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友一生推——08 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段时间网中人绝望到认为自己永远都找不到南宫恨了。

他夜闯西剑流本部,检查过他们的公寓,还挨个听了他们配套地下室和车库的动静,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好几次他偷偷跑到梁皇无忌的家门口蹲着,想着报警算了。可是想到白狼那么言辞激烈的宣扬南宫家的骄傲什么的,就又打了退堂鼓。

魔司令实在看不过自己家老大这么愁眉苦脸,就背着手绕着网中人走了几圈。

“等你找到人,说不定你家熊猫都在日本养小熊猫了。”

“……”

“有困难找警察叔叔,小朋友都知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网中人一咬牙一跺脚,拉着魔司令壮胆,冲到梁皇家门口砸门。

门开了,网中人愣住了。

白狼头发滴着水,全身就穿了个大裤衩和一条毛巾给他开的门。

“我昨天就跟梁皇哥说了这事了。”

网中人恨不得现在就揍他一顿。

黑龙把他俩拉开:“昨天警官已经开了会,觉得这事不大好办,毕竟咱们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只有炎魔自己说的,算不上证据的。”

“干!你怎么也在!”网中人很绝望。

梁皇无忌耐心的听了网中人的叙述,陷入沉思。

“我顺来那副眼镜丢了之后,就看见月牙泪故意戴着它跟我炫耀,分明就是挑衅!”

梁皇无忌摸摸下巴:“找到人之后再处理你俩私闯民宅,危害网络安全,传播淫秽视频,盗窃还有投毒的事。”

“……白狼还袭警呢你怎么不追究了。”

“我现在是污点证人和线人将功折罪。”白狼翘着二郎腿无所谓的样子。

“而且还在保释期。”黑龙补充。

网中人暗下决定,将来有机会一定蒙白狼的布袋。

“回家等消息吧,既然已经立案,你们就暂且放心,一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什么叫一定给我们个交代!”网中人在酒吧里猛地把扎啤摔在桌上,嗙嗙地砸,对着一脸淡定擦杯子的魔司令大吼大叫。“找不到也算交代!他什么意思!他应该说一定能找到!亏我跟他还是一个胡同出来的!这点保证都不敢做!真没用!拿场面话糊弄我?!他把我当什么人!”

“这是你家熊猫的酒吧,杯子和吧台也是。我就是个被你喊来压榨劳动力的,只管看场子不管修。”

网中人干掉被晃得没剩多少的福根:“不跟你废话了,我去正地散散心。”

“不送。”魔司令一脸波澜不惊。

网中人推开陈旧的木门,走出空无一人的小酒吧,拐了几个弯上了大路。他抬头看看对面名为“幽灵马车”的气派的会所大门,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罗碧一直劝他们把会所做大,开成连锁,可是南宫恨嫌麻烦不肯。

“网中人先生好。”阿骨仔迎了过来,把他往办公区带。

“我今天过来是散心的,不想给他处理烂事。你老板还是没消息,你知道的。”网中人看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司机兼马仔,稍微舒心了点。

信步走到车库,网中人不自觉地在南宫恨定制的那辆同名跑车前,轻轻抚摸车头银光闪闪的骷髅马,几乎有点想掉眼泪。

“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他是我斗了一辈子的对手,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去。”

“……半辈子,是半辈子。”阿骨仔不动声色地掏手绢擦了擦马头。

“……滚,你才一辈子不到100岁。”

受到了阿骨仔打击的网中人垂头丧气回到公寓,正好看见罗碧一脸绝望的坐在客厅,他的房间乱成一团,姚明月不见人影。

“藏哥?”网中人推了推他。

“我被停职了。”罗碧低声说。“哈,到头来害我至此的不是史艳文,而是我一心付出的那些人。”

“怎么回事,方便跟我谈谈么。”

“温皇……和姚明月,报告我有商业间谍的嫌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天……你们不是,我是说我们不是刚刚旅游回来,那时候还好着呢!”网中人很震惊。

“那时候她就对我很不满了。”罗碧把自己埋在沙发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拜托。”

网中人识趣地回自己房间。

他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自己究竟哪还出了漏洞。

西剑流那帮人初来乍到,不可能有太多地方藏那么一个闹了吧唧的大活人。除非……

网中人摇摇头,把那些不吉利的想法甩出脑袋。

那现在就是地下室没撬开门挨屋翻了,上回去蹑手蹑脚的,如果人在里面睡着了听不见动静也正常。网中人相信凭南宫恨的本事这个时候还能吃能睡那简直是必须的。

打定主意,网中人擦了把脸上床睡了,后半夜还要打足精神干活呢。

昏暗的地下室一股常年不通风的霉味,网中人自己也嘀咕如果把人就大大咧咧藏公寓地下室这脑子也太大条了,可是现在他就是抱着一线希望碰碰运气,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

天边一道闷雷,好像要下雨。网中人想起小时候和南宫恨在屋顶看闪电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还说闪电特别好看,以后每次打闪都要一起看,可是隔天睡醒了的南宫恨就把这事忘了,追着他打了十条街。

回忆起往事的网中人不自觉顺着通风口往外看,想要捕捉到一丝电光。

可惜啥都看不见。

他蹑手蹑脚挨屋敲门,扣两下,再扣四下。

一无所获,直到最后一间。

“网中人?”

