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人】梦 飞羽真眼下淡淡的乌青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浓烈。芽衣担心地看着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白天尽量抽空去找飞羽真，然后找出各种借口拖着小说家到处乱跑。但是到了晚上，芽衣就不得不让飞羽真一个人呆在家了。 夜晚的降临对于飞羽真是惩罚也是奖赏。因为只有在夜晚的梦中才能见到贤人，而他不得不在梦中一次又一次地看着贤人在痛苦地挣扎中被邪气吞噬，最后黑暗中只剩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每次醒来的时候，耳畔仿佛都还回荡着贤人最后的呼唤。飞羽真一直不敢去想贤人临终时呼唤他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因为不论是哪种可能都只会让他感到痛苦。飞羽真突然有些明白当他一无所知地和贤人重逢时，贤人的叹息意味着什么。 每当夜半惊醒后飞羽真就无法再入睡，这时他会开始回想两人重逢后所发生的一切。欲言又止的贤人，犹豫不决的贤人，强颜欢笑的贤人，奋不顾身的贤人，抿唇不语的贤人，莽撞冲动的贤人，独自烦恼的贤人以及忧郁沉默的贤人，贤人各种各样的面目一一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飞羽真惊讶地发现，在他的回忆中贤人露出开心的笑容的时候少之又少，贤人坐着魔毯进门的时候，贤人吃到闪电泡芙的时候，贤人看到他想起自己的时候，还有什么时候呢？飞羽真从夜半想到晨光熹微，还是想不到。 贤人离开后的第七个夜晚，飞羽真还是早早地躺在床上，合上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梦的降临。 “嗨，飞羽真，好久不见。” 贤人盘腿坐在魔毯上飞进了门。他笑着说了他们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飞羽真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一脸震惊的自己夸张地大声回答：“你，你谁啊？”然后贤人的眼睛里的光闪烁了一下，笑容却变得更加温和。哪怕知道这是在梦里，飞羽真却不想看到贤人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因为贤人那样笑着的时候，眼睛里既没有笑意，也没有亮光。 “贤人，好久不见。”飞羽真颤抖着声音说。 贤人没有像记忆中那样温和地微笑着走下魔毯来到自己的身边，而是坐着魔毯往后退。飞羽真忍不住追了上去，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可是不论追了多久，却始终追不上贤人，而他和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当贤人消失在飞羽真的视野中时，飞羽真发现自己身处在黑暗之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在不知不觉中包围了他，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也什么都摸不到。飞羽真伸出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也只拥抱到了一片虚无。 就在飞羽真几乎沉溺在黑暗中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金色的闪电，它不仅给了飞羽真光明，也撕裂了黑暗。从那道缝隙中，一只熟悉的手伸向飞羽真。飞羽真竭尽全力，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贤人的手。光明和温暖一点点地从指尖蔓延到全身，飞羽真的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睡梦中的飞羽真并不知道他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巾，也不知道雷鸣剑黄雷出现在他的手边。雷鸣剑黄雷泛着微光静静地陪伴着飞羽真，直到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点亮房间，飞羽真翕动着睫毛将要醒来时，才消失。 那夜以后，飞羽真没有再梦见过那双血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