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百合】俘虏

我和林焕认识二十年了,要知道,今年我们两个不过才二十八岁,从认识这女人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女人会让我万劫不复。别误会,不是浪漫意义上的,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八岁那年,学校组织爬山,我被这幼小女人的美丽面容蛊惑,心甘情愿陪这二逼到陡峭的禁地采果子,差点双双摔下悬崖。自那以后,我和这女人就形影不离,小学,初中,高中,竟然连大学到考到了一起,更是在毕业之后来到同一座城市,真可谓是孽缘。

更糟糕的是,我们两个都是同性恋。

两个同性恋女人,认识这么久,却连一场暧昧都没有发生过,说明彼此之间的契合度一定跌入了低到不能再低的雪山谷底。我与林焕正是如此,我性格谨慎,崇尚脚踏实地,按部就班,我对我人生有一套清晰明了的规划,在事业取得如何的成就,在生活中攫取如何的钱财,我全部都了然于心。对于我想做到的事,我一定会不惜代价做到,这种品格如果用美谈包装,叫做争强好胜。野心勃勃。但倘若用神经质的角度看,我这样的人,其实有严重到要从身体溢出的控制欲以及强迫症。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办法和任何一任伴侣长久。即便其中有几任伴侣,如顺从的狗一般匍匐在我脚下,几乎臣服于我,我也只感到了无意趣——

我对天生就想做狗的人,没什么驯服的欲望。

我喜欢挑战让我有征服快感的东西,可惜这样的东西在感情世界里并未出现过。毕竟,爱情不是战争,除了我,没有人喜欢你死我活。

而林焕,这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别误会,她并不散漫,甚至颇有野心。但在我紧绷着一根弦去切割我人生的时候,这女人太游刃有余了。周旋在不同的感情之间,被女人们爱着恨着,在工作上手腕残暴,却总是佯装若无其事,喜欢在最后一刻吞吃掉对手的商业版图,品尝敌人绝望的神色。与家庭的关系也是,她撕破了脸,早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就腆着一张没人能拒绝的天神容姿,哄骗我父母开心,让她睡在我的双人床上。这女人是野兽,是毒蛇,没有为人的道德和体面,有的只是冷酷的生存意志。

我对这样看似与我有相像之处实则颇为不同的女人,对这样轻而易举就获得我所渴望的一切的女人,对这样随心所欲生活着的女人——

我真是烦透了。

“方雁。”

我回神,这熟悉的声音。啊,绝对是那个烦人的女人没错。果不其然,只消片刻,那女人纤细骨感的手就从身后摸过来,沿着骨盆和腰肢,巨蟒一般攀爬到我的胸口之下,随后紧紧抱住我:

“又失恋了~”

她撒着娇,让我转过身去。为了应付她,我不情不愿和她面对面,看着她那张容光焕发的脸凑近我。啧,每次分手明明都是她甩掉别人,却总是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当然,这受害者的姿态也维持不了多久,她骨头缝里的傲慢和得意无论喷了多少暧昧不清的女人味香水也盖不住。这人要是我说,只适合喷一些冷酷的金属味,只有那种残忍的味道才配得上她的德行。正如现在,这女人朝我撒娇,就是为了看我厌恶又推不开她的神色,不可理喻,糟糕透顶。

“怎么又是这幅样子……”她笑起来,我们坐在酒吧中央,这毫不收敛的女人此刻已经通过无意识散发的性魅力俘获了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呵呵,按照常人对自大狂的理解,她们应该很享受这种被众人膜拜的感觉。但怀揣着这般认知的人本质上没有遇见过任何可与古时代帝王齐名的狂妄之人。Hello,这里有人遇见了,就是我,林焕这个自大狂所享受的不是众人的爱,而是众人的唾弃和臣服,她在用生命践行高处不胜寒的意境,正如现在,她冷眼斜睨周围的崇拜者,将众人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这是她熟练掌握的戏码。

