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lactictraveller

【VN双性转】服从指令

维吉尔衣冠楚楚地端坐在床边,深蓝色的无袖背心勾勒出小巧坚挺的乳房曲线,又在纤细结实的腰腹处收束。她的女儿则要比她拘谨得多。尼禄原本想着早脱完就能早结束这难耐的折磨,却在身上只剩下款式简单的白棉布内衣和内裤时犯了难。她好像在为她的母亲表演一场既没有艺术性也没有吸引力的脱衣舞,少女羞耻地想,如果她能有一套更性感的内衣就好了。

“继续。我说过在你完全赤裸前我不会触碰你,尼禄。”她的母亲难得露出不带任何嘲讽意味的微笑。若非尼禄知道她在成年后才相识的母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几乎要认为维吉尔是在鼓励她了。但维吉尔再混蛋,她的视线不照样被对方优雅且干净利落的一举一动吸引而去吗?尼禄是那样渴望维吉尔的身心,以至于她愿意与对方共享逾越伦理道德的肌肤之亲。

前提是她得服从维吉尔发出的指令。

尼禄咬着下唇,慢吞吞地把再普通不过的胸衣丢到一旁。她胸乳的尺寸虽远不及自己的小姨,但比母亲的要丰满柔软得多。娇嫩的浅红色乳头在暴露于维吉尔视野中的刹那间挺立起来,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叫嚣着要被抚摸和玩弄。她只是被维吉尔无言地凝视着,腿间流出的爱液就濡湿了柔软的内裤,使其黏糊糊地贴在她的阴唇上。尼禄咬咬牙,闭上眼睛往下一拽,最后一片蔽体的布料便被剥落在地。

“现在可以了吧?”尼禄没好气地说。她想抬起手遮住自己的隐私部位,以躲避那过于滚烫的视线,可她知道维吉尔不会喜欢那样的。她的母亲是个百分百的自我主义者,以看她失态的难堪样子取乐。至少尼禄是这么觉得的。但她不那么在乎——总有一天她会让维吉尔对她刮目相看,而不是只把她当做能力不足的孩子。无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床上。

然而维吉尔并不了解尼禄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她的目光仔仔细细地抚过女儿的胴体,在隐约看到少女的阴部微微抽动时满意地给出下一个指令:“过来,孩子。坐到我的腿上。”

于是尼禄磨磨蹭蹭地向她的母亲挪去,直到圆润的脚趾碰到维吉尔的长靴尖,她才贴着维吉尔的双足站定。她的母亲依然没有伸手触碰她,仅仅双手交握优雅地搭在膝盖上,微微抬起头看着尼禄涨红的脸,好整以暇地等待女孩的下一步动作。

意识到自己的乳尖此刻正巧与维吉尔双唇的高度齐平的尼禄面颊发烫,她努力压抑住主动将自己的乳头送入母亲唇缝间的冲动,嘴上不满地抱怨道:“为什么我得脱光,你却连拖鞋都不用换?这他妈的不公平!而且如果你打算一直把手放在腿上,我该怎么服从你的指令?”

“从来没有什么是‘公平’的,尼禄。”维吉尔为尼禄粗俗的用语皱皱眉,不过没对此多说什么,她挪开自己的双手,给她的女孩腾出些空间来,“但如果你表现得好,我会给予你想要的奖励。”

“任何我想要的吗?”尼禄挑起眉。

维吉尔微笑着回答:“这由我来定夺。”

尼禄“嘁”了一声,僵硬地侧过身,在母亲结实有力的双腿上落座。维吉尔的长裤所使用布料的并不算粗糙,但直接与尼禄赤裸的肌肤接触还是令她觉得有些难受。少女在母亲的身躯散发出的清凉香气里如坐针毡地扭动,这一举措却不慎让青涩柔软的阴唇直接紧紧在维吉尔的裤子上。淫液溢出被微微挤开的细缝,给布料留下小块并不明显的湿痕。

“我倔强的、淫荡的孩子。”维吉尔一只手环上尼禄柔软的腰肢,温暖的嘴唇贴着尼禄毛茸茸的短发亲吻她的太阳穴,言语间充满对女儿的喜爱,“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只是想嘲讽我一下?”尼禄不满地嘟囔。

“既非前者也非后者,你并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维吉尔摸摸尼禄软乎乎的脸颊,不等孩子反应过来,指腹便贴着她脖颈的线条故意极为缓慢地移动,最后轻轻落在尼禄最渴望被抚摸的乳头上,留下一串难耐的痒意。终于与母亲肌肤相亲的尼禄偷偷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代表她对维吉尔并非毫无吸引力。

年长女性细长的手指挑逗般轻轻拨弄挺立的乳尖,又绕着圆润的乳晕打转按揉,像揭开一层纱帘般徐徐迫使尼禄暴露出她遮掩已久的欲望。比起这样轻飘飘的触碰,尼禄更希望维吉尔能下手重些。少女下意识挺起胸部追逐维吉尔的手指,想从母亲的指间获取更多的刺激和快感,不料此举却反而让维吉尔收回了手。

“维吉尔!”尼禄猛地转过头,湿漉漉的蓝眼睛焦躁地看向她的母亲。她气呼呼地咬着下嘴唇,面色红润,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但维吉尔并没有心慈手软。在给予奖励前,尼禄必须听从她的命令,这是她们开始这段性事的前提条件。维吉尔意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尼禄愿意为她做到什么程度,以及少女对她的渴求并非一时兴起。因此她绝不会在这方面做出让步。

“关于称呼,我们是怎么说的?”她严格地提醒道。

“在过程中你必须时刻谨记我与你的关系,不可以像平时一样用名字称呼我。具体是用‘妈妈’、‘母亲’还是其他你更喜欢的称呼都可以。”尼禄酸涩地回想起性事开始前维吉尔对她提出的要求。这绝对是“让她难堪”的一环,时刻提醒尼禄最初是她忍不住下流地偷瞥母亲白皙却结实有力的手臂,毫无防备地尽数泄露内心深处违背伦理的渴望。

但尼禄一想到她自愿被血脉相连的母亲用无形的绳索禁锢在怀中,无论是裸露的肉体还是扭曲的恋慕都任由维吉尔冰冷的双眼收入眼底——维吉尔甚至连外套都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就可悲地变得更湿了。少女急迫地将两片娇嫩的阴唇紧紧挤在双腿间,欲盖弥彰地藏起汹涌袭来的欲念。

然而维吉尔一定是立刻注意到了,她偏凉的手掌搭在尼禄温热的大腿内侧,轻轻捏了两下示意尼禄分开腿,之后便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尼禄当然知道维吉尔那看似平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在维吉尔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前,尼禄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她被欲火烧得浑身难受,每一处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在强烈地思念维吉尔的抚摸。她耻于亲昵地称呼尚不算熟悉的年长女性为“妈妈”,只得紧抓住维吉尔虚虚搂住她腰的那只手,鼓起勇气小声喊道:“母亲……”

“好孩子。”维吉尔重新露出微笑,她捧起尼禄的脸颊亲亲女儿挺翘的鼻尖,奖励般的亲吻和毫不吝啬的认可让少女胸口热乎乎的。假如尼禄探测他人心情的雷达没有失效,她甚至会认为她的母亲现在看起来愉快且心满意足……既没有蔑视,也没有嘲弄,与尼禄想象中维吉尔会有的反应截然不同。

可她现在被羞耻、性欲和火花般燃起的点点期盼弄得头晕目眩,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直觉做出的判断。因此尼禄紧张地揉捏着母亲细长的手指,下意识问出在她脑海中徘徊已久的问题:“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高兴,是因为我听了你的话还是因为这个称呼本身?我他妈不理解为什么你坚持要我这么称呼你。”

“两者皆是。”维吉尔抓住尼禄乱动的手指,格外耐心地向她迟钝的孩子解释道,“因为我希望你能充分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向谁求爱,尼禄。我希望你能充分意识到你在和自己的母亲享受鱼水之欢,并且仍然决定你想要继续这段关系。不仅仅是今夜,而是今后的每一天。”

尼禄涨红了脸,忽地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错得彻底。她磕磕巴巴地复读:“你的意思是,你想要继续这段关系?”

她的母亲皱起眉头思索几秒,显然有些不情愿地说:“但当然,你有随时退出的权利。只要你告诉我你感到不舒服,我就会停手。”

与维吉尔说出口的话语截然相反,她的指腹依然在爱不释手地抚摸尼禄柔软的面颊,搂住女孩腰肢的手也捏得更紧了些,令尼禄不免怀疑明日那处会留下鲜明的掌印。

被抱在腿上的少女第一次觉得读懂这位前魔王竟是如此容易之事。尼禄的心轻易地雀跃起来,她像小狗一样用脸蛋蹭蹭维吉尔的手心,迫不及待地确认母亲和她抱有相似的感情:“可是你说的这些都是‘我想要’和‘我不要’。那你呢?我想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这不应该是你最擅长做的事吗?不考虑他人心情地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你在这件事上只顾忌我的想法就太他妈奇怪了。”

维吉尔盯着女儿亮晶晶的蓝眼睛沉默数秒,最终在她坚定不移的眼神中妥协地回答:“我想要很多东西,我的孩子。我想要亲吻你。不仅仅是你的额头和鼻尖,还有你的嘴唇和脖颈。我想要抱着你,但不只是来自母亲对女儿的拥抱。我想要你像现在这样浑身赤裸地坐在我的膝盖上,接受我、服从我。爱我。”

年长女性的指尖跟随她缓缓吐露出的话语在尼禄的身躯上轻盈地游走。她依次抚过尼禄的额头、鼻尖和嘴唇,手掌沿着脖颈的线条一路向下,然后防不胜防地钻进少女的双腿间,分开她湿润丰满的两瓣阴唇,曲起手指拨弄着挑逗她挺翘的阴蒂。“啊……”过于强烈的快感令尼禄忍不住惊叫出声,她连忙咬住红润的下唇,这才勉强将呻吟吞回腹中。

维吉尔的手指按压着她最敏感的部位,又顺着那条娇嫩的细缝浅浅抚摸被迫暴露在空气中的小阴唇。但触碰本身所带来的欢愉远不及她母亲的坦诚所带来的欣喜。尼禄勾住维吉尔的脖颈,前倾上身让两个人的额头贴在一起,眨眨眼有些害羞地回应道:“哇哦,好巧,我也想要这些,虽然我不是很确定关于‘服从’的部分。不过假如你给我一个亲吻,我或许会考虑看看,母亲。”她咬着最后一个词的重音。

她的母亲慷慨地准许她的要求。维吉尔微微侧过头含着尼禄的唇瓣温柔地吮吸,然后在尼禄主动张开双唇发出无言的邀请时探入女孩的口腔,缠住她的软舌舔舐,手指也不忘持续揉弄刺激尼禄的阴蒂。首次接吻的少女在母亲怀里软了身子,她肉乎乎的双腿夹紧维吉尔的手掌,绷紧脚尖享受对方给予她的第一个高潮。

结束后尼禄浑身赤裸地趴在维吉尔肩上,小幅度地用鼻尖磨蹭母亲的脖颈,喘息着撒娇般抱怨道:“所以你还是连衣服都没脱。”

“而你也没有像我们约定好的那样服从我发出的指令,我亲爱的孩子。”维吉尔微笑起来,手指慢条斯理地沿尼禄的脊椎骨上下抚摸,“也许等你下回表现好些了,我会这么做的。”

[VN] Summer Child

Summary: 发生在某个魔界与人界时间流速不同的平行世界。半魔双子没有遭遇家门不幸且维吉尔把尼禄养在身边if的另类4VN;维吉尔在尼禄10岁时去了魔界一周,回来以后惊讶地发现7年过去了。不要追究背景逻辑,我只是想写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不)

(1)

传送门在维吉尔身后如同终将破碎的泡泡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恶魔猎人站在本该是自家客厅的地方,对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却显得格外破旧的家具皱起眉。由橡木制成的方桌被磕坏了一角,茶几下的深蓝丙纶地毯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维吉尔在离开人界前刚刚将它清洁过。最显眼的变化还要属维吉尔卧室与尼禄卧室中间的那片墙。洁白平整的壁面上裂开了几道裂缝,其深度和宽度都不足以撼动墙壁的牢固性,却令维吉尔警惕地握紧了阎魔刀。

“尼禄?”他试探性地唤出孩子的名字,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他自己变得急促的心跳。钟盘上的时针明晃晃地显示现在已是晚上8点,就算但丁又决定带尼禄出门吃披萨,他的骨肉至亲也该被送回家了。更何况尼禄是决计不愿在维吉尔承诺出差结束的那天待在外面的。男孩总在传送门还没完全合上时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抱住维吉尔的腰,柔软的脸颊贴着维吉尔的腹部,兴致勃勃地询问他这次给自己带了什么礼物回来。自从尼禄诞生,他还从未被寂静迎接过。

维吉尔看似面色不变,脚上却加快步伐,心急慌忙地推开尼禄房间的门。

浅蓝色的墙面被漆成与维吉尔房间相同的白色后焕然一新。靠窗的桌面散乱地摊着维吉尔看不懂的设计图纸和一些零件,书架里物理和机械学相关的学术书籍替代了尼禄喜欢的儿童绘本、奇幻小说和维吉尔塞进去的威廉·布莱克诗集。

维吉尔沉默地驻足在尼禄的床边,近乎是难以置信地松开阎魔刀,伸手拿起向来被他的孩子当宝贝似的放在床头的相框。相框里一周前还是尼禄8岁时和父亲叔叔在游乐园的合照,现在却被换成一名白发少年和两个少女的照片,站在他们两侧的是面容肃穆的棕发男人和比起上次相见时苍老了好几岁、下巴上甚至留有没剃干净的胡渣的但丁。

照片中央与尼禄眉眼极为相似的男孩西装革履,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支含苞欲放的蓝玫瑰。他效仿大人的样子努力板起脸,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彰显出刚从高中毕业的人对未来的无限期许。纵使维吉尔再迟钝,也在此刻意识到他的子嗣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稚嫩的幼童,而是个陌生的、身形修长且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年。

维吉尔的拇指无意识蹭过照片中尼禄的面容。他将相框翻转过来,发现后面还夹着另一张——尼禄年满10岁那天,维吉尔亲手将他制作的礼帽戴到孩子头上,郑重其事得像是给小王子戴上他的王冠。白发男孩兴奋得面颊泛红,维吉尔则难得放松下来,对小寿星露出称得上是柔和的微笑。负责拍摄的但丁将洗出的照片送给尼禄时还打趣说维吉尔一定会把他宠坏的,惹得尼禄气恼地指责叔叔挑拨离间。可现在维吉尔已经彻底错过了“宠坏”尼禄的机会。

时间仿若指缝间流走的、染着泪的细沙,而造成如今局面的正是维吉尔的自负。他怎会如此理所当然地认为魔界与人界的时间流速相同?又为何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仅因为连接魔界和人界需要消耗大量魔力就否决了要在中途回家看望尼禄的计划?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身后传来枪上膛的“咔哒”声。

“如果你是个企图伪装自己的恶魔,那你真该在来之前好好做一下调查。”用枪管抵住他后脑勺的少年嘲讽道,“我的父亲早就不止这个年龄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维吉尔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尼禄手中的武器,反手禁锢住他的孩子。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垂下眼看着他与尼禄儿时的合照,平静地开口:“我就是你的父亲,尼禄。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会和你解释。”

“我叔叔这么说了好几年了,你最好换个新鲜的试试。”尼禄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枪口隔着发丝紧紧贴上维吉尔的头皮,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缠绕在他的周身,“想让我相信你?那就向我证明你自己。告诉我一件只有我和我父亲才知道的事。”

“连但丁也知道的都不能算在内?”维吉尔故意反问。

他清晰地听到尼禄呼吸一窒,不过他的孩子迅速反应过来:“对,连但丁都不能知道。”

