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ING... *这些澄清之类的形式是我看了一些网上资料乱编的,随便看看就好

6.

经纪人在桌前看着论坛界面一脸菜色。 “不是说目黑只是帮忙照顾吗,你看他的样子、眼神、动作,简直就是亲情剧里好爸爸的典范啊。”

道枝在桌前低着头沉默不语。 “还好我之前问过你,孩子的妈妈早上也给公司发了邮件。” 今天姐姐看到新闻就立刻给他打电话,在海外都能应付自如的女人从来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一直在讲对不起啊骏佑,没想到对你和目黑君产生这么大影响,有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出面澄清,我会把宝宝送到爸爸妈妈那里去,先由他们帮忙照顾就好… “打起精神来!”这边的男人忽然挺直脊背大呵一声,思绪被迫打断,只见他士气十足地在键盘上舞动双手。 “这么看来大家都会觉得你和目黑是有爱心的孩子,怀孕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不经意瞥到右侧分屏后的经纪人一顿,刚扬起的士气又有些弱下去,鼠标点开图像,再次反复放大比对上面的照片,“你和目黑…在谈恋爱?” 道枝骏佑被刺到,心头一动,眼神躲闪,只敢弱弱地说现在没有。 “那就好。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要有啊。不是特意针对谁,你知道虽然我赞同一切恋爱关系,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但是艺人在黄金时段还是要尽量避免恋情。” 现在没有,以后没有,以前倒是有。 他有些难受,沉默地看经济人敲完最后一个字交给上级审批,附录是姐姐提供的文件截图,这封证据完备的辟谣声明应当过不了多久就会登上杰尼斯网站的首页,各大媒体将二次报道,表示狗仔捕风捉影,一切都是乌龙事件。 男人动动嘴,还是想对他说什么,可惜面前的孩子生了张乖巧漂亮的脸,自己几乎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热爱工作从不逾矩,因此顺从又低头的样子总让人不好意思苛责,最后心绪复杂,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倒是真的很好奇道枝在面前带孩子的样子啊。” 锁屏悄然亮起,上面是某个婴儿放大的睡脸,旁边有个比耶手势入镜,来自拍摄的主人。 他想起早上那通电话,小树睡在旁边,呼吸安稳,表情沉静,似乎永远不会被风雨流言困扰,自己伸手去摸他的脸,软软地陷下去一块。 时间好像一下子就慢下来了。 “姐夫的手术就在这几天吧,北海道过去很远,我可以接着照顾的。姐姐原本不就是为了不让舅舅舅妈担心才把孩子放在我这里的吗。” “可是…” “本来就是乌龙的事情,我可以,不要担心。” 电话挂断,小树一声叮咛,翻过身来搂他的脖子,手机被调成免打扰,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房间明暗交织,空气间金色的微尘飞舞,世界一点杂音都无。 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一个早晨,似乎就是应该与人分享,道枝骏佑把孩子往怀里带了一些,整个人微微蜷缩,听到自己因为慌张加快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稳有力,声音却微弱到像是耳语,“谢谢你。” 在流言风靡的时候没有离开他,还是会睁开眼笑嘻嘻地喊妈妈。

而网络风向转变很快,澄清通过光纤转眼到达无数人的手机电脑,如经纪人所说,有网友开始夸奖他们是善良的人。而此时道枝在公司走廊与流星狭路相逢,对方的表情很古怪,与目黑莲分手后极少见他再露出这样的神色。 “道枝,你和目黑莲生了一个孩子?” “流星,你没有看最新的公告吗。”他无奈。 “哦哦哦,”才忙完没来得及看手机的大西流星终于进入网站,聚精会神看完,大大松口气,“原来是亲戚家的小孩。“ 对面神色恹恹,分明事情已经解决,流星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没事。” 道枝有些无精打采,事情发生整整一天了,手机里各方讯息不断,目黑莲的头像却一次都没浮起来。

