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月夜》28-29

第二十八章 魔丸大将军藕x孕期美强惨丙 封神/偏正剧/甜文/虐文/生子/孕期/地笼背景 ___________________

敖丙的手指轻轻搭在门扉上,木质的纹理在掌心留下细微的触感。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那扇半掩的房门。 屋内烛火摇曳,将暖黄的光晕洒满每个角落。哪吒正坐在床边,火尖枪斜倚在墙边,他赤脚踩在竹席上,红色的混天绫随意地搭在肩头。听到门响,他转过头来,额间的火焰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鲜活。 “敖丙?”哪吒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怕眼前人是幻影般一眨不眨,他突然大步上前,却在距离敖丙三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刹住脚步,仍在无意识地限制自己。 敖丙看着这样孩童心智的哪吒,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仿佛不曾入魔,仿佛只是个年轻不成熟的小将军,完全无法想象他囚在塔里的模样。敖丙的眼眶有些发红,主动向前一步,将额头轻轻抵在哪吒的肩上。 门关上那刻,窗外叮咚作响的风铃声也消失了。 少年将军仍穿着铠甲,敖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铠甲下传来的体温。那身战甲还带着未散的硝烟味,带着焦痕和点点血迹,可此刻贴着他的胸膛却是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一下下撞进他的耳膜。 哪吒的呼吸骤然急促,双臂猛地收紧,将人死死搂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敖丙发顶,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你怎么才来,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混着湿热的气息落在敖丙颈间,不住地委屈。少年将军的铠甲硌得人生疼,可敖丙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踏实的触感。 时间紧迫,来不及叙旧,敖丙强忍心酸,拉着哪吒坐到床前,哪吒出奇地顺从,牢牢盯着自己的小灵珠,很乖,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床帘以玄色和纁色作为点缀,眼前的桌案上摆满了的礼具和装饰红烛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敖丙默背流程,正常情况下他们本应该先合卺共饮,但结发是最重要的一步,为保无虞可以先做。 敖丙执起剪刀,寒光闪过,一缕冰蓝发丝落入掌心。 “莫动。”他转向哪吒,剪刀在对方艳红的发梢稍作停顿,利落剪下。他腕上的五色绳如活物般流转,将两缕发丝细细缠绕,红与蓝在烛光下渐渐交融。 “这是什么?”哪吒好奇的凑近。 “永结同心,永不分离。”敖丙念完祝词,对哪吒道,“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环顾四周却寻不到锦盒,正迟疑时,哪吒不知从哪拿出那只左旋海螺,他们在海边相遇,海螺边缘已经磨得光滑,显然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放这里。” 敖丙望着这个当年用来召唤自己的信物,不禁掩面低笑:“那要怎么吹响?” “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放一起!”哪吒急急地把海螺又往前递了递,“我吹了很久你都没有来。” 