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卡]病理反应

* 端午活动, @荼子不是兔子 点的“花粉过敏” 梗
* 预警:有强制与轻微流血暴力表现

  我们很难说明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它毫无预兆,来势汹汹,就像一场无理的病热。

  当宇智波带土慢条斯理地脱下了右手手套,从嘴里吐出:“我们还有点时间。”之后,一切便失去控制了。

  这世上还能克制旗木卡卡西这样精于谋算的忍者的,除了意外,也就只剩下动摇心神的情感,而此刻伫立在他面前的这位宇智波两者全占。论起意外性,外面那个背负着所有人又被所有人支撑的少年,还要称带土一声前辈。

  也许是厌倦了继续装模作样,营造虚无的、旧梦重温的默契假象,当卡卡西再度跃起空中,借体重踢出更为凶猛的攻势时,带土不再如当年那般抬臂格挡,而是不顾可能挫断的锁骨,牢牢握住了对方的脚踝。

  它苍白,筋骨由使力而变得格外明显,和主人一般的劲瘦线条使它易于抓握,也相当能引发他人将之折断的渴望和冲动。

  而捏着他的人正有匹配的力量。


  卡卡西被掼得在地上连滚了五六圈,震得他从脊柱到内腑都有些隐隐作痛。好在他解决这种处境也算得上轻车熟路。蜷缩以减少伤害,顺势翻滚卸力,末了十指扣上地面稳住身形,接着便可挺身直起——

  伴随着沙沙声,木遁产物如影随形地从关节缠绕而上,蛇样缚住了他的四肢,横向一扯,银发终究还是委顿于地。卡卡西自然不甘于束手就擒,然而因着他的挣动,带土也加大了查克拉的输出,不断缠紧的同时,捆在他身上的树枝生机勃发地抽起了条,摇晃着催发出无数的叶脉,紧接着叶肉丰满了其间空隙,枝梗顶端膨大为鼓囊囊颤悠悠的花苞。

  卡卡西尽力将贴在地上的脸庞撑起几分,正好看见带土满不在乎地活动着自己的肩膀,一阵令人酸麻的骨擦声过后,感受到锁骨又续接得完好如初的带土甩了甩手,眼珠向下,盯住了他,瞳孔收缩的状态如同掠食者渴求猎物。

  花萼啪地绽开第一道裂隙,微弱但馥郁的甜香钻了出来,顷刻间四下接连唱起了细碎的毕毕剥剥声,随着带土的走近而越发响亮。成熟过程中的艳红花朵缀满了被缚者的全身,与神树顶端之物有那么几分相似的不祥意味。卡卡西的额头与后背都沁出了些汗水,他暗自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却无法把频率降到之前那般。

  这确乎是一场病热。

  绞勒进衣物皮肤里的枝条缓缓地松解了,将主场让位给施术者本人。但在释放出足够精英上忍抓住机会暴起的空间之前,四战的发起人就先屈起膝盖,点在了卡卡西的后腰上。这个姿势足够微妙,不需要占用双手或额外的气力,只要用点技巧,下位者饶是体术再好也决计爬不起来,却又留出了足够的余地供人百般挣扎爬抓。

  带土自然充分掌握了这种技巧,何况他还有虚缠在身下人身上虎视眈眈的枝条。卡卡西徒劳地绷紧腰背发了几回力,试图从侧面把带土掀开,都被轻易地按了回去啃地板。带土当然也不会忘记对方木叶第一技师的称号,他从背后按住了卡卡西的右手,扣进指缝里,收紧至两人的骨头卡在一处相互摩擦,又舒展肩背远远地拉开去,在地上一抻,压出无数的裂纹。

  “带土,你为什么……”卡卡西为后腰的重量压得气息不稳,吐字艰难,听在带土的耳中,无疑是进军的号角。

  “这个腐朽世界的终末就在眼前,我提前享受战利品有什么不对?”