晚上六点半,带小树出门散步的时候倒是看见一道黑影靠近,步调懒懒散散,手里提着只购物袋。 “小树?目黑从袋子里拿出玩具,很自然地笑起来,“今天这么早出来散步吗。” 流言如暴风席卷,时间来回曲折,他半句话也不说,袋子里的东西却永远有孩子的份。道枝骏佑看对方弯腰熟练地逗弄宝宝,欲言又止,“今天的事情,抱歉…没有想到会牵连前辈…” 目黑莲终于抬起头来。 男人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笑容收拢,变成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 “没关系的,已经澄清了不是吗。” “小树不是我们的孩子,道枝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一阵沉默,风自树木间穿缝而过,空气里唯有沙沙的响声。 此时他另手拿着的手机闪烁,界面很熟悉,道枝骏佑在早上被这个论坛链接刷屏无数次,这一刻光标到达最底端,显示出一张傍晚的照片来。 也是在这个花园里,也是三个人在一起。 目黑莲凝神看了一会儿,竟然长按点下保存。 道枝骏佑愣住:“什么呀!现在是保存照片的时候吗。” “拍的很好不是吗。” 于是他也顺着视线。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观察这张图片。 记者角度竟然真的找得不错。正值夜晚时分,月光自地上蜿蜒而过,周围路灯接连亮起,目黑莲在看他的眼睛,像是看到海潮上盈盈的、终于升起的月亮。 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 “不算情侣,但好歹不算太糟糕的关系吧。” 他笑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口袋,壁纸没有换,是好早之前两人一起看樱花拍的照片。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如同隔着厚厚的冰面,静水流深,怎么样用力都看不清楚。目黑莲还喜欢他吗,若即若离的感情也能算作喜欢吗。 心头乱糟糟,这句话不合时宜地就讲出来,似一颗石子投入湖中,“为什么当初要和我分手?” 波澜荡漾,圈圈散开,目黑莲的脚步一顿,手里的袋子紧了紧。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以为你会知道。” 夜色袭来,两人影子长长地交叠在一起,万物长眠,唯有一盏坏掉的街灯明明灭灭。 一闪又一闪,映在那对极黑的眼珠里。 “小枝,怎么样才算从恋情里获得满足感?” “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出去玩也好,在家里看电影也好,哪怕是静静呆着不说话都好。”目黑停顿几秒,“可对我来说满足感基于意义的基础之上,我存在的意义。” “你学东西很快也很认真,如果我不能帮助你继续做什么的话,为什么还要让它继续呢。” “和一个没什么干劲的人在一起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吧。” 他闭上眼,那些光芒随之隐去了。 原来目黑莲也不是什么永远成熟可靠的前辈,世上也有他搞不定的、深感无能为力的事情。 道枝骏佑想过很多原因,聚少离多、工作繁忙、舆论压力,其实并不是,小草需要雨水,鲜花渴盼阳光,世间万物同理而论,每段关系里都有稳定的、需要存在的意义,目黑莲迷失其中,看爱人在自己能帮忙的领域长大成熟,分秒饱受煎熬。 甚至分居后道枝骏佑也是做得很好的,他学很多新的东西,好像没什么事情能难倒他,永远朝外的都只有完美无缺的那一面,目黑莲远远看着,似乎不能在和之前一样假装镇定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直到一个月前,对方站在门口抱着一个孩子,露出那种很久未见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目黑莲嘴唇翕动,声音沙哑:“早上我也很想安慰你,可是…” “我没有资格,因为我确实别有用心,抱歉。” 道枝骏佑的手脚瞬间冰凉,似乎也从阴影里窥见自己。 把小树留在身边真的就没有想要靠近他的私心吗,两个人都是揣着这样的心思在照顾孩子吗,这个罪恶的想法在黑夜里静静破开,道枝有些喘不过气。 “我没有非要照顾这个孩子不可的理由,”目黑莲的眼神继而变得有些无奈,“我只是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你还有需要我的地方。”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胸口堵得发慌,想努力说出些安慰他的话,可惜小树就夹在两人之中,像活生生指认他们心怀鬼胎的证据,双方的恋情不应当再牵扯第三个人。 小树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没有理由作为谁之间亲近的工具。 道枝骏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反倒慢慢鞠躬,非常客气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语气冰冷冷的,目黑莲没有回应。 于是之后没有再见。 直到三天后家里弹尽粮绝,道枝迫于无奈终于要出门一趟,胆小鬼般猫腰小心翼翼打开一条门缝提前侦测情况,好不让自己碰到邻居。 静悄悄的走廊,令人没想到的是对面房屋房门半开,门口有位陌生男人,穿着房屋中介的制服。透过偌大的间隙能看到里面,遥望去空空如也,连一个箱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您好。”中介听到声响,转身冲他点头示意。