接下来的发展也很熟悉,她通常会用野蛮的美丽支付代价,挑选一个看的过眼的玩具,然后在几个月内与对方进行苛烈的恋爱,直到对方受不了她又离不开她,她就大发慈悲放手,美其名曰——被甩了。

我在初次了解到她恋爱意趣的时候,幻想过有人在床上会捅死她。这女人估计哪怕被杀了,被割掉头颅,也一定会在嘴角保持恬静的笑,因为她就是这样把装逼贯彻到生命最后一秒的女人。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明白了,这人不会死,甚至会活得比在座各位都要长。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鳖,恶人拥有精力旺盛的生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怎么不理我?”这女人更进一步钻进我的怀里,把自己沉甸甸的胸压在我的大腿上,还将一头波浪卷铺满了我的膝盖,“我们来喝酒吧,我请客——”

呵。

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若是说我有什么可以胜过她,那就是我的酒量。从小到大,她永远醉在我前面,在喝酒这件事上,我是她的喜马拉雅,而和那座无趣的大雪山不同的是,林焕永远不可能征服我。

凌晨三点半,林焕不敌倒下,我倒是清醒得很,甚至有余力去扇她巴掌,让她趴上我的背,我好把她扔去打来的出租车里。

在劣质的皮革味儿中,林焕倚靠着我,仿佛从出生起就这样孱弱。她喝醉之后没了平时的锋利,变成一滩散发着异香的温水,蔓延,侵略,搜刮,可谓是另一种形式的强盗本色。我有她家的密码,她被我丢去床上,我环视她乱成猪窝的房间,惊讶于这种宇宙尽头的垃圾场竟然没有任何味道。我知道林焕身上一直弥漫着她那乌七八糟的香水味,但那种异香一点也没停留在这间房子里,就好像林焕从来不曾拥有过它,也从来不在此处生活。

不过这顶多只是令我疑惑,我对这女人真正的秉性太过了解,因此也对探索由她秉性延伸出的异常毫无兴致。我起身,准备就此离去。

我没料到林焕会抓住我的手。

而她的下一句话,更是平定惊雷,直接炸毁了我和她之间一直摇摇欲坠的粉饰太平:

“做吗?”

林焕这么说,看似疑问的语气,却附加上迷离笃定的眼神。猛然间,我的心像是被充满荆棘的秃头玫瑰枝刺痛,真是不可预料的攻击,我直接鲜血淋漓。这玩弄自己人生和别人人生的王八蛋,终于疯到在我头上动土了吗?要不是我多年修炼,定然是要被她气到表情碎裂,令她邪恶的品味得到满足。

我他妈才不要让她如愿。

于是,我冷着脸,坐在她身上,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我自小手劲儿惊人,这次没有留情,果然让她不适地侧过脸,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清楚我是谁再放狗屁。”

我凑近她,近到我们的酒味都在呼吸间纠缠,难闻之极。

“要和我做吗?林焕。要和方雁做吗?你他妈给我好好看看——”

她屡屡想侧身挣脱开我的手,我偏偏不要她逃跑,我要她不舒坦。在这女人认清楚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人之前,我才不会轻易放过她。

“方、方雁……”她在鼓起的脸颊里嘟嘟囔囔喊了几遍我的名字,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我心底一惊,直觉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她不再挣扎,甚至摆弄出一副我没见过的媚态,如猫狗般用自己的脸摩挲我的手指:“要和你做的,方雁,你会答应我吧?”

比赛开始,哨声吹响,响彻天际的刺耳鸣笛音飞去月亮和乌云之上,这空旷的体育馆,我与林焕早已站在对抗的两端,这是只有两人的橄榄球赛,连观众都不会对此发难。这里的胜利无人知晓,落败更是只会得到对方的嘲笑。在这天地万物被压缩的一瞬之中,我意识到,一场比我人生经历过所有竞争都要残酷的战役打响了。林焕,我的敌人,我的毒蛇,我镜子里黑暗的女巫,我一直想要击杀的犀牛,想要撕咬的母狮,这我一生中最恨的人用最糟糕的方式决定终结我们之间的关系。痛,被生生掰断腿骨的痛从我的灵魂蔓延,如野火燎烧过境,我简直要兴奋到战栗不止了!

