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晨夏张凌歌

今天打算谈一个“引战”的话题：中医存废，以及女权问题应该怎么思考。

我本人生活在纽约，我家族近30个医生，大半分布在美国各地，且里面没有一个中医师。我家不吃中药，也不用中药材煲广东靓汤……前段时间去法拉盛吃水煮鱼，看到Roosevelt Ave有一家可以配药的中药店，我一直以为纽约只有参茸行……可见，我对中药材没有需求，也不是中医粉。 为什么说这个？因为最近又碰上了情绪化表达，帽子满天飞。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我都非常绝望。我的绝望和中医存废无关，而是对女权前景绝望……如果女性不能学会理性表达，不能学会结果导向，不能思考如何解决问题，我认为女性没有可能争到生态位。 我对中医的看法是：它有一套成体系的可自洽理论，但是它是不是科学，我-不-知-道！记住啊，我不知道中医是不是科学，我只是认为它是假说。 这个说法，依然遭到了攻击。我叉！有人说我的观点是所谓“平权派”……还是那句话，如果只会扣帽子，那么你还是不要在我这里寻找虚妄的智商优越感了，因为你找不到！ Hypothesis的定义，有宽泛的，有严格的。通常而言，A hypothesis is a proposed explanation for a phenomenon. For a hypothesis to be a scientific hypothesis, the scientific method requires that one can test it. 第一句可能有争议。我认为，它依然可以用在中医上。人体很多现象，现代医学不能全部解释，而中医的解释，依然可以视为假说。 假说可以宽容宽泛；科学必须严谨严格，可证实证伪。这就是我的观点。 中医有成体系的自洽理论，不管你喜不喜欢，它成体系，它自洽。更重要的是，按照中医理论，是可以被证实证伪的。因为中医理论，不管它有多少流派，都可以按照其理论开药方，而这些药方，是可能用科学方法验证。 扯开来，谈谈一个重要的议题，而它，决定了中医争论的意义。 我们为什么谈论中医存废？为了显示自己多传统、多现代么？为了鄙视对方智商么？如果你的回答是yes，那么我们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谈论中医存废，是因为中医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土地和资金。 2017年，中医药大健康市场的产业规模，是1.75亿，2020年将突破3万亿； 2017年中医院（诊所）诊疗数，达10.1万人次，占全部诊疗人次的1/7； 2018年10月25日，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国家基本药物目录2018年版》中，685种基本药物，中成药就占了268种； 2019-2025年中医药流通市场投资机会研究报告中，提到单是感冒中成药市场的规模，2017年就高达237亿元。2022年将升至384亿元（是的，感冒不能治，只能缓解症状，但是美国药店依然卖感冒药）； 2017年，中药材种植面积达5045万亩，出产424.3万吨药材。种植面积年增长率在5%左右，大家可以算算中药材种植会占用多少宝贵的可耕地； 2016年2月，国 务 院发布《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提到2020年实现人人基本享受中医药服务，中药工业产值占医药工业总产值的30%； 2017年全国卫生总费用为5.16万亿元；2016年医药工业总产值3.2万亿元，3成就是9600亿元。 看到了吧？中医存废是互骂、互相鄙视智商的问题吗？它的本质，是医疗资源是否错配的问题！ 如果中医药无用，这方面的投资就应该全部投入现代医药研发；如果中医药有用，这样的投资也许应该继续加大。 这才是用大局观看问题并试图解决问题的角度。情绪化表达不能解决问题，更不能说明你的智商比别人高！ 中医药存废，不能以个别药物的毒副作用当依据，也不能以个体感觉有效做依据。而应该把中医药当成假说，通过临床三期实验，来检测其是否有效，是否科学。 有人说中医理论里有很多荒谬的东西。当然有，传统医学嘛，总是良莠不齐的。西医也有很多黑历史。 在验证中医药存废时，应该让中医方面拿出他们自认的“好理论”，拿出他们自己的“有效方剂”，且，非常重要，这些方剂，必须是用中医理论推导出来的，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开的方剂。 不管是张仲景的经方、金元方、清末名医方，还是毛 时代改进方，都可以按照现代医学的方法，做临床试验。 鉴于中医方剂往往两周至一个月要“改方加减”，因此规则甚至可以放宽点，只要中医拿出符合其要义的方剂，做对比试验时可以随时改方。 试验包括疗效，也包括毒副作用试验。 甚至，可以让不同中医流派一起参与试验。既然中医信奉一人一方，方有增减，就让他们试。不管结果是什么，都可以培养中国人的科学思维；且验证中药的有效性，防止资源错配。 再说一句，毒副作用不是证明中医无用的证据。我之前提到非布司他。