目黑莲搬走了。 世上哪有什么找不到的房子,只有舍不得离开太远的人。 那天晚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自己和小树渐行渐远,只留下另边孤零零一个,身影若有若无站在微弱的灯光下,几乎被黑夜的海潮吞没。

见到姐姐已经是两个月之后,小树成长飞速,语言已经熟练不少,口齿清晰地冲着道枝喊妈妈。 “哈哈哈哈,怎么会叫你妈妈呀。”姐姐一愣,继而笑起来,“估计是骏佑长得太漂亮了,大家不是一直说你中性感透明感吗。” “什么呀…”他有些无奈。 “轻易地能让孩子改口,说到底还是我这位母亲没有尽责。”她话锋一转,眉眼悻悻耷拉着,终究难掩住失落。 确实如此,亲生儿子对别人甜甜叫着妈妈,就算是事出有因也多少会令人难过。 “母亲是无法替代的,他叫我妈妈的时候,或许是在想念你。” 姐姐闻言停住手,眼神狠狠触动,下意识抬头与他对视,最后露出的笑容有点苦涩:“道枝,真的很会安慰人呀。不过这样其实也说明你们两个照顾地很好。” “们”这个词让他维持不住笑容。 他知道姐姐在说谁,不过这两个月来见面屈指可数,最多是在后台遥遥望过几次,原来就算在同个公司也不过如此。 “目黑君呢,不仅是今天,早教中心老师也说很久没看见他了,很忙吧。” 雪人近期巡演团综不断,他还要兼顾录音与拍摄,应当是很忙的。道枝垂眼点点头。 “那你一个人照顾宝宝很辛苦。” “没有啦,小树很乖的。” “你们吵架了?”言语模糊,神色骗不了人,她立刻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道枝骏佑的回答卡在喉咙里,心思一团乱,最后仅是干笑两声,“没有呀…” “你小时候就是不会撒谎的人,都不敢正面看着我,”姐姐的表情严肃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他桌下的两只手指不断搅来搅去,刘海遮住眉眼,目黑莲当日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胸口,他看着小树的笑脸时常会有冥冥的、溺水的负罪感。开头错了,之后的路只会愈走愈偏,无论如何拼命补足都回不到正轨。 “姐姐,抱有目的性地去照顾一个孩子是不对的吧,怎样算起来都不公平啊。”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可是他睡得很好,吃得很好,心情也很好,是哪里不对?”对方语调轻快。 “那是因为…” “你们俩都是真心爱着这个孩子,出于什么理由又有什么关系呢,”姐姐微笑,“父亲因为先爱妻子才继续爱孩子,长辈因为先爱孩子才爱孙子,宝宝本来就是带着不同的爱出生的啊,所以大家愿意叫他爱的结晶。” “你们呢,他结晶的又是谁的爱?” 出发点不纯是真,爱难道是假的吗。石子此刻终于坠入冰面,转眼破开一个洞,冰块碎裂而下,涟漪四起,藏在底下的水流汹涌流转。 “一直喊着爸爸爸爸什么的,是想目黑了吧。”表姐不再问话,眼神温柔,把孩子轻轻抱回婴儿车上。 孩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的自己的一部分,妈妈天生怀有最真挚的母爱,道枝骏佑将这幕收入眼帘,心情复杂。 所以是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与自己没有十足血缘关系的孩子。是他会软软地永远靠在你怀里,是他会在乖乖地呆在你身边永不离去,还是当小树笑起来的时候,同时也能看到另一个人的笑脸。 爱是所有路途的终点,也没有所谓公平与否。 “爸爸。”小树扭头看着窗外,忽然伸出手,指着某个身影叫了一声。 道枝立刻下意识扭头去看。 窗明几净,某个很高的男人穿着风衣快步从人群中穿梭而过,侧脸转来,是双陌生的眼睛。 “长大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件好事。小孩子不会说太多话,但勇于真挚地表达想念,大人们什么都学会了,却总是说不出口。” “今天就把母子时间留给你啦,看到宝宝,目黑那家伙怎样都冷不下脸来吧。” “我不是——” “骏佑也是孩子呀,虽然不说,但都写在脸上了哦。”姐姐扣两下桌面以示提醒,“喂,小时候不是最勇敢的那个吗。”