以为这次我也会纵容你吗?以为这次我也会向你低头吗?以为我是你那些娇柔的情人,在你的毒液腐蚀之下落荒而逃吗?你错了,林焕——

我要杀了你。

我这么决定后,脱掉了上衣。林焕的眼神呆呆的,似乎认不清发生了什么,没给她后悔的机会,我将她双手反剪,用大腿将她踢翻过去,压住她的脊背。

她从喉咙里泄露出一声婉转的呻吟,在我去掀开她的连衣裙,扒掉她聊胜于无的丁字裤后,这呻吟变为了喘息。我用手指撬开她丰满的嘴唇,毫不留情捣弄她的喉咙,抚摸她的牙齿,感受她在我身下颤抖,战栗,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大发慈悲将手指拿了出来。

这征服意味极强的背后位令她美艳到邪恶的侧脸只能露出半张,海藻般的头发盖住了她狼狈不堪的半身。我坐在她白嫩到无礼的大腿上,将那湿润的手指沿着凹下的腰窝一点点滑去她的股缝。我即将发起最后的进攻,要向我求饶吗?要去反省吗?回答我,林焕——

我拎起她的脑袋,强迫她看着我愤怒的眼睛。

她笑了,谄媚、讨好却无所谓地笑了,她迷醉的神色褪去,换上了一张沉浸在情欲里的脸,这张脸拥有挂了涎水的红唇,此刻一张一合,仿若深渊:

“好爽……方雁,还不够用力……”

我将拇指摆在她的尾椎骨上,随后带领食指中指捅了进去。

林焕极其小声地哽咽了一下,短暂的颤抖后,开始喘息着在我的身下扭动屁股,将自己更深的地方呈送给我的指尖。食指和中指被湿泞紧紧包裹,我抽动了一下,感觉她身体里那些蠕动的软肉也跟着我的动作上下翻涌。我找到她的敏感点,用力摩挲,她的头随着我的动作深深埋进枕头,从我的角度,可以轻易观测到她耳垂血滴一样的红正从脖颈蔓延,一路逡巡到我手指所在的那两瓣肥美饱满的肉蚌。

她的腰塌了下去,夹紧的大腿倒是将屁股递得越来越高,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林焕,懂得怎么样让自己最舒服,这样简单的扣弄就要让自己去了吗?林焕,你未免太看不起我。

我放下了另一只一直压制着她的手,将自己抽了出来,顺便把她羊脂玉般的身体重新翻面对着我,她正被扣得爽,猝不及防被一番摆弄,难得露出了单纯的迷惘神色。

我趁机挑衅:“怎么?把我当按摩棒,不想看着我的脸做?”

林焕敞开大腿,夹住我的腰,用自己湿软的肉缝在我的西装裙上留下痕迹。她太清楚如何在世界里占尽便宜,床上更是不例外。没人会在她楚楚可怜的低头里道心如旧,也没人能在她含住自己手指,随后一点点将甜腥的口水从下巴一路抹到肚脐时保持冷静。她看着我,用一点恰到好处的急切和勾引看着,冷酷的棋局被她用身体里的邪香操弄得一团乱麻。

我不想承认,但我吞了口水。

她将自己摆在一个待宰羔羊般的位置,却流露出浓丽不可战胜的欲望。我若只是满足她,那是我输了,要是我没满足她,那更是会被她一脚踹下祭坛,成为这只有我们二人的天下的笑柄。这人不知不觉把自己变成了母神和女王,我作为有名有姓的按摩棒,正义讨伐的大旗被扣上了弑神的罪名,岂有此理!