  他附在身下人的耳后:“你最好做好准备,因为我会很粗暴。”

  吐息所及之处立刻泛起一片红疹,将那块皮肤灼得热烫。

  当然是疹子,不会有错,卡卡西在暗部供职了十年,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性情又本就坚忍决绝。他不该因带土的冒犯行为产生任何暧昧的反馈,任何。

  所以这只能是过敏。

  而卡卡西悲鸣了一声,不知是为带土的话语,还是为自身的反应多些。

  带土的左手轻缓地插进了银发间,它们就像是月光的颜色,看似桀骜,实则伏贴柔顺,他的这只手套并没有摘下来,否则定会被它们轻扫过指间软肉的触感惹得发痒。这一刻,他还像在幽会的夜晚抚摸披在情人肩头的月光的温柔情郎;下一刻,他就猛然用力,抓着卡卡西后脑的头发,凶狠而不容一丝反抗地将他按在地上。

  不能亲吻他,不能显露出怜惜,不能充满爱意地自唇中送出那个于舌与颚间辗转过千回万回的名字。带土反复地告诫着自己,刻意去除了动作里一切温情化的特征,以免向卡卡西传递了多余的信号。

  就让他们的这一场失控了结于病症。

  所有的前奏,或者说准备工作终于勉勉强强地完成了,病意正式开始气势汹汹地攻城掠地,凶狠地侵入了卡卡西的体内,自连接处渗入他柔软的内腑。

  将银发忍者死死按在地上的手背上暴出些青筋,软骨的形态清晰地浮凸于表面,形成了山峰与沟壑。于带土薄薄的皮肤下流动鼓荡的是勃勃的生命力,用劲时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协调地联动起来,哪怕在行使暴力手段,线条依旧强健而美丽,色差根本于之无损,反而另添了些边缘而特异的美感,令人头皮发炸。他的身躯放在以前,应当涂上香油,或是以纹理端庄的大理石将之复刻,供于神庙里顶礼膜拜,但带土自己却不如何珍惜,轻易地委身于亵事,沉溺于欲望之中。

  他的左手绕到卡卡西的身前,两指勾住中线,将马甲连同割裂的叉口一起豁开,碎边在他的力道下代替主人发出撕裂的痛响,血渍粘连处被直接扯断,疼得卡卡西整个人都剧烈颤抖了一下。带土并没有因此手下留情,而是得寸进尺地又将卡卡西的内搭从他的皮肉上扯开,缓慢的动作摒除了扯掉过多组织的可能,知觉上却无异于酷刑,把他吝惜给予的嗓音硬生生地挤出来一截。

  于是就轮到了面罩。

  瞬间察觉到带土意图的卡卡西顾不上继续深呼吸来平复痛感,当即咬住了他格外重视的那块布料,与带土展开了拉锯战。于他而言,这是最重要的屏障,闸内收笼着他所有的耻感。

  带土当然不准备留给他多余之物。他哼笑着喷出一个短促的气音,眼睛微眯,同时流转着主动的恶意与被动的无奈,扣起右手的拇指与中指,令脆响在指端爆发。花蕾应声彻底地绽放盛开,花瓣向下卷起,吐露出芯内的丝蕊来。

  香气越发地浓重了,稠乎乎地萦绕在两人身周,将两人的每一寸裸露的皮肤与黏膜都浸染上近乎腐败的甜腻。

  被病理性的涕泪堵得相当严实的鼻腔承载不起单独供氧的重任,卡卡西最终还是在窒息的威胁下抵抗不住地松了口。带土趁机挤进去两根手指,硬是大肆撬开了卡卡西的牙关,手法极尽下流与煽情之能事,捋得他舌头酸软。涎水不受控制地滑溢,就如同花朵中的蜜液垂露般滴落。

  疼痛与欢情分别是肉衣与灵质活泛的最佳证明。说句实话,卡卡西已经很久没有……很久没有这么鲜明地感受自己是作为人类而存活的了。而一个活生生的,他能细致、完整、清晰而长久地感受到的,向四周辐射热气的宇智波带土,更是梦里也没有出现过的景象。

  更遑论自己被带土如此真实,如此迫切地需要着。

  “带土……”卡卡西的结膜充血,毛细管像是深海生物于暗中伸出的触须盘踞在眼球表面。他吃力地向后拧着半边脸,视野是全然的模糊,又散失了焦距,如此只能看见一对异色的眼瞳,折射着无比沉重的爱与痛,还有那些刺目的疤痕,它们不知耻地寄生在带土的右脸上,就像他寄生在他的英雄给他的那些话语上。

  带土同时也透过那只眼睛注视着自己。

  他所看见的黑发宇智波表情冷酷,眼神癫狂,面容扭曲。因此从卡卡西自己的那只眼尾涌出的惹人怜爱的透明液体,清泉在他脸上冲开的水道,鬓发里为夜霜侵拂的潮意,也只能是病理性的泪水。