川流不息的新宿街道,道枝带着小树在给康二发信息。 “是孩子的事情吗?”另一边几乎是秒回。 自从他公开自己在照看宝宝的时候公司各种前辈总是忍不住热切关心,大家大多都没有结婚生子,而道枝年纪最小已经养了一个孩子,谁都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体验。 “康二哥…知道目黑前辈现在的住址吗?” 正在输入的消息时断时续,道枝的呼吸放缓,一动不动盯着闪烁的光标。 “你是要去找他吗?知道是知道,不过这家伙的脾气你也了解,等我给他打个电话再回复你。” 他感到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因此没有再多提别的,大约十分钟后就有信息发来,表示目黑莲在家,康二没有透露道枝要来访的意思,顺道提醒如果去的话不要忘记提前联络。 “我听说一些你们的事情,或许不应该由外人来说,可是大家都一样的,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做的更多一些。” 联络…和他讲什么呢,自己又不是小时候整天想着要当假面骑士冲锋陷阵的幼童了。 屏幕灭去,道枝骏佑看到自己的脸。 他禁不住苦笑。 姐姐说得对,他确实是不会撒谎的人,心里念念有词,想念却早已写在脸上。

最后摸着门牌号好不容易对上地址。这是一栋新的小区,条件不错的一居室,电梯出来就是家门,连走条走廊做心理建设的时间都无。空气里只剩自己有些紧张的呼吸声,接着是小树喝完奶按耐不住,咬着奶嘴发出细微的磨牙响动,婴儿车因为动作布料折叠舒展,有股掩盖不掉的细微震颤。 或许是这些杂音引起主人注意,门忽然轻轻打开了。 “一直在门口是有什么事吗…小枝?” 门缝后后的客厅依旧是纸箱,一个摞着一个,随时可以叫拖车搬走,目黑莲好像没有要在任何地方安居的打算。 这张脸许久未见,忽然一下近距离极其清晰地出现在面前,道枝骏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反倒小树见他眼睛一亮,很开心地喊了一声爸爸。 目黑莲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热情,不禁站在原地有点说不出话。趁他发愣的间隙道枝似乎找到出口,顺孩子的话硬着头皮讲下去,毕竟掺了假,便难免显得有些拙劣,“小树最近总是哭着念爸爸爸爸,姐夫又还在住院,抱歉我没有办法才…” “我想你。” “上次对你说了那种话…嗯?” 目黑莲还是看着他,头发剪短了,露出锋利的眉弓与眼睛,他有一双极黑极黑的眼珠,“我说我想你。”

闷闷的空气重新流动,像是密封的陶罐被揭开一片缝隙。有什么东西在这个瞬间轰然倒塌,道枝骏佑紧紧抓着婴儿车的扶手,完全忘记下一句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