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快进到两个人带娃上班55 *是的，我们是有一个孩子。
5.
道枝骏佑一个头两个大。 面前摆着很多东西，面粉鸡蛋绵白糖，以及五彩斑斓的可食用色素，旁边的母亲似乎是点心高手，没几分钟烤箱里已经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观众席里的小树则被老师抱着坐在膝盖上，咧嘴甜甜地冲他笑，偶尔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旁边家长的桌子。小孩子是看不出这些东西的具体差别在哪儿的，他只觉得自己妈妈的好像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活动开始十五分钟了，他一动也没有动过。 这件事要怪目黑莲，竟然真的报名了亲子活动。
起因是周五傍晚三个人一起在沙发上看亲子综艺，旁边的人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目黑先生吗？” “我是。” “是这样的，中心下周六有亲子活动，爸爸妈妈可以带小树一起来玩，想问两位是否要报名参加呢，具体文件三天前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 “抱歉，我问一下。”他捂着听筒看向道枝，“下周末姐姐有空吗？” 对方思索一会儿，“下周好像不行，她已经提前拜托我再看一个周末，怎么了吗？” 目黑莲接着问：“那你呢？” “诶，我吗，应该是没有行程安排的。” “那要不要带小树出去玩？” “不是不行，不过现在计划还太早了吧，天气这么多变。” “没关系，我来就好，”目黑莲转头又对着手机讲话，“我和妈妈都可以来，麻烦写一下我们的名字。” 电话那头还在说有分爸爸的游戏妈妈的游戏，但只是一般的指代性不限制性别参加等一系列活动细节。 道枝骏佑睁大眼睛，等挂断后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踹了他一脚。 “什么妈妈啊！” “怎么看我也更不像妈妈吧，”目黑莲觉得他涨红的脸很有趣，“小树可是看到你就会大声喊妈咪。” “那是、那是因为…”怀里抱着孩子不能大幅度动作，道枝只能闭了嘴，很不甘心地继续瞪他。六个月大的宝宝极度贪睡，这时候已经只剩下安静的睡颜，目黑莲又看了一会儿，收敛笑容，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右边忽然空出去一块。 “那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晚安。” 这件事情很古怪，每当小树睡着后他就会无缝衔接成为不会逾规的前辈，好像亲昵亲密都是为了照顾孩子做的角色扮演，与上下班没有分别。没过多久隔壁传来开门的声响，两人继续成为关系不咸不淡的邻居。 与他没有关系的孩子，目黑莲大可不必做到如此，道枝骏佑心口酸涩。三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穿越到平行时空，没有分手与分居，是个很幸福的三口之家，他们成为父母亲应当就是这个样子。 可惜世事无常，人生如梦，早晚要醒来。
今天上午目黑莲迟迟联系不上，敲门也没有反应，道枝到早教中心门口刚想再与他电话就收到一则短讯，内容无非是不好意思今天忽然团内有事，或许要迟到。隐含意思没有讲，但估计有来不了的可能，于是就造成道枝一个人带着小树进退两难的局面。最终没过去临时反悔那关，站在桌板前面不知所措。 谁知道先开始的是妈妈类美食游戏啊！
他的厨艺仅限于养活自己，厚蛋烧能做得不错已经算高水准发挥，就算有给那些初次挑战的家长们准备简易教学手册也依旧是挑战。另一桌的新手妈妈似乎也是初次做磨牙饼干，认真看了教程许久，连衣裙的领口蘸着面粉，手下的动作却充满干劲。 女孩子大多在国中就已经是料理课的好手，由此适应这些不会太难。道枝骏佑没有上过这类课程，硬着头皮试图艰难迈出第一步，结果没多久思绪飘远，呆在原地默默出神，量杯里的水满到几乎要溢出来。 有只手关掉了水龙头。 “放太多了，这样饼干会变得很软。” 一道阴影打在上方，道枝抬起眼，目黑莲弯腰站在桌面前方，离他很近很近，差一点鼻尖就要碰到鼻尖。 呼吸温热，下意识交缠在一起，道枝骏佑回过神，感到对方手指在面颊轻轻扫过，脸立刻就红起来。 “不是说不能来了吗。” “只是说可能会迟到，不过还好赶上了。”那个人抬头，暧昧的氛围瞬间拉远了，目黑莲把围裙解下系到自己身上。 “休息一会儿吧，小树可一直看着你。” 两人互换位置，道枝把孩子接回自己怀里，保温箱里放着备好的牛奶，他仰面看着道枝吃一会儿，没过几分钟又睡着了。 “小树很黏妈妈嘛，才到怀里就睡这么安心。” 自四月份同性法则正式实施后老师见过不少相爱的同性情侣，称呼有的有讲究有的没有，上次目黑莲这么自然地说出“妈妈有空”这种话，想来这个年轻男孩子也不会抗拒。 明明已经被喊很多次，但一直都是小树在喊，第一次听外人这么自然地叫出这个称呼，道枝低头含糊应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而育婴师将目光投向远处：“爸爸看上去也很厉害，像甜品大师的样子。” 