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

裁定者爱德蒙&复仇者岩窟王,不分攻受

“做了奇怪的梦?” “嗯……”立香点点头,捧在手里的杯子正冒着蒸腾的热气。 “是什么样的梦?” 发梢带着些许灰紫的白色长发用深色发带扎成了马尾,殷红色的双眸中镶嵌着别致的十字架眼瞳,华美的紫黑色长斗篷点缀着金边花纹,坐在立香对面的从者微微扬起嘴角望着自己这位御主,无论是语调还是姿态都给人一种礼貌优雅的感觉。 “是关于岩窟王的……” 对面的从者眼瞳紧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所以,你来找我?” “是的!”立香点了点头,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对方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是爱德蒙的话,会知道些什么吧,关于岩窟王……” “哦?直接询问本人不是更好吗?” “他的话,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的吧。”立香苦恼地微皱起了眉,却突然惊觉对方是明知故问。 被立香称作“爱德蒙”的从者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合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爱德蒙?” 正当立香疑惑着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很快又回来了,他在立香面前放下了一杯红茶后又回到刚刚坐着的位置上,“晚上喝咖啡对身体不好。” 即便作为人生完整的状态被召唤的这位Ruler相处起来温和礼貌,但是其本质却依然跟另外那位Avenger一样变幻莫测,以至于难以猜度,立香不得不感叹这俩人果然是同源。 或许他们从来不期待被理解,所以也从不作出任何解释,而正因为立香难以了解他们的所知,所以才来求助于他,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你们梦见了什么?”拿过放在旁边的书重新打开,爱德蒙若无其事地继续起刚才的对话。 “开始周围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自己有没有睁开眼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自己在梦里,然后……”立香低头盯着手中白瓷杯里的红茶,开始回忆起自己的梦境。 ——那是立香从未见过的景象。 如同地狱一般的监狱塔,只要置身其中,如暴风雨般的绝望便会给感觉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愤怒,悲叹,哀伤之声不绝于耳。 ——这世间所有的痛苦尽数集结于此处。 ——一旦被囚禁便不可能逃脱。 但是,他却成功在其中生还了,在度过了十四年地狱般的时光之后。 ——我已代替天主酬报了善者,现在让我代复仇之神去惩治恶人! 他的眼瞳化作如血一般沉重的红色,镶嵌于其中的十字架瞳孔如刀刃般冷酷,而自始至终不为所动的表情,更是冷静得近乎狰狞。 对周围的人来说,他始终是一个无法捉摸的人,他们连他真正的目的都不知道。 他放任内心的愤怒,身上沾满血污也毫不在意,复仇的火焰所到之处,都如同死神的低语般动人心魄。 而他,在见证了,甚至造就了那些死亡之后,铺展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 ——被鲜血所侵染成的荆棘之路。 于是,永劫的复仇鬼就此诞生了。 “那是岩窟王的记忆?” 作为他们的御主,立香隐约知道自己梦里所触及到的是什么。 “是属于‘我’的记忆。”爱德蒙的语调平缓得听不出丝毫起伏,立香甚至看不出他平静的脸上任何的情绪变化,仿佛只是在谈论无关重要的谁人的事情,这让立香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 “爱德蒙……” “你该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还有任务。”穿着华美礼服的从者打断立香接下来的话语,他站起身来向自己的这位御主行礼,一如既往地优雅礼貌,他向立香伸出手,不是询问而是陈述的语气,“我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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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勒底的图书馆收藏了近乎世界上所有的书籍,爱德蒙熟练地穿行在林立的众多书架当中,光洁的地板映照出他修长的身影,踏在地板上的沉静足音在空旷的四周尤为清晰。 