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大我中心】无人知晓

当镜飞彩向小姬求了婚, 在美国的西马nico有了家庭医生,圣都大学附属医院已完成根治游戏病的理论研究,卡带里的数据重归肉体只是时间问题,花家大我会在一个深夜不声不响地消失。

  那天早晨宝生永梦才和他例行确认了诊所的医疗设备订单,最近几个月的耗材用量都是零,他还被贵利矢打趣:花家医生收入来源不会只剩股票了吧,他依然只是轻微地扯扯嘴角:还成,赚得比医院养老金多点。退休多年正给现任院长筹办婚礼的镜灰马打了个喷嚏。   晌午收到nico的邮件,下个月去法国参赛邀他同行,“用不着带个医生去吧,大赛有的是专业团队,”他这样回复。“赛前不许咒我生病,我好得很!让你去当然是家庭旅行啦,反正你现在很闲嘛。”这丫头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想想那头的时间她还真是有够精神。   在抽屉里翻出很久没用过的护照,封面有点褪色,页数倒有剩,除了第一页就全是美国的签证,主要集中在三、四年间,他默默翻到最后,“啊,过期了。”那得去重办一份了,看着从诊所窗口倾泻而下的午后阳光,他庆幸今天天气还不错,收拾了必备材料便出了门,思忖着新护照办几年份,或是用临时签应付下个月。考虑到离出发日仅剩不到半月,最终还是选择了临时签,那小孩长这么大了还这样心血来潮,该说确实是她的风格吗。   走出办事厅看着天边已被都市的高楼密林掩没的夕阳,他常年无休运算着卡带、战术、游戏病、患者甚至还有股票的大脑在刹那间如同清除了一切进程般陷入空白。小孩说得没错,他现在确实很闲。回到诊所也无事可做,或许是受到某位经常突发奇想的旧患的精神感染,他走向平时完全无缘的繁华街,鬼使神差般踱进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手里多了包七星。仿佛脑内各种进程还没重启完毕,他步伐有些停滞,索性斜立在店门一侧,颇有压迫感的形象引得不远处群聚着吞云吐雾的不良少年不动生息地远离了几寸。他盯着手里的灰白色小盒,轻轻晃出一根,不太熟练地叼在嘴里时才意识到没买点火的东西,一边在口袋里徒劳地摸索一边注意到旁边隐约向自己投来的视线。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那窝小青年走去,或许是欠佳的面色惹得这帮孩子本能地露怯,却死要面子地虚张声势:“有事吗大叔?”他忍住笑意:“借个火,麻烦了。”始料未及的回答令这些小烟枪的呼吸都顿住了一秒,他熟视无睹地取下口中那根凑上其中一人安静燃烧着的烟头,“谢了。”衔起点燃的烟草走向通明灯火的深处,留下回过神来的年轻人们调侃这位莫名其妙的怪人。   当他被安静燃烧的烟蒂烫到手时已经完全入夜了。上次来到这片街道是什么时候来着?被剥夺行医许可的次年吧,为什么不自觉地走到这种没什么美好回忆的地方,自己也说不清,同样说不清的是将手里这支烟草吸入肺中之时的情绪。就近在街角昏暗小巷用鞋尖碾灭烟蒂的残火,他没兴趣也没工具去点燃下一根了。   远处传来混乱嘈杂的声音,无非是帮派火拼、恩仇还报的戏码,无论过了多少年这片街道上演的剧目都未改变。天空开始落雨,盖住了逐渐逼近的噪音,路上熙攘的人群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他驻足于一块眼熟的牌匾前,劣质灯箱闪烁的高饱和霓虹有些刺眼,自己治疗过不少这里的伤患,老板还蛮有义气,说过不干这行之后就真没再联系了。他沉浸在回想里,试图让今天停转了一整日的脑袋检索到一些老主顾的音容或是名谓,虽然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今天干的无意义之事也不差这一件,只是后脑传来的钝痛迫使这迟来的运转也中断了。   “……傻…,……看看打的是……的人?”   “这怨……?………组的场子,打就……不嫌多…”   耳鸣与晕眩令他难以将对话听得真切,环境里充斥着钝器沉闷的打击音,似乎还夹杂着零星枪鸣。脑震荡了吧,出血了吗,头骨应该还没事,纵使突然遭受的袭击令他陷入混乱,姑且还是出于本能地评估着身体状况,虽然并不值得庆幸,在这种事上他可相当有经验。   “……让他成为人证……后患…”   “做掉就……血霉……”   身后袭击自己的人似乎在商量着自己的死法,看来捡回一条命的运气一生只能有一次。趴在柏油路上,雨水灌入后脑的伤口带来难以忽视的刺痛,他迟缓地试图起身,从口袋中摸出用来办理签证的证件,有点后悔傍晚没有再次进店买个火机,徒手销毁塑料制品过于困难了。忽然响起一声振聋发聩的枪鸣,他重重跌回地面,刚刚摘下狗牌的手一抖,金属和证件轻飘飘地飞了出去,他试图重新拾起,却被瞬间袭来的巨大痛楚制裁,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就连声带都失去了振动的力气。   始作俑者逼近了瘫软在地的他,准备给这个阴差阳错的倒霉蛋最后一击——没必要再花一颗子弹,那太浪费。   察觉到临近的人类气息,他用最后一丝体力牵动声带与嘴唇发出点响声:“销毁……”这字眼怎么也不像一个遭遇了飞来横祸之人的遗言,更像是组里气数已尽的老爹知晓自己大限降至,要把多年来的秘辛交代给心腹后生。身经百战的刽子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朝着这人伸手的方向看去,意料之外的状况令其失笑。   “嘿,这他妈的,这家伙什么来头,头回见着嗝屁了还不想被认尸的。”   “管他的,还省了我们搜身的麻烦,这点东西烧了完事,就是这人也太高了,处理起麻烦得要死,都怪你这傻逼上来就干。”   “你他妈话真多,这票干完请你一次行了吧……弄点油来,下雨点不着……”   尖锐的金属将皮肤划开,体内的填充物争先恐后向外涌出,他有点冷,闻到了汽油味,又很快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刺鼻了,五感正从这具肉体上抽离。残存的视力锁定着触不可及的塑料与金属,当视线捕捉到那些物件上燃起的火光,最后的生命力也随着这个男人在世上的存在证明一起消亡了。   他消失的第四天,曾经的伙伴们发现他消失了,或许是因为他迟迟没有回应镜飞彩的请柬,抑或是西马nico拨来的通话始终无人应答。他们散播了寻人启事,只收到几个高中生的讯息:这个发色奇特的大叔找我们借火点烟。大家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外观相似的他人,毕竟花家大我从不抽烟,至少没人见他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