“那我最好谨慎选择,因为没有几件是你不会偷偷告诉但丁的,不是吗?”维吉尔悬着的心稳稳落下,他背对尼禄露出稳操胜券的微笑,慢条斯理说道,“你每年过生日都要抱着那条黑色毛毯和我睡觉,至少在我告诉你我需要在魔界待一周之前。”

尼禄沉默几秒终于移开了对准维吉尔脑袋的枪口。他揉揉鼻子,熟练地拆下弹夹将枪机向后拉,收起他的爱枪和子弹后才不情不愿地宣布道:“好吧,我猜这算一个。你现在可以转过身来了。”

(2)

“O Rose, thou art sick. The invisible worm. That flies in the night In the howling storm:

Has found out thy bed Of crimson joy: And his dark secret love Does thy life destroy.” ——The Sick Rose, William Blake

尼禄坐在咖啡馆里咬着水笔的末端。威廉·布莱克干净优美的字形和背景里蜿蜒曲折的荆棘像蛇般在他的大脑里路过,歪七扭八地爬到两万里外去了,留给尼禄的仅剩幼时父亲在睡前为他讲解自己最喜爱的诗人的回忆。

有关宗教、普世之爱、天真与经验的二元一体相关的解析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尼禄仍记得维吉尔结实的手臂搂在他腰间时的触感。他的父亲饱含欣赏之意地为他诵读那些听似简单的诗句,明亮的灯光照在维吉尔修长的手指上,使好动的男孩晃了神。那些回忆从未和回忆中的人一同抛弃他。待尼禄反应过来,他已经提交选修文学的课程申请,不得不为写出几篇分数看得过去的论文苦读文献了。

尼禄绝不会向任何人承认此番举措本质源于对父亲的探寻欲,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姬丽叶。他曾如此艰难地将承载着思念与怨恨的盒子埋入时间的细沙,但回到他生命中的维吉尔不过无意间蹭去薄薄一层沙,盒子就轻易露出其尖锐且不容忽视的一角。尼禄回想起维吉尔这几天留给他的煎培根、蒜蓉面包、肉酱意大利面和提醒他加热完再吃的纸条,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嘿,你在听吗?地球呼叫尼禄·斯巴达!”坐在他对面的妮可莱塔突然将手伸到尼禄眼前打了个响指,手指正巧遮住诗句下方盛开的绯红玫瑰,“某人今天安静得像是被陌生恶魔调包了。”

记忆里维吉尔洗完澡后身上苦涩清凉的味道逐渐褪去,重新充盈他鼻腔的是榛果味白咖啡的香气。少年猛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姬丽叶正忧心忡忡地看向他,妮可莱塔则挑起眉摆出一副戏谑的表情。好友们的关切让尼禄有些心虚,可他难以开口告诉她们自己的真实所想,只好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只是没怎么读懂这首诗所以在琢磨而已。你们刚说什么来着?”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姬丽叶柔软的手掌搭上尼禄的前臂,不放心地追问道。见平日我行我素的少年乖乖点头,她才露出足以安抚他的笑容,耐心复述先前的话语:“是我在邀请你和妮可今晚来家里吃饭。克雷多最近在职场上很顺利,所以我想为他好好庆祝一番。你今晚有时间吗,尼禄?”

尼禄向来无法拒绝姬丽叶,再加上他和克雷多也有些时日没见面了,于是这件事很快就被决定下来。三人商量着列完食材购买清单,同样选修文学的姬丽叶仍在为她的义弟担忧,便主动讲解起他声称自己没读懂的诗。

比起“天真的普世之爱”,“渴望”、“苦痛”和“欢愉”这样的字眼更加轻而易举地扎根在即将满18岁的少年心中,与记忆中维吉尔念诗的声音混在一起。尼禄抿紧双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聆听姬丽叶强调阅读威廉·布莱克时结合背景插画进行解析的重要性,左手却不安分地将笔转来转去,险些手一滑撞倒旁边的咖啡杯。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走出大超市——主要是尼禄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他不希望姬丽叶太过劳累因此主动肩负起干体力活的责任,谁料妮可莱塔见状也笑嘻嘻地说着“能者多劳”,硬是将手里的购物袋塞给了他——的时候天色尚早,难以分辨具体是下午几点。四月初的红墓市刚刚步入夏令时,距离尼禄的生日还有段时间。按照维吉尔“魔界一天人界一年”的推断来看,他甚至还为能早些赶回家而提前结束了行程。

其实尼禄心中明白即使是追求完美的父亲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刻。维吉尔回来的那天既没有试图向他辩解,也没有向他索求原谅,只是平铺直叙地告诉尼禄自己所知的信息与其中的漏洞:他是首位敢于探索魔界的人类后裔,先前从未有关于两界时间流速不同的只言片语,就连尼禄未曾谋面的祖父都没向他的儿子们提及过。

尼禄无法真正责怪维吉尔对这种事一无所知。更何况他深知父亲是个不屑于撒谎之人,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7年前的维吉尔。但那又怎样?再诚恳的说辞都不能让时间倒流。那个混蛋背弃诺言,将他丢在人界是不争的事实。尼禄难以想象若非但丁、克雷多、姬丽叶和妮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自己该如何度过这孤寂的漫漫长日。他们每个人都比维吉尔这个空挂多年父亲之名的家伙更像尼禄真正的家人。

前面的妮可莱塔和姬丽叶有说有笑地挽着彼此,领先尼禄几步踏上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街道。维吉尔曾很喜欢光顾此处的旧书店。他的父亲说有些已经绝版的好书难买,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在这里淘到几本。年幼的尼禄却对好书坏书兴致不高。比起枯燥地等待维吉尔宣布回家,男孩更喜欢边吃巧克力冰激凌边听但丁给他讲解玩具枪的原型和特点。前年这条街被整个翻新,无论是书店、玩具店还是冰激凌车都不复存在。他的父亲也不会再让他抓着手指……

操!那不是维吉尔吗?突然映入眼帘的、令他接连几日心神不宁的身影使尼禄脚步一顿。立在旧书店原址前的俨然是他的父亲。身材高挑的白发男人正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凝视着新迁来的电子产品店。恶魔猎人今天并没有带着阎魔刀出门,但尼禄能从他紧锁的眉头中轻易读出对方现在非常不悦。再加上他这几天都刻意错开维吉尔的规律作息行动,他认为当下绝对是和维吉尔打照面的最差境况。

可惜事与愿违。不等尼禄想出任何应急对策,他的父亲就像是算准时机般回过头,精确捕捉到尼禄意欲移开的视线。维吉尔锐利的眼神仿佛即将凝聚成两支将少年钉在原地的幻影剑,总帮倒忙的大嘴巴妮可还拽着他火上浇油地叫道:“哇哦尼禄,那个白发大帅哥是你亲戚吗?他的脸简直和照片上的年轻但丁一模一样!”

要是让维吉尔听到这句话他绝对会气到发疯的,尼禄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他的双手被好几个购物袋占得满满当当,没办法腾出一只来捂住妮可莱塔的嘴。此时再带她和姬丽叶改道绕路也为时已晚,于是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目前最不想见的人迎面走来。

“尼禄,”维吉尔审视般的目光徐徐扫过他们每个人,最后落在少年手里的大包小包上,“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吗?”

有如与孩童对话般的口吻让尼禄不爽地皱皱眉。他硬着头皮挺身站到妮可莱塔和姬丽叶身前,企图用占据维吉尔的视野中心来引开父亲对他的好友们的关注,嘴上则不情不愿地介绍道:“呃……妮可莱塔,姬丽叶。这是我的父亲维吉尔,但丁的双胞胎哥哥。”

谁料维吉尔尚未开口,妮可莱塔就一把挤开尼禄,格外激动地抓住维吉尔的手,结结巴巴说道:“你就是那……那个去了魔界的维吉尔?我……我很想知道你在那里见到了什么样的恶魔。我的意思是我是妮可莱塔·戈……戈尔多斯坦,尼禄的搭档,他负责踢恶魔屁股我负责开车发……发明武器和提供支援那种。”

过于热情的少女把父子两人都吓懵了。维吉尔看似镇定地站立在原地,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却堪称无措地望向尼禄,似乎是在示意他的孩子将他从比恶魔还可怕的人类手里解救出来。然而尼禄也没见过这阵势,只好耸耸肩表示“自求多福”。他还有其他的需要担心,比如维吉尔是否知道尼禄现在也是个恶魔猎人?他知道维吉尔回来后绝对去见过但丁,可他不清楚但丁到底和维吉尔说了多少。他的叔叔最好没把去年尼禄为此和但丁大吵一架的事也告诉维吉尔。

所幸善解人意的姬丽叶及时看出了维吉尔的为难。她轻柔拍拍妮可莱塔的后背,待妮可莱塔紧张兮兮地松开手后才礼貌地向维吉尔露出微笑:“很高兴认识您,维吉尔先生,我是姬丽叶。尼禄以前常和我们提起您,说他将来想成为和他父亲一样厉害的恶魔猎人。”

尼禄的双颊被羞耻烧得发烫。他和妮可莱塔还有姬丽叶相识于维吉尔离开人界的一个月以后,彼时他每天都期盼着维吉尔只是被意外拖住了,待他无所不能的父亲解决完那些破事就会赶回家陪他。直到几年前,他才在但丁的劝说下接受他再也见不到维吉尔了的事实。

但维吉尔现在就站在他以前常来却与曾经截然不同的那条街道上,低头与他的好友们交谈着。他的父亲对妮可莱塔说有空的话他愿意和他们讲述他在魔界的见闻,又对姬丽叶说他很想了解他不在的这几年尼禄身上发生过哪些事。

尼禄眼前好像在上演一场他不知自己是想要融入还是逃离的美梦。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发现这个维吉尔其实是恶魔伪装出来的,或者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想。如果他允许这个分明就是曾经的维吉尔的人进入他的生命,他的父亲会再次离开吗?他又是否能承受再次失去对方带来的痛苦?或许维吉尔本无意离开,可是现在尼禄也长大了,维吉尔会认可现在的他吗?他无法得出任何问题的答案。

“我知道了,”维吉尔点点头,他在对妮可莱塔和姬丽叶说话,可他的双眼越过她们头顶,直勾勾地看向他的孩子,“关于你们今晚的计划。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我会在家里等你,尼禄。”少年听到他的父亲这么回答。

(3)

“Mine eye and heart are at a mortal war, How to divide the conquest of thy sight; Mine eye my heart thy picture’s sight would bar, My heart mine eye the freedom of that right. My heart doth plead that thou in him dost lie, A closet never pierc’d with crystal eyes, But the defendant doth that plea deny, And says in him thy fair appearance lies. To ‘cide this title is impannelled A quest of thoughts, all tenants to the heart; And by their verdict is determined The clear eye’s moiety, and the dear heart’s part: As thus: mine eye’s due is thine outward part, And my heart’s right, thine inward love of heart.” ——Sonnet 46, William Shakespeare

由五步抑扬格组成的熟悉诗句从维吉尔唇齿间吐露而出。他的拇指指腹摩挲着纸张边角,思绪却牵挂在他处。直到凌晨1点整房门外才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白发少年发现灯还亮得刺眼时动作一顿,他小心翼翼探进脑袋来,结果猝不及防地与坐在客厅里读书的维吉尔视线相撞。

尼禄轻咳两声,企图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尽量泰然自若地放下背包,将束缚双脚的运动鞋换成舒适凉爽的拖鞋。此刻显得格外有耐心的父亲无意主动开口,他手捧书本安静地盯着自己的孩子,目不转睛的注视如若藤蔓般缠绕住尼禄的身躯。可正当尼禄准备因男人聚焦在他身上的过度专注发难,晚归的少年忽地想起对方先前确实强调过会在家里等自己,于是只好心怀抗拒地朝父亲所在的方向慢吞吞挪动。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尼禄用手背擦过自己泛红的鼻尖低声嘟囔,“你不是有个12点准时上床的固定作息吗?”

“我不介意为配合你而稍微改动自己的‘固定作息’。”维吉尔不紧不慢地合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合集站起身,那双浅到几乎是透明色的眼睛中含着不明的情绪,说出口的话语却带有些许调侃意味,“而你,我的孩子,我以为我们约定过你会在晚上10点前到家。”

“怎么,你以为我还是10岁时那个只会听父亲话的好孩子吗?”尼禄鼻腔中发出不满的闷哼声,赌气般为难他的父亲,“我可不记得我和你有过任何‘约定’。毕竟没有遵守的约定就不再是约定了,不是吗?”

维吉尔垂下眼看向在他跟前站定的尼禄。偏长的刘海隐隐遮住尼禄清澈的左眼,以至于维吉尔看不清其中暗含的复杂情绪。直到这一刻,离家许久的维吉尔才真切体会到尼禄的变化不仅表现在身体逐渐成熟,就连他的内里都不再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孩童。眼睛和心脏同时下定决断:他没有资格再声称自己对尼禄了如指掌。

维吉尔手足无措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醒悟。

尚处成长期的少年比男人矮半个脑袋,在气势方面却不甘示弱,那副倔强地皱起眉瞪人的神情简直比维吉尔的同卵双胞胎弟弟更像年轻时的维吉尔。尼禄的面颊因气恼而涨得通红,又或许情绪激动并非他脸红的唯一原因——维吉尔依稀从少年躯体上嗅到酒的味道,并不浓郁的香气与尼禄自身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足以使维吉尔头晕目眩。他不悦地开口:“你喝酒了?”

“当然。你对此有意见吗?”尼禄歪着脑袋理直气壮地问。

这回轮到年长者皱眉了:“你还没满18岁,尼禄。”

“差几个月而已,没什么区别。再说有克雷多看着,不劳烦你来管我,父亲。”尼禄在最后一个词上夸张地咬着重音,不留情面地讽刺面前人多年以来无所作为。见维吉尔的双唇紧抿成线,少年看向别处,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你没其他事要说我就先去睡了。”

尼禄气呼呼挤开维吉尔,快步向自己房间走去。眼看少年的身影离他愈发遥远,这位长期缺席的父亲后知后觉在舌根处尝到堆积数日的苦涩。

维吉尔下意识抢在孩子推门前抓住对方的手腕,试图将展翅欲飞的小鸟留在掌心中,惹得尼禄对他怒目而视。可当他不愿放开的人如他所愿回头时,维吉尔却不知该作何反应是好——他拒绝给自己留有任何犹豫和退缩的余地,因此行动向来比思考更快。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徒劳地说:“无论你几岁、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孩子,尼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尼禄心中的怒火。少年用力挣脱开维吉尔束缚着他的手,饶是以战斗为生的维吉尔也被这毫不收敛的蛮劲甩得脚下踉跄。趁魔剑士还未站稳脚跟,尼禄一把拽过维吉尔的衣领,他狠狠用手肘抵住年长者胸口,将自己的父亲按在连接两间卧室的墙面上。维吉尔几乎能听到后背紧贴着的裂痕发出岌岌可危的声响。

“操你的,混蛋!别说得像你是个称职的父亲似的!”尼禄迫使维吉尔低下头来,年轻气盛的少年不顾一切地用脑袋撞向父亲的前额,咬牙切齿诘问道,“你说好会回来的时候在哪里,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些年是但丁和克雷多在照顾我、支持我,不是你!”