我要征服她,看她高傲的脸求饶,我要看到她被我弄得一团糟,看林焕的样子,早就清醒了吧,既然如此——

“你想怎么做?”我扣住她的双手,让她冲我敞开着。

“——”

林焕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令我听不懂的困惑语句。我下意识想从她手中抽出来,但直到此刻才发现,她柔软的手指紧紧锁住了我。

“弄痛我。”她又说了一遍,“折磨我,打我,搞坏我……”

林焕歪歪头,重新在脸上戴了狡黠的面具,她俨然已坐上不败的行船,将要把泰坦尼克交付于我。

我的喉咙滚动,强硬抽出一只手,罔顾她脸上一瞬间的失望和遗憾,褪去了我的西装裙和内裤。

我们两个赤裸相对,我深呼吸,覆上她的脖子——

“定个安全词吧。”我说,“你受不了了,就喊出来,除此之外,我不会停手。”

听懂了吗?

她点点头,癫狂的艳丽自她的身体炸开,她迫不及待,步步紧逼,:“安全词是什么……主人?”

这该死的塞壬,这可恶的美杜莎,这放荡的阿芙洛狄忒,我进入了一场不能退出的赌局,为了尊严,为了我视之为一生追求命都没有也不可被抛弃的尊严,我必须陪她玩下去。

“安全词是——吻我。”

她歪歪头,疑惑。

我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带着报复的快感说:“只有恋人才会接吻,你和我,现在只是玩一玩,不是吗?”

“……”

“现在,说五遍安全词,我要你记住它。”

“……吻我……”

“大声点!”

“吻我……吻我,吻我。吻我!吻我——”

她闭上眼,犹如自刎,在潮热的祭坛上,她流着泪,笑着说:“主人,我准备好了。”

她的腿被我一把掐住,抬高,攀附在我的肩膀上。我俯身,去面对即将被我攻陷的腥热城池。这秘密之地在定期的激光脱毛下光滑柔嫩,真不愧是林焕,武装到身体最后一道防线是她亘古不变的素养。我抬起头,自认为凶狠地盯住她,却对上她挑逗的舌头舔舐嘴唇。该死,这女人太性感了,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的濡湿,随着我小幅度的挪动,下身假滑的感觉愈演愈烈。

我自认为我的功夫对付世界上90%的女人足够顶用,但面对林焕,必须拿出120%的精力才不会陷入她营造的万劫不复陷阱。用舌头撬开肉蚌,先在最敏感的软豆边打圈,我耐心无比,想象自己在伺候这世上最珍稀的贝壳,珍珠藏在哪里?是裙边般的嫩薄之地,还是带有她体香的孔洞之上?不会收起牙齿的,先用舌尖打个招呼,轻吻,然后吮吸,我的手扶住林焕震颤的后腰,让自己的手指陷入她逃无可逃的粉肉,感受着她随着我口唇动作而震颤痉挛的时刻,就是这样,林焕,为我勃起吧,挺立你那脆弱的蜜粒,用身体品尝我给你的甜头。快到了吧,你那丰满的大腿无力夹住我的脑袋,是迎合还是抵抗?我从前吞吃过的女人,在这时候都会发出愉悦又不安的哭叫,这是人面对危险的第一感受,毕竟这湿软无力的身体即将迎来比传统性高潮更为惨烈的状况。

但你只是咬紧嘴唇,一言不发,你连呻吟都吝啬,这也是你的手段吗?欲擒故纵,好吧,这一局算你有骨气。但我不会因为任何反应停下,扣住你后腰的手变为擒住你的大腿,你将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双白到发光的肉铺颤动,你开始用那空出来的手去抚摸自己的乳头。啧,还有力气分心,忘了吗?你叫我主人,没有主人的命令,你这淫荡的身体不许动。再一下,再快一点,是这里吧,被我找到了——

林焕高高仰起头,不叫我的名字,只是含糊不清喊着:“主人……主人……”

