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月夜》30 第三十章 魔丸大将军藕x孕期美强惨丙 本章高虐/加长篇/封神/偏正剧/甜文/虐文/生子/孕期/地笼背景 ___________________
敖丙守在入魔的哪吒身边寸步不离,即使多层镇魔咒将哪吒的意识降到最低,但他仍会不时暴起,试图攻击着禁锢他的塔笼。敖丙便熟练地催动体内灵珠,温润的水灵气息层层荡开,将躁动的魔气暂时安抚。 他把太乙真人的一些藏书搬来,说是要找找新的破解之法。殷夫人做了些简单的饭菜,敖丙总是道谢接过,吃上几口便放下筷子,多数时候,那些饭菜几乎原封不动地搁在案几上,直到彻底凉透。 这样的情况谁都食不知味。殷夫人去金殿帮忙翻找藏书,这些典籍皆是太乙真人千年所藏,若真有什么妙法,以太乙那等护短的性子,岂会藏着不用。但她也失了方向,除去等待仙长从昆仑带回一线生机,竟也无他法,但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她的性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再翻翻这些古籍。她提笔给李靖写了封家书,终究不忍写明众人徒劳无功的现状,前线战事吃紧,李靖肩负重任,若再添忧思,只怕更难安心。 这封家书能否送达都是未知。 山河社稷图四季如春,和煦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堆积如山的典籍上,层层叠叠的书简几乎将敖丙淹没,只隐约可见他的发丝在风中微动。这里的书卷不过掩人耳目,敖丙执笔在素绢上将当日所见的神秘图案细细描绘。 他对图案过目不忘,何况当时他记了好几遍,每一道纹路都深深刻在脑海中,绝不会有半分差错。他抬眸,神情恍惚间,仿若回到陈塘关旧时,正是山河社稷图的同一处,那时他专注研读太乙真人传授的道藏,而调皮的少年则毫无顾忌地倚在他肩头,一边把玩着他垂落的发丝,一边往他耳边吹气捣乱。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的感觉犹在,带着笑意的吐息仿佛仍能撩动鬓边的碎发,惹得他耳尖发烫。 如今他们依旧相对而坐,只是中间一道金光流转的结界和困兽的塔笼,如天地般隔绝,他们无法靠近彼此,也听不到彼此的只言片语。他在幻境中亲眼见到哪吒胸口可怖的魔纹,每一次魔气发作,那些纹路就好像要撕裂他的血肉。 敖丙醒来虽保持着往日的沉静,却被对方的痛楚击得几近崩溃,这份痛楚如淬毒的刀刃,让他的思绪未如此刻这般清醒。 推演了几遍,基本可行。 殷夫人从金殿里走出,手里捧着几本她找的古籍,她低头看着怀中这些不知能否派上用场的竹简,眉宇间尽是忧色。塔笼传来声音,哪吒的躁动吸引了她的视线,敖丙将绢纸收入书底。 “殷夫人,帮我去请二位仙长吧,就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殷夫人怀中的竹简差点滑落,可瞧着敖丙的神情,定不是在开玩笑。 “孩啊,你怎么自己想到办法了?他们才出发两日,怕是昆仑山都没到呢。” “您去请吧。”敖丙面对塔笼,手中凝聚起点点灵光,那光芒看似柔和,却将暴烈的魔气牢牢压制,“我的功力克制哪吒没问题的。您同太乙师伯说,我想试试《北荒经》。” “《北荒经》?” 敖丙不动声色地取出一旁备好的书简和绢纸,这套书简破损失了名字,他特意把阵法改得繁复晦涩,层层叠叠的符文交错盘绕,即便是仙人乍看也会头晕目眩,殷夫人虽修行多年但不精于阵法,他断定殷夫人看不出破绽。 “这...”殷夫人揉了揉太阳穴,“为何不等二位仙长?估摸不过七日便回来了,不如先试他们的法子。” 敖丙轻笑,双手捧着把这套竹简递到她手上:“您只需要说是《北荒经》,并把这法阵给师伯看。若是师伯觉得可行,便在明日子时前回来,若他觉得无用,您可与二位仙长去修复乾坤圈,我在此守着哪吒。” 见殷夫人仍犹豫不决,敖丙忽然轻声唤道:“娘。”这个简单称呼让殷夫人一怔,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手中的竹简差点再次滑落。 “信我。”最后两个字轻若叹息,却重若千钧。 “好。”良久,殷夫人终于把书简小心地揣进怀中,吒儿和丙儿也算她从小看着长大,又与吒儿红线相连,她不禁伸手为敖丙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多道了一句,“你还是第一次这样叫我。”
