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solveInLove

旧文搬运，写于2022.6.5 来点武侠。 文中一切情节为剧情服务，没有任何映射，不上升。

江湖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茶楼酒肆，剑庄武馆，每个行色匆匆的人都掩着口，交换着眼神。

北境郭家掌门，三天前的雪夜里死于非命，胸口插着一把雁翅刀——那刀的主人，是郭艾伦。

他本人不知所踪，只留下雪地里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郭艾伦是谁？

三天前是华山论剑技压群雄，郭家掌门的下一任继承人，整个江湖无人不知的后起之秀。

现在是所有人口中弑师出逃，大逆不道的罪人。

消息传到燎原山上，同门大骇，赵继伟摇摇头，却是不大相信。

赵继伟是见过郭艾伦的。

三年前他初次下山替师父探望故人，在酒肆里被人摸走了钱袋，结账时面红耳赤百口莫辩，旁边伸出一只手，掌心躺着几钱散碎银子，那手的主人道，“这顿算我的。”

店小二连连称是退下了，赵继伟转头望去，那人身负长刀，刀柄用红绸缠了，在烛火里显露出柔软的光泽，他坐过去道谢，那人浑不在意摆摆手，“小事儿。”

饭后那刀客起身欲走，被赵继伟拦下，“还不知少侠姓名，银钱日后必定送还。”

刀客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剑上，“钱不用还，若想报答我，便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

赵继伟还未反应过来，稀里糊涂跟着刀客走出酒肆，足尖轻点，落在酒肆屋顶上。

刀客掸去衣上尘，自顾自坐定，从破破烂烂的包袱里掏出一只空酒壶摆在身旁，看着尤自愣神的赵继伟，“坐啊。”

赵继伟硬着头皮坐过去，只觉这人怪得很，行事教人摸不到头脑。他盯着那只空酒壶，“这是干什么？”

刀客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不知道了吧，月光下酒。”

赵继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望向远处。

今晚月色的确很美，恰逢既望，长空月静，天地澄明，人声鼎沸在屋檐之下，远处更有千帐灯，屋顶上只有两位无言并坐的萍水相逢客。

半个时辰后，刀客伸了个懒腰，“行了，你走吧。银子不用还了，谢谢你啊。”

赵继伟拜谢作别，行出很远回头去看，刀客依然坐在原地，身上落满清辉。

三个月前华山顶上，赵继伟站在人群之外，遥遥望见刀柄上的红绸，便知那夜月光下的刀客原来就是郭艾伦。

赵继伟实在很难将那晚的刀客、华山山巅满眼锐气的少年人，与流言中十恶不赦的罪人联系在一起。他问师父对此事的看法，长者捻须摇头，“有些事情，我们看到的，不过是旁人希望我们看到的。”

赵继伟再没看过那样的月亮，没闻过那样的酒香。

没再遇过郭艾伦。

 

六年后，郭家向各大门派广发英雄帖，邀群雄至府上，打的是“清罪徒”的名号，据说郭艾伦本人将会在十一月初八这一天出现在郭府。

赵继伟从师父手中接过请帖，里里外外细看过，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知道，关于六年前老掌门遇害，近来江湖多传言，此番大费周章，郭家掌门实在坐不安稳。

十一月初一，天朗气清，赵继伟跟着师父，佩剑出山门，打马直下，奔赴郭府。

郭府门前各色人等络绎不绝，赵继伟上前向小厮报过名号，被引入正堂，已有许多熟面孔落座，郭家现任掌门端坐正中。赵继伟抱着剑安静站在师父身后，心不在焉听着师父与旁人寒暄。

酉时刚过，人声渐歇。整座院落点起灯来，郭家掌门朗声向到场宾客致谢，又说了些场面话，什么肃清罪人以正视听，请各位来做个见证。

赵继伟听着只想笑，真是好大的排场，堂堂郭家，场面功夫做个十足十，借了天下名门正派的名号，居然只是为了绞杀一株飘萍。

酉时三刻，外头走进来一个人，赵继伟一眼望见他背上的刀，是兵器行里二两银子一把，最寻常的兵刃，照旧用红布缠了刀柄，那粗布许是年头久了，在夜色里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暗红。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郭艾伦跨过门槛的一瞬，无形的时光好似从他身旁缓缓流过，赵继伟想，他瘦了，似乎也长高了些，眼睛变冷了，一别数年，曾经飞扬在他身上少年人的恣肆转眼散个干净，郭艾伦背着刀，仿佛这间屋子就是他的天尽头。

郭艾伦环顾四周，视线直直撞上赵继伟，又不动声色移开。

他来赴一场约。

郭家掌门满口仁义道德，劝他弃恶从善，用余生来偿弑师之罪，郭家可以饶他一命，不再追究。

郭艾伦清嗤一声，“师兄，今日旧事重提，当年该追究的人，不是我吧。”

