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饮

莱卡时而显得过于聪慧，这或许是洛林的错。 #Aquaria #Lycra

“亲爱的，你想听我的故事？那好吧，让我想想……不如你先猜猜看，我的家人一般都是怎么叫我的？ “好吧，他们一般叫我小柠檬。是洛林先这么做的，他说我名字的缩写听起来很像柠檬。但明明他名字的缩写和我一样，明明开头是L中间有M的词还有很多——lamb、lamp、lime……总之有很多词可以选。你想叫我小羊羔，还是小提灯？都可以，说实在这种事情本来就都可以吧。反正洛林就这么叫了，爸妈听到了之后也这么叫。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柠檬。也许只是凑巧那天喝了柠檬苏打，在以L开头中间带M的词当中唯有柠檬刚好在嘴里弹跳。 “我瞎说的，你信了吗？哼哼……听着还挺像的是吧？ “他们确实叫我小柠檬不假，但我根本不记得为什么……谁知道呢，或许是从我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叫了。我只是喜欢把它说得……更有参与感一些。我希望它是洛林说的，我希望我确实和他一起喝过柠檬苏打。 “因为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我曾经弄丢过一些记忆，凑巧的是他们正好关于我的童年和家人。我回忆起了最惨痛的那些，我猜，但更多细碎的杂事顺着遗忘的潮水一去不返了。我不可能一直把他们架在火上烤。我是说，爸爸不能一直都躺着往外淌血，妈妈不能一直露出那个迷离的笑容，洛林也不能一直都拿刀插在我手臂上然后推我出门。我不能一打开门就看到这样的事，不，已死的阿道夫·卡尔也不行。我不能总记得那些坏东西，对吧？其实也说不上那么坏，只是它们令人快乐不起来。每次想起来都让人心口堵得慌，我不喜欢这样。 “我确实记得的真相：洛林晃晃手里来路不明的粉末，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女孩看着很是纠结，皱着眉头手叉着腰，眼神反复在白花花的粉末和自家哥哥的脸之间游移。他说这是被碾碎的泡腾片，刚好是柠檬味。 “我的甜心小柠檬。他说，它让我在学校也能想起你，想起家门口的草坪和远郊的森林。三月的野兔矫健地越过树坑，踏在草地上惊起一群觅食的雀鸟……唉！洛林明知道他的小妹妹最抵挡不了这一套。她没有纠结多久，就又投入到对哥哥无条件的信任中去了。 “是的，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泡腾片。但既然他那么说了，我就相信。这让我吃了不少亏。总而言之，这个版本不比柠檬苏打更好。不过普通又无害的部分并没有在我的头脑中剩下多少，泰迪熊之类的一概都只是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更多的是冒着泡泡散发奇怪气味的毒汤——人总是把危险记得更清楚。 “有一段时间洛林确实给我惹了大麻烦。不是说生前，生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是说死后。他就在那里，手揣着兜笑着看我；有时也凑到我耳边来，用他一贯的声音告诉我接下来要怎么做。你知道，他总是对的。至少在柠檬泡腾片还没有侵蚀他神经的时候。这种事一直延续到我离开卡森德拉之后，剪掉我左边的鬓发才算完。洛林的发色比我更深，虹膜却是灰蒙蒙的。我把那一绺头发丢进垃圾桶，洗了手转身从冰箱拿出厄休拉送来的糖渍柠檬。 “你听，用指节从这个角度弹玻璃杯会发出最清脆的声音，我试过的。我会想象其中装着柠檬苏打的艳阳天，这很难，所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泡着糖渍柠檬的夜晚。在那之后洛林不怎么是问题了，除了时不时还会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留下几句值得说出口的话语。也许尊重死者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我想正常的睡前故事不会是这样。不论是你讲的还是我讲的，都不太合适。可我太困了，实在编不出什么比柠檬苏打更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