敖丙心尖蓦地一疼,像是被细密的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他垂下眼睫,将那一缕泛着淡淡银光的结发小心翼翼地放入海螺的螺腔深处。哪吒很快高兴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雀跃的神采,抱着海螺不肯松手:“现在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我这了。”他扬起下巴,混天绫地缠上敖丙的手腕,“你不许走了!” “好。”敖丙望着哪吒孩子气的举动,轻轻握住他的抱着海螺的手。 待哪吒将海螺珍而重之地收起后,案上的小铜鼎早备好用来分牢的羊肉。按照礼制,新人需共食祭肉,象征从此同甘共苦。
敖丙执起铜刀,正欲分肉,哪吒却忽然按住他的手,敖丙心头一惊,对方掌心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铜刀就这样悬在半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哪吒眼睛亮晶晶的,兴致勃勃地望着一旁叠好的红盖头:“那是什么?我们在成婚吗?” 刀尖折射的寒光与哪吒眼中跳跃的赤芒交相辉映。 “是的,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错过吉时......”敖丙温声提醒,心里不安地想起太乙真人的警告——礼成前绝不能让哪吒意识到这并非现实。 哪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撅起嘴,扯住敖丙的衣角,语气失落道:“那为什么不盖好盖头呢,你怎么自己掀开了?” 敖丙紧张地观察哪吒的神情,他的手腕被死死按着,像是被有意识地阻止着,哪吒则执拗地盯着那块红盖头,若不依他,这礼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敖丙微微低头,轻叹一声,铜刀当啷一声落在案上:“好,我戴给你看。” 哪吒立刻眉开眼笑,他迫不及待地抓起那块红艳艳的盖头,小心翼翼地覆在敖丙头上。流苏垂落,遮住他的面容,只隐约透出龙角的轮廓和那双沉静如海的眼,烛光透过红纱,在他脸上投下绯色的光晕。 “好看!”哪吒笑嘻嘻地评价,又轻轻掀开,歪着头问道:“敖丙,你怎么不高兴了?” 敖丙意识到自己表情凝重,他赶忙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让人宽心的笑容:“图案是殷夫人亲手所绣,你想看很正常,现在咱们分肉吧。” 看着哪吒充满疑惑的表情,敖丙主动拿下盖头,执刀利落地将羊肉分开,肉块被切开时几乎没有汁水渗出,断面呈现出不自然的纹理。 敖丙递给哪吒一份,另一份送入自己口中,味道着实不好,这毕竟只是幻境中的肉,味同嚼蜡。 哪吒咬了一大口,随即皱起脸,“呸”地一声吐出来:“好难吃!” “这......”不多犹豫,敖丙又迅速切下一块,不想哪吒突然将他抱住,力道大得让敖丙踉跄了一下。少年温热的脸颊贴在他颈侧,声音闷闷的:“你也不要吃,好难吃,你不喜欢吃这些。” “你不愿同我成婚了吗?” 敖丙的语气重了几分,听到这句话,让躁动的哪吒瞬间安静下来,敖丙趁机把肉塞到哪吒嘴里,哪吒整个人泄了气,鼓鼓囊囊着腮帮子咀嚼,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为什么要吃这些......你明明不喜欢吃的......”哪吒的手指划过红盖头上细密的绣案,描摹着飞舞的龙凤图。烛火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盖头上的金线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仿佛真的在游动一般。 敖丙将酒壶里的琼浆倒入一对瓠瓜瓢中,幸好这是备好的不需要他亲手开瓢,否则真不知道案上这剪刀和小铜刀谁能打开它。酒液倾泻而下,在瓢中打着旋儿,散发出淡淡的梅子香。 “你的伤......怎么样了。”哪吒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方才孩童般的天真截然不同。 