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报还一报
#流泽 篮球小留子现代背景,约稿人希望小刘倒贴🥺
泽北和宫城打了个电话,得知流川在住院,前天刚抬进去。
当晚,他就提着一袋果篮,满面春风,大步流星进了流川的病房。他打招呼,伸手要握握,流川没接。但泽北自会关照自己,胳膊一转,对着流川腿上的石膏敲了两下。
“你好哇。”
流川抬了下眼皮,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什么眼神?对我不满意?你的小前辈忙比赛呢!”泽北拖来张板凳,舒舒服服坐下。
“他没让你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让我来。”
“他没让你来。”
“要是他让我来的呢?”
“他没有。”
“行。那我自己来的。好久不见,流川。”
流川盯着天花板。
“不欢迎,那我走?”
流川盯着床头的果篮。那是泽北在医院对面墨西哥人开的礼品店里应急随便拿的,热带款,芒果柠檬香蕉杨桃。
“个个都是精心挑的。”泽北拿起顶上最饱满的一颗柠檬,“维C,有助于骨头恢复,来一个?”
流川看着那个柠檬,仿佛在思考什么,可能是维C能不能修好他小腿骨的事,也可能他什么都没思考,只是没别的东西看了。病房空荡荡白茫茫。他还可以两眼一闭,就地把泽北隔绝。
“没胃口?哎呀,那看比赛,看比赛。”
泽北咳了下,打开电视机。
不错,他此行的目的正是这个。
泽北在NCAA打拼小半年,在上周一场比赛崭露头角。但国内媒体把他的高光剪得离题十万里。他隔扣对手不成,下回合灵活走位补救,抛球入篮,剪辑出来花哨运镜,配字战斗僧侣绝境禅悟。火焰特效。
明明那场他们队大分领先,哪里绝境!
赛后泽北美滋滋向河田前辈倾诉,他是如何地大展身手。大河田在电话那头说,看过了。他甩手把视频链接丢给泽北。泽北看完说:“有点小帅,我。”
“往下划。”
底下关联一长串搞笑视频。原来这段剪辑有一名背景观众的表情冷漠无聊,对比夸张的剪辑效果,爆了个热梗,被拿去当其他作品的底料。泽北和对手以及篮球被p成其他东西,百万热度远超本人原版。
泽北不能接受。
“只是娱乐视频。”
泽北更不能接受。没人懂得他的实力就算了,当热度中心还要输一等。
“河田学长,你知道的吧?我现场打得比视频精彩多了!”
大河田等他说完。
泽北说:“帮我转发。”大河田在国内打球小有名气。
“我也没看你现场。”
“高中那么多年……”
“这堆视频跟球都没关系。你跟不看球的人也要较劲吗?”
泽北不管,“还有谁能给我个公道?”
“给你点赞了。”
“谢谢。”
以防泽北在此事继续对他纠缠不休,大河田说,“流川枫去美国了,他不看球的粉丝很多。”
泽北于是算盘打到了流川枫身上。
流川枫骑自行车打瞌睡不是一天两天了。外国车给力,一个刹车把流川枫送进了医院。医生要他静养一个月,但流川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一个月。
果然,镜头切到篮球场,流川眼神就变了,还坐了起来,好像房间里温度一下上升了。电视在播一些比赛回放,泽北掐点来的,他不信流川枫不懂他含金量。
结果流川枫就着全部比赛把两根香蕉吃了,泽北那场只是下饭菜之一。流川满意了就躺回去,泽北怀疑他根本没留意自己!
“怎么样怎么样?”
“我也想打。”这就是流川的评价
“不是,你没看到我吗!?”泽北两手往床上一撑,噌地站起来。
流川奇怪地看着他,“看到了。”
泽北大声道:“电视里!”
流川回想:“看到了。”
泽北心想,就这样?他等着流川继续说,但流川也仿佛只是等着泽北继续问。安静好一会儿,泽北突然恨自己为什么要来找流川枫,大河田说得太对,视频根本不是个什么事。跟撬动流川枫的嘴相比,被当作次等笑料只是小问题。
泽北垂头丧气,“我走了。”
又过一星期,接到了流川的电话。他从宫城那里要来的泽北号码,要跟泽北打球。泽北前事忘得快。他奇怪流川这就康复好了?到医院楼后面院子的篮球场等着,流川坐在轮椅上,抱着球推着轮子过来了。
今天天气很好,暖洋洋的,树上有杜鹃,脆脆的叫声和树籽一起落下来。
泽北问,“还有没有轮椅?”
