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文黑手党

ooc和文笔清奇 参考《麟龙王子》《伏尔松格萨迦》，部分设定参考龙族

他看见了藏在火焰宫的水晶棺。被树根缠绕着的水晶棺里面，安眠着白色的圣骸。 耳边响起莫扎特未完的安魂曲，第三部的震怒之日。即便不信教的人也会被震撼。如果恰巧听过乐团用拉丁语唱这首歌，会感受到这首曲子的强而有力。 是有过这样古老的传说，冰岛人把这些故事叫萨迦，并且传下来了。 他们不曾知晓龙的性别，只是固执地认为男性和女性是永恒的，构成情感关系的主体。 中岛敦就这样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宫，神骏的马儿似乎没有打算驻足，跃跃欲试，想要跨越过去。 用鲜红色丝绸包裹着的洁白圣骸正在安眠，时间在此凝固。 永久不灭的火焰，沉睡的神明，没有衰败的宫殿，透明的水晶棺。 少年松开手上握住的缰绳，马儿欢快地冲进去，而中岛敦自己则慢慢走进火焰之中。

【一】 在震怒之日，在那一日 世界将燃烧而化为灰烬 正如大卫和西比拉曾预言过的那样 何等恐怖的颤栗将会发生 当审判来临之时 一切都必将受到严格的裁断

中岛敦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大一刚刚入学的时候，被直系学长忽悠加入了奇珍异兽社，本来以为只是大家收集资料，做做ppt就完事的社团，没想到看着和善，一直笑眯眯的副社长，走进社团活动室的时候马上变了副表情。 “敦，既然决定加入我们奇珍异兽社的话，有一个事你就不得不干了。” 中岛敦记得自己当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是，是什么呢？” “拥有一头属于你的奇珍异兽哦。” “哎？？？？？” 中岛敦认真地看着脸上毫无笑意地太宰学长，小心翼翼问道：“画出来的可以吗。” “说什么呢，肯定得是真的，活着的才行哦。” “这么说，学长也有吗？” “我不用，因为我是斯芬克斯哦。” “不是，等下，真的假的？” “不相信的话，可以和我猜谜，不过如果猜不出来的话……” “停停停！我信我信！” “那就这么说定咯！” 中岛敦，错过了退社的时机，被一封飞机票打发出去了。 于是中岛敦现在站在某个欧洲小国，看着机票附赠的，有着奇怪路线的地图，左右还是跟着地图走了。目的地是一个山洞，中岛敦钻进去，看到了一头黑色的巨龙，然后他很不争气地原地晕倒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戴着脚镣的黑龙好奇地看着他。 “啊，这是个奇怪的梦啊。”仿佛已经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中岛敦躺在地上，而龙的鼻息却喷到了他的脸上。 梦还是现实，真的难以判断啊。 “宣告汝名。” “什么？” “人类，宣告汝名。” “中，中岛敦。”颤抖地发出声音，中岛敦还是认清现实，就算是支撑的手臂也开始抖得厉害。 “奇怪的名字。” “再，再怎么奇怪也比真的有龙存在正常一点吧！” “在下不正常吗。” 黑龙似乎嘴没有动，但是声音轰隆隆地从耳膜传到脑袋里，让中岛敦有点晕。 “我反正从来没有想过真的存在……”没等中岛敦说完，龙毫不犹豫地扑闪了几下翅膀，强迫中岛敦昏睡过去。 龙从久违的来访者的背包里找到了一封信，上面留有斯芬克斯的气息，世上仅存的珍兽为数不多，所以很快意识到来信人的身份。 信上说这孩子就暂时拜托你了。龙低下头起看看昏睡的青年，不明白斯芬克斯的用意。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普通，能够让那位斯芬克斯特意写信画地图带到他这里，就已经算不得普通，可是这个人类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他相信斯芬克斯的判断，于是低吟了几句现在已经无人识得的古老咒语，变成了一个与来者年纪相仿的青年。 米白色的长袍拖着地，脚镣则依然牢牢固定在他的脚踝。 “中岛敦，起来了。” 原本安静躺在地上，大概是被施咒了的青年睫毛微动，挣扎地爬了起来。刚刚坐正，就看到对面的另一位青年。 “哎？你是谁？” “芥川龙之介，是这儿的主人。” 中岛敦惊魂不定地看着青年，问道：“那，那龙呢？” “龙的话，是时不时会出现的，我的同伴。” “哇，那他会和你说话是吗？” 