躯体受到的疼痛对维吉尔来说根本无伤大雅,反倒是尼禄发红的眼眶、急促的呼吸和皮肤的触感占据了年长者的全部感官。几周前尼禄的身高堪堪到他胸口,维吉尔得把他的孩子抱在臂弯里或蹲下身,尼禄才能亲昵地与他额头碰额头。现如今相同的举措却成了尼禄发泄怒火的途径。维吉尔很清楚不论自己如何弥补,他们的父子关系都无法回到过去,但他仍渴望被面前的陌生少年亲近、接纳、索求……也被他所爱。

“尼禄……”维吉尔呢喃着孩子的名字。

“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了!你当年离开我一走了之,凭什么现在来管我?”尼禄拼命睁大双眼瞪着维吉尔,可惜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并没有如他所愿被憋回去,而是顺着少年的脸颊缓缓滑落,一滴滴砸在维吉尔的衣襟。他在愤怒和酒精的推波助澜下将积郁多年的想法一吐为快:“在最初的几年里我希望你活着、希望你有一天能回来找我。几年过去后你杳无音讯,于是我又想,如果你真的抛弃了我和但丁,那你还不如死掉比较好。”

“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尼禄抽噎着倾诉,“我好不容易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或者但丁。”维吉尔抹去尼禄滚烫的眼泪,湿润的触感粘连着他的指腹和少年柔软的面颊,“尼禄,如果你不想让我将你视作孩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

久违的、来自血亲的触摸暂时安抚了尼禄的满腔怒火。他松开手中的布料,难得乖顺地贴着父亲的掌心低下头,在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中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无数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帧帧闪过,但他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否认,他真正渴求被维吉尔满足的欲望只有一个。

“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尼禄看着父亲的胸口闷闷回答,“至少今天晚上。”

维吉尔总能从尼禄这里获得他想要的,或他不曾知晓自己想要的;而他也从不吝啬于给予尼禄他所拥有的。没有任何外力能够扯断他们之间独特的羁绊。年长者无名指和小指稍加施力,迫使尼禄抬起头与他对视,脸上难以自抑地露出笑容:“你说不想被当作孩童对待,但你仍然表现得像个任性的男孩。”

面前人纵容的语调和上扬的唇角落在尼禄眼中与讥讽无异。认为自己鼓起勇气剖露真心却受到轻视的少年使劲扭动起来,试图摆脱父亲的手掌,然而维吉尔强硬地将尼禄固定在原地。

他毫无遮掩地直视子嗣的眼眸,继续完成方才说到一半的话语:“不过无需担忧或怀疑,你绝不是此处唯一许愿永恒的人。”

听到维吉尔认真严肃的回应,尼禄霎时间像石化般停止挣扎。少年迷茫地眨动湛蓝的眼睛,一头雾水地问他的父亲:“你他妈在说啥?就不能省略掉所有的诗情画意,把话说得简单直白点吗?”

向来喜爱诗歌的维吉尔哽了几秒,他无奈地叹出口气,对长大后依然听不懂委婉表达的尼禄解释道:“虽然我无法许诺今后的每一天,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离开你这么久了,除非你主动选择离开我。这样说够简单直白了吗?”

早已入侵血液循环的酒精和席卷而来的睡意让尼禄大脑发懵,但他自从回家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和身躯皆因如此坦诚的话语渐渐放松。尼禄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维吉尔的意思,于是带着困惑的表情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点点头。

所幸维吉尔也从尼禄快要黏合住的眼皮里看出了他的困倦,没有多为难他。年长者小心翼翼抬起手,见少年没有表露出排斥之意,才像尼禄儿时那样摸摸孩子柔软的头发,主动表示今夜的交谈告一段落:“很好,现在你可以去睡了。”

他心情复杂地目送尼禄跌跌撞撞走进卫生间,收拾好客厅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维吉尔并不知道今晚谈话的效果如何,或尼禄酒醒后还能记得多少,不过这是个好的开端。至少他知道了他的孩子在全身心地渴望着他,正如他也在渴望着尼禄。

只要这点保持不变,其余一切阻碍都如同阎魔刀下的杂碎恶魔般微不足道。

维吉尔换好睡衣躺到床上,手指刚触碰到床头灯的开关,卧室门就被“啪”得一声打了开来。他困惑地皱起眉看向门口,发现他的孩子正拎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那里。

父子二人沉默地大眼瞪小眼半晌,尼禄忽然出声提醒他:“你不是答应今天晚上陪我吗?”

维吉尔仔细回忆一遍方才的对话,非常确信无论是他还是尼禄都没有表达过今天晚上要睡在一起的意思,更何况尼禄十几分钟前才强调完他不希望维吉尔把他当做孩童。可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心因为眼前看似成长许多的少年内心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男孩而稳稳落了下来。

或许反复无常是但丁所说的“青少年叛逆期”的特征之一,维吉尔回想起先前拜访双胞胎弟弟时对方说的话。于是他往床的边沿稍微移动些,对尼禄点点头:“嗯,过来吧。”

少年闻言毫不客气地躺到维吉尔被窝里,没过多久就自顾自进入了梦乡,他父亲的睡意却因此尽数消散。床的尺寸足以让维吉尔和年仅10岁的尼禄都睡得舒舒服服,但即将年满18岁的少年让这狭小的空间显得过于拥挤。

尼禄温热的身躯紧贴着维吉尔的,凌乱的刘海遮住少年的眉眼,胸口因匀速的呼吸一起一伏。维吉尔将视线从尼禄敞开的睡衣领口和脖颈处裸露的肌肤挪走,在微张的唇瓣间停留几秒,然后撩开他从未失去过的孩子的发丝,在对方因气恼而撞红了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

(4)

那人的拇指指腹堪称温柔地贴上尼禄湿润的唇瓣,如同抚摸书页般打着圈摩挲柔软的唇肉。难耐的痒意包裹着少年燥热的身体,他吞咽下口腔中分泌的津液,不甘示弱地张开嘴,微微侧过头用洁白整齐的牙齿叼住那人的指尖,挑衅似的舔弄吮吸着。尖锐的牙齿在手指上留下一圈浅浅的印记,那人却露出骄傲的微笑,仿若等待此刻已久:“你长大了许多,我亲爱的男孩……这是你不希望我再把你当做孩童的真正原因吗?”

宽厚的手掌从尼禄的后颈抚至他的胸乳,最终落在少年后腰处托住他的躯干。尼禄在连绵不断的爱抚中逐渐抛弃所有廉耻心。他还是个尚未失去撒娇资格的孩子的错觉让他晕乎乎地纵容自己埋进那人怀里,尽情索求缺失多年的陪伴和触摸。

两颗心脏隔着皮肉和肋骨贴在一处。威廉·布莱克的诗句萦绕在尼禄的耳边,反复诵读着隐秘的欢愉如何摧毁玫瑰的生命。但被欲望冲昏头脑的尼禄并不在乎这些。他的理智还在极力否认时,本能早已知晓他的心之所向——

“我知道你的视线和思绪始终落在何处。”那人吻着少年的鼻尖,在他耳廓低吟道,“而它从不是不被回应的。”

尼禄在炙热的亲吻中抬起头,看到那双令他朝思暮想的、色浅如薄冰的眼睛。

……

尼禄猛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并非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珍贵合照,而是已经空了的半张床,向下凹陷的枕头和被窝内残存的温度无不显示那里不久前躺着另一个人。鉴于柔软的棉被还好端端地、严严实实地、从头到脚地盖在尼禄身上,那人肯定在离开房间前特地给他掖过被角,以防他因夸张的睡姿感冒。

少年被软被裹紧的下身湿漉漉黏糊糊的,脑袋却疼得快要裂开,最糟糕的是他对昨晚发生的所有事记得一清二楚。他喝的酒算不上多,但尼禄模糊地想起自己曾在某本书上读到过,酒精会影响他的腹侧纹状体,让人不计后果地做出追寻快感与奖励的事情。更别提他的父亲总是擅长给所有问题火上浇油。

然而无论是酒精的催化还是维吉尔恼人的态度都无法为这充满欲念的梦境开脱。维吉尔摆在床头的亲子合照令尼禄面颊发烫,他尴尬地抹把脸,赶紧起床叠好被子,然后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少年通过厨房传来的动静确定完维吉尔的目前位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自己房间,换上干净的内裤又蹑手蹑脚跑去搓洗被他弄脏的那条。

待他晾好衣服洗漱完毕,维吉尔已经坐在餐桌边吃早餐了。两个洁白的瓷盘里各盛有澄黄的英式炒蛋、几片煎到边缘卷脆的培根和三根香肠,以及两块刚烤完的白切面包,维吉尔的盘子里还放着些茄汁黄豆。维吉尔曾经也尝试过给尼禄做茄汁黄豆吃,不料尼禄拼命抵抗誓死不肯尝一口,无奈的父亲只好作罢。从那以后茄汁黄豆再也没出现在尼禄的盘子里。

“我以为你会再晚点起床,”维吉尔侧过头招呼尼禄,语调平常得好似昨晚、甚至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既然醒了就来吃饭吧。”

尼禄心虚地揉揉鼻尖,在维吉尔对面坐下。他已经太久没吃过这样完整的早餐,平常或用牛奶谷物敷衍了事,或干脆空腹赶去险些就要错过的早课。尼禄手上慢吞吞切着香肠,视线却悄悄飘向维吉尔。他的父亲一如既往,做任何事都专心致志,连进食也并不例外。尼禄儿时做过许多吸引维吉尔注意力的尝试,比如故意把炒蛋吃得满脸都是,而维吉尔总是任他折腾,直到自己吃完才腾出手来帮孩子擦干净花猫一样的脸蛋。

少年眨眨眼,记忆里的橙汁变回了刚刚煮好的咖啡,液面隐隐腾着苦涩的热气,与睡梦赠予尼禄的、仍残留在鼻尖的亲吻交融。陌生的熟悉感使他有些别扭,可他在同一时刻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怀念与父亲面对面用餐的时光,即使他们只是在沉默地自顾自吃饭。

这古怪的短暂宁静很快被他“从不分心”的父亲打破:“尼禄,关于昨天晚上……”

维吉尔欲言又止地紧抿起嘴,似乎是没有完全考虑好该如何组织语句。没料到维吉尔会开口的尼禄险些被嘴里黏糊糊的炒蛋呛到,他不知道维吉尔是想和他谈什么:昨夜本该进行的对话,昨夜实际发生的争吵,昨夜尼禄幼稚的举动,还是少年不可告人的心思?有了最后一项的“加成”,他不觉得自己此刻能理直气壮地面对以上任何一个问题。

所幸就在维吉尔轻启双唇决定继续往下说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心有灵犀般在门口响起,引得二人齐刷刷转头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尼禄疑惑地挑起眉,不知道有谁会在周六的早晨给他打电话——无论是谁,他都无比感谢对方将他从尴尬的父子对峙场面中解救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从昨夜随意丢在地上的包里翻找出忘记拿去充电的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时眼睛一亮。“但丁!”这通罕见的来电让尼禄暂时忘却了方才的烦恼,他的尾音轻飘飘地扬起,语调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可惜尼禄实在是难以忽视那道落在他身上的尖锐视线。他悄悄侧过头,发现维吉尔正紧皱眉头,表情凝重地盯着他。少年在父亲的注视下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坦白而言,这绝不是维吉尔第一次知道尼禄有多么喜欢自己的叔叔。但或许是因为他醉后头脑发热的真心吐露,又或许是因为昨夜暧昧的、违背人伦的美梦,尼禄忽然为表露出对但丁的喜爱感到羞耻起来,即使这份喜爱只关乎于他对叔叔一直以来的崇拜和感激。

他清咳两声,恢复平常说话的语调,故作轻松地问但丁:“怎么突然打电话来。有活要给我干吗?”

“聪明小子。”他叔叔慵懒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尼禄瞥向时钟,迅速确认对方绝对是刚睡醒,“这周末有空吗?有个地方需要你和维吉尔跑一趟。我过会儿把具体情况发给你。”

这和尼禄料想的有所不同。但丁以前总会把一些无伤大雅的简单小任务交给他独自完成,或亲手带他处理难度较高的委托,因此他期待这次也会是类似的情况。尼禄看了眼满脸不悦的维吉尔,心怀最后一丝希望追问:“你不来吗?”

“或许下一次,”但丁语气轻快地回答,“这周末女士们给我准备了其他计划。你俩就好好享受亲子时光吧!记得帮我和维吉尔问声好。”然后他的好叔叔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尼禄发誓但丁实际上没有任何计划,只是想把他自己懒得做的委托丢给别人,然后睡个回笼觉而已。他咬牙切齿地发出“啧”声,在维吉尔含带催促的疑惑眼神中不太情愿地坐回餐桌边,向父亲讲述起此次任务的来龙去脉:

但丁发给他的地址是红墓市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它的客流量不大,但短短三天内竟有五位住客在此处接连失踪。具体情况相差无几,皆是受害者进入客房的刹那间监控短暂失灵,从此便不见住客踪影。旅馆老板在走投无路之际正巧遇上莫里森,并在他的建议下向但丁救助。

少年自己说完后忍不住挑起眉质疑:“他确定这是恶魔猎人该解决的问题吗?听起来和平日清理恶魔的委托不太一样,更像是什么悬疑片剧情。”

端坐在尼禄对面的维吉尔闻言倒是表情慢慢放松下来,甚至看上去有些愉快。尼禄想不透究竟是哪部分信息令维吉尔的情绪有了转变,但他确信年长者的嘴角在他说到“但丁让我们两个去解决”时变得不再紧绷。

只听维吉尔胸有成竹地为尼禄解说道:“这是能够制造空间分离的恶魔,我在魔界见过类似的雕虫小技。如果由我和你出面,我相信我们可以很快解决掉它。”

“噢……”尼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突然瞪大眼睛,诧异地问维吉尔:“等等,你对我当恶魔猎人没意见?我还以为你会像但丁那样不同意我的抉择。接下来,你懂的,我就得为这个问题再和你吵一架或者好几架。”

“但丁确实告诉过我你为此和他吵架的事情,不过我可不是他。我知道你需要证明自己拥有能够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力量,而非总被我或但丁护在身后。不是吗,我的孩子?”

维吉尔的嘴角上扬,露出向来只有在称赞尼禄时他人才得以见到的骄傲笑容,其理所当然的语气反而弄得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尼禄摸摸鼻子,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以为我昨晚刚说过不要把我当孩子对待。”

“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自己昨晚说的话,它会使我们之后的交谈容易许多。”他的父亲站起身来,言语中的暗示令尼禄感到口干舌燥,“但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完成这项委托。”

(5)

尼禄脱掉当作睡衣的深蓝色宽大短袖迅速穿戴整齐。他左手拿着绯红女皇,右手别扭地将湛蓝玫瑰插进枪套,蹲下身穿鞋前还不忘把用脑袋和肩膀夹紧正在拨号的手机。电子设备的另一头传来无人接听的“嘟——”声,响亮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早就做好准备可以随时出门的维吉尔双手抱臂,面带困惑地看向少年的发旋:“我以为你和但丁的通话已经结束了。”

“谁说我在和但丁打电话了?”尼禄费劲地低着头,试图在阻止手机滑落的同时固定好长靴的绑带,嘴上则用挑衅的语调反问他的父亲,“是妮可,我想知道她现在有没有空开车送我们去旅馆。还是说你打算用脚走完这么长的路程?”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抽走了尼禄险些没能夹住的手机。少年撇撇嘴抬起头,发现维吉尔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前,正认真仔细地观察尼禄自己攒钱买的智能机,专注的眼神有瞬间让尼禄怀疑他会像旁人口中“无礼的父亲”一样,出于好奇心或控制欲而翻看孩子手机里的秘密。

但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其他任何人”的父亲。

无论是他人口中的经验之谈还是尼禄自己的隐秘想象,都与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维吉尔相差甚远。他父亲没有对手机做多余的事,只是替孩子挂断没有响应的通话,将其交还给站起身的尼禄,心情颇好地陈述:“没有使用人类载具的必要,阎魔刀能带我们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维吉尔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抽出别在腰间的阎魔刀,刀尖堪堪擦过几分钟前才被收拾整洁的方桌,干脆利落地在客厅里划开一个十字型传送门。一张简单直白的邀请函。空间碎裂处幽幽散发着诡异的蓝紫色光芒,引诱尼禄抛下已成为习惯的安稳,跟随维吉尔的步伐踏入全然未知的领域。

“噢,对……我忘了还有这回事。”尼禄抿紧干燥的嘴唇,即使他曾数次在传送门外等待父亲归来,亲自接触看不见终点的混沌这件事还是令他略有迟疑,“所以我也可以使用它吗?我还以为阎魔刀是你的武器,只有你才被允许通过呢。”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孩子,阎魔刀没有拒绝你的理由。”维吉尔疑惑地看向尼禄,好似他的孩子问了个前所未有的愚蠢问题,但魔剑士依然耐心为他解答。

见尼禄仍站在原地不动,将阎魔刀收回鞘中的维吉尔稍加思索,忽然恍然大悟般朝少年伸出左手。尼禄盯着父亲清晰可见的掌纹一时失语:“这他妈又是干啥?”