敖丙心头猛地一跳,手中酒壶险些滑落。他慌忙转身,只见哪吒不知何时已紧贴在他身后,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哪吒的神色很慌张,眼中闪烁着痛苦与迷茫,他的手轻轻抚上眼前人逆鳞处那道疤痕,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 敖丙故意贴近哪吒的手,把疤痕挡上,生怕哪吒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早没事了。”敖丙故作镇定,声音平稳地听不出丝毫异常,目光却死死锁住哪吒的瞳孔。身上象征他入魔的暗纹逐渐加深,从胸口延伸到颈部,在皮肤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 “我们要成婚了,一切都过去了。”敖丙放轻声音,扶哪吒坐回床边。 “都过去了。”哪吒机械地重复着,眼神涣散,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片空白,仿佛魂魄被生生抽离,只剩一具空壳,失去了继续思考的能力。 敖丙拿起早已斟好酒的合卺杯,稳住心神,酒液在杯中荡起细小的涟漪。 千万别让他想起自己入魔的事。 “喝合卺酒。” 哪吒仍低着头,木然地伸出手,就在敖丙以为他会乖乖接过喝下时,却重重扯住床头的红帘帐,那帘帐轻薄被轻易拽落,飘飘荡荡地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时间怕是快到了,敖丙索性掐诀,一道冰霜迅速缠绕上哪吒的手腕。酒盏凑近哪吒唇边时,哪吒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那片飘落的淡红红绸,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被冰封的手臂青筋暴起,寒冰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迅速融化成水珠滚落。 敖丙不及思索,仰头将合卺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尚未入喉,他已倾身扣住哪吒的后颈吻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酒香在唇齿间漫开,彼此破碎的挣扎碾碎在交缠的唇齿间。不知是谁先咬破了谁的唇舌,混着血腥味的梅子酒在交缠的舌尖化开,敖丙尝到铁锈味的温热液体滑入喉中,他发狠地撬开对方牙关,将含着的酒液连同血腥气一起渡过去,一缕鲜血顺着他们交缠的唇角滑落。

阵法内卷起了风,青铜灯盏里的火苗被压得几乎贴平,明明灭灭间将众人影子撕扯成扭曲的形状。炉中竖香青烟摇晃,燃烧速度肉眼可见得加快。 太乙真人与天玑女对视一眼,红线相接却虚虚实实,并未完全相连,此时放弃未免前功尽弃。 殷夫人在阵外守着,她虽不通术法,却看得懂那些环绕金塔的符文正在急速黯淡,如风中残烛,这条红线要比亲缘的金线困难得多。 忽然刮起好大的风,敖丙所躺的法阵也隐隐变换,他身侧的红盖头被吹风飞,啪地贴在结界顶端。 为保安全,二位仙长在敖丙的灵魂上牵了条透明丝线,一有不对可将魂魄拉回。 “要收吗?”太乙真人扯着嗓子大声道,声音被风割得七零八落。 “再等等。”天玑女仰头望向那半空中的红盖头,金线绣的龙凤纹在狂风中诡异地扭动着。 忽得,红盖头上的绣线迸出一点火星,紧接着整个烧起来,这红绸和丝线可都是天上的水火不侵的珍贵宝物,岂会轻易燃烧。 “三昧真火!”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一并抬手拉起连着敖丙魂魄的丝线。 几秒后,堪比结界兽护法的界壁竟被几乎烧完的红盖头点燃,坚不可摧的结界此时还不如一张薄纸,火舌舔舐过的地方混着火星卷曲,化作漫天金红碎屑崩塌,顷刻间烧光了。

——本章完——

《十二日月夜》第二十九章 魔丸大将军藕x孕期美强惨丙 封神/偏正剧/甜文/虐文/生子/孕期/地笼背景 ___________________

