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想上班
能者多劳嘛就当多锻炼锻炼。
睁开眼睛的时候，间奥目海已经稳稳当当坐在工位上，手机也稳稳当当地躺在了桌面上。 出海的人意外打捞到了他的手机，而他的手机防水性能惊人，捞起来的时候还在响。渔民接通了领导电话，并亲切地送到了他的公司。在大海泡过的手机此时已经被贴心地烘干而能正常使用，可喜可贺…… ——个鬼啊！离谱！ 世界，你不觉得这太牵强了吗？为了让他不错过任何一点工作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他休假一天工作就放在这里完全没有人做是吗？ 间奥目海一键忽略 99+工作消息，在网页上搜索起“什么程度的精神病可以不上班还拿工资”。 “和树，你看，这就是那个喜欢看《和妈妈一起》的哥哥~“ 听见这极度不和谐的语调，间奥目海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他的顶头上司牵着儿子笑呵呵地指着他：“就让名字像魔王的哥哥和你看好不好啊？” 认识表田里道对他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尚且未知，但至少他的职业生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重大的变化就是他现在的工作增加了一条在会议室陪同领导孩子看儿童节目。 “领导，为什么要我来陪令公子看儿童节目？” “哎呀我去电视台接孩子的时候，那里的导演和我提到你，感觉你应该对这个节目有很深的理解吧……” 我没有！ “对了，那期灯塔的节目你不是还给电视台供稿吗，那月报和年会策划你也顺便写一下吧。” “这是一个东西吗？” “年轻人能者多劳嘛就当锻炼自己吧！” 间奥目海开始搜索“什么程度的精神病杀人可以不负刑事责任”。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看呀？”小男孩蹦哒完 ABC 体操，跑到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会议室办公的目海旁边。 间奥目海停止研究刑法的手，抬头看会议室正播放着的《和妈妈一起》。这期主题是香辛料忍者，表田里道扮演的紫苏之神格格不入地站在舞台中央。 那与少儿频道品味完全不相符的渔网上衣紧绷着，突显出常年健身的轮廓，短裤下露出两条肌肉紧实的大腿。 这一幕特写从会议室占据整面墙的巨幕上播放出来，震撼力扩大了数百倍。 “为什么紫苏之神要穿成这样呀，好苦涩哦。”小男孩看着衣着微妙的里道说，“而且里道大哥哥好像经常穿短裤上节目。” 目海残忍又中肯地做出现实推测：“……可能是为了给妈妈们看的吧。 好苦涩哦。 “大哥哥你不看了吗？” 目海面无表情闭着眼摁了摁太阳穴：“痛苦系数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我缓缓。” “你不喜欢里道大哥哥吗？” “倒不是。”间奥目海完成尴尬承受力扩容，艰难地睁开眼继续远程与表田里道同甘共苦，“但再看下去可能就只剩同情了……” 小孩子活力无限，举着左右超人手办问：“下次大哥哥去电视台能不能帮我要一个紫苏之神的手办啊。” “你不是经常去参加节目吗？”目海觉得很奇怪，领导家都是把电视台当托儿所的，要在上市之前弄到样品应该很简单吧？ “妈妈说能让别人做的事情就都让别人做。” ？小资本家？ 孩子才多大啊，万恶的领导竟在从小培养资本的幼苗，让他来把资本的幼苗扼杀在摇篮里…… “和树呀，好孩子不能有这种自私的想法，不能光想着自己也要考虑别人的心情。比如你参加节目，看见里道大哥哥没电了就放过他吧。” “可大哥哥经常没电诶，我们都不会这样！” “因为大哥哥只有一节干电池的电量。” “那我们小宝宝是不是有两节啊？” “你们是太阳能的，所以放过干电池吧。” 间奥目海正在向资本的幼苗灌输共情能力，资本的大树就冲进了他的办公室：“间奥！” “是，我在。”间奥目海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们风风火火前来兴师问罪的女领导。 “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领导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为了锻炼我儿子的共情能力，从今天开始你带我儿子去交朋友，交满一百个再回来。” 于是他的工作又增加了带着领导儿子去交朋友。 ？ 为什么是一百个朋友，又不是什么有交流障碍症的美少女就别整这套了！ 你儿子才是漫画主人公吧，我好像黑道太子爱上我里太子的司机。 领导，我自己都没有朋友…… 无数的想法飘过他的大脑，最后间奥目海冷静地回答：“我可能不认识您儿子的同龄人。” “没关系，这个给你。”领导将两张表演票递给目海，坦然把为人父母的工作也推给员工，“这周末商场有个公演，你不是有驾照吗，开单位的车带我儿子去看，那里小孩子一定很多。” ？不得不怀疑领导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周末去看表演那这么多事情何时加班？ 比问题更让人痛苦的是“无法解决问题”，比之更痛苦的是，无法解决的原因是“自身能力的不足”。 ……意思就是他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和儿童打交道，领导真的很擅长让每个人都去干他们最不擅长的事，以此让每个人都焦虑痛苦。 “妈妈，名字像魔王的大哥哥没电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摆烂。间奥目海刚要放弃思考，忽然听见会议室那响成破锣嗓子的环绕立体声音响大声播放出表田里道那元气十足的喊声： “说起来——《和妈妈一起》四天后就商场公演了呢！大哥哥也很期待和乖宝宝们见面，周末见哦！” ……原来就是你们啊！ 排练终于告一段落，虽然以里道的身体素质还不至于精疲力尽，但是他的面部肌肉真的是笑僵了。本来想说只是彩排能不能不笑，结果被人说你不笑太恐怖了不可以。 好在这次演唱会大家要惨一起惨，也算是一点心理安慰。 他确认要排练的时候给目海发了一条今天加班的信息，现在打开手机才看见回信。 回信是一个猫猫哭着磨刀的表情包：「里道先生怎么也在加班？」 里道忍不住笑笑，又看见那个“也字”：「你又加班？」 里道有些担心昨天他们在沙滩上的对话只是擦亮了水族馆的玻璃却无法救出玻璃箱中的鱼，什么也无法改变。 间奥目海就像那条以 52 赫兹唱歌的鲸鱼，即使自己现在终于捕获了他的声音，但却无法让他融入其他以 25 赫兹频率交谈的鱼群。 他们几乎同时发信： 「因为周末有必须去的活动，所以今天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电视台的慰劳旅行，忙完要一起去吗？」 过了一会儿目海回了个弱智翻车鱼表情：「电视台团建我混进去也太怪了吧。」 对哦！哪有外单位的人混入团建的，就连唱歌大姐姐也不会把人带过来，何况目海看上去就不是喜欢群体活动的那种人。 表田里道刚想建议「要不要试着和一起加班的同事出去消遣？」忽然想起自己平时也啥都没有在干只会去健身房。 他默默地删除了这段文字并转移话题：「你在哪里搞的这么多表情？」 虽然表情包对自己而言已经完全是社会人结束对话的敷衍道具，但间奥目海用起来却有点可爱。 「被公司抓去当过客服……」 想到这人当客服的时候会面无表情给人发“嗯嗯”“好哒”，怎么又完全不搭还有点好笑。 「那我现在是你客户？」 「客户是上班的噪音，你是安心的白噪音。」 不愧是客服说话就是肉麻，明明不是面对面里道还是手机漏电一样一抖，他迅速打字：「不打扰你了，加班辛苦。」 「里道先生排练也辛苦了。」 「？我有说在排练吗？」 「猜的，因为这个。」目海发来照片，上面拍出了办公桌上两张他们节目组的周末特别公演票，「我会带个小孩子一起去的，周末见！」 和目海对话经常感觉像是那种拍左边肩膀从右边搭话的恶作剧，无论看哪边都会被目海从意料不到角度进行的发言冲击到。 这个人加班是因为周末要去看公演？里道几乎忘了这是一段在手机屏幕进行的对话，对着手机反应延迟了好几秒，才自言自语地回答： “……周末见。” 本来是来叫里道回去继续排练的兔原在旁边偷窥半晌，结果不慎目睹了里道喃喃自语的一幕。三分钟后他飞奔找到熊谷，惊恐万状地通报自己听到的骇人听闻大事件： “不好了！里道前辈已经老到发语音不知道要按着录音键了……！” “被他听见我不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