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斯】阅后即焚

魔改电影《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 整篇里伊斯卡里奥都不是活着的状态 十分ooc

0. “……为治疗神器使在黑门事件中经历的心理创伤,古研所现推出员工福利活动。定向记忆消除!无论是这辈子不想再尝一口的食品,还是曾经暴揍过自己的异形怪物,甚至是纠缠不清的欠钱不还前任……记忆一经删除再不会出现!还你一个完美的过去……” 从昏迷中醒来后,赛斯在病房床头柜看到了不知是谁放着的古怪宣传单。 传单被他塞进了烟盒。 1.

助手正从赛斯带来的黑色塑料袋里掏东西,雷切尔把电极贴在他脑袋上。 “好了,等会你看到面前放着的小东西,就想一想与它相关的经历。” “呃……我还是有一点没懂,”赛斯想抬手,但双手都被固定在古怪的机械上,“所以为什么清除对某人的记忆需要把相关物品全部带过来。” 雷切尔的电子屏上闪过愉快的神情,他一向对新项目的志愿者怀有难得的耐心: “为了精确定位记忆中需要消除的对象,我需要通过记录你看到这些物品时候的大脑活动,模拟关于那位枢机卿的记忆在你脑中引起的反应。在清除的过程中,你大概会像梦境一样再次经历一下那些回忆……” 雷切尔看了眼助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电子屏上飘过一串省略号, “真的吗?自行车车轮?” 动弹不得的神官面露尴尬, “呃,是上学那会的事情……” “不用说原因!古研所对神器使的个人隐私完全尊重。不过那个枢机卿已经是死了吧,你真的还想清除这部分的记忆吗?不可逆的哦?” “我可是肚子上开洞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啊……而且好同事和教友冷不丁把人捅成重伤,实在是容易让虔诚的好青年对信仰产生怀疑同时因为精神危机就此一蹶不振……” “好好好,你的决定很明智,” 雷切尔递给他一沓纸,“签个字,啊忘了你签不了了,那我帮你同意了……总之,就相当于做了个梦,虽然可能不太愉快,不过第二天在自己家醒过来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助手做了个手势,示意记忆清除开始。 赛斯昨晚从家里搜刮来的细碎杂物依次被放在了他面前的操作台上。 第一件是一幅巨大的挂画。枢机卿学生时代的作品,作者最初想把画烧掉,被赛斯单方面抢过来当了礼物。 画面中只有一只蓝色的眼睛,眼神缺少焦点。他当初认为这幅画给了自己关于海洋的印象,但落满灰的旧画只让他感到荒谬。 他真的把一只眼睛在床头放了这么久吗,赛斯下意识地笑了笑。 接下来是一支缠着丝带的钢笔,从没被使用过,笔帽已经锈蚀得打不开了。蓝眼睛神官为它当初的市面价值微微叹了口气。 继挂画和钢笔之后,沾满灰尘的小东西接着被摆上操作台: 印章,丑陋的木制鸟形装饰,一只停在一点零一刻的怀表,几本枯燥的书,一捆信(被生日蛋糕的绑带捆着),装着纸鹤的玻璃罐碎掉了,鲜艳的折纸动物掉得到处都是。

塑料袋里尽是此类琐碎,赛斯最初还有些许怀旧的感伤以及泄露秘密的紧张,十几分钟过去,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大概这也是操作流程的一部分。正在操作机器的助手并未制止他打瞌睡,神官当这是默许,顺从身体沉沉睡去。