“抓住我的手,它会让你的第一次空间穿越变得容易些。”维吉尔简短解释道。

“现在你听起来像在劝小屁孩吃西兰花,我讨厌你说话的语调。”尼禄皱皱鼻子抱怨,不太情愿地把手塞进年长者掌中,“它能有多困难?”

坦白而言若是在从前,尼禄才是那个要求牵手的人。他的父亲并不习惯于分散太多注意力给尼禄,因此年幼的孩童总是主动抓住维吉尔的手指,以防两人在人群中走散。经过时间的流逝,父子二人手掌的大小已相差无几。少年悄悄刮蹭维吉尔的指缝,试图通过确认父亲手掌上茧的位置是否与记忆中有变化的方式,在这别扭的肢体接触里寻求些许熟悉感。

不等尼禄摸索完毕,维吉尔便拢起手指,略微施力回握住他乱动的孩子。湿漉漉的汗水黏在两人相触的皮肤间,维吉尔握得并不算紧,却蕴含一种能让尼禄瞬间变得安分的力量。然后尼禄在看到父亲调侃般上扬的嘴角时忽地反应过来:他刚才分明可以直接拒绝。

可惜为时已晚。他的父亲像块异极的磁铁,无法抗拒地吸引尼禄鲁莽闯入未知的混沌。初次尝试空间穿越的少年很快身体力行地明白所谓“困难”指的是什么,先是强烈的眩晕感,紧接其后的是蒙蔽双眼的黑暗和裹住脑袋的耳鸣。尼禄仿若泡在一缸沸腾的海水中,只有从维吉尔的掌心持续传来的温度提醒着他方才踏进的不是鬼门关。

令人不适的体验很快——又或许真正持续的时长要比尼禄以为的长得多,他怀疑自己暂时失去了对时空的概念——告一段落,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在急促的喘息间逐渐恢复。少年跌跌撞撞站稳脚跟,他松开对父亲的抓握,嘀咕着发问:“你每次使用传送门都得经历一遍超级大晕车吗?我几乎要为此原谅你七年都没回来看过我了。”

“不,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你会慢慢习惯这种感觉。”维吉尔自然地抬起手,为尼禄梳理起空间穿越途中弄得乱糟糟的头发,郑重其事回答,“以及不,你不需要原谅我如果你不想的话。”

他的父亲总是太执着于保持外表的整洁。“哼嗯,”尼禄叛逆地甩甩脑袋,冒着让自己眩晕加倍的风险故意弄乱维吉尔精心打理完的发丝,“我会考虑一下的。”

恢复清醒的少年眨眨眼,好奇地探头探脑环顾周围。维吉尔直接将传送门的终点开在了旅馆内部,因而他们此刻正站在空无一人的接待处前方。旅馆如同尼禄所设想般狭小闭塞,四面墙壁被砖红色墙纸覆盖住,仅有半扇小小的窗户和头顶忽亮忽灭的昏暗电灯为他们提供许些照明。尼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这里的信号极其微弱,只能将其用于查看但丁先前发来的资料。

“这些受害者并不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失踪的。”他凑到维吉尔身边,肩膀紧贴父亲的手臂,将屏幕上显示的房间号指给年长者看,“也许我们该分头行动,像你说的那样,快点解决掉它。”

尼禄心底里承认,他说这番话语的意图中包含对获得父亲赞赏的隐隐期盼。他曾常在他人提及父亲时想象,若是维吉尔陪在他身边,他的父亲会以何种态度对待他;而在诸多幻想出的可能性中,他从未料到真正实现的竟是维吉尔理解尼禄渴望证明自己的心情,并对他的抉择表示支持。因此尼禄也想抓住机会,让对方亲眼见证他有足够的能力来独当一面。

可事情并不像少年所设想的那样顺利。

“我们不会这么做。”维吉尔紧锁起眉看向尼禄,摇摇头否定尼禄的提议,“我不知道但丁先前是如何培养你的,但在我对你的力量做出评估之前,我不会放任你单独行动。更何况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能制造空间分离的恶魔,我不希望事情出任何差错。”

“我还以为你说自己不想像但丁那样对我过保护。”维吉尔的反应与想象间的落差让尼禄有些恼火,他无意识地提高声音,凑近他的父亲嚷道,“所以是我弄错了,实际上你并不他妈的信任我!”

维吉尔几乎要为此揉眉心了,他不知道为何尼禄会误解他:“这不是我的意思。”

“哦是吗?”尼禄抬起下巴,挑衅地追问,“那你什么——”

几支幻影剑突兀地接连擦过尼禄的耳廓,吓得他差点反射性地往维吉尔脸上狠狠揍一拳。少年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只见幻影剑将仍在挣扎的恩浦萨钉在地面,后者的翅膀还在细微地颤动着,似乎是在等待时机重新发动攻击。这下维吉尔有正当理由说他不够谨慎了。尼禄骂骂咧咧地吐出几句不文明的脏话,他赶忙拧动绯红女皇的引擎,往恶魔脑袋上补了几刀把它送回地狱。

“你应该更谨慎些。”果不其然,维吉尔抽出阎魔刀,边对付旅馆内部新冒出的恶魔,边对子嗣的表现评价道。尼禄发出不满的“嘁”声,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维吉尔吸引而去。他父亲的战斗风格干净凌厉,仿佛连躯体本身都化为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斩杀所有阻挡住他道路的恶魔。

他什么时候戴上手套的?尼禄喉结滚动着移开视线。他身手矫健地在空中侧滚翻躲过向他劈来大刀,掏出湛蓝玫瑰攻击它的头部,又一通哐哐乱砍解决掉敌手。久违的与杀敌打怪让他热血沸腾,少年暂时忘却方才与父亲的争执,把浑身的不快和怒气全都发泄在不识好歹的恶魔身上。

待尼禄气喘吁吁收尾结束,维吉尔已游刃有余地收起阎魔刀,抱臂站在接待处观察他有些时间了。尼禄恶狠狠地捅死最后一只恩浦萨,随手用外套袖口抹去脸颊无意间沾到的难闻恶魔体液,拎上绯红女皇走到维吉尔身边。心脏在激烈战斗后迫切地、有力地、响亮地鼓动着,尼禄直视父亲薄冰般的双眼问他:“你评估得怎么样了?”

“令人印象深刻。”维吉尔毫不吝啬地颔首称赞道,他的眼神在湛蓝玫瑰上徘徊几秒,挑起眉问道,“带一把枪在身边是但丁的主意?”

“怎么,我不能有自己的主意吗?这和但丁没关系,只是我自己喜欢枪而已。”尼禄耸耸肩,没好气地呛维吉尔。他挤着父亲的肩率先推开位于接待处左侧的厚重木门,发现这家小旅馆连电梯都没有,只有铺着棕红色地毯砖的狭窄楼梯。

或许是无窗的空间太过闭塞,年轻的恶魔猎人竟一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并未在意这转瞬即逝的轻微窒息感,三两下蹦上楼梯,朝首个受害人消失的地点209客房跑去。他没有回头确认维吉尔有没有跟上来,想当然地认为声称“他们不会分开”的维吉尔就在身后不远处,直到他发现自己到达二楼后楼梯间的门没有再发出第二次被打开的声音。

整间旅馆里寂静得瘆人,异样的不祥感如同落在书页上的水滴般在尼禄心中迅速蔓延开。少年急匆匆刹住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连跑带跳地回到接待处所在的底楼。他的父亲不知所踪。

(6)

隔开楼梯间和接待处的深棕色木门在维吉尔眼前缓缓合拢,遮挡住尼禄迫不及待冲上楼的身影。经过方才的观察,维吉尔认为尼禄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和他人,但假如尼禄能学会更加精准地控制蛮力,他就可以用更少的力量战胜更多的敌手。年轻恶魔猎人未经修饰的战斗风格太过鲁莽和暴躁,对于周围环境的敏锐度也有待进步。维吉尔认为这可以是他之后训练尼禄的切入点。

行事更为稳重谨慎的年长者思考着迈开腿,准备跟上尼禄的步伐。可就在他抬手推开木门时,一阵再熟悉不过的眩晕袭击了他的大脑。维吉尔毫不犹豫地用幻影剑刺进手腕处裸露在外的皮肤——寒冷尖锐的疼痛向来有助他维持清醒和行动力——边沿着扶梯上瞬边焦急地呼唤孩子的名字:“尼禄!”

楼梯间内果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经验丰富的空间穿越者当然知道这是恶魔的诡计,也早就预料到它会抓住两个“威胁”与对方身处不同房间的机会使用空间分离法术,以让父子二人无法见面和沟通的方式削弱他们合作时的战斗力。即使清楚这些也依然给恶魔留有可乘之机是他的疏忽,维吉尔紧皱起眉反思着,他刚才就不该放任缺乏耐心的少年短暂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在尼禄展现自己的力量后,维吉尔并非不信任他的孩子能够保证自身的安危,但空间分离势必会引来各种难以解答的问题:占据此处的恶魔究竟能分离出多少个不同的空间?留在原本空间里的是他还是尼禄,亦或者他们皆被困于虚构的空间中?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尼禄会怎样看待他们再次与彼此分开这件事。

然而多想无益,与其被繁琐的念头牵绊住脚步,维吉尔更倾向于直接解决问题。无论这个恶魔能分离出多少互不交融的空间,只要始作俑者不再呼吸,法术就会彻底失效,因此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施法恶魔的死亡换回空间的合并以及与尼禄的重逢。

钉穿手腕的幻影剑很快碎裂开,凝结成型的浅蓝色魔力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维吉尔不甚在意地看了眼已经痊愈的皮肉,余光却意外瞥到位于低处的楼梯口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和两支水笔,纸张最上端的一行小字隐约可见。他非常确定这几样文具先前并不存在。

恶魔猎人警惕地将手搭上阎魔刀的刀柄,做好随时攻击的准备慢慢朝那张纸靠近,结果出乎意料地发现其深蓝色的笔迹与尼禄留在冰箱外便签条上的字如出一辙:“父亲,你能看到这张纸吗?用另一支笔写些什么!来自尼禄。”

“我能。”维吉尔饶有兴致地打量它,拿起其中一支水笔写道,“但你要如何证明你是真正的尼禄,而不是恶魔用来欺骗我的小伎俩?”

楼梯间内冷清得听不到半点风声,更别提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维吉尔此刻才忽然理解昨夜喝醉酒的尼禄哭泣着对他说出的那些话语。他长久地、沉默地凝视这张卷起边角的白纸,几乎要用视线点燃漫长的、凝固的寂静。直到几秒后原本躺在他手边的另一支笔闹鬼般自主移动起来,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落入维吉尔耳中:“以前我每年过生日都要睡在你的房间里,这他妈总行了吧!”

维吉尔僵硬紧绷的身躯随着尼禄的字迹一笔一画出现在白纸上而逐渐放松。回忆起他从魔界归来那日所发生的对话,魔剑士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提笔回复道:“嗯。你有找到任何有效信息吗?”

“你想要的只有有效信息?我刚刚直接找到了所有失踪的住客,有些还活着,有些已经是尸体。他们说恶魔把猎物关在这个陌生的空间里,但这个空间不知为何与原本的空间互相连接,另一个空间环境中的变化会直接影响这个空间,所以我才敢想办法给你写纸条。

“直接说重点:这个恶魔时常穿梭于空间之间,不过它的据点在旅馆顶楼的储藏室。它喜欢把受害者抓去储藏室吸食生命力,吸到一半再把他放出来,以此折磨他的心神。我想我们最好都到那里去,这样就算那个狗屎玩意来回乱跑能把它逮个正着,给它点颜色瞧瞧。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跃跃欲试的语调和眉飞色舞的表情栩栩如生地浮现在维吉尔脑海中。他的孩子在情绪激动时总是表现得很明显,彼时年龄尚幼的尼禄常常把拆得七零八落的玩具枪献宝似的捧到他眼前,充满期盼的蓝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柔软的脸颊因兴奋而变得红通通的。

但从某一刻开始,牵动着维吉尔心弦的不再只是那个身高堪堪到他胸口的小男孩。这位父亲意识到比起单纯依靠他对孩子的回忆进行想象,他更渴望亲眼看到现在的尼禄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于是维吉尔伸手抓住那只在空中悬浮得有些不耐烦的笔。它的手感和最普通的弹珠水笔毫无区别,维吉尔不知自己是从尼禄那里抽走了这支笔,还是同时将孩子的手裹进了掌心里。他缓慢却坚定地写下:“我会在那里等你。”

(7)

居住在旅馆顶层的恶魔与维吉尔在魔界遇到过的敌手相比不值一提,他没花多少时间就结束了战斗。在它灰飞烟灭的瞬间,那个长久占据维吉尔思绪的孩子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不是很意外少年又一次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恶魔喷出的黏液染黑了尼禄白皙的脸颊,尚未凝固的液滴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滴滴答答向下落去,给维吉尔今日的清洗衣物工程增添极大的麻烦。

年轻的恶魔猎人毫不在乎地甩甩脑袋,他将湛蓝玫瑰插回枪袋里,像只初次进入陌生环境的小狗般迫不及待地在储藏室内部四处张望。知道他的搜寻目标的维吉尔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年长者心怀想知道尼禄会做何反应的念头,因此刻意没有主动出声提醒,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遥遥注视着他的孩子。

“父亲!”尼禄清澈的蓝眼睛在锁定维吉尔时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其神态与后者先前想象的别无二致。战斗显然没能消耗完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少年兴奋得鼻尖泛红,高昂的情绪仿佛完全未被再次与维吉尔分离这件事影响。他快步向父亲跑来,口中滔滔不绝地诉说他是如何找到那些受害者,又是怎样在旅馆的各个角落里留下纸张和两支笔试图和维吉尔沟通,以及这绝对是他参与过的最惊险、最有趣、最有挑战性的委托。

异样的满足感充盈在维吉尔的胸腔。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头表示在听,边从外衣口袋中掏出手帕,捏住尼禄温热的脸颊给他擦干净,举止自然得如同给儿时的尼禄抹去沾到嘴边的巧克力酱。少年却在父亲粗糙的指腹触摸到皮肤的刹那噤了声,尽管被捏住的是他的脸颊而非嘴唇。

为方便观察和清理,维吉尔稍稍施力示意尼禄抬起下巴,借用储藏室昏黄的照明,仔仔细细将恶魔留在他孩子身体上的痕迹尽数去除。灯光为少年颤动的睫毛渡了一层浅金。待尼禄的半边脸颊被细腻的布料磨得发红,维吉尔才总算满意地折叠起手帕——然后发现他的孩子紧张得甚至不敢呼吸,硬是把这张俊秀的脸憋得滚烫。

向来说话过于直接的维吉尔难得贴心地没有指出尼禄的窘迫。他低下头直视少年的双眼,格外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愿意与我建立联系,尼禄。你做得很好。”

“呃,不用放在心上。”尼禄率先看向别处,揉揉鼻尖害羞地扯开话题,“不如你先走吧,记得问但丁多要点报酬!我得去收拾一下刚才摊出来的纸,还有告诉那些受害者他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我会让妮可来接我,今晚可能也会很晚才到家,不用刻意等我。”

维吉尔闻言即刻变了脸色,皱紧眉头抬高声音质问道:“我以为经过昨夜的交谈和今日的共同战斗,你已经不再打算躲着我了。”

“我没有!”被瞬间戳穿的尼禄脸涨得通红,他语无伦次地试图向父亲辩驳,“我只是……”

少年的面部表情一时变得有些扭曲。他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究竟是否有借口可以使用,可惜与父亲的身躯之间过短的物理距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即使是原本思考过的“合理原因”,也因为维吉尔近在咫尺的呼吸而嘭得蒸发进空气中。尼禄张开嘴,过会儿又因为想不到该说什么而悻悻把嘴闭上,如此反复数次,看上去活像条从水里被捞上岸的傻不愣登的鱼。他唯一的听众则既不着急也不催促,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随时准备好聆听对方的话语。

“行了,别他妈那样看着我!”纠结许久后,尼禄垂头丧气地妥协,“至少不要在这里说。”

虽然离达成目标还有一步之遥,但维吉尔满意地点点头,宽宏大量地说道:“我会给你15分钟做完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事,然后我们回家。”

一刻钟后尼禄半秒不迟半秒不早地准点回到维吉尔身边。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抓住维吉尔向他伸来的手,晕乎乎地跟随父亲的步伐再次穿过传送门。早餐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餐盘和咖啡杯仍零散地摆在橡木方桌上,茶几下铺着几天前新换过的深蓝丙纶地毯。身处熟悉的环境让少年稍微安心了些。他鼓起勇气转过身,只见维吉尔正好整以暇地双手抱在胸前等待尼禄坦白,其尖锐的、审视般的眼神好似能看透尼禄所有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事已至此,尼禄还能怎么办?他能回避维吉尔一周,又不能躲他一辈子,他迟早得直面那些阴魂不散的渴望和冲动。于是少年破罐子破摔地抹了把脸,像童年时期寻求父亲的帮助般倾泻出萦绕他多日的困扰:“我……呃……我只是他妈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或者那些你声称要跟我谈的事情。我曾经一直希望你能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却没办法只把你当做我的父亲。”

尼禄看着维吉尔明显十分困惑的眼神,失望地别开头:“但你大概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听起来像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对吧?对你来说只是离开了我7天,转眼我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结果你还是把我当作10岁小孩那样给我擦脸、做早饭、整理头发……可我马上就要18岁了!我……”

“昨晚你梦到的人是我吗?”一直没有说话的维吉尔突然出言打断他絮絮叨叨的孩子。

尼禄被防不胜防的问话吓得险些字面意义上跳起来:“我操!?你注意到了!?”