流川的表情有些意外。
“不是吧,你真打算就这样啊?我站着,你坐着?”泽北围着流川的轮椅转了两圈打量,伸手一推,流川就因为惯性往前跄。泽北抓住他病号服的衣领,没让他摔下去。“就这么打球,嗯?”
其实有小小的报复。谁让你流川枫老没点眼见力呢?
泽北以为流川会有点生气,但流川可能这下觉得他有点道理,扒拉着轮子掉头又去问护士借了一把轮椅。
堂堂NCAA种子选手和赴美新秀,在轮椅上打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球都没进。他们投的球都不中篮框。但流川看起来还挺高兴,他住院后没摸过球。泽北也觉得小有挑战,决定回去搬把椅子坐着投篮玩玩。
接下来几天流川都这样给泽北打电话。又过一周,流川石膏拆了,拄着拐杖上场,非常自觉地给泽北带了一根。
“好家伙,你下葬是不是还要给我带口棺材啊?”
“......”
“?你不是在考虑吧!”
泽北作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然后突然发球,流川枫反应迅速,跑起来接,但他显然不适应他的第三只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球嗒嗒弹两下,滚远了。
“退步了啊,流川枫。”
泽北嘻嘻地笑。其中不全是因为戏弄到流川,还有一些亲切感。
在泽北分神的时候,流川迅速爬起来,捡起球带向泽北。泽北还没回过味呢,也手忙脚乱去拦流川。带根拐杖打球还真不好使,泽北左脚跳起来右脚就被绊了,也狠狠往地上摔去。
泽北闭上眼想,一报还一报。
喉咙一紧,泽北定在半空。流川揪住了他衣领,把他拉正。
不知怎么,泽北觉得流川好像有些笑意——流川当然没笑,这只是泽北的感觉,或者说心虚,以己之心度彼之腹。但转念一想,他想请流川办的事都没开口,倒总来陪护这病号,他可没欠流川。
流川完全康复出院后,仍时不时致电泽北,内容还是一件事:打球。
泽北奇了怪,流川也在校篮球队,不会没人打球,更不会没人可输,总要来找他,被他打败。也有赢的时候,但以泽北的经验,流川更应该注重在团队中的训练。于是他问流川:多找不同的人练,干嘛一直来当我手下败将?
流川没说话,反以一瞟:问的什么傻问题。他找泽北打球,多么天经地义。
于是泽北致电宫城:“你学弟缠上我了!!”
“你自己问我要的医院地址。”
“不,你不明白。知道那种水鬼吗?流川枫就是一样的。一条打球打到死的鬼,附在篮球上,谁捡到就要纠缠谁一直和他打,打到对面也死了。
“哦,你是路上看到篮球会捡起来的人。”宫城说,“那刚好啊。”
泽北着急:“不,你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占着我,我哪有时间去约会。我还有球迷小粉丝呢!”
“约什么会。”宫城不爽了,他都没几个小粉丝!“就跟流川打球,我看挺好。小粉丝能跟你打球么?就当流川跟你约得了。”
“但是......这不成了,这不成了我跟流川,那个。”
“哪个?”
“就那个......谈恋爱。”泽北细弱蚊呐。
“我学弟哪里不好,嗯?”
“可他是男人啊。”
“男人,男人怎么了?我们都到美国了。”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怎么不行,我看流川没问题,这么喜欢找你打球。”
宫城的意思是流川可不介意这么跟泽北厮混。但泽北现在精神紧张,大小脑僵硬,经他一通消化,流川喜欢找泽北打球,分解出来就是,流川喜欢打球,加,流川喜欢泽北。
泽北猛然大悟。
“那他......那他为什么不找你呢?你还是他学长。”泽北从这记重拳里醒来,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
“你觉得他是愿意六个小时两班机来找我打一个小时球,还是骑半小时车去找你打六个小时球?”
“就这样?”
