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soup

2020年五条悟生日。

  约他出来见面一看就是岸边这颗老姜又有过来人的警告要和他说,但这也不失为一种侧面打探玛奇玛情报的方式,五条悟欣然赴约。   拉开椅子坐下时五条悟问,你怎么有我电话,不要擅用职权获取公民隐私。   岸边菜单都懒得看随便点了两杯最常见的咖啡:“你这个咒术师早就被公安登记在应急联络人列表了,遇到解决不了的灵异事件就打你的电话。”   ——能者多劳也不是这么给你们压榨的吧?拉黑,全部拉黑。   五条悟看了一眼为了彰显格调全部标注英文的菜单:“我不要咖啡,我要奶油蘑菇汤。”   岸边没有理会五条悟,对服务生重复一遍:“就刚才点的,两杯咖啡。”      咖啡馆环境优雅隐蔽,非常适合有格调有追求的地下工作者接头。   岸边没有辜负这间谍氛围,默不吭声地摸出了便签本对着五条悟翻开了其中一页。   上面写着:「玛奇玛能听见对话」   五条悟一愣,岸边已经翻开了下一页,嘴上若无其事地说起无关的话题:“你们那个学校还挺闲的,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你。”   “人要学会给自己放假啊。”五条悟看见下一页写着「照我说的做,不然会有危险」后,比了个 OK 的手势。   “年轻人还没三十吧就这么滑头。”岸边翻开下一页。   「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你会被她夺走一切」   “突然说教?太老气横秋会被年轻人讨厌啊,而且……”五条悟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笑,“我讨厌正论。”   “你的同事也是你这副样子?”   “哈哈哈怎么可能,只有我才能这样啦。”五条悟想起七海,若有所悟地点头,“说起来我的同事和学生认真的样子和你还挺像的。”   “那你的同事一定很烦你。”岸边面无表情,余光看见服务生已经把他们的咖啡从柜台上端过来,便加快了翻页的速度。   「如果你有家人,收拾东西,逃去海外」   ——先别说自己家那群人愿不愿意出国,都去海外是准备拍日版唐顿庄园吗?   「如果你有恋人,不要送死,金屋藏娇」   ——这么猛,这就回去想想有没有什么仇人。   「如果你有朋友,也不要让她知道」   ——怎么对朋友就这么敷衍啊!朋友是有过啦……说起来,玛奇玛也见过啊。   在五条悟思绪纷飞的时候,岸边嘴上说着毫无营养的闲聊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玛奇玛能通过姓名杀人」   随着服务生的打断和瓷器放在桌面上的一声清脆碰撞,银发的青年神色总算是有一点严肃。这场嘴上全是废话、纸上才是正题的对话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杀人”这个字眼上。   “我觉得我还是挺受他们爱戴的啊?”五条悟以轻佻的语气开口,指尖轻敲菜单。菜单上印刷的英文字符如同被无形的手剥离纸面,往岸边的便签本飘去。   错落的纸片在便签本上面拼成了:   【Death Note?】   五条悟眉飞色舞:“你懂的吧?”   岸边:“我不懂。”   ……这人怎么嘴上和纸上说的都是废话啊?      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在天塌下来的时候蹦迪,那就是五条悟。   他对岸边的警告虚心接受,仅做参考,照旧赴了公安一小时之后的约。可惜见面地点是敞亮压抑、毫无氛围的会客室,相比之下他和岸边见面都更像是一场约会。   五条悟标志性地迟到了一小段时间,等他到达会客室时,那个身穿西装的女人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干练得像是所有作品里最拽的女强人,却完全没有会让人觉得锋利的地方。   玛奇玛端坐在茶几对面,垂下视线倒茶:“下午好,五条君,绿茶、红茶还是咖啡?”   “或者然花抄院的长崎蛋糕?”   五条悟把伴手礼放在桌子上,拿起早已放在他座位前的文件,上面是一些异形生物目击报告和照片。   “啊这个啊,也是咒灵干的,这些以前都是人类。”五条悟好像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制造他们的算是中 boss 级别的咒灵,你不会看不出始作俑者已经跑了,留下的都是喽啰吧?”   “我知道剩下的都是杂兵,因为是杂兵又容易被一般人目击,所以公安这次会组织去观摩咒术师活动。”   “巧了,你们组织春游,我们也组织学生练手。”   玛奇玛的露出思索的神情:“去的是五条君的学生?”   “是啊,三个人和一个带路的同事。”五条悟拆开了自己蛋糕的包装,“上面那群老东西又给我派其他地方的任务,等我嗖地解决了之后来找你们玩。”   玛奇玛没有回答,她撩起自己鬓角的头发,垂眸咬了一口蛋糕。      五条悟走之后,女人一个人收拾完办公室,齐了齐文件的边缘,整齐的一叠纸在无人的办公室发出脆响。   “您听到了吗?”玛奇玛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门外靠着门框点燃一根烟的岸边,“出现的咒灵曾经都是人类。”   “那又如何,你会动摇吗?”岸边面无表情,声音却像是听见了最不好笑的笑话。   女人金色的眼睛柔和地泛起笑意,她拿着文件站起来,身姿笔挺、泰然自若,如同带来胜利的女神。   “我要这次咒灵事件相关所有失踪者的名单。”玛奇玛从他身边目视前方走过,从无人的办公室走向空荡荡的走廊。   忽然她脚步停了下来:“对了。”   女人缓缓回头,嘴角带着一丝凉薄的笑意:“——还有这次任务新人咒术师的名字。”      玛奇玛虽然看上去只是公安四课的负责人,实际却是内阁直属的恶魔猎人,其他人无权获取她的情报。   每当需要玛奇玛动手时,一般公安就像是三猿雕像一样被要求秉承“不见、不闻、不言”的原则,蒙着眼睛,背起手。   但实际上他们还是能听见玛奇玛轻缓的步伐,在一个法务省借来的死刑犯面前停下来,平静地开口说:“‘三岛修造’,来,念出来。”   死刑犯不知所以然地重复了一遍人名,数秒之后,他们听见类似沙包翻倒的声音和女人走向下一个死刑犯的脚步,又以温和无波的声音报出下一个姓名。   所谓借来的死刑犯,就和借来的一根牙签一样从来是没有归还一说的。没有人关心这些死刑犯最后的结局,也没有人关心玛奇玛做了什么。       人就像是棉花糖一样变形,一直一直、被无形的手从上往下碾压,直到里面的果酱夹心溢出、爆裂,和糖一起被碾成一滩鲜红的泥。   “哈哈哈?”脸上满是缝合线的年轻男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看着自己脚边炸裂开的血迹,“又一个……”   名叫真人的咒灵在巨大的血迹旁边踱步,像个绞尽脑汁的小孩子在扮演福尔摩斯。   不管是激活成为咒灵的人类还是压缩的人类,从十分钟前开始一个顺着一个炸裂,膨胀的咒灵碾成血浆,压缩的人类碎成齑粉。   毫无章法,不讲道理,犹如虚空中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就这么把肉体和灵魂一同压扁。   如果真人有闲心了解自己的“玩具”都叫什么名字,会发现“玩具”被摧毁的顺序是按照他们还是人类时的姓名排序。从五十音的第一个音开始,顺势往下,犹如沿着超市清点货物的验收单。   无人的废弃地下道里,真人坐在一滩血肉旁边等待。   又过了数十分钟,他终于听见脚步声传来。   出现在通道尽头的是一个女人,白色的衬衣妥帖地扎进西装裤,没有穿着咒术师的衣服。   “你不是咒术师?”真人站起来,很意外出现的会竟然是自己不认识的“同类”。   “初次见面,咒灵。”女人在离真人十多米的地方站定,站姿挺拔像是内阁派来的特使,“我所知道的咒灵是从人类各类负面情绪中产生的一些不伦不类的东西,但你似乎不太一样。”   “见面就是自报家门的环节吗?”犹如孩子似的咒灵轻快地张开手,兴奋地大步踏过一滩血污走向女人,“我是人类的咒灵——从人对人的憎恨与恐惧中诞生的诅咒。”   女人没有后退,朝着他十分礼貌地带起虚假的商业微笑:“原来如此,更加具体的恐惧会产生更加具体的诅咒,既然你是对人的恐惧产生的东西。”   “——以我们的叫法,我应该称呼你为‘人之恶魔’。”   真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对面的女人并不是与自己相同的东西。对方仅仅站在那里就散发着莅临此处的掌控感,外表却完全不缺乏人类女性的柔软,犹如一种无法击败的温柔。   他陡然出手,双臂变成蜘蛛一般的骨节,肢体的末端抽出锋利的尖刺刹那间洞穿了女人的身体。   真人很少一上来就用撕裂肉体的杀人方法,但是今天是例外,生死危机关头一切都是例外。   女人像破布一样被穿透挑到半空,脸上没有一点与痛苦相关的情绪,只是略微讶异了一瞬,咒灵便让她的头与脖颈分离。   “晚上好,尚未成熟的‘人之恶魔’。”   但是,他仍旧听见女人静静地在黑暗中对他开口:“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这三位不论生死,现在在哪里?”      五条悟接到岸边电话时还在咒术高专的太平间——啊不,校医室——里啪啪地打字恐吓伊地知。旁边送来了刚刚回收的咒灵残骸。   家入硝子掀开布一看,了无兴趣地又盖了回去:“什么啊,这都已经成肉酱了也没有解剖的必要了吧。”   接通电话以后岸边没有与五条悟对话的意思,仅仅是以行将就木似的干枯嗓音陈述:“玛奇玛拿走了咒灵事件失踪人员的名单,变成所谓咒灵后他们似乎仍然保持着做为人类的姓名。”   岸边平静地报出七个五条悟没听过的名字,顿了一下低声感慨:“还以为是拿成了以前的,竟然是重名吗……漏了一个,三岛修造。”   所谓的“通过姓名杀人”?   五条悟神色不改,以没心没肺的语气对着家入硝子随口一问,“都成酱了能知道是谁吗?”   “虽然看不出来了,但这应该是死者的工作证吧。”家入硝子懒洋洋地用镊子夹起一根绳子,从难以名状的肉泥里拽出了工作证,擦掉血迹露出塑料卡套后面的员工信息,“三岛修造,是电影院的员工。”   “……”   五条悟忽然间感觉到一种错位感,像是听见地震到来时水杯的颤动,听见动车脱轨前的摇晃,像很多年前他听说夏油杰杀人叛逃。   “我可以继续说了吗?”岸边问完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除了这些人,她还拿走了另一份名单……咒术一年生,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   “她打听这个做什么?”五条悟说着开始起身往门外走,像是收到一封用尖刀钉在门口的挑战书——或者说,邀请函。   “谁知道。”岸边忽然有了嘲笑五条悟的心情,“也许在她夺走你的一切之前,要对你的一切进行资产评估吧。”      废弃地下通道外壁像是收银小票一样被撕开,天堂往腐朽的地底开了一扇窗,月光照进了整个阴暗的空间。   五条悟动动手指整个地面便被生生撕裂,露出地下密布的通道。   “资产评估也得等我破产之后吧?”五条悟喃喃自语。   他忽然看见在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废墟中,那个女人散步一般平静地走来。   玛奇玛上半身完全被鲜血浸透,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平常,像被关进铁处女受刑之后又自己打开门离开。   水泥和钢筋因为五条悟的术式被轻易地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五条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威吓般地展现力量,玛奇玛却只是在中间边走边看,像走在水族馆巨大的水槽前观赏海豚。   终于,女人抬起金色的眼睛看向五条悟,那鲜红淋漓依旧优雅的身姿映照在璀璨的六眼之中。   名为玛奇玛的圣母塑像淡笑着对他开口:   “五条君是来救我的吗?”   五条悟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用手对准了玛奇玛,所幸他的理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头脑,让他没有将足以将此地彻底毁灭的术式释放出去:“你是富江吗?”   玛奇玛看着他,微微侧身以一个标准的射击准备姿势将手比成了手枪的形状也对准了他。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银发的青年问,“击溃、支配、夺走我的一切?”     “也不是。”女人说,“我并不想要五条君的一切。”   ……怎么感觉被嫌弃了?算了。   这场景有些可笑,两个没有手持任何武器的家伙手里握着看不见的枪虚空对峙,气氛肃杀,可以夺得空手模仿秀第一名。   五条悟直直地逼问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遮挡的视线像一柄尖刀刺入对方双瞳:“你做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无神论者佯装正经谈论神明,说出“意义”这个词的瞬间好像听见好友从十年前悠久岁月的一隅发出喟叹。   