她是第二次见道枝骏佑。 上次这位年轻男孩还是有些生涩，把宝宝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根本掩不住难受，与其说妈妈不如说更像哥哥。而今天再见已是大变样，动作熟练大方，能温柔又体贴地带着小孩，与宝宝讲话的时候倒真的有几分母亲的样子。他与目黑的脸常在广告上出现，两人刚把宝宝送来同事间就传疯了，虽然知道二位好像只是替亲戚照看，但八卦之心人人皆有，谁也没想到他们私下里竟能亲密到这种程度。 不过早教中心不是没有接收过这样秘密的宝贝，工作的第一条就是严守客户隐私，因此她只将这对艺人看成最普通的爸爸妈妈。小树通讯录里冠着父亲署名的男人此刻站在正前方，常用来做舞蹈动作的手臂揉着面团，完全看不出艺人的影子，与他每次和道枝一起出现的时候一样，好像只是位疼爱妻子孩子的新手爸爸。 “是的。”道枝顺着她的视线点头赞同，毕竟那是一旦认定目标就要做到的人。 初见的时候才二十出头的目黑莲就已是前辈风范，风度翩翩，沉稳可靠，好像世界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半岁的孩子能参与的项目实在有限，陪他玩完镜子指人的游戏就算圆满结束，目黑莲临走时除去纪念品还提着一个袋子。 或许是没有吃完的辅食，毕竟小树刚喝过奶，活动上材料太多，估计做的份量超标，道枝没有问，只是想着先带回来也好，不至于浪费。 晚上十一点半，小树终于抓着不倒翁睡着了。 “小枝，要吃点夜宵吗？” 今天男孩少见地精神亢奋，好不容易哄完竟然已经是深夜，道枝骏佑差点就趴在床边一同睡过去，听到目黑莲的声音才勉强撑开眼皮。 他竟然还没有走。 “关东煮，要不要…” 话被一个动作止住，小碗液面晃荡，目黑莲见状赶紧把身子站稳。 “好累。” 道枝骏佑倒在他怀里。 声音闷闷的，他难得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是起身的时候太快，眼前发黑，闭着眼睛缓解会禁不住往前倒，整个人贴着胸口，额头埋在肩膀上，着实是累极了。 “辛苦了。” 怀抱很熟悉，私下生活中道枝骏佑有且只有与这个人频繁拥抱，并且相信有且只有这个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接住他，目黑莲的洗衣液是橙子味道的，熟悉又陌生。 怀里的身体渐渐僵硬，道枝骏佑意识到自己因为疲惫犯浑，浑身冰凉，像一块木桩，目黑莲便随手把碗碟放在书桌上，又从外套兜里掏出什么东西。 距离再次拉远了，他手里被塞进一盒饼干，是笨拙又可爱的形状。 “材料只有这些，再做什么小树都不能吃，所以想不如专心送给小枝。” “不是做了南瓜泥吗。” “那个是我自己带来的，游戏材料我先前看过，只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易就吃饱了。” 不是临时的，他一开始就准备送给自己。 目黑莲的眼神变得很温柔，厨房白烟袅袅，香味顺着门缝飘进来，道枝骏佑又有些看不清了，像大梦未醒。 “吃完就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心脏一跳一跳地疼，道枝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嘴，想问问目黑莲，当初为什么和我分手。 那时候已经入夏，两人处于聚少离多身心俱疲的冷战时期，原本是计划趁共同的空档提前去看烟火，结果离时间越近交流越少，道枝到家的时候甚至以为目黑莲不会挤出时间回来。 打开门的时候那个人正在洗水果，两人简短应付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气氛有些尴尬。 “冲绳好玩吗。”目黑莲忽然问。 “还可以，有海鲜和炮盛酒。”开放式厨房不止一个洗手池，道枝骏佑站在他旁边冲手，水声哗哗，他的声音和天气一样闷闷的。 “钓鱼呢，也是在那里学的吗？” “嗯哼，还学了一点三线和画海边路线图。” “所以烟火大会的那段时间，不需要我再准备什么了对吧。” 冲绳是原定的地点，他这段时间恰好往返拍戏，熟悉风土人情的同时顺便勘测位置，这些事情先前都是目黑莲来做。道枝顺着点点头，抬头看到他的表情一怔，“你不开心吗？” 很长时间的沉默，空气里只有水滴砸在边沿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目黑莲慢慢地深呼吸着，刘海遮住眉眼，手指用力扣住台面，再与他对视的时候却已经是面无表情。 原本闷热的夏天此刻却毫无热度，道枝骏佑看着他，明明是室内的环境，目黑莲却好像被淋湿了。 “小枝，分开一段时间吧。”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声音几乎是费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为什么？” “你成长地太快，我好像…有些追不上你了。” 艺人行业往往事业爱情难以两全，感到压力是常有的事情，可惜目黑莲根本没有给他安慰的机会，隔天就理好东西准备搬走。再之后进入盛夏，两人行程愈发繁忙，开始挤不出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最终是对方像先真正地从这段感情中脱离，偶然碰面也只是维持着前辈的礼数。 掌心的水并未擦干，手指与心脏都是湿漉漉的。他在成长中明白的另一件事是不是什么事都需要有结果，无疾而终常发生，再怎么去纠结努力也没有意义。 于是莫名其妙分手了。 木已成舟，他之后也只会学会更多更多的事情，可惜道枝骏佑还是没明白那句话，长大有什么不好。 不过他长大了，学会了不去问为什么。