2.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醒了。 赛斯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坐在古研所的机械里,雷切尔解释记忆消除流程的声音像隔着玻璃,听不真切――这分明是几分钟前的画面。 赛斯挥手在雷切尔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神官眨眨眼睛,很快接受了现实。既然记忆消除是在对大脑动手脚,意识有些奇怪的体验也很正常。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推开门,古研所的门外连接着一片整齐的草地。 眼前的草地很熟悉,刚刚修剪过,地面上还有灰绿的浮草,零星的白色野花散落着,空气中浮动着草汁酸涩的气味,而不远处就是各式各样的数座墓碑。 古研所半开着的门在清晨灰蓝色的空气中渐渐淡去。赛斯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束白花,式样单调,是便利店收银台前卖九块九的促销商品。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时空——这是他记忆中最近一个和伊斯卡里奥直接相关的场景。 赛斯微微抗议了一下古研所的技术,定位到的对象居然不论生死。 活着和死去的人类是应该分开看待的,神官将白色花束摆到最新的墓碑前,至少就他自己而言,他喜爱死去的枢机卿胜过活着的那位。伊斯卡里奥还没躺在这层草皮下边的时候,他的形象大多数由同事们修辞华丽的赞美之词构成,而那让他感到陌生,并引发一片面积颇大的鸡皮疙瘩。加上伊斯卡里奥也算是赛斯年轻时候诸多不堪历史的见证人,神官并不想见到他。 伊斯卡里奥被处刑的时候,赛斯还在医院里接受抢救,他自然也无缘这位教会史上最年轻的枢机卿富有戏剧性的落幕。作为一个活人,枢机卿丰富的头衔和同冰冷繁复的修辞能让赛斯自然地将他摆放在一个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但黑色的大理石方碑和灰蓝色的清晨,这些象征着某些空缺的事物却以死亡的名义将名为伊斯卡里奥的灵魂重新铺陈在他面前。床头的挂画,在作者活着的时候也许只是某件颇为诡异的装饰,平放着当电脑桌也算物尽其用。但他未目睹过的死亡使得那片蓝色变得难以忍受,学生时代稚拙的词句又开始纠缠他的梦境,感谢科技,神官至少能将这些烫手的记忆就此抛弃。 赛斯轻轻摸了摸墓碑上刻着的生卒年月,他在经历此刻时并未注意墓碑的细节,墓碑的轮廓也模模糊糊,像未聚焦的照片。他还记得伊斯卡里奥的生日,但确切的死亡日期记不太分明,枢机卿的详细年龄,这个灵魂曾经存在的轮廓,也只能在他心中马马虎虎拼凑一个朦胧的苍白影子。 早晨的天空有着冰冷的灰蓝色彩,而这片蓝色却在赛斯的视线尽头碎裂了一块,露出不明所以的空白,接着是一片云,山间乳白色的雾,宁静的墓园如同干裂的油画一般片片碎裂,这大概是被消除的记忆在意识内部的具象表现。 赛斯盯着墓碑前迅速干枯的白色花束,想,这一个月来他还从没这么开心过。

在墓地的清晨碎裂褪色后,赛斯踩到了不一样的硬质地板,鞋子上还沾了点黏糊糊的东西。 赛斯坐在地上摸了摸,红的,血。 低头看了看,这源自他左侧腹新鲜的贯穿伤,惯常穿着的白色制服已经大半已被浸湿,贴在身上有些冷。 这个场景真的很有辨识度,赛斯毫不惊讶地看到伊斯卡里奥的脸在视野里出现,在他记忆里最后一个活着的伊斯卡里奥十分欠揍地甩了甩枪尖,讲话: “赛斯,真的很可惜。” 雷切尔的技术不错,记忆里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意识涣散也被模拟了,赛斯忍着眩晕,回想自己当时的做法――他撑着在休克之前恶狠狠咬了伊斯卡里奥的嘴。 神官在自己的记忆里不想这么做了,他嫌累。赛斯盯着那双锐利的金色眼睛,翻了个白眼。 “你想让我在你胸口上也开个洞吗?” 记忆中的那个伊斯卡里奥脸色不变。 赛斯捂着伤口,还好,虽然头有点晕,倒是没觉得疼。 “伊斯卡里奥,你已经死了。只要我一醒,你就完全消失了。” 苍白的枢机卿仍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耸耸肩,还在赛斯没剩多少的干净布料上擦了擦手。“所以呢?” 神官无话可说,扯着衣领将他拉近,干巴巴地碰了碰伊斯卡里奥的嘴唇。赛斯有些质疑雷切尔的实验伦理,接吻的触感竟然也能模拟。 “最后一次了……”赛斯叹息,也不知说给谁听。他在余光中看见带着暗色花纹的石制平台边缘在虚空中碎成小块,而紫灰色的天空仿佛铅笔画,正被橡皮一点点擦掉颜色。 感谢科技感谢中央庭,记忆可真是痛苦的负担。那双淡色的眼睛里有了些惊讶的神色,赛斯则因接下来的一阵眩晕闭上了眼睛。