乾元山黑云遮天蔽日,如墨汁般浸染天际,将整座仙山笼罩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山河社稷图中也已是午夜,却是另一番景象:一轮明月若隐若现,鱼游蝉鸣,露珠从叶片上滑落,激起涟漪,一片静谧祥和。 图中金銮殿彻夜明灯,殿前那座玲珑塔的塔笼巍然矗立,笼中的哪吒周身焰高三丈,赤红的火舌舔舐着笼柱,似是煞魔。 那三太子已完全失了神智,疯了般四面撞击着牢笼,面目狰狞,双目无瞳,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咒印明暗,几乎压制不了魔气,放任哪吒横冲直撞,身上一道道鲜艳的红色身纹更增添了几分暴突。 敖丙置身于牢笼外,一袭白衣在夜风中微拂。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皱起,双手置于膝上,正对着银笼盘坐。他运转灵气,如往常一样,凭一己之力压制着笼内的魔丸。 此时山河社稷图中没有他人,自那日一段红线后,还从未这样独处过。 金属的撞击声越来越刺耳,像是要把这件囚笼打破。魔丸今日反抗得格外可怖,仿佛预感到什么般疯狂挣扎。 敖丙依旧纹丝不动,寒霜自他座下蔓延开来,攀上笼柱结成剔透的冰花,继而草木尽染白霜,最后连身后的金銮殿檐角都挂上了冰凌。图中这座山谷的温度骤降,呵气成冰。直到哪吒狂暴的动作也慢慢平息,逐渐安静下来。 敖丙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随着他眨眼簌簌落下,手上也覆着一层薄霜。 哪吒歪坐在笼中,一只手放在腿上耷拉着,,另一只手却用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牢笼。他抬眼看向敖丙时,猩红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轻佻的笑意。 敖丙刚欲起身,便脱力地向后倒了半步,或许是近日耗法过多,越发乏力。他平息神魂,走近笼子,二人离得这样近,触手可及。他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气息不稳。 “哪吒...我是敖丙,你能看见我吗?” 他期待像那日一般,能在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哀伤。 突然,哪吒向他突然猛冲过来,银笼重重的颤了一下,回荡着隆隆的声响,覆盖在栏杆上的冰层瞬间汽化,蒸腾的白雾中,哪吒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 敖丙闪的很快,瞬息间退至安全处,连一片衣角都未被魔气沾染。哪吒扑了个空,却也不恼,反而扯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猩红的舌尖舔过尖牙,像是在嗤笑他的徒劳。 魔丸会点点侵蚀心智,唯有自己的灵珠可以控制。敖丙清楚的知道,乾坤圈即使修复,也只是缓兵之计,魔丸的侵蚀不会停止。 命运吗。 敖丙在手腕上刺下引魂符,金沙般的血珠顺着雪白的手腕流下。这办法恐怕不会让他轻易尝试,他不想再瞻前顾后了,与其多费口舌,不如先斩后奏。 想起那日太乙真人手脚慌乱,心虚地把书藏起。敖丙轻轻抬腕,血符与哪吒的魔纹相映。 “师伯该早些告诉我。何必让你再受这么多罪,偏要等到你入魔,差点耽误了。” 天玑女那样字字珠玑的警告,龙族,杀劫,还有与太乙真人那本典籍交织的结果。 命运啊。可是灵珠归位,哪吒不必再受此折磨。这本就是他所求。 “万事皆在人为,天命利于我,为何不用。” 况且这灵珠,本就应该是他的。 敖丙这样想着,突然长舒了一口气,轻笑出声:“哪吒,我把灵珠还给你,你与龙族可就恩怨两消了,你得原谅我。”笑得疲惫,又多了些轻松。 笼中的哪吒歪着头,竟露出几分孩童般的好奇神色,那双白若无瞳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敖丙看向燃了一半的香漏,细密的香灰落下,他掐指算了算时辰。月影微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时间差不多了。 他久久凝视着哪吒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要将眉宇间的桀骜、唇角惯有的弧度,都刻进神魂最深处。像是最后一眼,所以要把他牢牢记住。 “等我。”最后两个字轻若呢喃。转身时,他眼中的温柔尽数敛去,指点江山笔坠落在图外。
从山河社稷图中,游出一条蓝色的龙,毫无杂质的蓝色在混沌黑夜中划出刺目的光痕。
寒冬未尽,夜风带着凛冽。