几乎要被少年成功遗忘的暧昧梦境在维吉尔的提醒下栩栩如生地再次出现在他脑内,尼禄绝望地发现他依旧记得“维吉尔”的指腹是如何戏弄般地按压他的唇瓣。他发誓被亲生父亲质问昨晚是否做过父子乱伦的春梦是人活在世上能经历的最尴尬的事情,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来不及把回答改成“没有”或者“不是你”了。尼禄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下嘴唇,焦躁地用齿尖折磨它。

注意到子嗣紧张时才做的小动作,维吉尔无奈地轻叹,今天第二次捧起尼禄的脸。与先前在旅馆时有所不同,这次维吉尔不再执著于把他顽皮的孩子清理干净,而是亲昵地用指腹磨蹭着尼禄的面颊保证道:“如果你担忧的仅仅是被我吸引……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抱有相似的感觉,尼禄。我会做那些事也并非因为把你视作幼童,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少年难以置信地挑起眉,一双充满讶异的蓝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他妈是认真的吗?”

“我曾在任何事上欺骗过你吗?”维吉尔微笑着反问他。

尼禄试图从记忆的匣盒里翻找出一桩维吉尔的劣迹,然而那些事情都发生在太久以前,他所能回想起来的、父亲犯下的“最大错误”则并非维吉尔刻意为之,因此尼禄找不出任何实际例子来反驳维吉尔。他微热的脸颊紧贴父亲的掌心,生怕对方在魔界待了一周后就将人类的伦理道德全部忘光地提醒道:“你知道一般来说父亲和儿子不会对彼此有性吸引力,对吧?”

“世俗的标准对我而言向来无关紧要。”维吉尔微微昂起下巴,理所当然地回答他的孩子,“但我尊重你的意愿。假如你不愿意,我们仍然可以保持原本的父子关系。

“所以,你的答案是?”维吉尔垂下眼向他确认。

“保持原本的父子关系”个鬼,尼禄没好气地想,他面前那双薄冰般倒映着尼禄身影的眼睛绝对不是这么说的。于是尼禄用力拽住维吉尔的领口,以要把父亲撞晕的气势吻上年长者的嘴角。

——THE END——

【新VN单性转GB】Something About Being Loved

Summary: “She had to admit to her ‘self’: there’s something about being loved that makes you want to love.”

“尼禄。”V跨坐在尼禄结实的大腿上,膝盖挤在他的腿间。她的嘴角扬起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微凉的手指搭在他滚烫的脸颊上,轻柔地抚摸着。

尼禄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在床上保持着用手肘半支起身的姿势。该死的,他一动都不敢动。倒不是说再次被他的父亲分裂出来的人性像之前一样给人一种“一碰就会碎”(字面意思上)的感觉,他们甚至已经稳定交往一个星期了!但尼禄就是……很难在V没有主动邀请的情况下触碰对方。尤其是当她柔软的阴部正隔着没几层布料挤压在他的大腿上时。

说实话他都没太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接到的任务是V和维吉尔共同解决的,不知期间发生过什么,回来以后的V瞥了一眼维吉尔,便神神秘秘地冲尼禄眨眨眼,贴近他的耳朵告诉他晚点在卧室里等她。年轻的恶魔猎人的理智猜想她有什么话要跟他讲——关于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爹之类的——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而他隐秘的欲望要比理智诚实得多。尼禄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早在他们交往前V就多次闯进他的脑海,成为斯巴达末裔的春梦对象。在那些模糊不清的梦境里,她纤细高挑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花瓣一样的阴唇蹭过尼禄勃起的阴茎。他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湿着裤子醒来。

春梦归春梦,现实是另一码事。尼禄以为他们都决定慢慢来,好让V循序渐进地感受到她正在“被保护和被爱”。只要V能在这段关系中感到舒适与放松,尼禄并不介意自己多打一段时间的手枪。但很显然,V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微微侧过头,捧着尼禄的脸颊倾身向前,让丰满的唇瓣覆盖在男友的嘴唇上。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水润的柠檬味唇膏挤进尼禄的唇缝间。V用牙齿叼住他的下唇,先是试探性地舔了舔,然后轻轻吮吸起来。她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尼禄的唇肉,难耐的痒意顺着他的唇瓣流向喉结,一滴一滴汇集在胸口。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感觉很舒服,但尼禄迫切地渴望着更多。男孩坐直了身体,有学有样地伸出舌头追逐怀中人的嘴唇。V随着尼禄起身的动作向后倾倒,在柔软的腰肢被宽厚的手掌搂住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她不甘示弱地张开双唇邀请尼禄与她一同起舞,指尖则划过他的面颊,沿着脖颈的线条缓缓向下摸去,最终伸进了尼禄当做睡衣的宽大T恤,揉捏起他坚实的腹肌来。

欲望如漩涡般将二人卷入其中。他们放开彼此时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尤其是V,要知道人类单薄的身躯让她的肺活量变得远不如自己的本源,不过她看起来要比尼禄游刃有余得多。她的男孩面颊通红,依依不舍地贴着她想要再索要一个亲吻,直到V的食指按住他的嘴唇,尼禄才老老实实坐正,恍惚地开口:“哇哦,刚才那个……”

“你不喜欢?”V故意挑起眉,慢悠悠地说道。她的手依然搭在尼禄的腹肌上,完全没有要撤出来的意思。

尼禄仿佛被呛了一下。“我当然喜欢!它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甚至比那好得多。”他用没揽住V的那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视线乱飘着嘀咕,“只是我没料到你会……该死的,V,我以为你想慢慢来!我想珍惜和……”

V轻啄尼禄的双唇,微笑着用诗句打断他的话语:“‘不要试图讲述你的爱,那爱向来无法被言说。*’况且‘慢慢来’并不意味着我们被禁止触碰对方,不是吗?”

尼禄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要是我早点知道你也想要这个,我会在你回应我告白的那一刻就吻你。”

黑发诗人的脑海中浮现出小男友紧张兮兮告白的样子,嘴角不禁向上扬起:“有些事永远都不会晚。”

V终于将已经被布料捂热的手从尼禄的衣服下面抽了出来。尼禄还没来得及感到失落,就看着V苍白的手指落在了她皮衣的系带上,她捏住系带的末端,慢条斯理地将其从用于固定的洞眼中抽出。

尼禄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觉得自己也应当把那件碍事的T恤扒下来,但这么做绝对会挡住他看V的视线。于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V身上为数不多的布料缓缓滑落,露出她称得上“瘦弱”的身躯和被繁复纹身覆盖的肌肤。他无法控制自己视线地看向V小巧而坚挺的胸部,就连那里也被藤蔓一般的花纹覆盖着,唯独露出浅粉色的乳尖。

“无需犹疑,尼禄。我允许你做你想做的。”见尼禄盯得愣神,V坦然地挺直身体,手指轻抚上男孩的后颈摩挲着将他按向自己的上半身。尼禄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他那被亲得湿漉漉的唇瓣就贴上V的心口。她炙热的心跳与他的共鸣,就像他们先前的每一次共同作战……就像他用有力的臂膀支撑起她濒临破碎的身体时,她隐隐感受到的那样。

“人类没有区别于其灵魂的躯体;因为躯体是灵魂中能用五感辨别的那部分,而五感在这个时代是灵魂的主要入口。**”V最爱的诗人的话语不合时宜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尼禄的嘴唇摩擦着她的皮肤,一点点挪向她因暴露在热切的视线中而变硬的乳尖,然后将它含在唇齿间。分明还没做什么,V的下身已经在尼禄的腿上湿得一塌糊涂了,裤子的布料和她湿润的阴唇黏在一起。她的膝盖触碰到的硬度告诉她尼禄也并没有好多少。

V撩起尼禄的T恤,边亲吻他的头顶边催促他挣脱这层束缚,然后再是下半身的衣物,直至他们二人都如初生般赤身裸体。尼禄有些害羞地挠挠自己的脸颊,V则垂下眼看着尼禄的大小,情不自禁地和记忆中她本源的尺寸进行比较,然后偷偷在心中感慨起斯巴达家的基因。

可惜无论是V还是维吉尔都对“被插入”毫无兴趣。她按着尼禄让他躺下,并俯身越过他,从枕头下摸出一管她早就准备好的润滑剂。两人赤裸的胸乳短暂地相贴,她很明显地感受到尼禄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V亲了亲身下人的太阳穴,示意尼禄把腿再张开些后跪坐在他双腿间的床铺上。为了给她腾出足够空间,“她”的孩子不得不向她完整地展示他精壮、健康、充满生命力的身躯。

尽管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从同一个人那里诞生,但他与她从内到外都是如此不同。或许因为尼禄是维吉尔的后代、是他意志和力量的延续;而她是维吉尔的一部分、是他内里所剩不多的良知和柔软的具象化。

但他们之间的羁绊既不建立在“维吉尔”,也不建立在“血缘”的基础之上。将他们维系在一起的是她和维吉尔一直奢求、却从不认为能够得到的东西。

V的手指像抚摸小提琴的琴弦般掠过尼禄的胸肌、乳尖和腰腹,她甚至不怀好意地捏了捏他已经勃起的阴茎,又轻轻按揉尚未被开拓过的后穴,满意地听到尼禄倒吸了一口气。

她勾起唇角看向对方盛满无措和迷茫的蓝眼睛,以只有面对尼禄时才会使用的、坦诚又真挚的口吻向他诉说自己的欲望:“我想进入你。你会给我这么做的权利吗?”

尼禄闻言愣愣地微张着双唇,他的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该先惊呼“你什么时候把润滑剂放在那里的!?”还是“你要怎么进入我?你都没有能进入我的那个性器官”。

但自从他第一次见到捧着书出现在窗边的V开始,他就难以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无论那是恶劣的挑衅,还是她拼尽全力才说出口的请求……亦或者是她唯独向他吐露的、内心深处的渴望。

最终尼禄只是低声骂道:“操。算了,就按照你想要的来吧。”

“谢谢你,尼禄。”V亲吻着尼禄的双唇,在后者有样学样地叼住她唇瓣的同时含糊地保证道,“不要担心,我会温柔地做的。”

V将润滑剂挤到手心中捂热,然后将其淋在尼禄的股间。她尽力像自己保证的那样“温柔地做”,先是用一根手指探索尼禄的内里,然后再慢慢增加手指的数量,就像尼禄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了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一样。V空着的那只手握着尼禄硬得发疼的阴茎撸动着,她的男孩咬着红润的下嘴唇,手指紧攥着身下的床单,不知是在抑制诞生自疼痛还是淫欲的呻吟。或许两者都有,因为它们总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

在V的手指触摸到某个点的时候,尼禄忽地绷紧了背部,险些从床上跳起来。狡黠的诗人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她舔舔男友的耳垂加快手上的速度,同时在他的耳边诱哄道:“抱紧我,好孩子。也摸摸我的。”

尼禄依言环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向下探去,指尖触到一片湿润黏腻的柔软。他们以变扭的姿势相拥在一起,在高潮的同时尼禄无法控制地咬上V的肩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猩红色的欢愉绵延至破晓。

性事结束后尼禄侧躺着,魔力爆发后幻化出的人类右手搭在V扁平的腹部上。高潮太多次让他累得眼睛都快闭紧了,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迟疑着开口问道:“今天……昨天发生什么了吗?我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很好,虽然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但为什么突然想到要……”

“嗯,发生了什么呢。”V覆上尼禄的手背慵懒地把玩他的手指,半带敷衍地重复对方的话语。她回想起昨天维吉尔故作随意地问起她和尼禄近况的样子——很显然他表现得并不够自然,但作为人性面的V比谁都了解她本源的情感和意图,毕竟她与他共享了其中无关性或浪漫的那部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吟诵道:“‘学习阅读沉默之爱的笔迹,用眼倾听是属于爱的巧思。***’”

“我不记得威廉·布莱克的诗集里有这句。”尼禄将V搂得更紧了些,温热的嘴唇贴上他自己咬出的痕迹,含糊地说道,“不过我猜这意味着‘没什么特别的’?”

V有些惊讶地挑起眉,随即赞许地说道:“看来你确实认真读了我们留给你的书。不,这是另一位威廉写的。”听着身后人逐渐平缓的呼吸,V的手指如藤蔓般缠上尼禄的,将幼嫩的枝桠紧扣在自己的掌心中。她不得不向自己承认:被爱也会使人想要去爱。

  • Love’s Secret by William Blake: “Never seek to tell thy love/ Love that never told can be.” ** The Marriage of Heaven and Hell by William Blake: “Man has no Body distinct from his Soul; for that called Body is a portion of Soul discerned by the five Senses, the chief inlets of Soul in this age.” *** Sonnet 23 by William Shakespeare: “O learn to read what silent love hath writ/ To hear with eyes belongs to love’s fine wit.”