  不作二解。

  失去了面罩的过滤,卡卡西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道发起了肿,气流疾奔过气道,在其内发出尖锐的哨鸣。他喘得那般急促,像是喉咙上被撕破了口。无数微小的颗粒带着绒毛落进他的肺里扎了根,植入血脉,游走到他的全身,沸腾了他的血液。

  他在这溺尽口鼻灵魂的耻感与烧灼感里被推向了高峰。  

  同一时间,外界正是天崩地裂,洪水滔天,一派生灵涂炭的景象。然而此处安稳无扰,那些喧闹半分也触及不到神威所隔的私人空间里,所有的血浆、喊叫、诅咒、悲哭,都仅仅成为了他们寂静又遥远的背景衬托,如乐章交接处滑过的竖琴装饰音。

  卡卡西尽力克制着从四肢百骸冲上头顶,又下汇到咽口的酥麻痛痒,只发出脆弱的闷哼声,像是兽类受伤时的低呜。

  带土将之视为一种纯然的挑衅。

  这是他的领土。

  好在现在的他有的是办法磋磨卡卡西,不再是当年跟不上对方步调,或是遥隔着面具与战场,无法触摸的时候。他把卡卡西翻了过来,就像翻动一条案板上的活鱼一样方便。这条银白的鱼就这么搁浅在陆地上,正被稀薄的空气所折磨,而带土呲出了森白的齿列,压制着掌下甩尾弹动的猎物,一口噬咬在对方大幅上下滚动的喉结上。

  他能感受到血管的突突跳动,这一指标在平日里想必也是沉稳的,不过此刻却是与本人惯常表现不符的热烈与无规律,这个银发男子坚忍的生命与灵魂就被咬在他的齿间。

  他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卡卡西几乎是在瞬间就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抽吸,随即这口气又因为不规律的耸动而堵住了喉咙,直到更为响亮的下一声冲破阻隔。仿佛一身的重量都为颈间单薄的血管维系在万米高空,双重的窒息使卡卡西的濒死感尤其严重,同时却表现出自宇智波带土的眼睛来到他身上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的鲜活模样。

  “你的血是热的,卡卡西。”带土吐着舌尖,让那些烧眼的赤红顺着他的舌锋缓缓流下去。

  像是流焰,又像是酒神的佳酿。

  血液瞬间冲上,在卡卡西的太阳穴内大声嘈杂,冲撞出狂乱的鼓点。他成了狂欢节上被撕裂的祭牲,极端的痛苦与欢喜交织着与内脏一同曝露流出。他还是被消解的理性,被释放出本真的信徒,是被献祭神婚的那一位。

  异教的神明降入人世来撷取他想要的肉欲,挣扎,堕落,而也的确得以飨食了。

  他在变轻。

  像是羽类在喉间百啭千回出的悦耳清鸣,或是浮于月色之下的细霰。

  上浮。

  上浮,上浮。

  卡卡西脱力地张嘴吐出一串气泡,于长久的痉挛中抽出最后的气力,试图挣扎出水面。

  但他失败了。他的尾鳍被抓住固定在带土的腰侧,胸膛上嵌了带土的五指,又被残忍地按回水底。溺水的过程总共持续了十八秒,或者是十八个日夜,十八年,十八个世纪轮转。直到他也同化分解在水里,成为水本身。

  病气封住了他的孔窍,堵住了他的咽喉,将他的魂灵单独托举上浮,自躯体心牢中解放。他如一缕烟气袅袅升起,变化出千姿百态,与罪魁祸首抵死纠缠,病至沉疴。

  也不晓得现在正支配着他,支配着他们两人的,是宇智波带土本人的魂灵,还是欲望自身。

  最初的推拒眼下变成了不自觉的追逐依偎。

  带土的手臂肌肉因绕过卡卡西的脖颈架在地上的动作而隆起,坚实稳定得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而当卡卡西遁其枕上自己的头颅的时候,便被铁钳似的五指掐紧了囟门。

  连续不断的病热终于摧毁了卡卡西的清明意志。他含糊不清地呼了痛,声音低沉嘶哑,通过肿胀的咽喉时被拉变了调。但他并没有抗拒,反而为这病热同化,热烈地张开双臂将之拥抱引入,俨然一副到底是烧坏了脑壳的模样。