给个链接https://www.fda.gov/drugs/drug-safety-and-availability/fda-adds-boxed-warning-increased-risk-death-gout-medicine-uloric-febuxostat ，我摘录几句：The results showed that overall, Uloric did not increase the risk of these combined events compared to allopurinol (See Data Summary). However, when the outcomes were evaluated separately, Uloric showed an increased risk of heart-related deaths and death from all causes. In patients treated with Uloric, 15 deaths from heart-related causes were observed for every 1,000 patients treated for a year compared to 11 deaths from heart-related causes per 1,000 patients treated with allopurinol for a year. In addition, there were 26 deaths from any cause per 1,000 patients treated for a year with Uloric compared to 22 deaths per 1,000 patients treated for a year with allopurinol. This safety trial was also discussed at a public Advisory Committee meeting of outside experts on January 11, 2019. 看看这数据，使用一年非布司他的死亡率2.6%，别嘌醇2.2%！ 我相信，中医药不能全部通过临床试验，因为不少药已经出了问题了；但我认为可能也不是全部通不过。当然，我的看法不重要，试验重要。 有人质疑说，做临床三期很费钱的……是费钱，但是和每年几千亿的政府投资相比，和几万亿的产业规模相比，和百姓性命相比，这个钱应该出！且，证明中医无用，这个钱就可以挪到现代医药研究上了。要知道医药研发的投入非常非常少，这和大国地位相当不符，必须增加投入。所以反中医派，应该支持这样的验证。目前看来，中医也不见得反对。反对的是谁，我就不好说了……几乎所有医药方面的科研经费都很难申请，大概只有突发疫情的疫苗可以例外吧。 疗效验证中药，中药验证中医理论……结果可能有3种：中医就是骗子；中医有好有坏；中医好的多坏的少。不管什么结果，都不错！ 如果证明中医药大部或部分有效，且这些药方可以从中医理论推导出来，则不管中医理论在你看来如何弱智，它也可能是真理的一种接近方式。 有人说我比方打得太“中国味儿”，但是她自己也打比方，所以比方还是可以打的……假设真理是悬在空中的一个球，那么接近这个球的方向，也许有无数个。只要能接近球，不管有多难理喻，它都是真理的接近。 也有人担心，如果证明中医是骗子，那么鉴于安慰剂效应和反安慰剂效应，会不会导致大家，特别是我们的长辈，健康和寿命受损？ 我觉得不需要担心这个，我们的长辈非常有“弹性”，也比我们想象得更有生活智慧。龙胆泻肝丸被证明有肾毒性后，大家也不吃了嘛。如果中医被废，应该相信我们的长辈，会重新找到新的安慰剂，比如八杯水，每天两颗蛋，醋蛋治百病……别低估大家的想象力。 中医大致说完了，说说女权。 女权各个流派也充斥着非理性表达。大家似乎对解决问题兴趣不大，只喜欢通过非理性情绪表达，来站队。 比如反婚反育。 反婚能不能解决女性地位问题？多大比例的女性可能反婚？如果比例不大，除了谩骂，还有什么措施？最重要的，女性的地位只是体现在家庭里么？女性全部反婚，可以增加女性的社会地位吗？可以提升高官的女性比例吗？ 这次支援前线的，有单女也有婚女。我们假设去的全部是单女，那些歧视和乱象就不存在吗？安心裤就能用上么？光头就不用剃吗？ 把某些措施视为目的、甚至视为信仰，是一种非理性的思考方式。 女性提升地位包括哪些项目，其障碍是什么？如果去掉一个因素，比如婚姻，能否彻底解决女性问题？去掉生育，女性受压迫的现实有多大改善？全部不育的可能性多大？ 把所有问题都列出来，看看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看看去掉什么才能釜底抽薪……这才是理性思考方式。 一个个试，看看问题能不能解决。如果抽掉一根“薪”，打压女性的狼牙棒系统崩塌了，那么这根“薪”就是最重要的。 不管你多不喜欢这个答案，不管你多依恋这根“薪”，它就是最后答案！ 这就是我不反婚，不反育，团结婚女的原因。当然，我也不会异性婚，因为我女同。 女性应该是更理智的性别；应该更高瞻远瞩地思考问题；应该更擅长理性思维，而不是搞观点站队；应该更乐于解决问题，而不是情绪化表达……只有这样，未来才是女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