3. 再睁开眼是电影院。 电影播到了结尾,银幕上衰老的女主角看着泛黄的信件掉眼泪。赛斯努力从脑海里搜刮出了关于这部平庸爱情片的记忆。这是他刚刚工作那会,伊斯卡里奥出差来了交界都市,第二天又要走。赛斯在公寓旁边的小电影院买了两张票,凌晨一点的场次。事实证明那是个坏主意,当时那部电影造势颇为可观,凌晨的电影院里挤满了精神充沛的情侣,细细碎碎的暧昧噪音不绝于耳,而伊斯卡里奥右手边的那对,现在已经抱成一团嘴唇贴嘴唇亲得啧啧有声。赛斯有些尴尬,敲了敲伊斯卡里奥的手背,示意他提前离座。伊斯卡里奥没动,指尖搭在他的腕表上。 女主角终于哭完了,滚动字幕出现,室内变亮,啃在一起的情侣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彼此,赛斯挑了挑眉毛,却被人推了一把,尚且不是枢机卿的青年在背后提醒他: “非礼勿视。” 赛斯顺手捞走伊斯卡里奥手边的可乐,满不在乎。这仍然是回忆,虽说不知道回忆中羞愤的男女青年是否会冲出来殴打可怜的新任神官,但在醒来就消失的世界里遵守公德可太无聊了。 神官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腕表,“咦,表停了。” 指针停在了一点零一刻。 “那现在几点了啊?” 没人应答。 赛斯回头望了望,刚刚还吵吵嚷嚷的电影院内空无一人,满地爆米花,电影不甚悦耳的主题曲高高低低,跑音走调。 什么啊,没头没尾的。 赛斯失望地喝了口可乐,冰块化了不少,寡淡糖水的味道。他想了想,把那块永远停在一点零一刻的表取下,连同饮料瓶子一块放在身旁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去处似乎还没有头绪,神官坐在电影院里看滚动字幕,记忆里的细节都有些许的模糊失真,电影制作者的名字统统只是意义不明的白色符号。 赛斯开始回忆。那天看完电影后剩下的几个小时怎么打发的?大概是惯例那样,伊斯卡里奥是客人,赛斯把床让出去,自己睡沙发,接着因为睡不着接着看一晚上肥皂剧…… 不对,赛斯把故障手表拿着看,细节唤醒了些许印象。他们那时候还没分手。倒不至于像点头之交的同事那样相处。 银幕暗了下来,灯光从前往后一排排熄灭。赛斯在黑暗笼罩空间前喝完了最后一口味道不好的温可乐。 谢天谢地,这主题曲真的很难听。