哪吒猛一挥臂,敖丙手中的酒杯飞出,连同里面剩下的半盏酒液一并洒下。 他喘息粗重,白瞳渐渐褪去,当视线重新聚焦时,抬眼映入的是敖丙那张苍白的脸庞,被咬破的嘴角还留着刺眼的血迹,蜿蜒而下,衬得肤色近乎透明。 “敖丙......”哪吒瞳孔一缩,指腹颤抖着抚上对方的唇角,他将血珠轻轻擦掉却不敢使力,在唇边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你......”敖丙怔住,抬手覆上哪吒的手背,指尖冰凉,眼泪在眼中积蓄,终承受不住倏然滚落。 “敖丙,怎么了,你不要哭。”哪吒慌乱用拇指地抹去他的泪痕,心如刀绞的感觉让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小龙抱入怀中,小龙的肩膀微微震颤,喉间溢出压抑的哽咽,却说不出一个字。
哪吒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这几日分离的时光都揉进这个拥抱里,小龙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恍惚间有种隔世重逢的错觉。 “好些了吗?”敖丙很快整理好心情,他抬头轻轻碰触哪吒被自己咬破的嘴唇,“此法果然有效。” 哪吒望向四周,熟悉又陌生的小木屋挂着玄纁色的帘帐,桌案上摆满金玉装饰和食物酒水,地板上却飘着半缎红帐,还有只似乎是被自己打掉的瓠形酒盏。 哪吒头有些痛,他踉跄着起身,发现敖丙身后的红盖头,他拿起来,针脚有些熟悉 “什么法?” “是....冲喜之法,我并非擅作主张,殷夫人也同意了,你瞧,这红盖头是她亲手所绣。” “冲喜?你是说我们....”哪吒闪过一丝欣喜,可他从未听过还有“冲”喜一说,交错的丝线和图案勾起某种模糊的熟悉感,却像隔着一层薄纱,怎么也想不起来,再次陷入困惑。 哪吒眼神涣散了一瞬,瞳孔如烛火般摇曳不定,手一抖,红布半垂险些滑落,像是突然被什么可怕的记忆击中:“我入魔了?” 敖丙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捧住哪吒的脸颊,让他直视自己:“你现在没事了。” 灵珠极有安抚感的缕缕灵气缓缓渡入,将两人笼罩在柔光里,而哪吒突然抓住敖丙的手臂,将灵气打断:“我已经入魔了?你不能在这,离开...离开这里!” 哪吒冲向小木门,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推不开,而哪吒像是早猜到这并非出口一般,掌心划上墙壁,用业火细细走了一遍,果然布有法阵,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还有那些暗藏的咒语被迫现形,在虚空游走。 敖丙心道不对,按理说这样的幻境与殷夫人遇到的是同一种,就算哪吒成功被唤回神识,靠这半寸神识哪吒也不应该在这片幻境中有远超预期的清醒才对,竟连这法阵都被发现。 敖丙将他拉住,触手之处滚烫如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哪吒脉搏下那股狂暴的灵力在横冲直撞。他用了些力道:“我不会走的,师伯和天玑阁主的方法很有效,你冷静些,别再被魔丸控制。” “红线?师伯?是我师傅的主意?”哪吒眉头一紧,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竟转身将整张喜宴掀翻,瓷片飞溅,琼浆泼洒,染红了织锦桌布,好像在试图打破所谓的仪式,“这一切都是他们造的幻境,不作数。” “哪吒!”扑上去从背后将他死死抱住,冰凉的灵珠试图压制他体内暴走的魔气。他能感觉到哪吒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微微痉挛,“红线已系,天地为证。就算我一厢情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回家...你快回家。”哪吒突然转身,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衣领。那些可怕的魔纹已经如毒蛇般爬上脖颈,在烛光下泛着不祥的赤黑色,这副莲藕肉身几乎不堪重负。 “不要这样...”敖丙发出颤音,亲眼见到这样多入魔的痕迹,比自己逆鳞被剥去时还要痛。 “你瞧,他们的法子都在骗你,这条红线说不定会困住你.....你不要信我师傅,他们谁都不要信,谁都不要听。” 哪吒继续去疯狂摸索着墙壁,指尖燃起幽蓝业火,只是这次不像在寻找出口,而是拼命去找破开这屋内结界的方法,不肯放过每一个角落。 敖丙反手扣住哪吒的手腕:“哪吒,师伯是不是给你讲过什么,或者看过什么?” “我不记得了!”哪吒转过头,不想让敖丙看到自己对这无力处境发怒的样子,他的记忆,法力,甚至肉体都被封锁,望向手心出现的魔纹,第一次感受到这团火在灼烧自己。 “我不记得....”他死死攥着拳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固执地重复着,“但你必须听我的。” 敖丙心里已有数了,果然哪吒也看过那本典籍。 无论明示还是暗示,无论是因果还是命定。难怪哪吒早早准备让自己离开岐山去找龙族,若是自己走了,想必师伯也没招了吧。 那法子到底是没用,还是哪吒哪吒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让用。太乙师伯惯不会说谎,那样紧张和心虚,还有天玑女口口声声的警告。明明救命的灵珠就在眼前,数不清多少的法器,黄金玲珑塔,镇魔咒,动用禁术的红线......麻烦,太麻烦了。 哪吒在幻境中的清醒不是好转的征兆,而是他在动用最后的神识,拼死也要把他推出这个计划外。 这个傻子,倔得要命的人,都入魔成这样了还想着要护他周全。 敖丙觉察手腕一凉,低头看见无数晶莹丝线正缠绕而上,从指尖到腰际,细如蛛丝却坚韧异常。 他想起二位仙长的话,若是哪吒在中途入魔,就用丝线将自己救出。 哪吒仍透过墙壁寻找阵眼,昭示他入魔的迹象如此明显,可他如此清醒,如此痛苦。 “别找了。”敖丙没管这些丝线,他平静许多,靠近哪吒,将对方紧紧抱住,他似乎已经知道怎样救回哪吒,怎样让他心心念念的人重回。灵力大盛,却不是镇压魔气,而是化作涓流,温柔地包裹住那些灼烧的痛楚。 魔丸每次碰触到灵珠都会安静,哪吒的呼吸突然滞住,竟如倦鸟归巢般渐渐平息。 只是混元珠早就被一分为二,敖丙身上的透明丝线突然绷紧,发出琴弦般的嗡鸣,不容抗拒,将他向后扯去,把二人硬生生扯开。 “敖丙!”哪吒周身的混天绫脱手而出,还未碰到彼此便在半空中化为虚无,他这才惊觉,连这最趁手的兵器都只是幻境所化。 “你去哪里?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建功立业,登榜封神吗?”不知是哪段记忆的诺言,让哪吒又逼近临界值。 “自然。”敖丙轻轻说着,任凭丝线将他拉走,“我们等不到封神榜了。而我要救你。” 哪吒眼见敖丙越走越远,而他每走一步像有千斤重,似乎就要在此止步了。他猛地冲过去,不想这些透明的丝线将他的前路挡住,如细细的刀片一般,每向前一步就有利刃轻易割开他的皮肉,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仿佛要把他割碎。 “停下!”敖丙变了脸色,虽然只是幻境,但他止不住挣扎,将利线覆上冰,冰霜在结界中艰难蔓延,却始终追不上丝线收紧的速度。却见哪吒浑然不觉疼痛般,任由锋利的丝线割裂肌肤,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哪吒已记不清前因后果,他听不清敖丙的话,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让他别放开他。哪吒没有武器,他徒手撕开这些丝线,掌心血肉模糊,却仍本能地向前。他的记忆一片空白,可灵魂深处告诉他觉得若是这次分开,敖丙就不见了。 那成仙又如何?是魔又如何! 这鸟榜,不登也罢。哪吒忽然笑起来,不再压制自己,停止了所有抵抗。 轰然,小木屋灰飞烟灭,两位仙长精心构筑就的幻境极速坍塌,丝线在火中扭曲燃烧,幻境的每个角落都燃起火焰,火舌肆虐舔舐着每一寸空间,却唯独绕开那道蓝色身影。 敖丙感受到如此重的魔气慌了神:“哪吒,莫要如此!” 一道黑影破火而出,焦黑的铠甲碎片如枯叶般剥落,露出细碎的伤口与魔纹融为一体,哪吒浑身浴血,唯有那双褪去瞳色的眼睛亮得骇人,执拗地锁定着他。 下一秒,敖丙被拽进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怀抱。在漫天火光中,魔丸重重吻上了自己的灵珠。他尝到了铁锈味的血,尝到了灼人的火,还有一滴咸涩的泪。