你的内壁收缩痉挛,你的潮水汹涌流淌,还不够,还不是全部,我在你的身下继续吮吸,不需要更多技巧,你孱弱的小孔就再也忍不住,迸发了更激进的水流。你潮吹了,还是尿了?都无所谓,我在这馥郁的水流之中,自尊心得到了无可匹敌的满足。这水沁湿了我的头发,浇灌了我的侧脸,我一把将刘海撸去脑袋后面,用舌头抹去你赐予我的腥膻。

林焕喘息着,断断续续,还在敏感的时候吧,但为什么抬起了手?要向我索求什么?如今的我盘坐在你身上,高高在上,我会接住你的请求。

你用指尖在我小腹似有若无画圈,侧脸痴痴笑着,你说:“很厉害……蜜枣已经给我了,什么时候用大棒呢?”

发丝铺满了整张床,纷杂无比,富丽堂皇。你的唇间噙住了一缕,使得自己进一步散发野蛮的风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要痛,你要我做虚假的皇帝,赏给你无上的刑责,你将在此等角色扮演里获得一种清醒迷离的快乐。你对我第一次坦白,坦白所向披靡的你在床上是个扭着屁股追求侮辱的受虐者,你笃定我会纵容你的要求,你笃定我会在打你的时候也获得满足,你迫不及待将自己献祭给我,你看似将我捧到天上,实际上从未在乎过我。

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意,你要痛,要在责难里迷失自我,抱歉,你的梦想被我拦截了。

我在你期盼的眼神里捆住你的手,无视你要求背后位的决定,让你正面迎敌。新一轮温柔的侍弄开始了,你的表情从迷茫到震惊再到不安,无所谓,反正最后你的所有都会被快感淹没。在一小时前,我确实是世界上最想揍你的人,但在不让你得偿所愿的康庄大道上,我愿意舍弃我的本能。

你再一次高潮了,这已经是第五次,终于,看似不败神话的你面具上出现裂痕,你开始呢喃着“不要……”,你的瞳孔扩散,秘地肿胀,你从内到外小幅度痉挛着,甚至无意识开始摩挲床单,企图从我身边逃走。

而我做的只是扣住你,看向你流泪的眼睛和被快感冲垮的表情。

“不要……不能再继续了……已经变得奇怪了……”

“受不了就说出那个词,否则我不会停。”

“什么……不要啊……你刚才按哪里……啊、啊……啊——!”

“子宫颈的顶端也有敏感点,你真是非比寻常。”

我吮吸她的乳尖,埋入她香汗淋漓的身体,林焕攀住我的脖子,比我床上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卖力和痛苦。高潮会让你痛苦,是吧?难道只有疼痛才会唤起你的笑容?不过,真是可惜,我不是为了看你冲我温柔地笑才做的。是你先拿起西洋剑朝我宣战,明明两个人站在雪山之巅你死我活就好,是你一定要越过禁地毁天灭地,狗屎般的青春期,发情动物一样的大学,工作后压力最甚不停飞去泰国邂逅一夜情的时候,我们都默契忽略了彼此,曾经我以为这是轻视,也是一种安全,我认为我们熟知彼此的本性——傻卵强迫症和傻卵性瘾患者,世俗之人所能拥有的平淡的幸福于你我而言并不成立,我以为……不……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没有对你下手的原因,你这个王八蛋真的猜不到吗?

我用虎牙在你的大腿根摩挲,就是不咬下去,啊,是哭声吗?你从未在我眼前流过眼泪,也没在其他活着的生物面前流过,所以我默认那是你鳄鱼的腺体分泌物而已。我不会停下的,我承诺过了,这是对你的惩罚,我好恨你,前所未有恨你,我们的肉体交缠越来越近,我的心越来越冷,喂,该死的东西,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才对吧,明明我……

明明我那么努力,努力让我们成为命运纠缠的两个人,努力让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被斩断的,是你,是你亲自用甘美的体液融化了积雪,悬崖下是冰冷的海水,映照出我小丑一样的真心。你让我理解了,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毫不留情割袍断义,是我像个傻逼,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以为我对你来说,至少是特别的关系——

但,此情此景,我只是尽了一个按摩棒的责任。

你呼唤的主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下贱的,高贵的,恐怖的,扭曲的,我戴上你给的名牌,被你像濒死的流浪狗一般呼来喝去——主人?真是可笑,这该死的殊荣,操你妈的!拿回去!我还给你!