4. 暖色的光。 意识十分迟钝,棉花糖融于蜂蜜,粘腻柔顺的白兔,窒息感连同甜蜜的精疲力竭使得眼皮沉重如铁,眼镜也不在。赛斯费力地深吸一大口气,模糊的视野里总算出现了一些东西,白色床角,床头柜,床头柜上丑陋的红色鸟形装饰。他觉得脖子有点痒,长长的白发堆在颈窝,凉丝丝的。 年轻些的伊斯卡里奥从被窝另一边凑过来,揉了揉赛斯的耳垂,极其自然地将嘴唇贴上来,浅尝辄止地触碰他。 赛斯的脑袋晕乎乎,但他还能认出这是他搬出来住之前的房间。这是什么时候……舌头伸进来了,好软。他们这时候还在上学吗,母亲好像在厨房忙活晚饭,肉汤咕噜咕噜,蒸汽小声呲呲,儿子带着品学兼优的朋友回家玩,她大约还会开心地加餐一份鲫鱼汤……思维再度融化在了柔软的唇齿与交换的体温中间。 赛斯想从床头上摸自己的表看看时间,但动作不稳,那只红色的木头鸟掉了下来,摔掉了半只爪子。苍白的青年衔着他的耳垂,轻轻地重复着某个词汇,细柔的气流痒得他打了个寒战。 “Plesiosauria……” 赛斯只听清了几个拗口的音节,“怎么了?”他用指尖勾勒伊斯卡里奥眉骨的阴影。 “世界上最后一只蛇颈龙,在三千公尺深的海底里已经活了七千万年……” 伊斯卡里奥明亮的眼睛让他心慌,他伸手捂住了那双漂亮的淡色眼睛,伊斯卡里奥的睫毛挠得他手心痒痒,他转而用指腹触碰稍显苍白的嘴唇。 母亲似乎在外边叫他的名字,叛逆的学生却因为与朋友出格的暧昧游戏起不了身,赛斯缩进被子,五感笼上了一层肉粉色的雾气。天知道裤子去哪了,伊斯卡里奥的小脚趾贴在赛斯裸露的小腿上,凉凉的。但他很喜欢。 “阿姨在叫你了。”伊斯卡里奥提醒他,冷冰冰的肢体从身边移开,困意更甚。 “不急这一会……”赛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反正又不是真的。” 神官愣住。 他几乎忘了,这仍然是记忆被消除的过程中某个短暂的停留点。 他掀开棉被,室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赛斯顾不及裤子,跳下床,却不慎踩到地上的木头鸟,痛得摔倒在地。 “喂,这段给我留着吧……”他抱怨道。 古研所的前沿科技则以床头柜上消失的钢笔回答他。 神官皱了皱眉,但他想到这段记忆其后的经历――伊斯卡里奥差点用枕头杀了他,其间对朋友的反抗和意见充耳不闻,直到他几乎失去意识才松开。 这种东西……赛斯又摸了摸此刻还是光滑的侧腹,他仍然觉得将伊斯卡里奥赶出自己的脑海是个好主意。 母亲又叫了他一次,赛斯下意识答应了两声,推开门。

5. 这次是婚礼现场。 赛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穿着裤子,而学生模样的伊斯卡里奥在一旁看书。 在神学院读书的时候,表现不好的学生经常不幸被老师叫走去当苦力布置教堂。这次婚礼时间提前了,两个苦力无处可去,只能在铺张的鲜花幕墙背后躲着打发时间。 “看的什么啊?”赛斯凑过去打岔。 “蛇颈龙的故事。”伊斯卡里奥啪的一声合上书,心情看起来不很好。 “等等……” “刚刚在你家的房间讲了个开头,”优等生拂掉书面上落下的一瓣鲜红花瓣,“还想继续吗?” 赛斯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赛斯,你还是这么容易大惊小怪。” “你还活着?” “当然不。我是你的记忆,记忆是个整体,而我在你的记忆中――” 婚礼上有人抢亲,新娘大哭,声音颇大,伊斯卡里奥停了停才继续: “我在你的记忆中也是一个完整的形象。” “呃……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赛斯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我是说,记忆消失的话。” “很简单,”苍白的少年拈起赛斯发尖上沾染的白玫瑰花瓣,脸上的笑意几不可察, “我正在死掉。” 新娘和冲出来的前女友跑了,现场乱成一团,鲜花幕墙的结构不很稳固,晃了两下,倒了。 花瓣碎片再次模糊了视线。