敖丙化身的龙形越进乾元山,不同于山河社稷图里温柔的山峦,他在尽是崎岖陡峭的裂谷里盘旋,嶙峋的裂谷如巨兽獠牙,参天神树的枝桠在狂风中扭曲成鬼手,铺天盖地压下来。
封神榜犹如这场武王伐纣混战中的甜枣,饮鸠止渴,看不着也等不及了。战事已至紧要关头,而哪吒的失控越发频繁。乾坤圈早就形同虚设,连自己的灵珠也无法压制,靠一座宝塔镇压他到封神结束,还是用乾坤圈掩人耳目。
两个逆天改命的人,最终也逃离不了天命桎梏。
心爱的人会堕入深渊,不是最坏的结果,而是无可转圜的必然。
敖丙顿住思绪,龙身在云端搅动得风雾翻卷。
哪吒这样好,不该如此。
纵是深渊,也不该他跳,不许他跳。
刹那间,强大的寒气把整座乾元山冰封,暴雪肆虐间天地失色,又骤然停下,雪覆着崎岖的坎岩,窜出一道道高耸的冰棱,漫山都是锐冰森然林立,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寒光。
小龙盘旋而起,忽得坠入乾元山,速度之快,只能看见被冰覆盖的山棱上擦出一抹刺眼的亮金色。那是龙血飞溅的轨迹。
他竟然是在利刃般的侧峰中穿梭,任由锋利的冰棱割开鳞甲。金灿灿的血雨泼洒在冰面上,竟如岩浆般将坚冰蚀出蜿蜒沟壑。一片龙鳞卡进冰缝,立即被后续的血浪冲成齑粉。
龙血浸染了这座寂静的乾元山,如绽开的焰火,将夜幕烫出千疮百孔。鳞片伴着金光掉落,飘飘洒洒,饕天餮地。
他真的很喜欢哪吒。
他已经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哪吒,或许是他一步步为自己和龙族筹谋时,还是明知是将计就计,还要站出来挡在自己身前时.....自然不是,早在这些时刻之前,他已经把心交出去了,要更早,更早。
敖丙发狠地撞击着尖山锐石,他不敢停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喉间翻涌的呜咽。舌根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龙血的滋味比想象中更苦,却让他想起哪吒喂他吃下的第一颗糖——那么甜,甜得化不开,甜得让他舍不得咽下。如今这满口血腥,倒像是命运对他的嘲弄,唯一能做的,就是只能以更猛烈的撞击来掩盖现在撕心裂肺的痛楚。每一次冰棱贯穿龙躯,都像是要把那些说不出口的喜欢,那些来不及诉说的心意,统统刻进这具残破的身躯里。
他真的很喜欢哪吒。
说不定,是在岐山脚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变成了肩负众人性命的将领,收敛锋芒,将桀骜化作守护众生的担当。又或许是他们一同在山河社稷图中,日复一日本该枯燥的修炼间隙,哪吒枕着他的龙角小憩,呼吸拂过他耳边时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再往前呢。
是天劫降临那日,那杆刺不下去的火尖枪,哪吒在雷光中回头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和伸出的手,是生辰宴的势不两立,是海边与夕阳,那个被海浪卷走的毽子.....这些喜忧参半的回忆,爱与愧疚的交织,便如走马灯般流转。
或许早在天地初开时,混元珠缠绕,这份宿命就已写就。就像海浪注定要追逐夕阳,就像飞蛾终将扑向烈火,他这条深海的龙,偏偏对上一颗最炽烈的星辰,堕入红尘。
那块嶙峋的凸岩正如一把趁手的利刀,棱角锋利得像是特意为屠龙而生的刑具。敖丙下定决心,积蓄全身力气直直地冲了过去。
岩石从他的脊背上狠狠地穿过,撕裂皮肉的声响令人牙酸。凸岩贯穿龙身,在脊背处剖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露出里面莹白的龙骨。
一次的贯穿根本不够,尚未脱落的鳞片仍在试图保护他的脊背,此时竟成了累赘。
不够把龙筋挑出来。
破碎的鳞片卡在伤口里,随着每次呼吸在血肉中搅动。敖丙痛得撞上旁边的石壁,冰屑纷飞,他昂起龙首,既然开始了,便誓死方休。
龙躯再次腾空而起,这次的冲势更猛,凸岩深深楔入骨缝,发出令人毛骨悚然断裂声,几乎将他的脊柱劈成两半。鳞片如碎瓷般迸射,脆响伴随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更添凄异。
皮开肉绽,金血直流,这块凸岩几乎把他劈断。
敖丙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落在地上,整个龙身都是华美耀眼的金色,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然无光,最后只剩下血咒的光芒,沾满血污的龙尾无力地抽搐,而他喘息着,化成人身。