“啊————!!”

你失神地大声呻吟,水已经沁透了你这冷冰冰的房子昂贵的床单,别过脸,小口小口喘息着,最后,你说:

“主人……吻我。”

我用舌头勾引你的肚脐:“什么?”

“吻我……安全词……吻我……”

“谁吻你?”

“主人……主人吻我……”

“谁是你的主人?”

“……”

你的沉默刺痛了我,哈哈,事到如今,连自己上床对象都不敢面对吗?我继续抚摸你滑嫩丰腴的下身,让食指和中指夹住柔软的地方尽情挑逗,又兴奋起来了吧?真的想要停下吗?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快停吧……求你……停下……吻我,啊——!!”

像傻瓜一样高潮的滋味不好受吧?当受虐狂的时候,自认为疼痛会令你清醒吗?在清醒的痛感里放声大笑,我完全能想象你那副癫狂的样子,今晚本是你的主场,若是我落入你的陷阱,会被你用那诡异的氛围压到动弹不得吧。

我不是传统的暴君,我是现代推崇日内瓦条约军火商,我现实中的本职是外科医生,我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

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答对了,就放过你。

“还要继续吗?”

“不要了……不要……吻我,吻我……”

“谁吻你……”

“我的主人……”

“……谁吻你……”

你朦胧的双眼睁开了,啊,我现在懂得什么叫做我见犹怜。与你相比,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冷酷到足够让所有人害怕,在呼之欲出的真心里,我这一刻,希望你也害怕我,希望你忌惮我,希望你恐惧我

……希望你在意我。

“你……”

我瞪大眼睛。

“你……方雁,吻我。”

我捧住你的手在颤抖,随后,毫不犹豫吻了下去。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咬破你的舌尖,感受着你在我掌心震颤。我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我的尊严会被你糟蹋得一败涂地,让我带着一点幻觉退场吧,让我用你舌尖的铁锈味自欺欺人,让我不要这么可悲,在最后一击之前收剑,做出在你面前自刎的蠢事。让我用这点血偿还我的真心,用这么稀薄的味道盖住我不会对你说的话——

盖住我想告诉你,在你叫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想对你说,我爱你。

结束了,肮脏狼狈的性爱,这女人的理智一点点从身体褪去的红潮回到眼睛,她无所谓地笑了,随后俯身,想略尽床上礼仪舔舐我,让我高潮。

可惜她太累了,被我榨干了精力,她伸出舌头,在我的丛林中打转,最后竟然就这么睡下去,她完美到令人烦闷的脸上被我搞得亮晶晶的,我捅了她两下,确认这人真的睡死了,才把她抱去浴缸洗干净,又扔去还算体面的沙发。床上的痕迹,让她自己去收拾吧。

凌晨四点,我转身离去。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不长不短的人生中只抽过三次,第一次是林焕这女人的教唆,我们躲在学校操场后的杂物间,戴着不会被怀疑的优等生头衔,分享一根万宝路,缭绕的烟雾里,我看不清这女人的脸,只是被呛得流泪,林焕这王八蛋放声大笑,最后引来了体育老师,在他推开门之前,林焕不急不慢调整好表情,门被打开那一刻,林焕惊叫:“老师,这里有烟在烧啊,还好我和方雁发现了!”