  毕竟这不是战斗。

  至少现在不是。

  被这种乖顺主动的姿态所惑,带土也不由得舒缓了手上的劲道,怜惜起这位病患来。他柔软而有韧性,配合还有绞劲,更会用混合了痛苦与欢情,忍耐和爱意的眼神朦胧而热切地注视着你,以克制而粘稠的声调喊你的名字,那个冷硬、狠绝、自持的卡卡西不管不顾起来时,倒真是一位完美的情人。昂头喘息的姿势恰好让带土能看到卡卡西的大小舌尖,于是他顺势埋首下去,将所有的自我告诫抛诸脑后,噙住了那两片柔软的邀约。

  他们的两条舌像什么彼此抱对的软体动物,在河床幽暗的洞穴里湿热缠绵。  

  卡卡西伸出手,陷进带土蝴蝶骨勾出的轮廓里,用臂弯将他的肩背牢牢锁在自己的身前,不留起身的余地。

  这几乎称得上是撒娇了。

  他们的口唇时不时地短暂分离又聚拢在一起,带土拿自己扎手的短发在卡卡西的颈窝鼻梁上乱拱一气,压在胸腔深处的低沉闷笑让他听上去就像是餍足地打呼噜的大猫。但下一刻电光炸过他的脑海,把他从两情相悦的温柔幻梦里硬生生地拖出,甩在粗砺荒凉的裸岩上。

  带土猛地清醒过来,强行退出互相亲热的戏码,拉高了身体。

  我做了些什么啊。

  我把卡卡西的立场摧毁了。

  “带土……?”

  被叫了名字的男人喘着粗气,眉宇痛苦地拧转,眼神里有无数复杂的情感一闪而逝。

  最终他避开了卡卡西询问的目光,伸手从散乱地堆积在对方脖颈处的布料里勾出面罩的边沿,将它重新拉了上去。卡卡西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唯有胸膛的起伏与自轻微红肿的唇上滑落的水光证明他还存在于这条在时间线上。

  下唇,齿缘,上唇,鼻尖,最后是眼中的光芒,它们都被缓缓拉上的面罩所掩盖掐灭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卡卡西。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带土。

  视线、吐息、情感的辐射速度都太慢了,它们在空气中流动衰弱,到达终点时早已几近溺亡,断绝了所有心意交通的可能。


  既然整场失控是由“我们还有点时间”开始的,那末以“时间差不多了”结束,也在情理之中。

  黑棒破掌而出,为带土高高擎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擦过卡卡西的发梢钉入地面,激烈的气流削断了少许来不及避让的银发。卡卡西翻滚了两圈,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极端的理智与决绝,清晰地倒映出带土看似邪狞的脸。与方才不同,这次没有木遁的阴云,卡卡西的手腕脚踝都属于他自己。于是他疾奔起来,直直迎上带土,反手炸开了雷光。

  他杀了带土一次。

  也杀死了半个卡卡西自己。

  毕竟这是一场过敏反应。

  “卡卡西,你没事吧?”

  卡卡西的面色并不比躺在地上的带土好多少,面对来自老师的关怀,他的眉稍隐忍地抽动了一下,准备用一句“啊”来随口敷衍。

  带土笑了起来,呛出一大口血,殷勤地替旧友解释:“他只是过敏。”这下与他适才低眉敛目的消沉模样相去甚远,反而有点像记忆里的那个莽撞少年了。

  到头来带土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过只言片语,只是早早为卡卡西准备好了结论与缘由。

  卡卡西的指腹轻轻地顺带土的脸颊线条滑下,一条一条历数了他的伤疤。这只手不久前还握着凶器,准备再一度,乃至再几度地捅穿英雄的心包,最终的最终却还是弃了所有的武装与防御,小心翼翼地抹掉了带土口角边溢出的鲜血。某种昨日重现般的错觉令他的手指颤抖,头晕目眩。

  里面流的血明明是热的,手却为什么那么凉?

  “……对。”

  没错,所有的动摇欢情都仅是头脑发昏不清醒的产物;一切的真情假意,私心流露,都不过是一场终将了结的病热。

  但它虽蛰伏了,却也永恒地根植在骨髓里。

  终其一生,无法治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