那一瞬间网中人简直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以后有了孩子可不能送斯坦福,这脑回路一个赛一个惊为天人。网中人无力地趴在门上泪流。

也不知哪来的蛮力,网中人一把拉掉了破烂的木门,冲进地下室。

之前他脑补了很多找到南宫恨的样子,无一例外是可怜兮兮的躺在破旧的垫子上神智不清衣不蔽体然后抱住自己默默哭泣什么的。

唯独没想过会这样。穿着睡衣躺在弹簧床上,吃着米糕玩rpg游戏。

“你特么让我好找!怎么不知道着急呢你这王八蛋!”网中人上去抡拳头就打。

南宫恨闪了过去:“不是借手机给你发了Q么。”

“你以为你丢了我还有心情上网挂Q?!我都报警了!白狼还忍辱负重跑去求梁皇无忌,我看他都快失身了!”

“他跟梁皇?咦~我还以为他和黑龙……”

“……他和黑龙不是亲兄弟么。”

“抱养的,他父母就给他留了一把管制刀具当遗产,还被没收了。”

“咱一会再提别人,先去把事了了再说,去警局销案啊。”

“不走!我跟炎魔还有账没算完!”

网中人抱着脑袋坐床边:“不是我说你啊,阿恨,你这心是忒宽了,这样不好。”

“哼!”

“走吧,好不容易找到你了。”

网中人带着南宫恨慢悠悠走出公寓,没有上楼,而是就这么随意溜达。

接近黎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全城就剩下他们两个。

这时候下起雨了,两个人只是抬头看看,任由被冰冷的雨水浇透。

“网中人……”

网中人等着下半句,然而这句话就这么断了。

他猛地回头,却看见炎魔那帮小弟齐刷刷站在后面,南宫恨和炎魔不知去向。

对方人太多,网中人招架得很吃力,不知不觉就往老城区那边移动。他想着既然那俩人不见了,想必是单挑去了。

这么想让他稍稍放了心,专心对付眼前的人。

他一边打,一边往老地方跑,不知怎么,他觉得如果南宫恨脱了身也一定会赶到那里,本来他们看似无意的路线也是以那里为终点的。

在网中人缠斗的不远处,南宫恨和炎魔对峙着。

“哈,你以为一个后门就能盗取我们的机密?幼稚!”炎魔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你是表面是为了给表弟出气,可是最终目的却是勾结苗疆地产和中原置业想要打败我西剑流。你联合温皇给我们下毒,不就是为了转移我们视线,不让我注意到电脑的不对劲,不得不说,你还挺有一套的。”

“我早就说了,我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没兴趣,无论你信不信,我的目标从来只有你,炎魔幻十郎!”南宫恨不想跟这个脑子被糊了的家伙废话,直接冲上去开打。

炎魔慢悠悠格挡下他的攻击:“你这么说,学长我很开心。”

炎魔是个强劲的对手,这种见招拆招的吃力打斗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让南宫恨感到一种久违的快乐。

“滚回老家,记得告诉他们。”南宫恨卖了个破绽引诱炎魔上钩,暗中变换姿势,准备最后一击。“踢了你那张臭脸的人,叫南宫恨!”

话音刚落,他站稳脚跟,抬腿劈上炎魔头顶,复又回身反踢,结结实实踹上胸口。

炎魔反应不及,被踹倒在地。

网中人借着微弱的路灯辨认了下环境,大致有谱了。天很黑,路很滑,大雨让他很难睁开眼睛。不过这对双方都一样。网中人发挥自身优势,在人群中游刃有余,虽然不占上风,但也不至于一味挨打。

在嘈杂的人声中他分辨出隐约警笛的声音,心中更是坦然。

老城区有口枯井,他和南宫恨小时候经常在边上玩,还起了个名字,叫白骨骷髅井,中二的很。

他看见刺目的灯光,估摸了下所处位置,按照记忆中的印象,飞出两步脱离人群,用难以看清的速度跳到井里。

他刚跳下去,梁皇无忌的浑厚男中音就通过扩音喇叭传过来:“对面的人统统不要动,炎魔已经被捕,不要抵抗,请所有人跟我回去做笔录。”

网中人坐在厚厚的枯叶上偷笑。回去做笔录?才不要呢。

等外面安静下来了,网中人才起身奋力往外爬。儿时刻的小台阶还在,可是下了雨太滑,爬起来非常吃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第十次跌下去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手伸了过来。

“大爷,您还知道管管我。”网中人拉住他,一纵身出了井。

“又脏又臭,活像一只猪。”南宫恨调笑道。

网中人知道自己一身泥,还是井底老泥,肯定没个好:“我就当你说的是‘活像一蜘蛛’,你怎么没去做笔录。”

“我也闪了呗。”南宫恨耸耸肩膀。“是史艳文和罗碧一起指控炎魔不正当竞争,用贿赂的参加什么竞标,梁皇找人专业的,当天晚上就奔过来了。我一看警车就赶紧跑了。”

“那就是你失踪的事还没结案。”

“谁还管那个。”

两个人背靠背坐在井边,抬头是如幕雨帘,天地间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