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抱抱（6）
叶修下楼后，陈果打量了他半天。老实说，她脑内浮现出暧昧的猜想，但兴欣老板想不出会是谁干的，于是发问：“你的嘴怎么肿了？” 小网管清清嗓子：“叶秋对我使用暴力。” 跟在身后的弟弟面不改色，陈果嗤之以鼻，将桃色猜测抛之脑后：“你昨晚摔下沙发了吧！还诬陷叶秋。” “这都没瞒过你。”叶修平静地承认，去放着早餐的前台喝豆浆。 叶秋心底有点内疚，以前他追求刺激，都是自己遮掩，从没搞得要叶修来圆谎。不过他转念想到“我哥亲了别人！”，立马理直气壮起来。 “老板，你与另一个妹子，同这家伙住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他语气诚挚地问陈果。 “不会。”陈果笑了笑，暗自嘀咕：你昨天就参观了楼上布局，今天才想到可能有问题？ “那就好。”叶秋应道。 哎，排除不了可能性。 ——叶秋正处于看谁都被他哥染指（/染指了他哥）的应激状态。 只是他订了中午的机票，也没时间多加盘查了。
在陈果看不见的地方，叶修也没给叶秋摆脸色。只是叶秋瞅瞅他红肿的唇瓣，虽然有成就感吧，终归过意不去，悄声卖乖：“要不我买点药？” “又不痛，为这个买药丢不丢人？”叶修不生气，可言语也不留情，“你十一点半的飞机，硬是缠我到九点多，要走快走。” 他随便挑了台机子坐下，叶秋穿好大衣，在桌边流连一阵，也没赚出哥哥什么温情告别。叶秋见怪不怪，看准陈果不察，飞快地弯腰又亲了叶修一口。 哥哥给出叶秋最中意的浑身一颤的反应。他受惊地睁大眼，往老板那边一瞟，确认了安全，然后眼波流转回来，也不动气，纵容地道：“……你果然还是喜欢这样。” “只要你还是我哥，我就喜欢这样。”叶秋兴高采烈地挥手道别，朝门口走去。
正好有人敲门。陈果按电钮将卷闸门拉起，被迎面喷了炮礼花。外面那姑娘不住道歉：我以为会是叶修开门呢。 叶秋立即提起精神。 叶修坐在电脑前，已经戴上了耳机，妹子与陈果说着话，眼神先准确地投向那里，然后才注意到就在她身边的叶秋。她眉眼一弯，亲切地说：“叶秋你好！我是苏沐橙。” 态度似乎是叶秋应当知道她，但很可惜，叶修不说、他从前也不关心叶修离家结识了谁——叶秋决定以后亡羊补牢。 他礼貌回应：“你好。” 苏沐橙没有花时间与他寒暄，她比了个噤声手势，从口袋里掏出又一个礼花筒，蹑手蹑脚地绕后接近叶修。叶秋看她的突袭吓了他哥第二跳，有点好笑，驻足继续观察。 叶修明白情况后便恢复镇定，他顶着满身纸片，望望空中还在飞舞的礼花，回身问苏沐橙：“又是你自己做的啊？” “是呀……”苏沐橙说，低头端详他的脸，露出发现了什么的表情。 然后她抬眸，对叶秋了然一笑。
哦，这人亲了我哥。 叶秋转身就走。
在储物间消磨的小半个早晨里，叶秋把亲哥的整张脸啃了一遍——这形容有点惊悚片色彩，不过叶修唇舌到上颚都麻了，喉咙干渴，还饿得不行，叶秋仍压在身上不肯下来，叼着他的耳垂吮得他发颤，所以反正叶修不会给他弟换个更好的词。 叶秋带着一股要吞了哥哥似的狠劲，把十年份的吻都补了回来（不，并不够）。但他还是不爽，叶修离家出走一趟，吻不是他这个弟弟专享的了，舌吻别说第一次，连第十次都没了，也就是尚无人像他这般激烈过，可这算啥？这份唯一铁定也保不住。叶秋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算兄弟间独有的，感到失败极了。
叶秋毕竟是长年的唯一，分别多年后发现带人时代变了，自然无能狂怒。 在新时代与叶修最亲近的人倒不在意这个。她有自己的享受。
在吻的事上，苏沐橙软磨硬泡了很久。叶修不急不乱地搬出一堆理由挡她： 未成年； 没毕业（苏沐橙成年后的说法）； 没工作（苏沐橙高考后的说法）； 年龄差（苏沐橙进嘉世后的说法）； 被他和苏沐秋影响了，她只是小孩子模仿大孩子； 他们不是非要这样亲密才能在一起。…… 最后一条起于苏沐秋去世后的风言风语。一个“混网吧的”男人，养着一个没血缘关系、小他几岁的女学生，对于这样的关系，苏沐橙进网吧找叶修时多脏的解读都听见过。她是有过分离焦虑（不到16岁就没了），可没产生过什么离奇或阴暗的念头；叶修也一向八风不动、清者自清，然而劝她再想想时还是搬出这个陈年传闻来。 “当然会在一起，我是你的队员啊！”苏沐橙说。 这是她的选择。并且既然苏沐橙已经成年工作，现在他们的“在一起”，不是一个养着另一个，而是两个独立的人，不出于物质依赖，单纯地因感情呆在一起。 于是又一个理由被击破了。叶修抿嘴笑了笑，道：“好吧……不过还是再想想。” 听了这话，苏沐橙不气馁，也冲他笑：“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理由吗？” 苏沐橙提出更进一步时叶修不慌，叶修推脱时苏沐橙也不恼。