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可失
夏川遥辉/伽古拉斯·伽古拉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他们又做了一次。屋里只有一盏昏黄色的台灯,瓢泼大雨里的闪电偶尔照他们的脸。伽古拉尽量把腰放得低一些,因为他肚子还在痛。他几乎是睡在自己的体液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边,手上抓不住东西,只好拖过枕头咬住一角。他头晕目眩地想着年轻男生的体力未免太好。直到被操得连织布都咬不住的时候,遥辉只顶着他逼里最敏感的那个点把他翻了个囫囵,把鸡巴抽离到只剩个头部被逼肉包裹着,再重重插进去,囊袋打在逼口上发出清晰的水声。伽古拉被这一下操得整个人都痉挛起来,最后的自尊心仅仅能让他用胳膊挡住翻白的眼睛,舌头不受控制地吐出来,差一点就要翻到床下去呕吐。 他的肚子真的很痛,可能是今天忘记吃布洛芬。伽古拉想他昨天都还痛到真的趴在洗手池吐胆汁,今天就躺在这里挨一个学生的操。他的脑子也几乎断片了,等他反应过来要遥辉别射在里面的时候,男孩已经控制不住冲动把精液全留在他肚子里。伽古拉缓了好一会才想到可能会有孩子这件事。遥辉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定定地看着他空洞的眼睛,直到他的眼泪也一点点落在耳边。 “为什么。” 伽古拉甚至没力气去擦掉那些眼泪。他们一起躺在小床上,胳膊挨着胳膊,空气里满是交媾后的膻味和血液的铁锈味。夏川遥辉躺在靠里的那侧,面对着水泥墙。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实话实说了:“他们说你去坐牢。因为你杀了人。” “没错。” “然后他们跟我说你杀人是因为……是因为……” “是因为别人给我钱,我求着别人操,然后又为了那点钱把别人杀了。” 遥辉爬起身,背着闪电,像山上的雕像一样把影子压下来:“真的吗?” “差一点是真的,”伽古拉也突然有些语塞:“至少我还没去实践卖身这个行为。” “……那你是当时过得不好?” “谈不上。” “谈不上那为什么……” “啊,可能就是,正当防卫过头吧,”伽古拉眨眨眼,感到吸满了液体的床单在自己身下慢慢降温变冷,“比如他想对我动手动脚什么的,我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脑袋撞墙上了,然后就,死了。” 遥辉摇摇头:“你说的好轻松。” “本来就很轻松,这几年好像也没损失什么,被你碰到我在这里卖沙冰,纯粹是你走了霉运。” “那你现在……现在……” “我不需要钱。” 伽古拉看着夏川遥辉在校服里翻零花钱的时候制止了他。而后者也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和卖身付钱的嫖客也没多大区别。 “我以为你过得不好。”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不好。”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以为,以为你过得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他红着脸又默默爬回床上,把脑袋埋在伽古拉颈间给他道歉。伽古拉安慰性地亲亲他额头,就得到更多的吻和拥抱。他们抱在一起取暖,让汗水蒸发带走的温度再次回到身边。待到时钟敲六下,雨势逐渐变小而天色将将再次放亮时,最后一道雨中闪电突然劈中了商业街的一棵树。树干裂开的噼啪声和闪电落地的轰鸣声把两人惊得一跳,趴在窗边看发生了什么。那棵松树在大雨中熊熊燃烧,连带着烧起了附近的几家店铺。火光把暗黑色天空照亮,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吞噬掉一整排门头,隔着玻璃映出两人的脸。 在火焰和雨水中,夏川遥辉穿好衣服,逃离了沙冰店和阁楼。他走出很远后还在回望,但沙冰店在拐角,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有一栋黑色的砖房沉默又孤独地立在那里。 修学旅行第二天,沙冰店过了中午才开门。但伽古拉把卷帘门拉起来的时候,就有一堆半大的高中生在门口等着,拿着钞票叽里呱啦要买草莓牛奶绵绵冰。他们在刨冰机的轰鸣声里叽叽喳喳地说,昨天晚上他们的同学赢了枕头大战,说要请他们吃沙冰,还推荐了这一家的草莓酱。伽古拉顺着学生们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下有一群人在打气排球,他分辨不清哪个是夏川遥辉,但总归是在那些快乐的人群里。 学生们都离开后他才有机会坐到凳子上。刨冰机剩下的冰碴在夏季里飞快融化成水,他忍着肚子的坠痛收拾干净残留,下身也跟着一起痛。空气里除了海风的咸味,草莓糖浆的香精味,还有一丝丝很淡很淡的血味。伽古拉突然想到一个孩子,小小的,脆弱的,几乎透明的,像鬼魂一样游荡在度假沙滩的上空。
后来高中毕业,夏川遥辉才有机会再去到那个度假沙滩。不过沙冰店已然易主,换成了一家邮局,摆满了大同小异的明信片。他又去看被火灾波及的商业街,修缮得很完美,几乎看不出来有燃烧的痕迹。除了那棵焦黑的树。
他想伽古拉肯定是又搬到哪里去,避免让他又不小心找到他。夏川遥辉也没什么遗憾,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沙滩。秋天开学后他到很远的地方读大学,大学校园里有很多银杏树,落满了一整条路。遥辉骑着自行车经过时,还是会想到伽古拉,会想,他现在在干嘛呢?或许是回到便利店去打工了,红薯和栗子像草莓酱一样甜甜的味道钻进毛衣缝隙里。然后到了冬天,他回到家乡,在下雪的时候走过伽古拉当年住的公寓楼下,走过他打工的便利店,再走过他被抓走的地方,是个电话亭。
遥辉突然很想给伽古拉打电话。他口袋里有很多硬币,但唯独缺了那个电话号码。
那一晚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落雪直到入睡。醒来后遥辉发现床单上沾着自己的精液,但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可能是和伽古拉有关,也可能是年级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但他还是想着伽古拉的样子——他落下来的头发,公寓里的书,床单上的血——埋在被子下自慰。因为痛经,伽古拉基本没什么力气再支持了。于是他任由夏川遥辉摆布,被动地承受着他充满爱意的亲吻和啃咬。像草莓酱一样的,夹杂着絮状血块的粉色液体从他们交合的地方流出来,但更多的还是污黑的血迹,沾在下体各处,仿佛他们是一对杀死彼此的爱人。
夏川遥辉看着自己掌心里的精液,眼泪一滴滴掉下来。他委屈地心头发酸,但不敢哭出声,毕竟伽古拉不知道他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为他感伤。
“我真恶心。”
但他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