虽然收藏的书籍众多,但是由于全都进行过分门别类的细心整理,再加上检索功能的完善,爱德蒙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东西。 那是两册颇有厚度的硬皮书,书脊上映着的烫金花体字的书名已经有些许褪色,不过并不妨碍辨认,爱德蒙伸手把两册书从书架上拿下来,随手翻开其中一页。 书本的内页因为年代稍远已经有些泛黄,爱德蒙的指尖跟随视线在书页上游走,白色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他低声念着书本上的内容,那是个对他而言已经十分熟悉的故事,他甚至能脱口而出接下来的任意情节,但是即管如此,这个故事似乎依然对他有着不可忽略的吸引力,他的神情异常专注,仿佛此刻这便是他所想的一切。 头顶上垂落下来的灯光恰到好处,周围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寂静的图书馆内是安静祥和的气氛。 直到身后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爱德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他刚合上书转过身去,便看见红莲的圣女正在自己身后数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虽然身披战甲,但是这位圣女却没有手持那标志的圣旗。 “晚安。”看见爱德蒙转过身来,贞德对上那双殷红色的眼眸向他礼貌问好。 “晚安。”爱德蒙以同样优雅礼貌的姿态微笑着回礼,“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御主想您和岩窟王加入明天的任务队伍。” 即使对方不说,爱德蒙也已经猜测到贞德前来寻找自己的原因,“我知道了,我会代为转告。” 虽说另外那位Avenger——岩窟王是与自己同源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但意外的是,相对于岩窟王对这位圣女的厌恶,自己却并不持有同样的情绪,相反作为相同的现界职介,他们之间一直相处得不错。 “您在这里寻找什么?”看到爱德蒙手上的书册,贞德出于好奇心开口。 “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来确认一下。” 他的脸上表情平静淡然却绝非冷漠,嘴唇弯起一道优雅好看的弧线。 “那不打扰您了。”贞德露出微笑向爱德蒙告别。 “麻烦你特意前来一趟。” 爱德蒙目送着红莲圣女离开的身影,直到战靴踩踏在地板的声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他才带着寻找得到的两册书一同灵体化离开。

爱德蒙当然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岩窟王,这里没有比他更了解岩窟王的人。 没有像往常一样敲门示意,爱德蒙是直接在休息室内解除灵体化出现的,而他正在寻找的人,那位与自己同源的Avenger正坐在沙发上读着手上的书。 感觉到爱德蒙的到来,岩窟王从书本中抬起眼,灿金色的眼眸内镶嵌着与爱德蒙同样的十字架瞳孔。 “立香希望我们加入明天的任务队伍。” “我知道了。” 岩窟王的视线重新回到书中,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绝对称不上是友善,灿金色的双瞳透着漠然,双唇抿紧成冰冷的弧度,虽然同样不期望被理解,但是相较于温和礼貌的爱德蒙,岩窟王采取的是更为直接的拒绝方式,他早早就张扬起身上的火焰,示意着其他人不要轻易靠近。 爱德蒙倒是不介意这些,他知道要如何跟这位复仇者相处,也能读懂他其中隐藏的情绪。 他走过去在岩窟王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把手上的书摊开在膝盖上,已经有些许泛黄的书页中有着一个完整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生活在海边的男人,他对世间的恶意一无所知。 然而他却落入了陷阱,被关进了地狱般的监狱塔之中。 他在那里度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14年时光,成功自那地狱之中生还。 背负着漆黑的怨恨化作了复仇者,他势要用自己的双手报仇雪恨。 