未交往的工匠夫妇摸鱼

    诺丹妮尔从费艾诺那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花环,它被摆放在诺丹妮尔工作室的桌面上,中间是一张纸条,洋洋洒洒地签着“来自费雅纳罗”的名字。长又柔软的树枝弯曲着,与自身缠绕在一起,枝条旁点缀着小巧的深色绿叶和许些红色的花朵。诺丹妮尔不禁露出微笑,她还记得与费艾诺相遇那日,山上长满了这样的树。那一朵朵红花如小簇燃烧着的火焰点缀在绿叶中,火光照亮山上蜿蜒曲折的道路。诺丹妮尔用还没戴上工作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花环,这才注意到树叶和花朵上都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它不是来自雅凡娜的馈赠,而是费艾诺亲手制出的作品。她不久前才在远离诺多族住地结识的好友——现在也是她父亲的学徒——同她一样,善于用精灵的双手记录下只有伊露维塔和维拉才能创造出的事物。他们将不同的原料打磨,割舍他们认为不必要存在的部分,以此给予原料“新生”。结果有时不尽人意,但无论是费艾诺还是诺丹妮尔都不怯于尝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理解彼此的智慧与勇气。

    诺丹妮尔将花环收起,开始一天的工作。

    午间用餐时玛赫坦声称下午有些事要处理,费艾诺可以自己在工作室里再好好钻研一下他教授过的方法,说完便早早地离了席,甚至没能在中午碰上他的女儿一面,于是餐桌边只剩下费艾诺独自一人。此时费艾诺已经快结束用餐了,但他看着对面尚未被碰过的餐盘,刻意放缓咀嚼面包的速度。

    他感到烦躁,就好像来自他灵魂的火焰点燃每一处皮肤。这种烦躁源于他被迫享受一段悠闲的时光,更是源于他不知道这段时光过后面临的将会是什么。费艾诺擅长探寻未知,这次却和往常有所不同。他能够掌控和创造知识与技艺,却不能掌控另一个鲜活的生命能够做出的反应。

    双圣树的光辉转变,诺丹妮尔姗姗来迟,她身上穿着工匠常穿的衣服,泛着红的棕色发丝被高高地束起,以防打扰到她的工作。她和诺多族任何出生高贵的女性都不一样,当然也不同于茵迪丝和她的女儿们。诺丹妮尔是巧手的工匠、是孤独的探险者、是燃烧着的火焰,她与费艾诺如此相似,从身世到性情又是那么的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费艾诺唯独乐于寻求她的看法和见解,因为她会用自己的智慧照亮费艾诺看不到的地方,从而丰富他的思想。

    诺丹妮尔头上没有戴费艾诺早些时候放在她桌上的花环。她落座,用清洗干净的手从桌子中间的大盆子里把需要的食物转移到自己的餐盘内,又用刀叉割下一大块肉。还没等她能说些什么,费艾诺先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所以,怎么样?”他双手抱臂向后靠去,微微挑起眉,脚底无意识地在地砖上踩出节奏来。

    费艾诺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有些紧张。他是诺多族公认的巧匠,赠给芬威的亲手制作的礼物也数不胜数,可他格外在意诺丹妮尔给出的看法。这是他结合玛赫坦与自己的知识制造出的花环,他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但一份礼物的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制作它的手有多么灵巧,而是收到这份礼物的对象是否喜欢。

    “给予金属和宝石源自植物的生命是一个全新的尝试,我认为你做得非常成功。”诺丹妮尔停顿了一下,她看到费艾诺皱眉,便立刻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扬起嘴角说道,“以及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礼物,费雅纳罗。”

    费艾诺看上去放松下来,脸上变为诺丹妮尔更加熟悉的得意的表情。他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戴?”

    “我不认为在工作室适合戴过于繁琐的装饰。”诺丹妮尔眨眨眼,“也许在另外一个时机。”

    在举行婚礼时费艾诺亲手取下他送给诺丹妮尔的花环,又看着芬威亲手将更符合她身份的头饰戴上她头上就是后话了。

[Jaytim] Reversable补档

*有一点点explicit(是梦) *红鸟Damian(蝙蝠群英会里Damian用过的代号),红罗宾Tim,红头罩Jason,罗宾Dick. 别的应该不用解释了都看得懂吧……(咦

      红头罩拿起被恭恭敬敬递来的那沓照片,眯起眼睛透过那层让人喘不过气的金属打量着。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深黄色的灯光,打在蝙蝠侠脸上的时候映出一层重重的阴影。哥谭上空守护者。他有许些不屑地哼着,心脏却像是被猛然抓住然后用力挤压一般,只在空荡荡的胸膛里留下一阵痛楚。

     汇报情况的男人的声音从万里之外传来,尽管实际上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我手下的人按照您的要求去查了两年间这些人的情况。蝙蝠侠和罗宾还有红鸟都照常活动着,”……罗宾照常活动着,“小丑两年前被蝙蝠侠抓进了阿卡汉姆很快又出来了,但近期没有动静。”

       死而复生的前任罗宾直接略过了红鸟的照片,视线落在新来的小鸟身上。新鲜、年轻、富有活力。那阵痛楚忽然被熊熊火焰吞没,它沿着脊柱向上漫去,燃烧起他的理智。新一任的罗宾——噢,当然了,蝙蝠侠需要罗宾。走了一个必定要有另一个,哪怕前一个离开的原因是被暴打一顿以后用炸药炸死。还有小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小丑。就算他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蝙蝠侠的同伴,后者依旧没有跨过他那可笑而毫无用处的底线,继续放任这样的渣滓留在人间做出更多让人无法容忍的事。Jason渴望发出怒吼声,与此同时也想仰头大笑。新的罗宾,活着的小丑,对此曾怀抱一丝希望的自己,究竟哪个更荒谬一点。

       “继续。”但他只是压低声音命令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隔着皮革手套把可怜的纸张捏得变了形。那个男人顿时紧张起来,可能是在担忧自己将要受罚,小心翼翼地开口:

       “红罗宾在两年前就销声匿迹了,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Jason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两年前,和他死亡的时间正好相符。一时间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听不到秒针走动以外的声音。嘀嗒,嘀嗒,被慢慢地往回拨去,停留在他被迫和世界分离的那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红罗宾也死了吗?还是被派去做卧底任务了?红罗宾没消息了,那TIM DRAKE这个人呢?不可能,他不记得自己有得到过任何关于Tim举行葬礼的消息。也或许是他确实也离开了世界,只不过没有告知世人。为什么偏偏是两年前?为什么偏偏是Tim?

       最终他咬了咬牙,掏出手枪,上完膛以后重重地压在那沓照片之上:“再给我找。”

       他看着惊恐地不断点头的男人,很庆幸头罩挡住了所有的面部表情。

 

       “你知道我还有论文没写完对吧?”

       尽管Tim的面孔很模糊,Jason还是能够清晰地知道对方的双眼中带着笑意。他抓住对方泛着热意的手,想要把他扯到沙发边一起看电影。

       “你缺乏休息,鸟宝宝。”他高声宣布,“你上次也说自己论文没写完,上上次也是,再上次也是,但都陪我看了。所以这次也一样。”

       于是Tim妥协了,就和以前一样,放下手中乱七八糟搞得他头疼的东西和Jason坐在一起看电影。陷入柔软的沙发之前,年长些的人说了“注意你的称呼”。随着电视开始泛起光亮,这句话很快被抛到脑后。

       白色从电视机中漫出来,Jason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在床上了。他正压在Tim的身上,两个人的唇瓣试探着、触碰着。Jason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描绘比自己年长几岁的人的唇形,有些急切地探入他的口腔感受他的温暖。

       他知道这是梦。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而梦中的另一个主角总是Tim.他包容着自己的鲁莽,有力的手臂紧紧勾在Jason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引导年轻的罗宾进入自己体内。

      “Jay……Jason……”Tim被Jason猛地一挺身弄得没了力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红色的床单,用力得指关节都泛起了隐隐的白。

       Jason想告诉对方自己对他究竟有多少爱意,张开双口时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他只好俯下身在Tim的身上留下一个、两个、很多个亲吻。它们洒落在皮肤的各处,留下泛热的痕迹。对方则看起来非常享受,他微微眯起双眼,就像一只舒服地晒着太阳的猫咪,边勾住Jason。

       最后Jason的手抚摸着那精瘦的腰肢,达到了顶点。在他意识模糊之时他看到Tim笑着说道:“我想把你带回来”。

       他猛地弹坐起来。现在还是深夜,柔和的月光从窗外泄进来,照亮窗对面的墙壁。Jason浑身上下汗津津的,腿间还有粘腻的触感。现在他需要去冲一把澡,处理掉这张糟糕的床单,再躺回来试图第二次进入睡眠。

       墙上的照片中唯一缺少了属于红罗宾的。

 

       过去的几个月Jason都一直在处理关于毒()品贩卖的事情,并没有直接地和蝙蝠以及小鸟们交过手,但他毫不怀疑他们已经知道新出现的“红头罩”这么一号人了,毕竟他完全没有要低调做事的概念。

       正面交锋的那一天总是会到来的,也许是和红鸟,也许是和蝙蝠侠本人。后者更好,让他看看在两年时间内这个抛弃了他的男人是否有任何改变。哈,蝙蝠侠为了他改变。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可悲。时至如今,在这个小丑还好好活着的世界上,还会有人在意他吗?

       也许。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那个脸庞,还有那句忽远忽近的“我想把你带回来”。Jason自嘲地笑笑,把燃尽的烟丢在地上用力地踏上去碾压剩下的烟头。这只是个梦罢了,是哥谭底层的孩子能够在垃圾堆里翻到的一张晶莹剔透的糖纸,是肮脏又血腥的现实生活中唯一一丝透过门缝照进来的昏暗的光。更何况Tim已经失踪2年了,是不是还在靠咖啡续命,是不是还在每天吃垃圾食品以及把东西在房间里乱扔,是不是还活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眼前泛着温柔的橙红色天空渐渐被深蓝的墨水染黑,耳边连着传来蝙蝠镖飞过时发出的“嗖嗖”的声音,Jason这才从纷繁杂乱、被拼成了万花筒的回忆中猛然清醒过来,把注意力放回到现在这一刻。来阻止这次毒()品交易的不是蝙蝠侠,甚至也不是红鸟。而是那个自己曾经想过要拎起武器跑过去把对方痛揍一顿的替代品。

       要说是什么阻止了他,只能说是Tim曾经无私地赠予自己的那些善意。早餐桌上散发着热气的咖啡,Jason还记得他第一次凑过去喝对方的饮品时被苦得皱起眉头,凶巴巴地问他:“为什么你不加奶也不加糖?”还有那些通过耳麦传入耳内的话语,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他能够听到红罗宾在另一个区域熟练地运用长棍把那些坏蛋打倒在地。最新的罗宾于是也边回应着他的上一任,边和蝙蝠侠执行夜巡任务,然后得到来自后者不赞成的目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的意思是“别聊天”。

       Jason也曾想象过他和他的下一代罗宾待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样。他会换一个代号,像当年Tim做的那样包容和关爱他的继承人,陪他吃早餐看电影。只是它没机会实现了。

       “嘿,红头罩!看招!”罗宾在空中做了个夸张的后空翻(说真的,有必要吗?打击罪犯可不是马戏团表演,而且把要攻击的事情说出来就像在给对方做提醒一样,尽管他以前也这么干过),以一个高难度动作把又一个蝙蝠镖投了过来。红头罩灵敏地向旁边躲去,与此同时思考起为何他的一举一动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当年的红鸟,Jason皱了皱眉。介于以前他总喜欢跟着Tim训练所以作战风格中也掺杂着许些红罗宾的特点,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Damian和这个小崽子关系很好。但是Damian居然会和任何抢夺父亲注意力的人关系好?还只有Damian、Tim和Jason时,最年长的少年和弟弟们的关系差可是出名的,尤其是Damian和Tim似乎总处在冷战的状态。后来他听Alfred告诉他那样已经好多了,在Jason还没来时他们可是能打到Bruce生气地给两人各送禁令的。

       不过那个时候Tim可能死了,Jason真的死了,这是增进友谊的唯一选项。谁知道呢。Jason擤擤鼻子,对准罗宾的大腿侧想要开枪,他有把握能让子弹正正好好贴着那条被改良过的裤子擦过去给扒拉着钩爪的小家伙一个警告,就在这时感觉到身后有其他的动静。紧接着一样尖锐的东西划过自己的大腿,留下了一道不深却滴着血的口子。“红鸟!”他听到罗宾兴高采烈地叫道。哇哦,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只是现在Jason没有心思留下来欣赏这不可思议的美妙兄弟情。他与Damian接触越久,对方就越有可能从他的肢体语言中猜测到他的真正身份,而现在还不到和他们搅和“家族事务”的时候。

       他于是眼疾手快地扔下了烟雾弹,转身开始奔跑。

 

       “什么!?”红头罩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椅子踉踉跄跄地贴着地板挪了一下,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再说一遍。”

       面前的男人被吓得一个抖索,老实地重复道:“红罗宾的踪迹找到了。这些年他很低调,但我们还是有办法寻到了一点东西。”他讨好地咧嘴笑笑,“他一直都不在哥谭,倒是满世界乱跑,好像在找一样什么东西。”

       “我想把你带回来”。又来了,那个梦,那个充斥着热意和暧昧不清的梦,那张压在穷人家小男孩宝藏盒里最下面的的糖纸。Jason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指尖不耐烦地弹动按压皮质夹克的袖子,任由一吹就会灭的火花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路。

       “他在找什么?”

       “听说是什么禁忌的东西,不能详细调查。”男人尴尬地咳嗽两声,看着红头罩的手好像要伸向那把枪,连忙举起双手转移了话题,“但我知道他现在在哪!

       “红罗宾回哥谭了!”

 

       Jason不知道他是不是该主动去见那个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实际上他清晰地知道答案是“不应该”,因为他和蝙蝠系再无瓜葛了,不仅如此还站在对立面上跟他们干过一架。可是Timmy不一样。美梦、迷雾、禁忌的事情互相交缠,成为了燃料。Jason凝视着墙上加入了他的“家人们”的红罗宾照片,不禁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脸颊,碰到的当然只有冰凉的纸张。

       冰凉的纸张,冰凉的咖啡,以及微微发烫的冰凉的枪管。

       红头罩毫不客气地对着敌人的心脏开枪,但是那个人立刻机敏地闪开了。可恶,人太多又太强了。红头罩伸出舌头舔舔干燥到翘起皮的双唇,感到喉咙口一阵发干。已经受了一些伤的他没办法再撑很久,瞧,这就是单打独斗的缺点。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想念当年和自己一起战斗的蝙蝠侠了,可是眼前还是出现一抹红色,快得像是幻象。不至于吧,只是这点伤而已,已经有幻象出现了吗?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幻象了。红罗宾,熟悉而又陌生的红罗宾就在那里,用自己的长棍狠狠捅向某个人的腹部,让后者发出响亮的呻吟。这是什么“英雄救恶”吗?他的眉毛向上挑起,愣了1秒后才向另一个穿得一身黑的敌人开了枪。

       哪怕在以前他也不常和Tim共同对付敌人,可他们每次都能够做到完美地配合对方。Tim虽然看上去瘦小,但实际上是力量型的,而Jason正巧是敏捷型可以和对方互补互足。就算他们分离得够久了(太久了),他们之间的默契仿佛也依旧没有改变。

       仿佛一切都是可以逆转回到一切发生之前的。这个念头猛地闪过,却很快地消失殆尽。

       有红罗宾的帮忙,活就变得轻松不少。他们都沉默着忙于解决自己周围的人,只有那么一次Tim为了提醒他当心身后时出了声。“红!”就一个词,日思夜想的声音令Jason的喉咙口发紧。火的红色,血的红色,红头罩和红罗宾共同的红色。红头罩的手肘向后用力一顶,耳边立刻传来痛苦的吼叫。

       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搞定这些家伙,最后倒下的就是他们的头头,一个向孩子们卖不该卖的东西的男人。Jason的鞋子踩在那人的肩上,稍稍施力,边麻木地拿枪管对准那个人的脑门。干脆地把这个不该活着的家伙解决掉,整件事情就可以了结了。他现在只想回自己的安全屋处理伤口,倒在床上睡一觉,还有Tim……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Jason试图隔着层层布料感受对方肌肤的温暖,然而现在仅有吹得他脖子发凉的夜风。

       “我不想和你吵这个,把孩子扯进这件事的人该从世界上消失。”Jason压低声音开口,然后意识到实际上并不需要,因为他的声音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让子弹蹦进脑子里,‘嘣’,然后故事结束。”

       “我相信你会回头的。”

       Jason怔住了。这句话说得如此肯定,就好像认识他多年一样。尽管事实就是如此,可Tim知道头罩底下的是他吗?莫非是刚才战斗的时候猜到的?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直到现在他才有空好好打量对方。最显著的变化就是现在他没必要再仰视Tim了,甚至自己可能比曾经的兄长高出一点点。他柔软的黑发长长了,下巴也变尖了些。Jason的视线划过红润的双唇,落在多米诺面具上。他蓝色的双眼还和以前一样吗?那双冷漠却又温柔的眼睛,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不等Jason给出回应,红罗宾继续说道:“这是你的选择。”那只不知是冷是热的手离开了手腕,给予他完全的自由。是扣下扳机完完全全地了结这件事,还是收手离开然后让红罗宾把这些家伙捆起来交给警察,这是他的选择。

       红头罩没有让红罗宾失望。

       在他最后离开前,Tim又开口了。Jason就盯着那正在挪动的双唇,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问话:“后天,一起享用早餐吗?”