6. 伊斯卡里奥的神情隔着一人高的芦苇看不分明,赛斯提高了声音叫他: “你的葬礼都过好久了,也不算是再死一次吧?” 苍白的优等生拨开河岸植物走向他,柔软的芦花从他发顶扫过, “就算你的工作态度糟糕透顶,至少也用过这样的话安慰咩咩叫的小绵羊吧?’只要有人记得,就不算真正死去’,诸如此类。” “还有其他人记得你的,你让瑟雷斯很难过……” 伊斯卡里奥按住他的肩膀,眼神不善,赛斯识趣地闭了嘴。 “不必以这种方式开脱自己的道德负担,赛斯。”金色的眼睛在秋日的余晖中仍然冰冷,“你确实是在杀死我,你自己的一部分,关于我而属于你的部分……” 银色的芦花被风吹的到处都是,赛斯生了气,“难道你没尝试过弄死我吗?生理意义的!” 伊斯卡里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渐渐模糊,看来这段记忆也留不了多久。 “我试过,好多次。当然,我不是无罪的。” 神官去拉他的衣袖,却抓到一把修长的芦苇叶,食指被草叶划开一长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7. 神学院的画室,伊斯卡里奥在烧画。 赛斯没阻止他,眼睁睁看着那只蓝眼睛被火舌吞没。 “对不起。” 优等生把窗户打开,避免有害气体浓度过高,“没关系,我也原谅你缺席了我的葬礼。” 赛斯咬咬牙,忍着气,“我后悔了,但是记忆清除是不可逆的。” 画室中越来越暗,绣着白雏菊的轻纱窗帘被风吹向窗外,这应该不是太阳落山的原因。 “也不一定。”死掉的枢机卿拨了拨火盆里的灰,看向赛斯,“根据你告诉我的原理,既然被消除的记忆是通过我的存在定位的。那么,你把我带去我不存在的记忆里如何呢?” “什么?” 伊斯卡里奥皱眉,蹭了他一脸纸灰,拉着赛斯的手说道: “这里是你的记忆,你有控制权。就这样,想象一个场景,我本来不存在的场景,带把我藏起来。” 黄昏时分正在下雨,水珠在路灯的光晕中像金色的帘子,赛斯眨眨眼,抓紧了那只冷冰冰的手。

8. “这是哪?” 伊斯卡里奥站在赛斯小公寓的门口,暴雨哗哗,他湿透了,水滴顺着发尖连着线滴落,但他莫名很不想进门。 “我家,”赛斯手上拿着长毛巾,“你来过的。” “嗯,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伊斯卡里奥盯着鞋柜旁边的快递箱,那个纸箱看起来非常诱人。 “这是什么东西……”他摸了摸自己湿透的头顶。 一对同样湿漉漉的猫咪耳朵。 赛斯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你这时候还在宗座理事会,我有天在屋里待着看电视,门没关,就有只猫咪――” “所以我被你放进了流浪猫的角色,”伊斯卡里奥冷笑,“有创意。” “呃,将就,将就。”赛斯把长毛巾搭在伊斯卡里奥头上,“快进来吧。” 电视里在重播某部电影,年轻时候的女主一气之下把恋人的来信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赛斯泡了两杯热咖啡,给自己的那杯加了牛奶,却被长出猫耳朵的伊斯卡里奥一把抢走。底层神官抱着热乎乎的黑咖啡忍笑。 “这电影好烂。”伊斯卡里奥找遥控板。 “确实很烂。”赛斯附和,将遥控板递给他。 记忆里的电视频道没几个,除了奇怪的电视广告节目,剩下的就只是些肥皂剧。肥皂剧演员颇为卖力,男一男二奋力互殴,一旁的女主哭的梨花带雨。 伊斯卡里奥头顶的白色尖耳朵动了动,他敲了敲遥控板,“你工资有这么低吗?连电视费都交不起了――还有,你的眼神好恶心。” 白色的猫耳朵又动了动。 “哎,靠工资吃饭的底层员工自然是比不上枢机卿大人分分钟的收入啦……”赛斯心情奇好,用带粉红斑点的绒毯把伊斯卡里奥包起来。 “你那天,遇到门口的流浪猫,然后呢?” “我把猫带回家里来擦干净水,给它喂了小鱼干还提供了精致猫窝,”赛斯吸溜吸溜喝咖啡,“结果它在快递纸箱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不错。”伊斯卡里奥眼睛半闭,像是快睡着了,”其实你该去打几针狂犬病疫苗的,现在也说不定在潜伏期内。” “已经死了的人就少说一点吧。”神官把绒毯的另一角盖在自己身上,“记忆清除的程序似乎停下来了,你的方法不错。” 伊斯卡里奥没回答,也许真是睡着了。

9. 古研所操作室内,雷切尔盯着电脑,屏幕一副严肃表情。 助手擦汗:“以前的操作里也没出现这种情况啊,所以我就调到了自动模式――” “不是你的问题,记忆是非常复杂的东西。”雷切尔啪啪敲键盘,“稍微调整一下就好。”