“呃。还因为你经常去医院看他?”宫城赶远去看过流川一次,听流川的主治医生说起,总有一小伙来和流川打球,还蛮讲公平地自限。
泽北沉默了。
泽北开始绕着流川枫走,电话尽量不接,接了就说,哈哈,在忙,没空。如此过了半个月,终于到他准备比赛的这阵子,流川再也不打一个电话来。
比赛结束,休息室队友叫泽北,你朋友找你。
果然是流川。他还来看比赛了。
泽北说,“哈哈,你来啦。”
“打得不错。”流川没提电话的事。
泽北感觉有点痒,于是他挠挠脖子。“那可不是,我打得好不是一两天了。”
“大河田问我你有没有来找我。”流川突然说。
“啊?”泽北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你有事找我帮忙,让我别理你。”
“哦哦,那是好久的事了,没事没事。”泽北欲哭无泪地想,河田前辈——
“但是你来医院,没说要帮忙。”
“!什么?你早就知道。”
“我不知道,你一直没说。”
泽北摆摆手,“哎不说就是没事啦,真没事了,你看,都这么久了......”
流川笔直地站在体育馆门口,泽北突然明白敷衍的话都是无用。
“流川,你是不是喜欢我?”泽北心怦怦跳。
流川点了下头。
简直一片水域结冰,面上没一丝起伏。
“可是我对你没意思。”泽北斟酌说,“所以——”
“这就是你不跟我打球的原因吗?”
“啊?也不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好。你来找我,不如跟队训练,运动员时间是很宝贵的。比起单对我,多和美国本土人打打更好。”
“我没落下队训。”
“我知道你不会逃训啦,我是说。”泽北梗住了,他想说什么?
“你关心我成绩?”
“总归要成为对手。去年还让你拿着我留在日本的第一。”
“我知道了。”流川说。
这句话是休止符。说完,流川就走了,仿佛他只是来看看泽北比赛,往前和往后,其他都不计较。
流川没来联系,泽北终于空下时间可以约会,但他却没有想法了。约会索然无味吗?不,流川找他打球的时候,他才总挂念要约会。
现在回头找流川约球显然不可能。流川找泽北直来直往,但泽北把他们断了,再回头,泽北走得晕头转向。
庆功宴结束后,离家四个街区,泽北决定小跑回去。拐弯处有辆车没看灯,直冲出来,泽北急闪避开,脚崴在消防栓上,一下疼得眼泪就飙了。
医生给泽北打上石膏,夸他身体好,年轻,估计静养不用到一个月。
泽北想,流川恢复了多久来着?他们残疾地打球,也有一个月多。看来他扛挨也比流川厉害一点嘛。
接着流川就出现在病房门口。
泽北简直要在病床上扭动起来。谁来把枕头盖住他的脸!
“流川,你来啦。”泽北抢占先机。
流川提了一些补品,蛋白粉,钙片糖,还有一只烤鸡。泽北不敢去想自己当时拎的那件果篮。
“家里拿的。”流川说。
“还做了烤鸡来,真是。”
“楼下买的。”
“哦哦,我就说老能闻见香味。”
流川放下东西就转身了,泽北喊:“等等。”
流川回头看他。
“住院好无聊啊。”泽北一脸哭丧,“你当时就这么过来的?”
“还好吧。你会来打球。”
泽北顿了顿:“其实我一开始去看你也动机也不纯。”
“我知道。”
“那你对我。”
“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流川有点不耐烦了。他也不知道,问他没用。
“要帮忙的是什么事?”流川反过来问。
泽北想说没什么事。但此时再糊弄流川他也干不出了。此时他折了条腿,被住院的无聊磨掉一层皮,而流川站在他床边,五体健全,一拳能去他半条命。
当然流川不会拿他怎样,是泽北问心有愧。他终于还是把比赛视频的事跟流川说了。心事落地。
“我帮不了你。”流川说。
“没事,说了都过去了。”泽北心想,你也没夸我啊!
“我的账号是学姐建的。我不知道密码。”
流川不上网,他的社交媒体被运营大过他自用。
原来一开始就是白费功夫。泽北轻松了:“总之,谢谢你来看我。”
但流川还没走,还在等什么的样子。
泽北疑惑了片刻,很快明白。
“过两天来打球?”泽北鼓起勇气。压在被子下的手有些僵硬,他手上也打了石膏吗?
“好。”流川点点头。
流川一出门,泽北就把被子盖过了脸。他的脸在发烫,他刚刚脸红了吗?泽北摸上去,分辨不出高温,因为他的手也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