他说:“没错!那正是我!” 因此,纵使背负着众多的恶和愤怒,他却仍然继续进行着。 然而,这样的他最终却放过了最后一人,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而他自己就这样舍弃了一切消失在远方。 这个故事理所当然地赢得了喝彩,那个男人的人生成就了故事,或者说是,故事成就了他的人生也说不定。 爱德蒙·唐泰斯——水手辛巴德——基督山伯爵——岩窟王,这原本应该是属于他们所共同拥有的。 奇妙的因缘,爱德蒙这样想着“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书,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 大概是被合上书本的声响引起注意,岩窟王从书中抬起头来,桌子上那两册硬皮书上的书名在灯光下有些闪闪发亮,他皱起了眉。 爱德蒙察觉到了岩窟王的情绪变化,他缓缓闭了闭眼又睁开,“立香在梦里触及到这部分的记忆。” “想要触碰就先做好觉悟,我早就说过。” 爱德蒙没有立刻接下话头,这样的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站起身来走向对面的岩窟王。 “我不是其他人所期待的那个爱德蒙·唐泰斯。” ——我不是你。 不知情和爱为何物、只有靠憎恨和复仇而熊熊燃烧的怨念之黑焰、不暴走到一切都化为灰烬就永不罢休,这才是名叫“岩窟王”的这个存在。 “但是,我们是统一的。” “我没有那种感情,有的只是剧毒的致命黑焰,和对所有一切的厌恶。” “具有同一起源。” “只有复仇才是我的存在形式” “真如你所说的话,为何回应召唤……” “不要自以为是!” 漆黑的复仇之焰瞬间升腾而起,剧烈地燃烧着,岩窟王灿金色的眼瞳内煌煌燃烧火光几乎破瞳而出,对方Avenger的职阶对于作为Ruler的自己有着绝对的优势,爱德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掐着脖颈压制在墙上动弹不能。 灵魂已被绝望浸透,仇恨的怒火将其压得支离破碎,一刻不停地灼烧着他的灵魂。 即使现在,他的火焰依然没有熄灭,也永远不会熄灭,这就是他的终结。 等待着他的从来都不是解脱,而是日复一日的磨损。 他身上张扬的火焰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相反,那是为了保护别人免受自己的伤害。 周围的空间都在剧烈燃烧着,怨念的黑焰毫不留情地灼烧着一切,爱德蒙的斗篷和衣摆也未能幸免,只是魔力又迅速将破损之处全部修复。 “我不是爱德蒙·唐泰斯!存在于此的只是永远的‘复仇鬼’!”岩窟王的怒容在火光之下清晰可见。 “是吗?”对于岩窟王的压制,爱德蒙只是微皱了皱眉。 “?” “是这样吗?”尽管自己完全处于对方的掌控下,爱德蒙依然用着平常的语调说话。 “tetractys grammaton【神的执法人】——” 爱德蒙低声的吟唱瞬间就淹没在火焰燃烧的声音之中,解放的魔力凝聚成黑焰向着岩窟王奔涌而出,逼使着他步步后退,而爱德蒙趁机从对方强力的压制之中脱身,同时,作为武器的手杖已经握在手中。 由魔力构成的黑焰相互对峙着,犹如他们此刻的想法一般,互不相让。 “对‘恶’属性特攻效果。”岩窟王从齿缝中挤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他的神情像极了被激怒的残忍猛兽。 墙上的留言板掉了下来,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不一会儿便全部化为灰烬。 “真是糟糕。” 相对于岩窟王,爱德蒙的神情要平静得多,只是脖颈上刚刚被岩窟王掐住的地方泛起一圈灼烧的痕迹,他并不是不能理解岩窟王,相反,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那么抱歉了。” 爱德蒙闭了闭眼又睁开,在他周围燃烧着的黑焰突然猛烈地炸裂开来,强大的魔力漩涡随着掀起的空气乱流一同向着岩窟王席卷过去,爱德蒙的身影紧随其后,紫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后飞扬起来犹如飞鸟展开的翅膀。 岩窟王想要起手迎击却发现已经来不及,附着强大魔力的黑焰仿佛有生命一样突破他的防御缠绕上来,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下一秒,几乎是刹那地,岩窟王被一阵巨大的力道推翻仰躺在地上,爱德蒙半蹲着伏在他身上,阴影足以将他完全笼罩,有着十字架瞳孔的殷红眼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而爱德蒙那金色手杖正横着抵在他的喉咙上。 “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人啊,那缠绕自身的剧烈的漆黑火焰,直到现在依然永无止境地燃烧着,灼烧着自己的灵魂。”爱德蒙平和的声音在这个对峙的现场显然有点格格不入,与他手上的力度形成鲜明对比。 手杖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爱德蒙压制他的手劲很大,但是岩窟王在对方的眼中却感觉不到杀意,“哼,无谓的仁慈!” 爱德蒙了解岩窟王的个性,因此对他的嘲讽并不在意。吞噬着一切的黑焰之中,他们靠得很近,爱德蒙的手杖在岩窟王的脖颈上压出一个凹痕。 “我是无法对‘我’下杀手的,就像自己永远不能逃离自己一样。” 岩窟王身周那些剧毒的黑焰刹那间升腾而起,他那灿金色的眼瞳盯着处于上方的爱德蒙,毫不掩饰其中透出的厌恶和愤怒。 周围的空间噼里啪啦地持续燃烧着,甚至连坚固的金属墙面也开始融化。 “那些黑焰伤不到我。”由自身魔力所构成的相同的黑焰缠绕在爱德蒙身上保护着他,“我们具有同样的特质,你所拥有的我也一样拥有。” 说完,爱德蒙便低头吻了下去。 陌生的唇舌触感让岩窟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抵在他喉咙上的手杖压得他呼吸摇摆不稳。 相比之下,爱德蒙要游刃有余得多,趁着岩窟王愣神的那一会,他的舌便攻破最后的防线长驱直入,舌尖细细地扫过每一颗牙齿每一个角落,舌与舌相互纠缠,唇齿交错。 压在喉咙上的力度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大脑难得产生的空白让岩窟王的思考变得困难起来,他并不是那种会跟其他人亲近的性格,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对方。 心里莫名地躁动起来,岩窟王感觉自己胸口有什么难以抑制地炸裂开来,那些久违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地慢慢复苏。 爱德蒙的手顺着脖颈绕到岩窟王的身后,微凉的指腹抚上他后颈的皮肤,然后,便感觉到对方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终于,一阵肆意搜刮之后爱德蒙满意地放开了岩窟王,伸出舌尖舔掉他们扯出的暧昧银丝,对方猛地用力喘了几口气,似乎呼吸就花去他大半力气一样。 “爱德蒙·唐泰斯,这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真名,昭示着我们同属于‘我’的事实。” 而正因为都是自己的关系,他们之间无需顾忌亦无需隐藏。 Ruler都具有真名识破的能力,岩窟王还没自投罗网到在这一点上跟对方争论。 爱德蒙的嘴角泛起细微的弧度,他收起自身释放的魔力,而有所感应一般,那些蔓延四周的黑焰也随之一同熄灭。 “愤怒,怨恨甚至孤独和绝望,那些所置身的黑暗,也让我一起同行吧。” 爱德蒙的指腹安抚似的在岩窟王的后颈来回摩挲着,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地环上对方腰际,然后缓缓地拥紧。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于拒绝其他人, 因此,突然被如此对待让岩窟王有点无所适从。 正想着视线突然注意到爱德蒙脖颈那一圈被自己灼烧的伤痕,岩窟王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轻触上去,然后皱起了眉,“痛吗?” “小事而已。”爱德蒙轻描淡诉地回应道,接着,他俯下身低头凑近过去在岩窟王的耳边轻轻地低语,“一同‘回去’吧。”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也没有遭到拒绝,熟知对方性格的爱德蒙轻笑了一下。 黎明的晨光透过昏暗的黑夜,尽数倾洒下来,冰消了所有的冷漠和骄傲。 ——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会一直同行,我保证。

后记 听到动静赶来的立香首先看到的是已经变成了废墟的休息室,然后就是站在其中的自己的两名从者,于是,这位伽勒底唯一的御主难以置信地睁大着眼,用几乎是惊叫出声的语调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发生了点意外而已。”白发马尾的Ruler笑得无懈可击,却不知为何让人有种后背发凉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