玛奇玛面容温柔,语气就像是在说“因为今天月色很美,我想邀请你出来散步”。   她说:“因为我想看看五条君狼狈不堪赶来的样子。”   “我想看看你又一次因为大意失去珍惜之物时,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赶到却为时已晚的样子。”   “打住。”五条悟打断了她纠正道,“没有那么不堪好不,也只是走得比较快。”   女人仍是笑着:“其次,这是一次提醒。”   “如果你要提醒我,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   “说了五条君就会听吗?”女人原本淡薄的微笑加深了几分,沉静的喜悦浮现在她的脸上,“有时候,疼痛比说教更管用。”   “虽然我是比较不听人说话,但也没到只要是别人说的话就唱反调的地步吧?”五条悟没有放下准备释放术式的手,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为愤怒而扭曲,他面色如常地和玛奇玛对峙着,“最优通关攻略的话,听一下也无所谓。”   “有一件事和你想的不太一样,五条君。”知性的女人认真用手比出手枪瞄准的样子看上去竟然有点可爱,“与建议是不是正确没有关系,在对象听取建议的瞬间‘支配’就已经发生了。”   所谓“最佳的建议”是一种便利,把人从繁重的思考中解脱,让更精于此道的人帮忙给出正确的答案。   就像人群选出政府,让政府聚集智囊团们制定决策来“管理”自己。   就像狗听主人的话,现在该握手还是摇尾巴。   即使是百利无一害的建议,全盘接受的时候人就成为了执行的齿轮、计算机的终端、“正确”的盲从者、被支配的狗。   “我来提醒五条君,除了你以外的人是没有那么强大的。”玛奇玛的每一个词都沉稳宁静,温柔地剖开人心口上的伤疤,“这件事五条君十年前就该知道了,是不是?”      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很弱小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没有办法救到每一个人这件事也早就知道。   玛奇玛能够通过姓名杀人,即使无下限术式挡不住言语……这些也早就知道。   但事情发生后一切就都已经太迟了,五条悟听完玛奇玛这段离奇的歪门邪说,最终缓缓地放下了手。   “那么现在就给我一个全世界最正确、绝对正确、百利无一害的建议吧。”五条悟手揣回口袋里,像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法之徒一样高声说,“让我看看正确的事情要怎么支配、然后夺走我的一切。”   玛奇玛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像是看见高开低走的剧情又不想流露失望。   “那,杀了我。”女人淡然地说着,手垂落在身体两侧,“这是命令。”     绝对正确的建议,居高临下的命令,言语的锁链捆住人的颈项,往她脚下的地狱拖拽过去    本该如此。   “……不杀。”五条悟把眼罩拉了回去,“即使是正确的事情,我也可以不想去做。”   这一瞬间犹如导演喊了一声“CUT”。   几辆姗姗来迟的警车疾驰而来,像迟到后跑得气喘吁吁以示诚意的学生。   警车在勉强还能停车的平地处停下来后,无数公安如同片场后勤人员,潮水般涌入了场景。    “这样就够了。”在喧嚣起来的场景里玛奇玛静静地背着手对他微笑,“你看,即使是有所困惑的时候你也从来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要五条君一直是自己,就不会在我手中失去一切。”      五条悟被告知需要等公安排查后请到后场休息,关切地给他披上一层毛毯,不一会儿还送来碗热汤。   “这是外国对待受惊目击证人时候的待遇吧?”五条悟喝了一口过浓的奶油味热汤,又用汤勺从里面捞出了一个蘑菇片,“速食汤。”   “公安总不能发生事件时立刻开始煮汤。”玛奇玛拿了一罐咖啡走过来,“别担心,我已经问了医院,那三人没事。”   “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并不是事后诸葛亮和嘴硬逞强,然而玛奇玛没有问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个定番问题,害得五条悟准备好揭露剧情最高潮的男主台词也无用武之地。   他解说为什么他早就知道的环节就这么被一笔带过,烂尾程度简直就像名侦探柯南推理了半天最后发现没有人死。   