郭家掌门脸色一变，竟要拔剑，“你若不知悔改，休怪师兄不念同门情谊。”

郭艾伦笑着摇摇头，“你我之间早没有这种东西。”

郭家大师姐落下泪来，温言劝他，“艾伦，跟你师兄服个软，你有什么委屈也好教我们都知道。”

郭艾伦抽出背上长刀，“师姐，我没有回头路了。”话锋一转，“我知道你们都想杀了我，我可以死。”他腕力催动刀尖，竟是指向赵继伟，“但是要死就只能要死在他手里。”

满座哗然，赵继伟亦是大惊，烛心噼啪作响，师父执起他的手，赵继伟手中滑进一张小小字条，师父凝视着他，“徒儿，去吧。”

赵继伟掌心里全是汗，缓缓抽出剑来，险些握不稳，寒光闪烁，在郭艾伦身上投下一道光，把郭艾伦的眼睛映得摄人心魄，却比九年前的月光还要亮。

他缓缓走上前去，二人兵刃相接，转瞬过了数十招，电光火石之间，屋内烛火俱灭，打斗声却不停，众人慌了心神，惊声四起，待重新添了灯，所有人看清大堂正中的景象俱是一怔，赵继伟的剑斜插在地，喉间搭着郭艾伦的长刀。

郭艾伦笑道，“今日怕是不能死在你手里。”话中竟有憾意，手上动作不停，制着赵继伟来到院中，朗声道句再会，紧接着一把扯过赵继伟，二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赵继伟师父稳稳放下手中茶盏，上前几步拾起赵继伟的配剑，“徒儿学艺不精，误了大局，还望海涵。”转身追了出去。

郭家掌门不尴不尬哽在原地，只好强颜欢笑送客。

这一出好戏没了主角自然唱不下去，众人散去，心如明镜，这郭府，好深的水。

 

郭艾伦与赵继伟行至客栈，赵继伟按照师父递给他那张纸条上所写，与掌柜对过暗语，被引至一间偏屋。

赵继伟关好门窗，“之前的人情我可还了啊。”

郭艾伦只看着他笑，“你武功不错。”

赵继伟看出他不欲久留，便问他接下来的打算，郭艾伦偏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管不了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六年我都这么过来了，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行。”

赵继伟问道：“你查到了什么？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你今日又何必出现？”

郭艾伦答非所问，“你且继续做你的正派弟子去，何苦又来蹚我这摊浑水。”

赵继伟哑然失笑，回忆起刚刚佯装被挟持的场景，“燎原山已上了你这条贼船，更何况我与师父是真心帮你，你别扭什么？”

郭艾伦不吭声了，半晌问道，“你为何帮我？”

赵继伟道，“还你人情。”

郭艾伦笑道，“你已经陪我看了月亮，并不欠我。”

赵继伟不去看他眼睛，良久才问道：“那晚的月好看吗？”

郭艾伦点头，“自然是好看的。”

赵继伟轻声道，“我总希望你还能看到更多月亮。”

电光火石之间，叩门之声响起，门外赵继伟师父轻轻唤他名字。

开了门，把人迎进来，三人围坐，赵继伟师父率先开了口，“此地还算安全，你若信得过我二人，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请一并讲清，凭你一人之力，恐难翻案。”

郭艾伦沉默半晌，起身拜谢。

说出真相并不难，一时半刻便能讲得清楚明白，可郭艾伦找真相花了六年。

那个落雪的夜里，他的师兄借走了他的刀，又差人找借口把他引到院子里，他推开门，只看到师父的尸体，他的师父，是死不瞑目。远处很快杀声震天，师兄带着一干人把他堵在院子里，他说，“师弟，你怎么敢？”

是啊，你怎么敢？

郭艾伦有口难辩，仓皇逃离。

此后六年间，江湖浪涌，他无根无牵，只有探明真相的决心。

郭艾伦道，“我查到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蓝阁藏有当年与郭掌门来往的密信，此事被他知晓，便做了个局想借他人之手杀了我。”

赵继伟问道，“如此机密之事，怎么密信没有销毁？”

郭艾伦摇摇头，“他们指望着用这些信拿捏我的好师兄，怎么舍得销毁。”

赵继伟师父沉吟良久，“有些事情我难免有顾忌，不好出手。算着日子，大付与金金也该回来了，继伟，你连夜传书一封，且问问他们二人是否愿意前来相助。”

付豪和张镇麟恰在附近，早听闻自己的小师兄在郭家遇到了些麻烦，此刻收到求助信，当然愿意得不得了，次日赶到客栈，赵继伟师父当晚便离开了。

张镇麟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郭艾伦，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郭少侠，你是怎么把继伟哥从郭府抓走的？”