汤是热的，门把手是凉的，他舌尖被浓郁的汤底烫到，看向寂静无声的门对面，终于醒了。 道枝盯着碗底那块已经足够鲜香的昆布想，原来还是会心动、会迷茫、会不知所措、会被牵动情绪。 他想，原来我还是很喜欢他。 不过这件事并无不同，也不必非要有结果。道枝骏佑默默把汤喝完，用手机给目黑莲敲去几个字，“谢谢前辈。” 那边正在输入的显示框闪烁很久，最终却只有寥寥数语，“晚安，好梦。” 这是他手机上来自目黑莲的、第一条与小树无关的信息。
大西流星今日很早收工，背包收拾到一半忽然被拦住，道枝骏佑的表情有些着急。 “流星，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怎么了？” “我忽然有些工作要处理，可以麻烦你帮我接一个人吗，送回我家就好啦。” 送回这两个字很诡异，他与目黑莲分手后一直是独居的状态，再加上他小声念叨原本应该是由他来接的云云，大西的眼神变得有些好奇，好奇心让嘴巴答应地很快，说交给我好了。 道枝立刻松一口气的样子，可惜时间匆忙，来不及去回应对方带八卦意味的表情，只是赶紧通过手机发送地址，没有忘记真诚道谢。
康二来到早教中心门口，遥遥看见一个人。 熟悉的，又没有这么熟悉，不停比对手机上的内容与门牌，皱着眉手指拼命在屏幕上摁动。 大西流星正在发第十三条未读讯息，冥冥中感到远处有股视线传来，对方有标志性的、微微斜过去的刘海，他眯眼盯了好久，整个人慢慢石化在原地。 同公司的男团成员一起在育婴所门口出现，这是什么戏剧性的新闻……他虽然有点想过drama的生活，但也不是这样超标，流星就算再敢兴趣也不想亲眼见证向井康二已经秘密生子的事实！ 气氛瞬间尴尬又诡异，两人表情僵硬，最后是他先假咳两声打破沉默。 “前辈…是路过还是…来接小孩？” “替目黑来的。”没想到这人皱起眉，立刻忙不迭把幕后主使倒出来。 目黑莲？他家里唯有个未婚的年轻弟弟，和道枝分手也没多久，私下竟然有个已经可以上托儿所的宝宝？ 流星把后槽牙咬得咯嘣咯嘣响，想恋爱脑果真是最可怕最可怕的东西，有的白痴绿帽飞到头顶都不知道。 一个声音幽幽打断他的脑内剧场，“倒是大西，看不出这么年轻已经有孩子了啊…” ！ “不是！我是替道枝来的。”他吓一跳，同样受急着手足无措地为自己辩解，没忘记替朋友圆场，“不过可能走错了…” 应该是要走去机场或者电车站才对，如果不是这附近最近的地铁在一公里之外。 此时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复，他赶忙拿起来看，心里祈祷是道枝骏佑是把地址打错。没想到对面对疑问充耳不闻，只是传来一张照片，一个半岁孩子笑嘻嘻的脸。 大西流星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下意识睁大眼，心里惊涛骇浪剧烈滚起，大脑猛地就当机了。 “道枝？！”向井康二也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追问，目黑莲所说的小孩已经被抱着走出来。浓眉大眼，红色卫衣配黑色运动鞋，确实是他发的相片上的人没错。 “给我就好！” “给我就好！”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伸出手去，又同时神情呆滞地转过头，再次被一个天雷劈在原地。 “你要接的是这个孩子？！” “前辈要接的也是这个孩子？！” 目黑莲和道枝骏佑，有一个孩子？ “两位…方便出示一下你们的ID吗，”老师表情平静，很礼貌地微微欠身，“小树的爸爸妈妈居然前后都拜托了朋友来接，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要最后确认一下才好。” 爸爸…妈妈… 二人对视一眼，心如死灰，现在不用加问号了。 目黑莲和道枝骏佑，有一个孩子。 小树看到他们的表情，缩回去抓着育婴师的衣领，转眼就天真无邪笑起来。
第二天道枝是被轰炸的信息和电话吵醒，枕头底下的手机嗡嗡震动不停，像个即将爆炸的手雷。 轰。 打开屏幕的一瞬间，电子花火隔着屏幕把他炸得从床上跳起。 昨天深夜有狗仔在网络发布照片，花园、走道、早教中心，曝光目黑莲与道枝骏佑正在交往，甚至共同抚养孩子。 一众惊讶谩骂疑问中不断有类似的发言在匿名区跳动， “目黑莲假养狗真养娃，无语。” 以及虽然知道是玩笑但还是让人心头一跳的评论，“道枝骏佑不会真的能生吧，不显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