我们的救火行为被褒奖,站在全校师生面前,于正直的国旗下发表感言。我的手心紧张得冒汗,林焕这天生的骗子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拿着奖金去点了全家桶,请半个班的初中生开了不大不小的荤。

第二次,是林焕住进我们家里。

她从自己的家里逃了出来,至今,我没有问原因。但,有些事情就那么明晃晃摆在那里,不用说明——她赤着脚,大腿上连绵的青紫蔓延到脚踝,一只眼被打肿了,渗出掺着血丝的组织液,她的嘴唇破皮,胳膊脱臼,见了我,用勉强的笑容抬头,对我说:“要抽烟吗?”

我做主,偷了我妈的中华,一分价钱一分货,这辛辣的味道让用惯了便宜货的我们难以招架,吸完烟,她借口洗澡,自然而然穿走我的衣服,躺上我的床,这一睡就是七年,直到大学毕业,她终于搬走,我重新开始习惯在自己的床上翻身睡觉。

第三次,就是现在。

这是我第一次没和林焕分享烟的味道,虽然用的烟是从她口袋顺出来的一根,一长串英文名,叫什么卡比龙总裁。我点燃它,笨拙地去抽……

真是腻歪的味道,令人厌恶的寂寞风情。

春天是令人烦闷的季节,万物复苏的同时万物也在死亡,啊,是一年最开头的日子,想必这一整年,我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即便她不逃避我,我也会逃开她这种不负责任的心情。一年时间刚好,够淡忘一些事,也够重新开始。

我没想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会接到她的号码,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不是她。

林焕的车没有减速,七扭八拐撞上了沙墩,人倒是还活着,我亲自主刀,为她开膛破肚。捏起她快要碎掉的脾脏的时候,我有想过罔顾周围的同事,当场撕咬这王八蛋的内脏,将她全身拆分一口一口吃下去。

我想和她同归于尽。

她醒得很快,比任何病人都要快,只是麻药还没过去,眼神空洞,认不出任何人,自然也认不出——

“方雁啊……”

我转身的动作僵住,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万箭穿心。

“方雁啊,是你吗……真是的,还好我没死啊,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布置过的陷阱,本来打算死的,本来打算无所谓地死的,死之前,把一切毁灭掉……但是啊,方雁啊,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看起来真的很难过……我就想……天啊……千万不要死啊……至少不是现在……不然的话……和方雁做完就死了,对方雁来说……太残忍了吧……我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惹你伤心啊……方雁啊……”

我用全身的力量重新走回你的身边,是麻药吧,让你胡言乱语,你根本认不得我是谁,现在的话也不是看着我说的,你是说给自己心底的忏悔。这一瞬间我确实想起了很多事,你看起来没人住的房子,病态的性爱频率,你狗屎一样的商战恶趣味,你忽然在这种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因为失恋休假,和我上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中吗?还是更早?有多少刺扎在你的人生中,你从来不打算拔出来,而是忍不住疼的时候就一了百了你是吗?

操你妈的告诉你要设安全词了。

你该死的自尊比我的还要无用,你很清楚吧,一直很清楚,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尽其所能把你拉上来。

或者跳下去,和地狱里的你一起去死。

三天之后,你终于清醒,看见我站在床前,你第一次浮现了有点不安的神色。

“呵呵,是你操刀啊,没有动我这张完美的脸吧?”

“那要另外加钱。”

“我还是留着去韩国自己设计吧——”

“你打算去死,是吗?”

“……”

我不怎么和你直白地说话,因为你每次都会绕开,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的感觉,但现在,除了这种直白的问候,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笑着,在病床上努力用自己的残肢摆出妩媚的样子,“交通事故,什么叫做事故,就是突然发生的啊……”

“刹车是你自己剪断的,但你忘记了,你本来就打算那天去死,只是忽然改变了主意,所以打方向盘撞上沙墩。”

我的助手出去,为你和我反锁单人病房的门,现在,又是一场对峙,和残疾人打,胜之不武,我明白,但还好,我也不是什么君子,我只是个被你逼疯的女人。

“为什么改变主意,为什么打算去死,告诉我。”

你又将脸别过去,挤出哂笑。

可惜你这次逃无可逃,这就是作践自己的下场。

“在你回答我之前,我不会走。”

“方医生真会开玩笑,难道你要和我一辈子困在这个病房吗?”