玛奇玛喝了一口咖啡:“可惜这里没有蛋糕和蜡烛。”   五条悟随口吐槽:“还蛋糕蜡烛?作为战斗后的休息还点蜡烛也太有仪式感了吧。”   “五条君忘了?”女人染血的衬衣已经换下来,渐冷的夜色里她加了一件外套。玛奇玛注视着星空,好像她是靠星星的位置算出今天的日期,“今天是你的生日。”   ……   “嗯?”五条悟愣了一下,摸出手机想要看看今天的日期。   恰巧在看见 12 月 7 日这个日期的瞬间,新信息一条叠着一条从信息栏弹出来挡住了数字,第一条的生日快乐显示到一半就被下一条盖过去。   就好像前一个人的“生日快乐”刚说完“日”就被后一个人摁头抢话,最后谁也没说完整祝福就打成了一团“您有三条新消息”。   想到那三人组这次任务又遇到突发事件,现在正伤痕累累地一起掐着时间给他发祝福短信的样子,五条悟发出一声轻笑,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欣慰更多。   他忽然想起另一茬。   “那就是说,在别人生日前几分钟有人居然提出‘杀了我’这种要求,这是想让我每年生日没法忘了给人过忌日是不是?”   银发的青年带着轻佻的笑意,好像刚才剑拔弩张的互相试探过了一分钟已经是他们之间无足轻重的闲聊:“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公安有个应急联络人手册,五条君的基本信息是登录在案的。”玛奇玛回答。   好像上次岸边也说了这个东西?这本手册总算是做了点人事。   女人的声音好像温柔到足以包容一切,却也疏离到没有什么感情:   “生日快乐,五条君。”   岸边总是以为五条悟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深陷泥沼。   这有什么好难的?五条悟看着手里的奶油蘑菇汤,心情轻松,好像他可以赴汤蹈火走一回就为了听一句生日快乐。   要说为什么知道玛奇玛没有对自己的学生下手,理由也很简单:默契。   他和玛奇玛犹如在舞台两端的候补席隔着整个舞台跳舞,他进一步,女人便退一步,没有进一步交流却已知晓对方的步调。   因为在学生这件事上他一定会往前一步,所以他知道玛奇玛一定会往后一步。   现在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如果说到了哪一方不按默契打破舞步的时候,大概就不是踏错节拍和踩了舞伴的脚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平衡打破之后会是彻底的摧毁,彻底的消灭,彻底的你死我活……大概是这样吧。   不过可惜的是女人舞技高超,哪怕五条悟乱跳一气、探戈接着街舞、追着对方脚踩,玛奇玛依然能在他身边进退自如。   在他踩不到对方的脚而愤愤收回时,女人却又能欺身而上与他贴面而过。   行吧,行吧。五条悟心想,就让我们看看能跳到什么时候吧,比起世界大战级别的损失,用他这“最强”去牵制有可能是“最恶”的女人不也是一种策略吗?   只要在他死之前这个女人不曾暴露“危害性”他就没有动手的理由,而他死了以后世界也不关他事啦!   五条悟灌了一口奶油蘑菇速食汤,看着站在一边的玛奇玛。女人感受到他视线,朝他状似一无所知地眨眨眼。   好的小姐,祝我生日快乐。   胜负就等到我死为止吧。          后记   不知道是谁偷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猫猫祟祟地跑去问岸边写了五条悟电话的应急联络人手册在哪里。   无知新人因为五条悟的颜值丧失的理性在被岸边瞪了一眼后迅速回归,连声道歉以后慌忙离开。   岸边叹了一口气。   哪里有什么应急联络人图鉴,咒术师那边可是难搞得很。老男人伸手去拿香烟却摸到口袋里一张揉成团的便签纸。   ……自己确实没必要提醒那个咒术师。   岸边从口袋里展开那张便签,拼在一起的英文是歪歪扭扭不同大小的剪贴字,像怪盗团的预告函。   “早就发现了就早点说。”岸边点烟的时候顺便点燃了那张便签,“年轻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啊。”   纸上那行「Makima is listening」,在火焰中慢慢焦黑变成灰烬。    


  In the soup:在汤里……啊不是,进退两难。   五条悟生日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