赵继伟一口茶呛个半死，“你听谁说的？”

付豪拍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江湖上早传开了，传得老邪乎了，说你俩嗖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郭艾伦笑着看了一眼赵继伟，“有那么厉害吗？”

赵继伟哼一声，不接他的话，“人都给你找来了，你说吧，怎么找。”

蓝阁守卫森严，四个人商定了周密的计划，三日后夜里潜入蓝阁，去寻那几封密信。

行动当天午时，张镇麟坐在门口擦剑，郭艾伦凑过去，犹豫了一下，“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骗你们？”

张镇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来之前没见到你这个人的时候有点担心，怕继伟哥被骗，但是见到你之后就不担心了。”

郭艾伦好奇道，“为啥呢？”

张镇麟笑道，“你们两个，只有他骗你的份，你骗不了他。”

赵继伟在二人身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十一月十三夜里，流云蔽月，四个人皆身着夜行衣，融于夜色之中，潜入蓝阁。

四个人不费吹灰之力绕开守卫，藏在北边最高的建筑下面，大名鼎鼎的蓝阁竟然守卫如此懈怠，望着灯火通明的楼阁，赵继伟道，“有点不对劲。”

郭艾伦点点头，“的确。”

忽然传来箭矢破空之声，赵继伟率先反应过来，手中长剑翻飞，格挡开重重剑雨，张镇麟站在赵继伟身侧，手中长剑亦是密不透风，唤着付豪，付豪肩上扛着轻型弓弩，掩在张镇麟身后，顷刻间数箭齐发。

攻势渐止，楼上窗子后站着竟密密麻麻排满弓箭手，郭艾伦扬声道，“请英雄现身。”

从那楼中走出来一位青衫男子，手中折扇轻晃。

赵继伟手中握着剑向前走了一步，将郭艾伦挡在身后，抱拳道，“想不到竟然惊动了二当家。”

蓝阁二当家笑道，“江湖里谁人不知郭家的一出好戏，却不想这戏唱到我家门前，连燎原山也牵涉其中。”

赵继伟笑道，“才疏学浅，不敢忝代师门。”

蓝阁二当家道，“郭少侠漏夜前来，为的是六年前的密信？”

郭艾伦点头道，“正是。”他心中忐忑，又恐连累赵继伟三人，正思虑难安之时，蓝阁二当家却道，“密信本就是郭家的东西，我当然可以给你，蓝阁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如今郭掌门气运已尽，我何不给燎原山一个面子，顺水推舟行个方便。”

四人面面相觑，皆有些惊疑不定。

二当家又道，“我有几句话想说与郭少侠，请三位自便。”

赵继伟略一犹豫，郭艾伦对着他点点头，主动走上前去，赵继伟在他背后轻声道，“万事小心。”

赵继伟又对张付二人道，“辛苦你们了，你们先行离开，寻个地方歇息片刻。”

张镇麟与付豪对视一眼，笑道，“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赵继伟眨眨眼睛，也笑，“江湖恩怨，总是如此。”

付豪了然道，“放心，师兄。”二人足尖轻点，离开了这一方小院。

赵继伟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要替郭艾伦拿回一样东西。

行至偏院，赵继伟一路上并未受到阻拦，一间侧屋燃着烛火，房门大敞，他走进门去，果然见到要找的东西——屋中的几案正中，摆着郭艾伦当年的雁翅刀。

红绸染过血，经年陈旧，赵继伟动作轻柔，只解下那红绸，将刀搁回原处，转身离去。

夜还长，他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

 

郭艾伦走出蓝阁，云开见月，他恍然抬头，竟不知今夕何夕。

二当家折扇上的坠子在风中荡了几下，他道，“有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见谅。”

 

郭艾伦咬着牙顶着一口气，躲过身后几支淬满寒光的长箭，寻着赵继伟留下的记号，跌跌撞撞闯进一座小院，屋里亮着一盏灯，炭盆烧得通红，却没有人，只见茶盏下压着一张字条，是赵继伟的笔迹——“睡觉。”旁边整整齐齐放着叠好的红绸。

郭艾伦盯着那红绸看了半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累极了，卸下背上的长刀，擦净手，脱了外袍，钻进被子里，居然真的就这样沉沉睡去，再不管门外随时可能响起的兵戈之声。

早些时候送别布置好院落的张镇麟与付豪，又目送着郭艾伦进了门，赵继伟从树梢轻巧跃上屋顶，身边摆了一只酒壶，装着温过的酒。弯月如钩，竟飘飘摇摇席天慕地落下雪来，天地一片寂静，赵继伟阖上眼，听着雪片落地的声响，仰头喝了一口温酒。