10. 赛斯正抱着黑咖啡昏昏欲睡,手中微烫的触感却突然消失了。他心头一惊,看了看身旁的伊斯卡里奥,还好,人还在。但茶几连带电视柜全都消失了,电视咚一声在地板上砸了个坑,肥皂剧倒是很顽固,女声高唱主题曲。神官摇醒带猫耳朵的枢机卿。 “怎么办,这里躲不过去了。” 伊斯卡里奥睡眼惺忪,抓着赛斯的手腕,“这段记忆太浅了,把我藏到更深的地方去,你的童年,你的恐惧症……像这样的东西。” 赛斯咬咬牙,闭上眼睛。

11. 他们赶在黑暗笼罩房间之前离开了。 然而这个空间仍然黑漆漆一片,亮黄色的灯光从车窗照进来,在床铺上移动跳跃,窗外哐啷哐啷,这是夜间火车的卧铺车厢。 黑发黑眼睛的伊斯卡里奥拿手肘戳了戳赛斯,示意他不要把自己抱的那么紧。 赛斯借着灯光看了眼,吓了好大一跳,“你怎么长这样。” “你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八岁,”伊斯卡里奥皱眉,“我只是你的记忆而已,你什么时候看的我小时候照片?” 小孩模样的神官摸脑袋,“做梦的时候。不过别管这么多了,快过来――” “你快把我勒死了。” “但是我真的好害怕,”赛斯努力压低声音,“好奇怪,大概这段记忆的情绪会影响我。” “赛斯,你这是在哭吗,”黑发的孩子摸了一手湿润,他面露鄙夷,“有什么可怕的?” 本应只有车轮哐啷的车厢内突然传来了有规律的哒哒声,像是穿高跟鞋的脚步声。 伊斯卡里奥感到搂着自己的赛斯猛得抖了一下。 “那是什么?” “夏令营的女领队。”蓝眼睛的孩子把同伴的手指紧紧揪着,“她要是发现我没睡着,就,就会……” “会怎么?” “会扣我零花钱!” 女教师的脚步声更近了,伊斯卡里奥感到自己不等被删除就会被赛斯抱到全身粉碎性骨折。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赛斯对扣工资的恐惧如此根深蒂固,长大后却还是那样一副工作态度。 “嘘――”黑发的孩子捂着赛斯的嘴,强迫他安静下来,“别乱动,安静一点,她不会发现的。” 赛斯点点头,努力让呼吸在同伴的指间平静。 两个小孩缩在夜间火车卧铺的一角,怀着人类最伟大的恐惧之情,颤抖着等待穿高跟鞋的女教师通过车厢。 女教师的高跟鞋停在了赛斯的床铺前,伊斯卡里奥感到手中的躯体轻微地痉挛了一秒。感谢埃索林,感谢塞拉菲姆,女教师的手电只是扫过了两人盖着的被子,很快离开了。 “呼――”赛斯长呼气,“我们快走吧?” “去哪?” “我不知道!”蓝眼睛的小孩抓着朋友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床。 下铺不知睡着谁,鼾声如雷。 他们牵着手在火车狭窄的通道内奔跑,手电筒的白光在身后穷追不舍,火车哐啷哐啷,人打呼噜,高跟鞋哒哒哒。 孩子的记忆中,时空的概念似乎相当怪诞,在跑过绝对长于任何正常火车车厢的距离后,室内渐渐变得明亮而开阔,连带着数排古老的木制长椅。 赛斯在此处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而伊斯卡里奥披散着半长的白发,情绪似乎很不好。 “教堂?” 长椅,十字架,絮絮叨叨的老神官,即使细节差别很大,这仍然是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场所。 “啊,对,是教堂。”赛斯选了条长椅坐下,脸色发白,“我感觉不太好。” 伊斯卡里奥坐在他旁边,“你在这里又发生过什么?” “那天我妈非要拉我来望弥撒,但是我吃坏了东西,在弥撒上当场吐出来了。”赛斯闭眼,表情惨痛,“你能借我亲两口吗,我觉得这样能堵住我的嘴,我保证不吐你嘴里――” 老神官絮絮叨叨的声音突然停了。 赛斯睁开眼睛,长椅上稀稀拉拉的人现在一个不剩了。 雷切尔的技术值得信任。 未来的神官气急败坏,对着墙边的神像竖中指,又赶紧收回来。 “操。”赛斯锤椅子,椅子消失,屁股痛。

