两人以前就有多能闹腾。虽然他俩还算是三人里有点常识的人。 “哈哈,路飞能长这么大真是多亏了你啊。” “艾斯和萨波可是好人!况且我才不想被18岁了还是没法自力去便利店的人这么说。” “你说什么!”索隆箍住路飞的脑袋,“我不是没法自力去,只是耗时比较久而已!” “那不是一样吗?” “并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 娜美也很无奈。如果只是平时见到的索隆还显得成熟些,与他的实际年龄相符。甚至有一部分女生还评价索隆“冷酷”“难以靠近”从而对其抱有仰慕之情。但跟路飞放一块儿就不时地会像这样变得幼稚起来。也不知幼稚是否真的会传染。 ……至少在这两个人身上是会的吧。但看在索隆虽然在和路飞拌嘴,却明显感觉得出这人在对方身旁时气氛更温和、更开心了不少的份上,这种幼稚也不是件坏事。
自从知道回家路线有一半一致后,他们连离校后一起行动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虽然路飞也有点路痴的毛病,但至少程度要比索隆轻多了。只要不是往很少去的地方走,路飞姑且还是可以带个路的。……应该可以。 乌索普等人对此并无评价。这二人从相识第一天起就逐渐地表现得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也得亏索隆刚认识路飞不久就能承受住这个“活力炸弹”的连番轰炸。身边的人很快就习惯了二人混在一起的画面。 约瑟夫问过他这个问题,“真亏大哥你能有力气跟上路飞的步调啊。”虽然他与强尼二人也是数一数二的能闹,但不愧是还到不了路飞的程度。 而索隆则是困惑地回了他句“我觉得没什么啊”。彼时被提及的那人正好大叫着索隆的名字边从他背后扑来,整个人挂在索隆身上,脑袋越过索隆的右肩:“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索隆偏了偏头,勉强能看到路飞的侧脸,“今天要去哪?”
入夏之后的某一天里路飞忽然想起了他们初识时索隆说过的话——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天气、天台上刮起的轻风、身前的绿色脑袋推开的天台大门都正好嵌在了一起。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起索隆是不是养了猫,因为刚认识那天索隆是这么说他的,说他是“古伊娜说跟那只猫很像的人”。 索隆觉得他思维的跳跃幅度大得有些奇特,不过话说回来,这人也不是第一天思维跳跃了。他发出一声肯定:“它左眼下面也跟你一样有道疤,医生说可能是被小孩子扔东西划的。还挺明显的。古伊娜又见过你,她跟我说有点像——那天见到你我也觉得挺像的。” 索隆从没提起过他养了只猫。倒也是,这人不是那种会在养了只宠物后把宠物的照片设成手机屏保或壁纸的人。他的壁纸都是手机默认的壁纸,倒是LINE头像是他的爱刀,可见在其心中刀的地位有多高。 路飞这一问倒是连带着让他回想起古伊娜造访那天的另一件事:糟糕,忘记给猫起名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诶,跟我一样的伤疤吗,”路飞边往天台走,天台上离门比较近的几个学生似乎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瞧了他一眼,他没理睬,“长什么样?” “白猫,带点黑色和黄色,毛挺短的,大概这么大。”索隆比划了一下,“伤疤基本上被毛遮住了,但还是看得出来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他看路飞还是两眼发光,一脸好奇的样子,挠了挠头:“好奇的话要不要来看看。” 有点麻烦,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路飞当然是应下来了。考虑到还有剑道部和道场的训练,他们最终决定等到周末再说——毕竟路飞从没去过一心道场,让索隆独自去接路飞又不合理。既然刚巧周末他们四个人有约,那就干脆周末再说。 实际上周六的主要活动也就是去了家最近小有名气的甜品店,然后就陪娜美在周边逛了一圈、买点东西,再跟乌索普去买点画材。他们下午四点多钟散了伙,因为娜美说自家大姐与养母今天久违地都休息在家,晚饭时间要跟她们一起出去;而乌索普是独自居住,还得赶去超市抢购特价商品。娜美干脆送两个路痴到了一心道场门口,这才放心回家,毕竟从道场开始索隆总不会再多迷路。让这两个人跟着手机导航走都怕他俩不会跟。
猫仍然是主要在二楼活动,少数时间会跑下一楼来游玩。索隆等人到家的时候它还在一楼客厅里,听到有人回来而且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声音,“嗖”地就从客厅蹿了出来。他俩边往楼上走,猫边犹豫地跟在后面。确定二人都进了房间,它才慢吞吞钻进去。 房间不大,单人床,书桌正对着房门,整体颜色都十分朴素单调;木刀连同袋子一起挂在床头;书架只放了半满,摆在上面更多的不是书本,而是剑道比赛的奖杯;书桌上摆着盏黑色的台灯、笔筒以及两三本没收起来的书,估计是教材。书包被他扔在书桌旁,再倾斜一点里头的东西可能就要滑出来,于是索隆上去踢了它一脚把它踢正。 在楼下的时候路飞就注意到身后的动物了,猫在偷偷观察他的同事他也在观察猫。它进了房间,注意力仍然放在面前的陌生人身上,边往索隆那靠。 “这家伙好像狗啊。”路飞评价道。如果除去物理因素的话好像确实是如此。但它好歹半夜还会像普通猫一样四处乱窜,而且它不需要遛。 路飞靠着床沿一屁股坐在地上,猫往回缩了一下,又探出头去端详他。他伸出手的时候猫还躲了一下,但还是让他把手指放在头上,顺着头顶往背上一路摸下去。 有人在楼下喊索隆的名字,于是索隆出门去应了几声,马上又探头来丢了一句“果汁还是茶”。