“如果你不说,是的。”

再一次,你迷茫了,看来不止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自己招惹了什么角色,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最狼狈为奸的共犯,现在,你只是对我流露一点脆弱,我的獠牙就收不起来了。

“我知道你很能忍疼,本来打算停掉你的吗啡,但,那只是给你添点情趣,是吧?对于你这种人,我苦思冥想,最后只能想到这一招。”

我从口袋掏出手术刀,对准自己的肚子。

“你干什么——!”

你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都是徒劳,被各种固定带束缚着,这不是你一直渴望的吗?

“扎进去,可能会死,就算不死,我的职业生涯也完了。但我不介意为你赔上人生,只要你问心无愧,我什么都会做。”

“你疯了?!”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的语气异常冷静,我的心跳异常缓慢,我自己都为这份表现震惊,原来人打算死之前,是这样的感受。

解脱,释然。

这一刻,我真的是在逼你吗?还是在逼迫我自己,我被你搞坏的理智永远出现了缺口,或许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我的内心存在这样的渴望,我渴望和你同归于尽,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再逃走了,

“你先把刀放下。”

我面无表情在地上铺好吸水垫,跪了下去。

我仰视着你,正如你在床上仰视着我。

“方雁,别……”

我掀开衣服,咬住衣襟,摸准脾脏的位置,手术刀没有消毒,依旧锋利,在我的皮肤上留下淌血的划痕。

“停!停下来——!”

刀刺了进去,到了真皮层,穿过肌肉层,再深一点,就是你受伤的地方。

我看着你,温柔地看着你。

你还记得吗,我教你的安全词,真的想停下,就去说它。

“我……一直想死!从出生开始,从那个家活下去开始——!后来……我以为自己逃走了,但不过是被困在那里,我一直想着要对他们复仇,但是却始终错了契机……”

方雁断断续续说着,我停下了动作。

“去年年末,我在纽约工作,然后接到一个电话,里面的人说,他们死了。”

“我以为复仇是畅快的,但那一刻,我丝毫没有感觉,我照例喝了酒,找几个女人睡觉,然后醒来,我忽然觉得很空虚,没有亲手杀死他们,没有亲口控诉他们,就让他们不明不白逃走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恨我自己,恨到忍不住想要杀了我。”

“然后呢。”我并没有放过你,也没有安慰你,我只是继续说,“为什么又不打算死了。”

你沉默着。

“那天……喝了太多酒,我记不清了,但是你一直看着我。”

你哭了。

“我受不了了,不是因为和你上床爽得受不了了,而是受不了你的眼睛了……我只想毁了你对我的记忆,但我不想毁了你。你看着我,一直很悲伤,我一想到自己要去死,把这种我搞不清楚的悲伤留给你,我就难过到受不了了。”

“所以……真的是个意外,我忘记了给车动过手脚,我不是故意想把这烂摊子留给你的。”

“方雁……我求你,求你别这样……”

啊……这比世上所有人都要狼狈的恳求出现在比这世上所有人都要高傲的人脸上,这代价已足够昂贵,但依旧不足以支付任何,要去把我搞疯的你,现在何尝不是在被我报复呢,我们把最不堪的一面留给了彼此,把彼此变成最糟糕的样子。

这样值得吗?

我收起了刀子,用纱布简单贴住伤口。我站起身,把你搂在怀里。

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死了,我就会死。”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 “记住,不要忘了。”

这诡异的游戏开弓没有回头箭,忘记给你说,安全词只是暂停,这关系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了。

“现在,吻我。”

你闭上眼,干涸的嘴唇亲吻我,哆哆嗦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