芥川点点头表示正确，中岛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哦，我因为社团的事，要求拥有一头奇珍异兽，然后副会长把机票和地图给我了以后就叫我自己想办法了。” “龙可不是什么可以被拥有的东西。” “是啦，但是我也没办法……” 看着中岛敦沮丧的脸，芥川奇怪地问：“不可以拒绝吗？” “因为还没有人这样拜托我，我想尽量地办到。” “哪怕自己最后遍体鳞伤讨不到好？” “哪怕自己最后遍体鳞伤讨不到好。” “白痴。”芥川龙之介半晌才憋出这个词，而中岛敦听到这个评价先是愣住，然后不满地站起来和那个眉眼始终淡漠的同龄人对视。 虽然尴尬地发现对方不但比自己高，长得也很不赖，中岛敦骤然失去了发脾气的想法。 “或许你说得对。” 然后中岛敦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过，芥川龙之介猜测他在当地找了个地方住。但是自己也不想出去找他，于是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石凳坐下来。 这里是一处遗址。 据说里面是个已经被盗墓贼光顾，空空如也的墓葬群，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水晶棺，专家推测是因为没有办法搬走，于是打算下一次再来搬走，所以水晶棺早早被搬去博物馆，而剩下的一切，因为没有任何证明属于哪一种文明，又显得奇怪突兀，故而被某个私人考古队的大老板买下，然后就闲置不管了。中岛敦能够进去全靠推荐信，当然了，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看，所以压根没有人来。 这个空洞的墓葬群，实际上本就没有陪葬，之所以造得那么大，只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是一头龙。 脊椎被封进了水晶棺，血，肉，以及其他残缺的骨头被分别放在不同的耳室。 他是这座墓葬群的主人，还未曾见证同族战争，就被妹妹肢解最后存活下来的黑龙。 大概不会有同族认为他会藏身在人类之间，他曾经被人类欺骗过，所以远离人类。 所以妹妹把他的尸首留在人类文明里，而后返身参加大战。 直到斯芬克斯找上门，把他重新拼凑好，等待他的复活。当他醒来的时候，斯芬克斯就把谜题抛给他。 “麟龙，你愿意为人类褪下多少层皮呢？” “绝不。” “这并不是我看到的答案。”斯芬克斯打了响指：“我等着你的答案哦，毕竟我也不能杀了你嘛。” 于是他在这块墓葬群里看着日出日落。白昼短暂地出现一下，然后是昏暗的傍晚和漆黑的夜。因为等了很久，所以也会无意间回想起过去。 那个闯进宫殿，唤醒他，而后赠与了他一枚被诅咒的戒指的家伙。 “带上这枚戒指，我完成使命就回来带你一起离开。”来访者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嘛。” 黑龙咀嚼着人类关于朋友的定义，安静等待着。但他等到的是一位使役者。 那一天似乎和朋友来的那一天没有不同，他甚至记得那匹马儿，流着非凡血液，勇敢的马，他们叫它格拉尼。 龙含着闪闪发光的戒指，而后就被电击。 别想了，停下来，不要再想了。于是龙从黑夜中睁开眼睛，慢慢看着阳光缓缓从缝隙照进来，驱散阴霾。 好像是应该生气的，但是怒火没有来得及发作，那个小孩就重新进来了。 “龙会喜欢什么？” 中岛敦钻进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芥川龙之介歪着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中岛敦索性坐在芥川的旁边，看着眼前的只有猫眼大小的缝隙，因为前面没有云，所以是晴朗的蓝色。 “你难道打算收买龙吗？” 注意到芥川龙之介轻蔑的表情，中岛敦连忙解释：“没没没这回事！我只想好好和他说清楚，稍微协助我一下就好了！” “龙不会乖乖听话的。” 白发的青年苦笑着说：“我也没有这个能耐强迫龙啊。” 芥川龙之介点点头，说道：“龙和龙之间是不一样的，也没有什么共性可言。那一头的话，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讨厌人类讨厌背叛。” “那不就没有机会吗？” “龙和人类一样，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可以告诉你他讨厌人类的原因，至于你打算怎么做我就管不着了。想好了我带你去找它。” “谢谢你啊，芥川。” 从哪开始讲起呢，因为与父亲不和，所以被关在宫殿里面的漆黑之龙。曾经捱过相当漫长的岁月。那时的父亲需要准备那场必然降临的龙族战争，拒绝提供帮助的黑龙藏在火焰包裹的宫殿里，父亲直言：“当你看到最勇武的人，你就可以被他带出去。”他心里知道父亲的算盘，如果他帮助了人类，加入他们战争的某一方，那么他也就没有资格拒绝参加大战。