他们相互陪伴那么久，没有内力会分开他们，这种分歧可以像“要不要吃夜宵”一样每周提三次，像一颗乒乓球不紧不慢地打个几十来回，苏沐橙等得起。 何况在苏沐橙进嘉世后，并没有等上几十回，叶修很快便无招可出了。只剩一个理由没有说，苏沐橙抓住那个漏洞，反抛回来： “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想亲我吗？”她问。 叶修微微偏头，黑眸闪动，在借口山穷水尽的此刻，这个认识她七年的男人终于开始用一种端详的眼光看她——合着之前是真没考虑过。苏沐橙有点感动的同时又好气又好笑：如此目不斜视心如止水真是谢谢你啊。 “怎么会没有呢，公主。” 然后叶修柔和地这般回答，苏沐橙登时原谅了他。
但那天并没有吻发生。苏沐橙偷偷为叶修的惊讶感到得意。 她甚至等到了半个月后；在此之前，苏沐橙先享受了两周知道自己随时可以亲叶修而他都会答应的状态，这比初吻还让她快乐。在得到应允当天就接吻，仿佛是急切地要证明什么，而苏沐橙喜欢叶修与她是自然而然、平平常常地接近，因此她把初吻往后推，虽然第一次永远是第一次，但她尽力让它往“习以为常”去靠拢。 她本已是叶修最熟稔亲近的人，苏沐橙不紧不慢地把这个范围拓展到肢体。帘子那边哥哥与挚友懒洋洋地嘴唇相接又分离发出轻微动静，嘉世队员嬉笑着向队长讨赛前祝福和赛后奖励，在这些雪泥鸿爪上，苏沐橙履出自己的足迹；烟雨战队的闺蜜无意间踏出新的一步后，苏沐橙也理所应当地宣告“我也要”——反正她是最亲那个，她想就能得到。 第六赛季主场对烟雨那夜叶修没有答应她，他还处在“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是不是太过了”的纠结中。 “可是感觉很好吧！”苏沐橙用期待的语气说道，循循善诱。 叶修承认了，然而还是不肯松口，字面意义上的。 不过苏沐橙从来不急，她有时间。迟早的事。
大年三十，苏沐橙在兴欣网吧补了个觉，做了一下午春节活动，晚上出去吃年夜饭。平常的一天，苏沐橙所期待的在叶修身边的每一天。 回到网吧后，陈果搬出一大堆烟花来跟偶像放，叶修不参与，只当个给她俩发烟点火的，自己也不抽烟，在一边静静看着。很快，烟就下去了小半盒，叶修正盘算能不能报销，苏沐橙手里的又烧完了，过来找他要。 这姑娘晚饭跟陈果聊得嗨，喝多了，几步路走出个S字，叶修手指夹了根烟没急着点，摊开双臂以备她万一摔了好扶。见了他的动作，苏沐橙咯咯地笑，直接倒过来，差点把叶修压到地上。 故意往下坠的人比泥还难扶，叶修好容易把她搀起来，苏沐橙的膝盖压根不打直，全靠叶修搂在怀中，重心往后让她倚着。 “老板面前呢。”叶修轻声提醒。 苏沐橙毫不在乎，枕了他的锁骨一会儿，仰起脸来。叶修垂眸回视，苏沐橙通过他的眼睛看背后焰火升腾明灭。 过了一阵，她视线下移，说：“你的嘴还是肿的。” “是吗？叶秋真是不做人……”叶修摸了摸。 苏沐橙打探：“他是第一次这样呀？” “嗯，说什么弟弟该有特殊待遇。” 如叶秋所料，令他警铃大作的女人长长地“哦——”了一声，对所谓“弟弟的特殊待遇”无动于衷，心想：我也要这样亲。
苏沐橙咀嚼出了叶秋的追求，闷笑起来。她滑到叶修胸膛下——叶修艰难地撑着她——把声音罩进他的外套里：“你弟弟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要上了你。” 她也还是会同等地得手。
“什……您能站好说话吗？”叶修没好气，“立正！” 苏沐橙听话地站直，还敬了个礼：“是，队长——你弟弟怎么亲你的呀？” 叶修为她的称呼稍微触动，随即听见后文，有点不自在：“喂喂，细节帝要用在该用的位置……” “咬还是吸，还是光舔？要用多大力气，亲多久才会这样啊？”苏沐橙连珠炮似的发问，看叶修略无醉色的脸颊此时却泛起薄红，咧嘴吻了上去。 昨晚亲叶秋还好，苏沐橙的酒量却是大多了，还是更深入的舌吻，叶修与她咫尺相依，鼻间嘴里都是酒精味，顿时就有点晕乎，退了一步，背靠在墙上。苏沐橙马上逼近一步，扶着他的脸颊，含住叶修的下唇，咬了一下。 她没使劲，但叶修今早被弟弟发狠来了一口，又蹂躏到红肿，此时连苏沐橙这般对待也受不住，吃痛瑟缩一下，无奈推开她讨饶：“大小姐，明天再来好不好？” “欸，会痛吗？”苏沐橙说，“那我不学了。” 叶修也不太熟。“明明早上还过得去……” 一声尖叫响起，苏沐橙忽然想起自己原来在跟果果放烟花呢。酒精大概屏蔽掉了她的部分神经，她不慌不忙地回头，看见陈果拿着烟花棒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儿。 陈果的嘴唇颤了半晌，尖声道：“是真的！” 叶修：“什么是真的？” 苏沐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