12. 记忆清除的进程很快,接下来赛斯穿过了许多神学院的片段,夹杂他或伊斯卡里奥的房间。他尝试过再次把伊斯卡里奥藏进别的记忆,但这个程序似乎有自动纠错功能,他再没成功过。 这大约是最后一幕,神官看着午后的教室,他对这个灾难性的初遇印象十分深刻,他的脸显然印象也很深刻——血滴到了手背上,鼻子剧痛。 伊斯卡里奥甩了甩手,看起来刚才那拳的确花了力气。 “非要这样吗?”赛斯抹了把脸上的血,“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你马上就要死了,还要让我破一次相吗?” 优等生耸耸肩,“是你说的,记忆里的情绪会影响我们,想揍你的情绪也是属于这个场景的。” 赛斯从不知谁的课桌上偷了卫生纸堵住鼻血。“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当时是和你打了一架吗?” 伊斯卡里奥坐到他身旁的课桌上,“没有,你直接跑了,十分软弱。” 赛斯翻他白眼,“说点什么,既然我醒来就再也不记得你了。” “想听蛇颈龙的故事吗?” “什么?” “蛇颈龙。”伊斯卡里奥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条长长的波浪线,“脖子很长,世界上只有一只活过了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大灭绝,生活在几千公尺下的深海里……” “听起来很孤单。”赛斯拿了另一根蓝粉笔,给蛇颈龙扁扁的脑袋添上眼睛。 “也许。这样过了几千万年,有人在海岸边上修了灯塔,灯塔发出的号角声,很像蛇颈龙的叫声,于是那只蛇颈龙就从深海里游出来,吃掉成群的水母和小鱼,每年都去看那座灯塔,又失望地离开。” 伊斯卡里奥画完蛇颈龙的长尾巴,把粉笔丢向窗外。 “这像是四鳍鸭子。”赛斯皱眉。“这就结束了?” 苍白的少年看向窗外,“嗯,结束了。” 窗外波光粼粼,一片海水正向古老的神学院进发,巨大的海浪像座移动的山峰,在宁静的午后闪着光,这段记忆也即将被擦除。 赛斯摸摸眼镜,有些难过。 伊斯卡里奥又抓了根粉笔,给蛇颈龙滑稽的眼睛添上方框学生眼镜,“没关系,但那个故事还有个结尾。” “蛇颈龙进学校读书弄得近视了?” “它再也受不了每年痛苦的洄游与失望的循环,在十二月的晚上,爬上岸,把灯塔拍碎了,再也不回来了。” 海水从教室的窗户里灌进来,裤脚被打湿了,赛斯也坐到课桌上。“我想那的确是明智的选择,灯塔不是同类,没有号角声,它还能快乐地吃许多水母沙丁鱼什么的,过过独身蛇颈龙的生活……” 海水已经漫到小腿肚位置。 “那的确是个好主意,赛斯。” “对不起,灯塔。” “没关系,” 苍白的少年在记忆的潮水中晃荡着腿,也许在微笑,“如果碎掉的灯塔还活着,我想它很高兴自己让蛇颈龙如此痛苦。” 赛斯亲吻伊斯卡里奥。 教室内的海水被回忆中的阳光染上了近乎透明的玫瑰色。

13. 对迟到罚款的恐惧使赛斯醒了过来。但他想起中央庭和教会两边都给了他漫长的带薪休假,安心地滚进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 带薪休假的理由并不很清楚。床头的墙上有根钉子,不知道原来挂着什么,房间里也似乎少了些东西,但看起来干净多了。

fin

电影里的蒙太奇手法我太喜欢了,呜呜,在冰湖上滑走好浪漫。自己写出来完全没内味了。蛇颈龙的故事是小说《浓雾号角》。 拥抱所有看到这里还不想扔掉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