       他用嘴型做出在说“Jason”的样子。

 

       那天Tim刚走进蝙蝠洞时就被扑了个满怀。他有些尴尬地拍了拍第四任罗宾的背,以此回应“Timmy,你终于回来了!”的兴奋喊声,目光却落到电脑屏幕之上。上面映着“红头罩与 Jason Todd血型匹配”的字样。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无意识地呢喃。

       我就知道让他回来的办法是存在的。

[莲真同人无料放出] 莲香 *ABO设 R18 对故事背景(镜世界)模糊化的pwp(porn with a lot of weird plot)

秋山莲先前从不知道城户真司是omega,直到那天他登上花鸡的二楼时,忽地发现有一股清香迫切地从门缝中挤出,钻入他的鼻腔内。浓郁的芬芳幽幽地抓住他的心脏,将秋山莲无意间一步步拖向他和城户真司共享的房间。 那是莲花的香味,引诱着他进入全新的世界。 秋山莲的手搭上门把手时他的理智回了笼。他和城户都是beta——至少城户自称是beta——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现,然而现在他本能的欲望使他想要打开房门,拽起城户真司的领口,狠狠堵住那张总是用丰富的情绪呼唤着他的名字的双唇。激动的、低落的、担忧的一声声“莲”,让秋山莲想要逃离,回到一个人孤寂又冷冷清清的状态。但风无法吹灭火焰,反而助长了火势。不知不觉中那点火苗蔓延成熊熊大火,无穷无尽地燃烧着。 门后隐隐约约传来城户真司急促的呼吸声,秋山莲为今天花鸡不在营业中而感到庆幸,否则alpha们可能会蜂拥而至。一想到城户天真又老好人的样子,可能被骗上床自己都无知觉,秋山莲不禁皱紧眉头。 omega的发情期只有和alpha发生性关系或者使用抑制剂才能解决,前者根本未被秋山莲纳入考虑范围内,而现在去买抑制剂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寄希望于优衣已经在回花鸡的路上。秋山莲抿起双唇,他掏出手机,仓促地给同为beta的神崎优衣发了一句“优衣,带几管omega抑制剂回来,急”,然后心不在焉地把手机塞回裤子里。 在等待优衣回来的时间里秋山莲打算站在花鸡门口,假如有任何alpha被香味吸引而来,他能够阻挡他们的进入。然而他刚抬起脚,木地板就发出“吱呀”一声响。刹那间一切都静止了,秋山莲僵在原地不敢动弹,那只脚迈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扉后传出城户真司含糊的问声:“莲,是你吗?” 秋山莲愣了一下,他转过身,隔着门回答道:“嗯。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已经让优衣......” 剩下的半截话被他吞咽回肚子里,因为房间里再次传来城户真司啜泣的声音:“进来帮帮我,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莲花的香味动摇了秋山莲的意志,把他拽到暧昧不清的边界线上。秋山莲闭上双眼,想要使自己冷静一下,眼前却浮现出城户真司的面容。紧紧裹着秋山莲的信息素让他无处可逃。 只是帮他一下而已,什么都不会改变,等优衣送来抑制剂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秋山莲劝说着自己,按下了门把手。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打在斑驳的木地板上,秋山莲站定在门口微微眯起眼,过了一会儿才看清屋内的状况。城户真司床边的帘子敞开着,正在发情的omega把自己用被子裹了个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眼睛湿漉漉地看向站在门口的秋山莲。 “莲......”城户真司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秋山莲不确定其中参杂着的情绪。 “怎么回事?”秋山莲向他走去。待走近了,他才看见城户真司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柔软的金棕色卷发也很没精神地耷拉在枕头上。秋山莲的视线向下移去,注意到城户真司的双腿夹着被子,小幅度地磨蹭着。秋山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回城户真司的脸。 “我也不知道啊!从刚才开始就好热好难受,之前从来没有过...”城户真司皱起脸,咕咕哝哝地说。 秋山莲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指出道:“觉得热就不要把自己盖这么严实。” “那是因为!”城户真司拔高了音调,但自己还没把话说完就涨红了脸,一瞬间刚才冲着秋山莲大喊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那里感觉很奇怪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秋山莲当然知道城户真司说的“那里”是哪里。他分明觉得二十几岁的人了在提到性器官时还如此隐晦有些幼稚,可他偏偏被此打动。“你自己摸过没有?”欲望的火焰点燃了脊柱,秋山莲不自觉地向前迈进一步,站在伸手就能掀开那张沉重的软被的地方。 “摸过了,但是没用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出不来。”城户真司垂下眼不再和秋山莲对视,尴尬地把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回到被子中。突然,他的身体变得僵硬。城户真司像是闻到什么似的抽动着鼻子,脸上的红晕加深了几分,迟疑着问:“莲,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早就闻到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了。” “不是那个啊,是一种更淡的、有点苦苦的......”城户真司夹紧腿,晕乎乎地说。 秋山莲闻言,也吸入了一口气,然而除了满腔的莲花清香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让我帮忙的话就把被子掀开来。” “哦......”城户真司坐起身来,慢吞吞地把被子推开,露出赤裸的上身和包裹着性器官的棉质内裤。内裤已经被体液浸湿了一块,变成引人遐想的深色,勾勒出城户真司勃起的性器。 秋山莲感到口干舌燥。他指导道:“现在把内裤脱下来,握住阴茎的时候要稍微用点力,前面可以先慢点,后面再加快速度。” 屋内的空气凝固两三秒后,城户真司照做了。他笨拙地用自己的手指环住肿胀的阴茎,上下套弄。不知为何分明做的是同一件事,在莲的注视下和先前自己躲在被窝里手淫完全不一样。快感像微风般抚摸过城户真司的全身,把他抛起又接住。城户真司本能地想要捕捉那丝若有若无的清苦气息,可那味道被遮盖在莲花甘甜的香味之下。 不够,还不够。城户真司隐约地意识到自己在渴求着一些难以得到的东西,于是羞耻地闭起眼,却无法忽视莲就站在他面前的事实。 倒是秋山莲先看不下去城户真司生疏的动作了。他在床前蹲下,一言不发地搭上城户真司正在抚摸性器的那只手,带领迷茫的城户真司跟上秋山莲自己的节奏。城户真司的手一停,好像更不知所措了,只能愣愣地盯着秋山莲,变成一团浆糊的大脑费力地思考着什么。 秋山莲的动作时快时慢,城户真司就跟着那只手起起伏伏,禁不住绷紧了脚尖。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山莲防不胜防地抬起头,直直地望进城户真司的眼。 城户真司在那时高潮了,白色的浊液溅在他平坦的腹部和秋山莲的手上,然而热潮并没有结束,后穴流出的液体将床单弄得一塌糊涂。他瘫软在冰凉的墙壁上休息,看着秋山莲扯来两张纸巾,把那片狼藉清理干净,就是完全没有帮忙处理他后面的欲望的意思。城户真司皱皱眉,开口想说话,却被门外一阵脚步声打断。 “莲,你在里面吗?”神崎优衣敲了敲门,焦急地询问道,“没事吧?” 秋山莲看了城户真司一眼,把他重新塞进被子里后朝门口走去。城户真司眼尖地发现,秋山莲的腿间也并不完全冷静。

神崎优衣身为beta对信息素并不很敏感,只有站在门前时才能闻到极淡的莲花香味。她攥着秋山莲托她买的抑制剂,用力得手心都出了汗。 在秋山莲开门时,神崎优衣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尽管秋山莲身上散发出莲花的味道,她却能够确定他不是这香味的来源。她疑惑地皱眉,微微踮起脚,试图看清是怎么回事。 秋山莲抽出她手中的抑制剂,在神崎优衣和城户真司对视的那一刹那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秋山莲又出来了,不由分说地拽着神崎优衣的手向楼下走去。“真司君他......”神崎优衣担忧地回头向房间望去。 “给他打完抑制剂后睡了。”秋山莲简短地解释道。 非营业时的花鸡静悄悄的。秋山莲坐到吧台前,手肘搁在台面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硬地将城户真司高潮时泛红的面颊和微张的双唇从脑海中挤出。莲花的香味终于逐渐消失,取代而之的是完全新鲜的空气。 神崎优衣熟练地煮上茶,分别倒进两个瓷杯中,将其中一杯摆到秋山莲面前。 秒针嘀嗒嘀嗒地走着,神崎优衣没忍住打破了沉默,问道:“真司君实际上是omega吗?” “不知道。”秋山莲举起茶杯的手停顿住,他看着杯中所剩无几的红茶,开口道,“他说之前从来没有过发情期。” 神崎优衣若有所思地看着吧台的边沿,几秒后忽然抬起头对秋山莲说:“我记得以前生理课老师说过,虽然一般都会在13到19岁分化,但有些分化晚的人在25岁都有可能再变为alpha和omega。如果真的是突然分化成omega,是不是带真司君去一下医院比较好?” “等他醒了你陪他去吧,我有事要出去。”说罢,秋山莲便一仰头饮完杯中所有的红茶,起身向门外走去。 神崎优衣想要喊住他,但回忆起秋山莲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的样子,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出声。待秋山莲离去后,她叹出一口气,上楼查看城户真司的情况。 她悄悄地推开门,进到房内后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比先前浓烈些,她于是将窗推开以驱散味道。城户真司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神崎优衣就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看着他。 没过多久城户真司就悠悠醒转,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神崎优衣见状赶紧扶住他。“感觉怎么样?”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询问。 “啊?”城户真司呆呆地眨了眨眼,“哦......我没事,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他抿起双唇环视一周,突然着急起来:“莲呢?” “他出去了,”神崎优衣回头看了看窗外,“等一下我们也要到医院去做检查,你刚才突然发情了。” “这样啊......”城户真司垂下眼,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角,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许多。 神崎优衣敏锐地察觉到城户真司因莲而起的情绪变化。她微抿双唇,习以为常地安慰道:“莲他也在关心你,抑制剂还是他拜托我带回来的。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而已。来吧,我们也该走了。”

医生操作着鼠标,屏幕上显示着神崎优衣看不懂的数据。她抬起头,隔着一层玻璃看到城户真司正躺在一个人体扫描仪内,那是用来判断人的第二性别的。神崎优衣早就知道有这种机器的存在,但是直到发生这件事,她都没有真正看到过这个证实人类个体改变的机器。 “怎么样,医生?”神崎优衣担忧地询问。 “偶尔也会有城户这样晚分化成omega的例子,因为没有预防所以很容易碰上问题。不过他身边的alpha处理得很好,没有大碍。”医生回答道。 “alpha?”神崎优衣皱起眉,“可是刚才他身边只有我和另一个beta。” “他的身上检测出了微弱的alpha信息素,应该是有刚分化或者即将分化的alpha在他身边。有的时候突然进行性别分化会激发另一个人的性别分化。”医生趁着神崎优衣震惊地陷入沉思时调整了一下话筒,对另一个房间内的城户真司道,“检测结束,你可以起来了。性别更改为omega我会帮你上报的。” 神崎优衣匆忙地道过谢,拿着城户真司的病历本出了诊断室。城户真司已经等在那儿了,他看到神崎优衣的表情,本能地感到不太对劲。“小优衣,医生还说了什么吗?”他歪着脑袋问。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只有他们两个人定格般站在诊断室的门口。神崎优衣有些犹豫地道:“莲可能会分化成alpha。医生说在你身上检测出了alpha信息素。” “诶!?”城户真司瞪大了双眼,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不禁大声问道,“说起来好像是有闻到其他的信息素,那个是莲的吗?” 神崎优衣摇摇头:“我闻到的信息素很淡,所以不清楚。但如果alpha发情的话好像会很麻烦,抑制剂只能减缓症状,还是需要omega才能度过发情期。”她咬住下唇,看向第二性别检测室的门,门后摆放着城户真司刚才躺过的机器。城户真司转过脑袋,顺着神崎优衣的视线望去。 他沉默几秒,仿佛在努力地思考,而后认真地对神崎优衣保证道:“不要担心,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发生什么的话我绝——对会帮助莲的。告诉莲他是alpha这件事就交给小优衣了。” 神崎优衣看着城户真司真挚的表情,暂时放松下来。哪怕心里明白情况比城户真司想的要复杂不少,至少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对方能够做到。

直到城户真司关上灯准备入睡时秋山莲都还没回来,他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借着清冷的月光打量秋山莲的床。夜风吹进房间里,脑海中随之浮现出的是今天下午他高潮时看到的秋山莲的双眼,以及被包在黑色长裤中的鼓起的裆部。城户真司苦恼地揉了揉后脑勺,想不明白为什么秋山莲不让他帮忙疏解欲望,他明明可以一起分担。 不过城户真司也没能想太久,因为消耗了过多精力,他很快就开始犯困,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半夜城户真司是因为一股甘中泛苦的味道而惊醒的,这和下午他有一瞬间闻到过的信息素相似,此时却比先前要浓烈许多,刺激得城户真司两腿发软。是蒲公英的味道,和他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许些莲花香交合在一起。他皱起眉,看向莲的床,只见帘子被拉了起来,一双鞋摆在床的旁边。 城户真司跌跌撞撞地走向秋山莲的床边,猛地拉开帘子。秋山莲正皱着眉,看上去非常痛苦。被子被他全都踢到一旁,汗水使黑T恤紧贴在他的身体上,勾勒出锻炼良好的身材。城户真司盯着秋山莲腿间的形状,吞咽下口中的津液。 “莲!莲!醒醒!你到alpha发情期了!”他抓住秋山莲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他能感受到一股液体缓缓从自己体内流出,有些弄湿了他的内裤,有些顺着大腿内侧向下流去。然而平时极容易惊醒的秋山莲没什么要醒来的迹象,仿佛被噩梦缠住了身。城户真司一时慌神,他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翻找出和优衣一起买的alpha抑制剂,掰开秋山莲的嘴,把药倒进对方的嘴中。 蒲公英的味道变得比原先淡,秋山莲的眉间也稍稍舒展。城户真司松了口气,却注意到秋山莲勃起的阴茎并没有软下去。他抿着双唇皱起眉鼻,顾不上处理自己的欲望,下意识地把手伸向秋山莲的裤腰,全然没注意到对方颤动着的睫毛。 城户真司膝盖顶着床垫跨坐在秋山莲的大腿上,笨拙地解开后者裤子上的纽扣,抬起他的胯部,把外裤连同内裤一起拽下来。信息素和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城户真司想要夹紧双腿,但因为当前的姿势所以无法做到。他学着下午秋山莲教他的那样,握住秋山莲的性器官上下撸动,指腹无意间擦过铃口。秋山莲紧咬住下唇防止呻吟声漏出来,他忽地撑起上半身,抓住那只正在作乱的手,吓了正专心致志帮秋山莲做手活的城户真司一跳。 “干嘛啊突然抓着我?”城户真司无意识地撅起嘴,不满地看着秋山莲突然睁开的双眼。 “我才该问你在干什么。”秋山莲意有所指地扬了扬下巴。 城户真司脸上一下子泛起热意,连忙解释:“你到发情期了,刚才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才帮你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alpha的发情期要怎么解决?” 这问倒了城户真司,他大概地明白“发情期要做爱”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确实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便老老实实地摇头,继而坚定地开口:“但不论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两个人僵持着对视了好几秒,秋山莲率先败下阵来,他叹出一口气,反问城户真司:“你是笨蛋吗......算了,先把衣服和裤子都脱掉。” 城户真司险些脱口而出“全都要脱掉吗”,一想到刚才是自己答应对方不论什么都做的,只能慢慢撩起身上的衣服,在秋山莲炙热的目光下把它脱到一旁。蒲公英味逐渐变得浓郁,好似风将其吹开,漫得屋内到处都是。他又褪下已经完全湿透了的内裤,问道:“然后呢......唔!” 疾风吹旺了火焰。秋山莲一只手按住城户真司的后颈,揉弄起那里的腺体,边跟随自身的欲望堵住那张柔软的双唇。他伸出舌头舔舐对方的上颚,另一只手挑逗着城户真司的乳尖。从未经历过的快感令城户真司一下子头昏眼花,他呜咽着抱住秋山莲的肩膀,无意识地将自己的阴茎贴在秋山莲的阴茎上磨蹭,流出的前液弄得到处都是。 一切都乱了套,就好像现在处于发情期的人是城户真司而非秋山莲。亦或者是两颗心脏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绑定在一起,一举一动都牵扯起对方的心弦。 “把腰抬起来点。”秋山莲贴在城户真司的耳边指导道。城户真司听话地抬起腰,秋山莲就借着omega跪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将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后穴为他做扩张。其实这根本是没必要的举动,因为omega的后穴会分泌用于润滑的液体。但秋山莲想要确保城户真司不会受伤——或许也带着些想要逗弄城户的心思。他模仿性交的动作,用手指来回抽插着,时而将两根手指分开,那些液体就顺着他的指尖一直流到手背。 城户真司的脑袋靠在秋山莲的肩上,鼻尖正好蹭着腺体,一呼吸就全都是秋山莲的味道。他忍不住收紧自己的后穴,徒劳地想要从秋山莲手中获取更多的快感。 终于,秋山莲抽出了手指,示意城户真司坐直身子,而后握着自己的阴茎,龟头抵上穴口。城户真司第一次接触性,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张地捏着秋山莲的肩膀。“莲......”他念着对方的名字,在这个音节脱口而出时莫名地变得安心起来。秋山莲双手按在城户真司的腰上,帮他一点点地吞下莲的阴茎,边含住城户真司的乳尖吮吸。城户真司便再无暇顾及体内吞下异物的古怪感,注意力都转移到秋山莲给予他胸口的快感上。 一时间莲花和蒲公英的芬芳迸发出来。两股香味看似一甜一苦,却完全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如同它们就该是同一种味道。 秋山莲没留给城户真司什么适应的时间,抓着omega的腰就向上顶去。原本还打算用腿部支撑自己的城户真司完全失去了力气,连喊他的名字时都带上一丝哭腔,只能全然信任秋山莲带给他的方向和指引。他逐渐明晰自己在渴求的是什么。 在一片混沌中,城户真司感觉到一个亲吻落在他的心脏处。那里莲花盛开着。