外层阵法的结界被烧的只剩边角的红盖头灼化开,翻卷几下便化作灰烬消散。 四目光线扭曲,一团红蓝交织的漩涡在玲珑塔顶上空出现,如巨兽般贪婪地吸食着天地灵气。 “哎呦不好!”太乙真人和天玑女死死拽住近乎崩裂的丝线,塔身笼罩的符文迅速暗淡,一个接一个地破碎,发出瓷器落地般的脆响。 天玑女勉强帮太乙真人扯住两股线,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几乎听不清:“快!” 太乙真人松开手,从法座上跌下来一跤,他顾不得擦破的道袍和摔散的拂尘,连滚带爬地向宝塔冲去。宝塔周围的气流狂暴到形成实质的屏障,根本无法靠近,他被乱流掀得东倒西歪,只得趴在最外围,指头蘸着朱砂艰难写下一个个阵符。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玑女的簪发都被吹乱,她还是头一回见如此景象,这下真见着新奇玩意了,只是自己灵力本不强盛,现在还要被晚辈收去不少,血亏了。 此时,混元珠的力量截然而止,狂风骤歇,天地间陷入诡异的宁静。趁此机会,殷夫人忙把水递过去,融开朱砂。 “轰咚——” 整座玲珑塔突然剧烈震颤,杂乱无章的声音飘在上空回荡。 太乙真人大惊,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写咒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塔顶的长明的莲灯应声而碎,发出震耳的隆隆声。 “来不及了!”太乙真人手不敢停,宝塔从内部迸射出金光,裂缝自塔基出现,几乎一瞬间就蔓延至塔尖。 刺耳的爆裂声响起,冲击波般的火焰燎起周围山河社稷图中的草木,哪吒破塔而出的身影裹挟着滔天魔气,无数琉璃碎片如同他的武器,在空中似箭般划出。 蓝色的身影闪过,寒气袭来,一道冰墙平地筑起,冰火相撞的刹那,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哪吒双目无神,满身魔气,玲珑宝塔不愧是神器,塔状的细丝如一座囚笼将哪吒拦住,冰墙仅被余波就震得破碎,簌簌落下,在焦土上蒸腾起茫茫白雾。 太乙真人终于写完最后一个符文,玲珑塔丝与地面新绘的阵法连成天罗地网一起将哪吒困住。 敖丙小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这道冰墙好像抽去自己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向前栽去,幸好太乙真人和殷夫人及时把他扶住。 不知是不是镇魔咒起了效果,原本在攻击塔笼的哪吒突然静止,他死死盯着敖丙苍白如纸的面容,魔丸看到灵珠虚弱的模样,竟不再撞击,安静地出奇,甚至脸上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不解和责备,为何同别人一起把他困住。 “孩儿啊,你怎么样?” 殷夫人略带哭腔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敖丙耳鸣不止,视野里金星乱窜,索性顺着太乙真人的力道慢慢滑坐在地。焦土的凉意透过衣料,反而让翻腾的脏腑稍得安抚。眼前哪吒身覆魔纹,她知道一切都尽力了,殷夫人不忍多看,她挨着敖丙一同坐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敖丙逐渐恢复了听力,天玑女和太乙真人在身后不远处交谈。 “我不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这事儿一点不新奇,太猎奇了。”天玑女一只手用簪子重新挽起吹乱的头发,一手捧着水雾般的幻境,星辰交缠,“这线还能牵上确实奇怪...无论如何红线是连上的。气运的改变会放大他的意志,是他自己甘愿沉沦入魔。” 太乙真人用无根水洒向三昧真火,这些话他也没办法回答,一味愁眉苦脸地继续硬着头皮想办法。 “诶!”太乙真人一拍脑门,取出乾坤圈,上面裂痕极深,几近断裂,早无光泽,“我介就回玉虚宫,求师尊赐补天石将乾坤圈修复,最高端的食材的往往用最简单的烹饪!” “补天石这么多种,我也收藏了几块,我跟你一块去。”天玑女实则是想顺便回去拿几件法宝,在场所有人只有哪吒和敖丙战力非凡,还入魔一个,自己刚刚还被吸走了些修为,到时候自保都成问题了。 打定主意后他们立刻同殷夫人商量,若是快不出几日子能回来。 “师伯把指点江山笔留下吧。”敖丙起身,突然开口道,“若出意外,我能与殷夫人出去寻二位仙长。” 太乙真人自然应允,天玑女也点点头,学会躲是个好兆头,山河社稷图是宝塔外的最后保障,也是绝对的牢笼,说不定这小笨龙终于要明智的放弃了。她把袖中荷包打开,撤出条棉花似的絮状物:“骑上这个就能找到我俩。” 太乙真人将笔交给殷夫人,临走前又加了几道符,确保万无一失。

——本章完——

地笼番外 “又绣什么呢?闺阁小姐。” 青秋竹潭的门从不带锁,天玑女蹦蹦跳跳推门而入,带进一阵裹着梨花香的春风。她闯这闯那惯了的性子,到了人间也不改这冒失的做派。敖光正坐在窗边穿针引线,闻言慌忙将手中物件往身后藏。敖光喜欢缝各种东西,她撞破后敖光索性也不避着他了,这回突然下意识藏在身后。 天玑女对绣品从不感兴趣,但一看见敖光躲藏心虚的样子,顿时起了好奇心。 “还是云容绸呢。”天玑女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那抹红霞般的绸料。放到阳光下看,中心半条团龙栩栩如生,“你还绣了自己呢。” 恰在此时,昊天提着食盒推门进来。 “我买了你爱吃的鱼粉酥。”就在昊天和天玑女视线相交的一刹那,两个人都没忍住同时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敖光才有机会抢下红绸。 “你俩抢什么呢?” “没什么。”敖光把抹鲜艳的红绸藏到身后,昊天眸子一暗,一步步把敖光逼到墙角,俯身时发梢垂落:“求你了小龙王,你就给我看看嘛。”嘴上说着撒娇般软话,眼底却满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昊天突然出手抽走盖头,待他完全展开,虽只绣了半只团龙,明眼人都知这是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饶是见惯珍宝的他也倒吸了一口气。 天玑女见怪不怪,叼着半块鱼粉酥:“你们两个小心点别在我面前生了。” 敖光连脖颈都泛起粉色,劈手夺过这顶盖头就往天玑女那边塞:“送、送你的。” 天玑女两根纤指捏着红绸一角晃悠啊:“在这间屋子里有两个人盼着用呢,偏不是我,哎呀是谁呢好难猜呢。”天玑女拖着长音,眼波流转,嘻嘻哈哈地调侃,“那我可就拿走喽!” “你!”昊天一记眼刀,却人天玑女笑出声,他转头对着敖光露出委屈的神色,变脸之快令人咋舌:“你怎么不给我缝一个。” 敖光用指尖戳了戳他衣襟上精致的龙纹暗绣,轻语道:“你不是穿着了嘛。” “我也要那个。”昊天指着红盖头,竟显出几分孩子气。 “那是女孩家喜欢的,你要做什么” 天玑女呵呵两声,这时候想起把她当女孩了。她不想再听昊天这参天的身高说出童心未泯的语言了,便大发慈悲不再逗他们,把红盖头抛了回去:“接着。” 昊天稳稳接住,转身就将盖头往敖光头上罩:“你快盖一下我看看。”见对方躲闪,竟耍起无赖,,长臂一伸将人拦住,“你不盖,我就不娶你了!” 敖光脸红得怕是要现出原形,一把打开他的手:“胡闹!我...我可没让你娶我。” 天玑女笑得直拍案几,敖光在龙宫威风凛凛,竟也有今天。昊天见状更是来了兴致,举着红盖头追着敖光满屋跑。 这条红盖头,终也没盖上。

太乙真人用无根水浇灭三昧真火,水雾蒸腾。 天玑女在焦土中找到片反光的红色,她蹲下身,指甲拨开层层灰烬,红盖头烧得只剩巴掌大小,恰好保留着中心那对交颈缠绵的龙凤团簇。丝线细密,分明辨出两种绣法。龙纹针脚沉稳细腻,拆拆缝缝;凤纹走势成熟老练,只是针脚仓促,是赶工所致。 阴差阳错,两位亲家倒算为这条强扯的红线“合作”了一回。 天玑女面无表情,把残绸收进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