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蜂笼
蜂箱夜总会内霓虹闪烁,一片靡靡之音,衣物清凉的舞者贴着钢管搔首弄姿,卡斯特罗对其熟视无睹,一眼从拥挤的座席上揪出自己的目标。瓦尔德,那有着一头灼眼的红色长发的维斯族,不论走到哪里都如同恒星一般引人注目,把他从茫茫人海里找出轻而易举。 瓦尔德独占一张长椅,旁边仍有空余,明显是在邀约,而卡斯特罗选择无视,直接坐到对侧的空椅子上。 按照礼节,加入他人的空间应当事先询问,但卡斯特罗并不是个爱好拘泥小节的人物,而且以他和瓦尔德的关系,二话不说就坐到对方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他没有这种习惯而已,更何况——瓦尔德一定会留意到他的到来,并给他一个台阶下去。 瓦尔德先是注意到了武器:“你没把‘那个’寄存在前台吗?” 卡斯特罗应声看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利剑,锋利的寒光确实与夜总会的彩灯格格不入,但他并不打算按照瓦尔德的指令行事。他把剑立在椅子旁边,回答:“无所谓。这有什么关系?” 要说瓦尔德在担忧什么,卡斯特罗想,无非是些惹上麻烦、引起骚动之类的不痛不痒的小事罢了。瓦尔德或许会心甘情愿遵守夜总会的规矩,但卡斯特罗不会,不会就是不会,他可没有兴趣去演出什么又去掩饰什么。再说了,瓦尔德桌上的那本应该不是普通的书籍,而是伪装过的魔导书吧? 单从这点而论,二人可谓一丘之貉。瓦尔德耸肩对卡斯特罗的决定表示接受,而后招手叫来侍者,为卡斯特罗另外点上一杯。颜色鲜艳的饮品很快端上桌来,瓦尔德微笑着给侍者打点小费,卡斯特罗从二人短暂的交谈中得知,这些忙前忙后、几乎没有一刻休息的侍者在夜总会中是被称为“蜜蜂”的存在。 夜总会名为蜂箱,员工则是蜜蜂,还挺贴切。 卡斯特罗目送穿着暴露的侍者远去,暗自想得出神,忽然被瓦尔德突然贴近耳侧的呼唤吓了一跳。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原来瓦尔德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换了座位坐到了他的身旁,卡斯特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呼吸停顿一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行动上的反感。他保持放松姿态,两腿分开些许角度,双手搭在大腿上方,既不迎合也不拒绝,斜眼去看瓦尔德又想搞点什么花样。刚刚瓦尔德说什么来着,生气?哈,他要是真的生气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但要说比生气更低一级的感情,比如——不满,如果瓦尔德换种方式问他,他一定会大方坦白:没错,就是这样。 可惜瓦尔德不再问了。打从二人相遇的那天开始,他那楚楚可怜的示弱就只是个搭讪的幌子,而卡斯特罗一次都没意识到话语背后潜藏的狡猾奸诈。在来夜总会之前,卡斯特罗特意换下平常利于战斗的服装,穿上了现在的这身衣服,实话实说,这套便服更加休闲、更加舒适、更适合夜总会的主题——也更方便瓦尔德揭开这层单薄的外套,在昏暗的光照下悄悄地对他上下其手。 掌心的温度穿透布料,瓦尔德的行动轨迹遍布卡斯特罗全身。他抚过对方结实的大腿,敏感的腰窝,不断拉近两人的距离,抛出暧昧的问题:“话说,你看旁边那桌的客人……” 卡斯特罗顺着他的话音看去,看见沉迷享乐的男客和女伴几乎要躺到一张椅子上,甚至能隐约听到打情骂俏的声音。 自己也要和瓦尔德在所有人的面前做这样的事吗?不,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毫无廉耻的事情发生,但是为什么,大脑却在擅自妄想那样的可能性? 卡斯特罗表面板着张脸,头脑却被卷入迷惘。闪烁的彩色灯光令人目眩,在瓦尔德柔声细语的攻势下,卡斯特罗不仅开始时不时地失去视线焦点,还不间断地感到头晕。侍者一杯又一杯地上酒,仿佛灵活的蜜蜂在蜂房穿梭。 一定是酒精的错,卡斯特罗吸吸鼻子,只能吸到空气中浓厚的酒味,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喝醉了,酒精的气味从毛孔里渗出,简直就像经过第二次的发酵。所以没问题,全是酒精害的,卡斯特罗对此深信不疑,难耐地靠上椅背,却又听见瓦尔德举杯朝向自己。 “既然来了,不如来喝一点吧?”瓦尔德把酒杯放进他的掌心,卡斯特罗几乎要发起牢骚了。 喝酒?要他在这种地方?不,想都别想! 他的内心激烈动摇,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接下酒杯,沉默着一饮而尽。一整杯清凉“酒精”下肚,卡斯特罗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这似乎、不,这其实是……茶吗? 一时间室内的喧嚣都向后退却,卡斯特罗惊愕地转过头,只看见瓦尔德依旧挂着那副看不出心思的公式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