ABO莲真摸鱼

“莲……”城户真司难耐地扭了扭腰,央求般低声呢喃身后人的名字,“别玩了……” 秋山莲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用阴茎蹭着城户真司的后穴,时而轻轻戳进一点又很快抽出来。在非发情期间做爱的好处就是他们不必急切地满足彼此的欲望,而是可以花时间来享受这个过程。当然,秋山莲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心怀逗弄城户真司的想法的。他俯下身,咬了咬城户真司的耳垂,故意问:“怎么了?” “快点进来啊!” 城户真司有些急了,他费力地扭过脑袋,想要看看alpha此时的表情,却被秋山莲的手指稍用力地按住后颈,阻止了动作。他刚要抱怨一句“干什么要按住我”,秋山莲的另一只手就扶上他的腰,然后缓缓地插进来。omega的后穴先前分泌了不少液体,刚才又经过秋山莲细致到对城户真司已经是“折磨”的扩张,此刻轻轻松松地接纳了秋山莲的阴茎。 柔软的内壁紧紧地裹住秋山莲。就在他一口气顶到最深处时,伴随着城户真司急促的呻吟声,秋山莲的脑海中产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他们两个人仿佛本就该是如此。不管是“结”也好,“标记”也好,亦或者是“命运”也好,城户真司和秋山莲一直被无形的事物牵连着,它强到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羁绊都不会断开。哪怕是三番五次地推开对方,哪怕是抹去他们的记忆并将他们丢进茫茫人海之中,那无形的事物总会牵引他们再次产生更加紧密的联系。而他们现在所在做的只不过是让这种羁绊显形。 秋山莲总觉得他们以前做过这件事,并不是指先前的几次翻云覆雨,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没有那时的记忆。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城户真司的腰颤了一下,他含糊不清地提醒道:“莲,动一下嘛。” 秋山莲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松开手,低下头亲吻那片被自己按得泛红的皮肤,一遍遍地确认那个标记终于让他有了实感。他一边挺动着,一边掰着城户真司的下巴和他接吻。 嘴唇相触之时他第一次有了“有些事物永恒不变”的“错觉”。

城户真司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这里。刚才他还和莲、优衣一起瘫坐在花鸡的餐桌边,累得连感叹要不是婶婶今天要回来他们才不用做大扫除的力气都没有。花鸡的大门敞开着,来访的却只有徐徐微风。 风愈刮愈烈,就像是——他说不出来。城户真司眨眨眼,下一刻花鸡和莲就消失了,只剩下一面孤零零的镜子。不知为何,城户真司感到熟悉,就好似这样的场景他经历过千次万次。他皱起眉,抬手搭上镜面,指腹在干净的玻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城户真司抬起头,本该映出他的脸的镜面映出的却是莲的脸。 城户真司感到奇怪。他冲着莲龇牙,莲也冲着他龇牙。城户真司常做的表情放在秋山莲那张平时鲜少有其他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他迟疑着收起鬼脸,又勾起嘴角,秋山莲的脸上就绽放开一个笑容。城户真司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对方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可这个笑容又是那么的熟悉。在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花鸡门口,柔和的阳光中,秋山莲问他:“不回医院没关系吗?” 他想要伸手触碰秋山莲的脸,却只摸到冰冷的玻璃。城户真司感到不对劲,他用劲全身的力气敲这面镜子,拳头和秋山莲的拳头碰撞在一起,但镜子挡在两个人之间纹丝不动。城户真司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在镜子前来回走动着。 忽然间,他感到难以呼吸,就好像自己的鼻子被狠狠地捏住了。同一时间玻璃支离破碎,莲却不在玻璃的那一端。 “莲!”城户真司焦急地大喊,“莲,你在哪里?莲!”你在哪里,你要去做什么,你要活下去...活下去...离开镜世界... 城户真司皱起眉,他不得不张开嘴呼吸,结果因此发出猪叫一般的声音。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一睁眼就看到秋山莲面无表情的脸,后者的手正紧紧捏着城户真司的鼻翼。见人醒过来,秋山莲挑挑眉收回手:“醒了?” 床边的帘子被拉了开来,城户真司盯着照耀在房间里的阳光发呆,然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坐起来,险些额头和秋山莲的额头撞到一起,还好秋山莲眼疾手快地后退才避免悲剧的发生。 “不好要迟到了!”城户真司大喊着,“如果晚到的话...” 秋山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城户真司手忙脚乱,淡淡开口道:“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 城户真司为工资不会被减少而松了口气。他刚打算重新躺回床上,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看看秋山莲整理整齐的床,又看看秋山莲的脸,不爽地质问:“那你为什么...” 不等城户真司说完,秋山莲就打断道:“快下来做大扫除,优衣已经在擦桌子了,就等你了。10分钟内不下来的话我的地也要你来拖。” 今天是婶婶要从亚马逊回来的日子,城户真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哦、哦”地应着,才想起根本没有什么镜世界。他只是一名在ore journal工作的普通记者,每天跟在令子小姐身边进行采访,还因为交不起房租而被赶了出来,受优衣婶婶的邀请现在和莲一起住在花鸡。 但梦中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就好似他曾经真实地拥有过这样的心情。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他也认识莲吧,城户真司想着,迅速地把梦抛到了脑后。他加快了洗漱的速度,一定要在10分钟到之前赶到楼下,否则就得帮莲把活也一起干掉了。

#莲真

fgr+crt

*学趴fgr+crt的一段交换情报,我流理解,塞了点oz和南兄弟,反正我爽到了(。

    咖啡馆内的灯光打得不是很足,就连阳光也似乎完全被阻挡在了玻璃窗外。在这个时间点,只有一个戴着墨镜男人的待在咖啡馆的角落里。他看上去很可疑,但男人在支付小费时非常大方,甚至稍稍脱下墨镜对着店主眨了眨眼。于是店主不再说话了,只是收好钱,去准备奶茶和甜点。        

    希雷塔走进咖啡馆时费加罗正在装模作样地看报纸。他难得一见地没穿着他平常会穿的那套西装——费加罗声称那是他的工作服,穿着时会更有工作的代入感,所以哪怕他独自一人待在家时也会选择这套不那么有舒适感的衣服。但今天不一样,费加罗套着宽松的卫衣,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他身上凛冽的气息。

    高跟敲在地砖上发出“哒、哒”的响音,椅子被拖动时“滋啦”了一声。费加罗也没抬头,只是将报纸翻过一面,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世界级富豪爱子失踪”。黑色的字印在灰色的纸张上格外刺眼,他若有所思地阅读下面的小字,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肚被不重不轻地一踢。

    “没人在室内戴墨镜看报纸,你这也太假了。”希雷塔毫不客气地指出。

    “是吗?”费加罗将报纸收起来放在一边。他摘下墨镜,笑着打量面前的旧识。他和希雷塔认识很久了,具体有多少年他们两个人都没记,但费加罗印象深刻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希雷塔徒手揍趴了三个对她图谋不轨的混混。他们从未将对方当过朋友,因为出生在北区的人就是这样难以信任他人,更何况是做这个行业的。可不得不否认,“旧识”对他们而言都意义重大。希雷塔也好、奥兹也好、双子也好,都是费加罗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必不可缺的一环。当然,指的是他情报交换的行业。如果没了顾客,那生意也自然做不下去。

    “我觉得还挺合适的,不觉得我这样很像年轻的大学生吗?现在大家都流行这么穿吧。”费加罗回想起街上看到的几个穿着卫衣的大学生,所有所思地说着,从取出文件袋在桌子下面递给希雷塔。后者也面不改色的接过,放到她的包中。

    所幸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店主才端着盘子出现。“啊,我的奶茶和点心来了。点些什么?”费加罗故意说着,端起杯子喝一口有些过于甜腻的奶茶。

    希雷塔挑挑眉,似乎在表示对费加罗的不赞同,但见人来便没再说什么。她瞥了一眼递来的菜单,随意地点杯卡布奇诺打发店员,等人走远后才倾身向前,将下巴搁在手背上,拉近和费加罗之间的距离:“为什么选择这里?夏洛克的酒吧岂不是更好吗。我还想去看看他最近是不是出了新品呢。”

    费加罗当然不可能说他上次和希雷塔拼酒拼怕了,这次才特地换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咖啡馆来。别看希雷塔长得纤细,柔软的奶黄色卷发柔顺地搭在肩头,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她体贴又温和的错觉。费加罗可是亲眼看到过她收拾人、喝酒和飙车的,能建立黑手党的女人绝对不能惹。“总去酒吧的话迟早会被鲁缇尔和米缇尔发现的,你也不想吧?”他巧妙地顺着希雷塔的话说下去,“说起来我什么时候能去见见他们。米缇尔出生的时候我明明是见证者之一啊,真怀念。”

    “得了吧,当年你赶来的时候我早就生完了。”希雷塔没好气地冲他翻个白眼,“我并不打算让他们见这边的人。”

    “是哦,那我听说前不久密斯拉和鲁缇尔见面了应该也是假消息吧。”

    希雷塔也明白费加罗是故意这么说的,她还击道:“你搜索情报的能力是不是没用对地方?”

    一时间咖啡馆内安静下来,除了呼吸声以外什么都没有。眼前的景象仿佛扭曲又舒展开,留下北区寂静的夜晚。夜里空气都是冰凉的,人们害怕遭遇不测因此从不在夜间出门,只能很偶尔的听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但没人教像费加罗、希雷塔和奥兹这样没有父母的孩子安分一点,所以夜里是他们的天地。过了半晌空气慢慢回暖,费加罗听希雷塔说道:“鲁缇尔和米缇尔都是好孩子,他们应该和他们的父亲一样老老实实地念书上大学。等你有孩子的时候或许就会明白了。”

    或许他会,或许他不会,未来的事情没人能够说清楚。毕竟谁能想到希雷塔也有结婚生子的一天呢?等鲁缇尔和米缇尔长大到更懂事的时候,或许她就不再做了。讲不准铁血无情的奥兹也会金盆洗手,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到那个时候费加罗的情报网就会变得破碎,逐渐失去存在的意义。毕竟没了需要情报的人,将人与人牵在一起的线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南师徒 书签

    费加罗仿佛这一刻才明白米缇尔让他少喝酒是有道理的。谈话室的沙发睡得他腰酸背痛,醉宿导致的头疼更是雪上加霜,现在费加罗觉得从发丝到脚趾没有一处是他自己的。要是往常的话米缇尔肯定在早上就闯入他的房间,掀开被子把费加罗从床上拽起来了。然而今天米缇尔似乎甚至没发现费加罗昨夜没有睡在床上,令他感到有许些微妙。就仿佛他明明想要去赏星空,却发现只有一轮明月挂在空中。

    到头来不仅是花,连书签都比不上啊。虽然刚才信誓旦旦地对奥兹说了等拿到书签以后会再去找他炫耀,但说到底他连会不会拿到都不清楚。费加罗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摸到厨房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反常地没有看到尼禄的身影。中午的阳光亮得刺眼,厨房里空落落的,看来午饭时间已经结束了。费加罗眯起双眼,拖着沉重的步伐打算开始找茶壶,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声:“费加罗老师,终于找到你了!”

    费加罗一顿,转过身去。只见米缇尔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看上去有些生气的样子。“啊哈哈、米缇尔……”他有些尴尬地咧开嘴,大脑慢速转着思考该怎么跟对方解释。米缇尔却完全没有要听他讲话的意思,他皱起眉说道:“昨天晚上又喝酒喝过头了吧?接下来要严格禁酒了,等一下要把所有的酒都交出来!”

    “嗯、嗯。”

    “费加罗老师,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吗?——总之,”米缇尔走过去贴着费加罗的后腰把他向外推,“真是的,费加罗老师先去坐好,我来给你倒水。”

    米缇尔的手松开了。费加罗转过身去,靠在门框上看着米缇尔找出杯子,又从茶壶里倒出水。原来茶壶就在窗台边,只不过费加罗一直没看到而已。米缇尔转过身来时脚步顿了一下,也许是费加罗的错觉,米缇尔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红通通的。“为什么要露出这样奇怪的表情啊,费加罗老师?”他向费加罗走过来,把水杯塞进他的手里。

    “奇怪吗?”费加罗对自己的表情完全不自知,他有意识地露出平日温柔的微笑,“是因为米缇尔是个好孩子吧。”

    “我也能照顾费加罗老师的,所以不是孩子了!”米缇尔张了张双唇,好像还想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转而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捏在手心里。

    费加罗一愣,不过他迅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用眼神鼓励米缇尔说下去。

    “今天上午本来打算喊费加罗老师一起的,结果雷诺先生说你很累,不要去打扰你。”米缇尔摊开手让费加罗看刚刚拿出的东西,“所以我就努力加快速度,帮费加罗老师也一起做了!”

    米缇尔的手心里躺着两个用干花制成的书签。费加罗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米缇尔。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另一个是我做了送给费加罗老师的。”

    “谢谢你,米缇尔。”费加罗突然感觉自己清醒了,他拿过书签,笑着道,“我一定会当做最珍贵的宝物好好珍惜的。”

    “……啊等等,不要抱过来也不用说成这样啊!?”

    现在费加罗有双倍的礼物可以给奥兹炫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