一壶酒喝了一半，赵继伟在兵刃破空之声中睁开眼睛，长剑出鞘。

外头的动静实在不算小，可长夜像高墙，将刀光剑影都挡在外头，枕着天下人即将知晓的真相，郭艾伦睡得又香又沉，浑身发轻。

蓝阁派来的人只是做做样子，并未纠缠，几个回合之后，便尽数退去。

赵继伟收了剑，走进屋子里，将染了星星点点血的外袍扔到地上，又将炭盆拨得更旺些，待身上的冷气散去，也钻进被子里，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在来蓝阁之前，赵继伟给郭艾伦讲过一个故事，传说每一个人年少时背后都会生出一对翅膀，无师自通学会飞翔，直到有一天忘记飞翔，就把翅膀摘下来，它变作一只白鸟，飞过高山背后的雪原，一去不回还。

郭艾伦与赵继伟站在一起，望向天，碧空如洗，飞过成群雪雁，羽翼丰柔，能越千里。郭艾伦仰头望着这些的白鸟，轻声道，“我早已忘记如何飞。”

赵继伟伸出手，指尖隔着虚空仿佛可以触碰到白鸟蓬软的绒毛，“总有一天，白鸟会变成翅膀回到你身边。”

“不要忘记飞。”

郭艾伦在梦中听见鸟类羽翼拍打的声音，他站在窗边伸出手，长风飘荡在山海之间，白鸟盘旋而下，衔一叶花落在他掌心。

郭艾伦睁开眼。

他许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了，骨头缝里透着痒，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只觉身旁多了一个热源，不由自主靠得近些，一觉醒来才发觉，自己手脚并用，把赵继伟严严实实搂在了怀里，怀里的人动了两下，揉揉眼睛，“醒得挺早啊。”

郭艾伦脑门抵在他肩膀上，“啥时候来的？”

赵继伟还闭着眼睛，“我昨天看着你进屋，收拾完才睡下的。”

郭艾伦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信，递到他温热掌心里，“拿到了，打开看看。”

赵继伟扭头看向他，郭艾伦靠在他肩膀上，目光向上，眼睛里藏着一种他很久没有见过的光。赵继伟展开那封信，细细读了，信中二人相商行凶嫁祸之事，教人读来齿冷，好像郭艾伦同他师父不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倒好像是什么任人摆弄的玩意，赵继伟心中五味杂陈，百般酸楚翻涌，一时无话，只好攥住他的手，“都结束了。”

郭艾伦道，“幸好，总还有很多月亮可以看。”

 

燎原剑庄庄主出面公开了一封六年前的密信，信中披露六年前旧案的真相，郭家现任掌门与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合谋杀害老掌门，又嫁祸到郭艾伦身上。

雄鸡一声天下白。

当晚，郭家掌门自绝于郭家祠堂，只留下只言片语，他道，“偷来的东西，原是不能长久。”

郭家大师姐出面肃清残局，把掌门玉玺留给了郭艾伦。郭艾伦只摇摇头，江湖儿女，天涯尽处原是他归处。

郭艾伦在郭家祠堂中点燃三炷香，长跪三叩首，转身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府邸，前尘俱散，只余三柱青烟，袅袅上云天。

师姐站在门口提一盏灯灯目送他远去，就像他曾经晚归的每个夜里一样，照亮他来时路，也照亮今宵去时别离，门口短短一段路，从幼童长成少年，他好像走过了二十年光景。

街上很静，千家万户俱点了灯，晚风和煦，吹过他衣角发端，郭艾伦走在这温柔夜色里，六年来压在心口的石头骤然卸下，心中自是轻盈畅快，却又眼眶发酸，凭空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他忽然听见轻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破空而来。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赵继伟骑着白马，疾行在月光下，眉目依旧，仿佛还是十六岁楼上月下的小小少年。白马在郭艾伦身旁停下，赵继伟俯下身伸出手，笑眼弯弯，“这位少侠，陪我看一会儿月亮吧。”

郭艾伦也笑着伸出手，“行啊。”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上马，出发。”

两个人骑上白马，长风浩荡，白马生出巨大的翅膀，变成一只白鸟，载着两个人，飞向月亮，越过高山和雪原，奔向天涯海角。

 

——完——

 

【彩蛋】

赵继伟送了郭艾伦一把刀，一把崭新的雁翅刀。郭艾伦爱惜非常，带着这把刀，跟着赵继伟在年底回了燎原山。

张镇麟问郭艾伦，“哥，你换刀了，这刀哪儿来的？”

赵继伟和郭艾伦对视一眼，看清他眼睛里藏着的笑，心里想，好哇，他要开始胡说了。

郭艾伦果然笑道，“听没听过一句诗，美人赠我金错刀，虽然不是一回事，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可是别人送我的一把好刀。”

赵继伟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一个眼神也不给他，张镇麟挠挠脑袋，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