问了好像也是白问,因为他早就知道路飞会选什么。如果可以选的话对方一定会优先选含糖的饮品。 索隆下楼的时间里,猫胆子大了点,敢主动往路飞的怀里凑。“你好亲人啊。”他感叹着双手把猫抱起来,仔细一看,确实能看到索隆所说的那道伤痕,“真的哎,你跟我一样。”像是在附和他一样,它叫了一声。 索隆回来的时候他又重复了一遍“它真的跟我一模一样啊,好好玩!”也不知道好玩的点在哪里。房间的主人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玩腻了,站在书柜前上看看下看看,而猫则趴在索隆的床上。索隆把自己的茶放在书桌上,果汁递给路飞,后者边接过杯子边扭头皱眉:“你书柜里怎么一本漫画也没有,好无聊。”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看漫画的,真是抱歉。” “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锻炼啊。”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路飞露出刚吃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般的表情:“呜哇,索隆像个老头一样。” 像老头真是对不起啊。但对索隆而言,他的一生确实就是被剑道充斥着的一生。从幼时第一次对剑道产生兴趣起他就开始过这样的日子了。如果是生活在一个更久远、更早的年代,或是无论如何更看重这方面实力的年代,索隆的每一天一定都在为了能更加精进自己的剑术而四处奔波,哪怕是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每天都活在战争与血汗中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而现在,在这个和平年代里,他也就只能在课余时间里参加参加剑道比赛了。
“虽然我不能理解,”对方突然又开口,“但能拿这么多奖,果然你很帅气啊。从第一天起就这么觉得了。” 又来了,又是这种像是理所当然一般的语气。纯粹的,不参杂多余的情感,就只是喜悦与赞叹。很少有人能将自己最纯粹的感情直接地表达出去。但对于面前这人而言,这就像是什么出厂设置一般。 说实话,反而很让人不好意思。在他们相识的日子里索隆曾不止一次地受对方这种直球攻击所困扰,娜美等人则只会摇摇头劝他放弃抵抗。但是从第一次在天台听到对方称赞自己,到之后每一次在一起,有时只是闲聊,有时会是一起惹了什么祸需要逃跑或打架,他总是这样。索隆有的时候会怀疑,哪怕是在悲伤的情感下对方仍旧会如此表里如一,会把自己最直接的想法展露无遗吗?应该会的。 他从来没见过对方露出悲伤的表情,他也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会看见对方露出这种表情。
“我最喜欢索隆了,”对方又开口道,索隆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移开了视线,“从第一次在体育馆见到你时就最喜欢了。” 他有些不能言语。不是听到自己的学弟说出这样的话让自己感到了厌恶,这种负面意义上的。而是一时间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手忙脚乱,找不到自己的舌头在哪。于是面前的少年,背后挂着看惯了的草帽、穿着写着“56”的T恤与短裤,笑起来总像万里晴天一般灿烂,小他两岁的少年,站在他房间的书架旁,继续自己的发言。“把这件事告诉艾斯和萨波之后他们都觉得我是弄错了,他俩老觉得我还是不懂事的孩子。但每次见到索隆、跟索隆一起玩,我都会觉得胸口这里,”他的右手抚在自己的左胸前,“很吵,还有一股热流。虽然不是很懂,但我想和索隆一直在一起。” “你……”年长那人有些无言。他不是没收到过来自异性的表白,但从未像现在一样……无语,不好意思,感觉身体里像有东西要跃出来了。许多种感情混合在一起,但没有一个是负面、是抗拒的。 然而对对方而言这种无言却像是在拒绝一般。路飞把草帽压到头上,即使自己仍然身处室内。“算了。抱歉,就当我没说过。”他说,“猫也看过了,我就先回家了!老爸还在家等……” 如果让他跑了一切就晚了。自己的本能这么说。这几个月以来一起在校园里度过的每一天,课间闲聊、打响了上课铃着急忙慌地往教室赶;午休时一起吃饭,不知哪找出来的那么多话题,也不知是为何能奇妙地聊到一处去;放学时半程同行的路,让人舒适的共处氛围。面前的人是个自来熟,避开他他也会持续不断地追上来,还缺乏社交距离感,动不动就会凑上来搭个肩拍下胳膊甚至挂在人背后不走。只是短短的一个午休的时间索隆就习惯了对方的这种亲近感。他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只能在回顾一圈之后做出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的判断。这样好像就足够了。 因为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等等!”索隆抓住对方的手腕,花猫在路飞的脚边蹭了蹭,嗓子里传出低沉的“咕噜噜”声。 稍矮那人没有回头。但索隆还是忍不住移开了点视线,仿佛只是看着那顶草帽都会灼伤自己的双眼。“……我也不是很明白这些,”他看着自己手中对方的手腕,然后一点点往上,直到双眼能聚焦在对方脖颈旁的黑色短发,“但我大概,也……想跟你在一起。” 黑发的少年回过头来,连同他脚边的猫也抬起头望向自己。突然有两对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索隆吸了口气。
“……要跟我交往看看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