敖丙蜷缩在血泊中,白衣早已浸透成赤金色。手腕的血咒像是在贪婪地抽走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他颤抖着伸手探向后背,银白色的龙筋已被彻底挑离,逐渐稀碎,焕着碧蓝的光,这些光电如萤火汇聚,凝结成一个釉圆的灵珠,轻轻落在敖丙血迹斑斑的掌心。
成功了,这结果比他想象得更快,更轻易些。
“褪去鳞甲,重组骨骼,挑断龙脉,方能取出命珠,化而为人……”
那日太乙真人的古籍上分明写着取出命珠的方法,原来身为龙族,竟能以龙筋为引,逼出命珠。只要这灵珠在手,就能救回哪吒。
凝着自己神魂的灵珠映着他,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牵动伤口,咳出血沫。他浑身战栗,不知是痛还是喜。
兜兜转转,原来他和哪吒骨子里还是一样的人,都是这般不管不顾、一意孤行。
原来这样痛苦,也难怪都在瞒着他了吧,只是他真的成功了,他不禁又责怪起师伯为何不早些告诉他。
闷雷滚滚,下起了烟弥的大雨,雨幕倾泻,那些耀眼的金血逐渐黯淡,最终完全化作污浊的黑红。
龙筋就是龙的命,唯有割鳞断骨可以剔下。那典籍一点没错,这种疼痛最难忍受,而之后,再不能化龙腾云驾雾,肉躯如人,连流淌的血液都会褪去龙族的鎏金色,变成最平凡的殷红。
而后凋零。
但为了哪吒,他甘愿承受这一切。
等价代换,值得很。
雨水冲刷着变得鲜红的血液,漫山的冰凌在雨水中消融,恍若春至。
敖丙早已成了血人,只剩下一个血骨架,徒留龙族血脉支撑着一口气儿。他好像是要死了。他忍受住了,忍受住了所有的痛苦,每一片龙鳞的剔落,每一次断骨的碎裂,都受过来了。
敖丙紧紧攥着手里的灵珠,脊背上狰狞的伤疤涌出鲜血,身上布满鳞状的深痕。好在,他几乎都没有了痛觉,唯有刺骨的寒意浸透四肢百骸。
“哪咤,我把灵珠还给你,你会原谅我吗?”
哪咤一袭红衣,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突然噗呲嘻笑起来:“你本来就是小爷我的嘛!”
原来总是这么傻。敖丙虚弱得笑了,笑得疲惫,笑得轻松。
既然注定是灵珠建功立业,注定要将魔丸赶尽杀绝,那他就亲手把这灵珠刨还给魔丸。
这个债,总算是能还了。
灵珠散发的纯净灵力吸引了山中的大批狼妖,这些尚未开灵智的妖兽刚有些道行,不曾化形,这灵力分到一点对它们来说都难以估量。可这力量太过纯粹,太过清明,难以靠近,所以成群的狼妖们便远远围着,贪婪地舔着嘴,此起彼伏地嚎叫,等待他气力散尽,将他撕碎。
香漏正好燃尽了。
敖丙拼尽全力,想支撑起残破的身躯,可稍微一动就会牵连断骨,难以动弹分毫。
只要这灵珠还给了哪咤,哪咤就能摆脱魔丸的控制,会受万人敬仰,风风光光的建功立业。
或许....也不再需要他了。
不会,不会的。怎得乱想起来了。
敖丙的眼眸模糊了,雨水打在脸上,与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分不清是血是泪。他连意识都难以维持,眼前却清晰浮现出那天,哪咤为他盖上殷夫人亲手用针线绣出来的红盖头。红盖头上,绣着日月龙凤。
还有无数次,两个少年在山河社稷图对着漫天星河中拜了天地,说着年少时彼此借着玩笑说尽真心的誓言。
那条红线,牵上的那条红线。
他们常常会为了彼此谁更喜欢对方而争吵。
这次是我赢了,你瞧,因为这次我更先护住了你的性命。你不会是我的杀劫,因为我甘愿为你殒命。
我喜欢你。
狼群高吭的叫声此起彼伏。敖丙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龙族被按上种种罪行,重聚之日也成离别之时。
父王,原谅孩儿的私心,孩儿做不到用他人的命来换取登天的机会,更遑论...是他。
雨幕中,哪吒身披红绫的模样愈发清晰。那是要建功立业大将军,而自己是罪大恶极的龙族太子,身份卑劣的妖族,众矢之的,最为荒谬的相配。
就像太乙真人说的,本就是冤孽。
一阵清醒,敖丙喷出一大口鲜血,终是不属于龙族的殷红色,雨水将血液慢慢晕开,脊背上刻骨铭心的撕裂感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慢慢从小腹传来的钝痛,像有把钝刀在慢慢搅动内脏,压抑着难以喘息。
但很快,连这点痛感也渐渐淡去,雨声越来越远。
海边那个被浪卷走的毽子,随着潮汐漂远,他后来寻了许久,可海浪那样急,而那个键子又如此渺小,就像他们之间最简单纯粹的时光,终究被命运的浪潮冲散。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