于是他打定主意拒绝人类的请求。 或许父亲是故意的，人类之间传播着能够进入火焰宫的都是无上的勇者，而他们将会在火焰宫里拥有强大的助力。 因为没有人穿过那妖艳的蓝焰围墙，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终于有一个人进去了，龙看着他，他也看着龙。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龙打趣他：“如果想要宝藏的话，这里没有。” “没人告诉这里会有龙，抱歉，太惊讶了。”来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们被骗了，这里只有被困在这地龙。” “那你想出去吗？” “什么，当然，我也不是自愿关进来的。” 于是来者自然而然地说：“那么，带上这枚戒指吧。等我完成使命就带你出去。” “你会来的对吗？” “如果活着。” 然后那人留下戒指就离开了，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把龙带出去了，带着用戒指制成了脚镣。 勇者把龙带出了火焰宫，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国王。人类们欢呼着龙的出现。龙茫然看着他们口中的勇士，他的朋友，只是对他神秘地笑了笑。他似乎听到人们称呼他为骑士，是什么的骑士呢，龙心里并不清楚。 但好在，龙的朋友还是挺不错的，带着他走遍了王国，和他去王宫吃午餐和晚餐。国王总是跟着，老实说龙不喜欢他的目光，但是勇者总是叫他一起，龙不明白人类的友谊形式，只好默认就是如此。 “我不会杀任何一个人类的。”龙如此说道。 “当然，你是我的朋友。” 无法理解人类的龙就这样被骗了。 当勇者劝说龙对着敌军藏身的丛林释放龙焰被拒绝后，恼羞成怒，使用了戒指的力量。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直直击中龙细长的身躯。 发狂的龙发出咆哮，由此引来了乌云。 不可形容的语言被龙缓缓吐出，无论如何驱使戒指，多少道闪电直直劈过来，拥有自己骄傲和执着的龙依然念完了魔咒，大地因此坍塌。岩浆从土地里冒出来，舞蹈着，点燃了每一个人类。 龙愤怒且悲痛地哀嚎，伴随着乌云的闪电和暴雨，黑色的龙张开翅膀。就像是神罚一般，蜿蜒的闪电落下了，大颗的眼泪落下了，岩浆吞噬树木，闪电点着房屋。 或许人们呼唤着神明，祈求他们给予怜悯。可有谁会怜悯神呢，拥有更强的力量，也更加无法理解弱小的恐惧。 被雷电击中的翅膀烧焦脱落，龙甚至无法飞起来了。龙直视着天上的闪电，已经塌陷的地面也摇摇欲坠。 赶来的妹妹看到的只有仍发烫的龙的残躯。于是妹妹收集黑龙的血液和尸体，拜托朋友建造了墓葬群，把哥哥藏在了那里。 中岛敦好像听着听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了旅店。 夕阳渐渐从开着的窗户照进来。远远的，隔壁城市的上空似乎黯淡了，乌云堆积在那里，重重地压下来。 或许很快就会下雨，甚至蔓延过来。 心情好像有些沉重。共情能力太强是个坏事，他甚至感觉梦到了那一天。 火焰和浓烟覆盖了视线，只有在闪电前地龙仰着头，似乎凝视着天空。 对于人类来说，背叛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潜在危险，因为弱小，才会充分理解生存的危险。 他想了想，站起来，收拾好行李走了出去。 这里人烟稀疏，能租到房子多靠社团的前辈帮忙，据说他们曾经一起在这里搞过团建。 草坪和公路是目力可及能看见得最多的东西。他知道走半个小时能够到达小镇，于是他骑上房东的自行车，今晚会有集市。 人们说说笑笑，在每一个摊位停留。 路灯暖橘色的光亮着，仍拥有信仰的人们贩卖着二手货，不少是圣母像或者银制酒杯灯台。中岛敦掂量了一下自己带着的钱，先去吃了一顿，然后看到一个把摊位设置得很有吉卜赛人风格的女士。看得出来她本人和罗姆人毫无关系，但仍然吸引了中岛敦走到她的摊位。 里面有一副极其精美的塔罗牌，还有很多号称是被祝福的金属首饰，不过好笑的是，这里还有本精装的德语圣经，认真思考这本圣经原本的主人是新教徒还是天主教徒无果后，中岛敦转而注意起那些小首饰。贵些的是黄铜怀表，里面的小宗教画看着极其精美，表链似乎是金的，看上去有些年份。漂亮的黄铜发饰，小小的皮质颈环，最便宜的要数那一枚银制的素戒。什么装饰都没有，看着挺粗的。 青年好奇地拿起戒指，女士立刻向他介绍，据说这是赋予了祝福的戒指，可以保佑你人生顺利。因为和前辈交流过，大概知道魔法会怎么样施展，只是付之一笑。 “这个戒指可是银制的，我祖母的祖母传下来的宝贝，我要不是缺钱不会拿出来的！” 中岛敦认真地赞同，然后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买下了这枚戒指。 戒指倒有些分量，中岛敦拿在手上仔细看，里面连铭文都没有，太干净了，一丝的缺口无限的显眼。 中岛敦心里很明白，这个价格不太可能买上古董，甚至不可能是纯银。 中岛敦转了几个圈走进墓地，芥川龙之介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注意到他又来了，稍微挪了挪。 中岛敦还是习惯性坐在他旁边，拿出昨天晚上买的戒指。然后勾起了芥川龙之介的兴趣。 “戒指？” “是。” “为什么是戒指？” “我想了很久，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他相信我不会欺骗他，也没办法强迫他，只能恳求他帮助我一次。”敦认真地说：“这个戒指卖家告诉我能够祝福佩戴的人人生顺利，但是龙有没有效果我就没问。其实说到底，这个就算是我也看得出并不是魔法道具，但它是一枚戒指。什么都没有的戒指，我希望把这枚送给他，交换那枚附有诅咒的戒指。” “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吗，想想我之前的忠告。” “我没有什么可以打动龙的了，只有对它诚实，实在不行就算了。” 芥川龙之介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尽情揉中岛敦的头发，好像想要安慰这个已经放弃希望的青年。 “把你的心情好好的传达给它吧，它会明白的。” 芥川龙之介叫青年带上戒指，然后领着他走出墓室，来到山洞前。 中岛敦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了还在对面城市的乌云似乎全都聚集到了这里。他惊慌地回头，看到了芥川龙之介无言的笑脸，笑容很淡。中岛敦没由来的感觉到恐惧，他轻轻地叫了一声芥川，黑发的青年迈出了第一步。 天边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响声，中岛敦不安地看着芥川，不，那头黑龙扬起头，向着天空挥动它的翅膀。 第一道闪电和龙擦身而过，随即来了第二道。来不及躲闪的龙，贴着第三道闪电被击中了腿。中岛敦看着龙拖着长长的身躯，迎着闪电飞起。即便想要避开，但张开的翅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击中。但是龙没有打算停下来，而是继续舞动翅膀，维持着没有掉下来。 闪电剖开龙的鳞和肉，白色的骨头露出来，血液就像雨一般淋下来。昏迷的龙最后还是从高空掉下来，脊椎，头颅，没有一处逃过了闪电，当龙最后重重跌落到地上时，最后一道闪电击中了洞穴后面的墓穴，火焰又熊熊燃烧起来。

【二】 在那落泪之日 罪人从灰烬中复生 接受审判
上主，求你予以宽赦 仁慈的耶稣吾主 赐他们以安息 阿门

中岛敦目睹了那场战争的结尾，一个神话故事的，不可思议的结尾。 他抹着眼泪，来不及思考芥川为什么就是那头黑龙，只身冲下去，身上是龙血的气息，和人血似乎没有不同。 浓郁的铁锈味和泪水的咸味一同流进他的嘴里。 他轻轻拍掉烧焦的灰，看到了那龙的头颅，紧紧闭上的双目，干燥的皮肤，没有留下几片鳞片，捧起来沉甸甸的。 “敦？我还是来迟了吗？” 青年抬起头，看到了喘着气冲过来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的决堤。 “抱歉，我没有想过两千年了，诅咒依然存在。明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太宰治有点不服气地说，“但是龙不会这样轻易死掉的，我们把他的遗体找出来。”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可以告诉我的。告诉我我就会放弃！他明明知道的！” 龙大概是知道诅咒，才没有交换戒指吧，斯芬克斯想，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类提出了这种要求，要是往日他多半会直接回绝的。 哽咽着的青年还是尽力在灰烬中寻找那场雷暴之后剩下的骸骨和血肉。同来的古伽兰那远远看着后辈，然后背过身去。 交换戒指对于人类而言，是拥有特殊意义的，他意识到了少年的承诺吗？或者只是觉得对方太蠢了呢？ 两千年以前他不知道戒指意味着什么，所以会被欺骗，被牢牢地束缚住。现在的他应该学乖了才是，轻易地拿出戒指的人类，却仍然拥有信誉。 等到天黯淡下来，太宰治强硬地拉着中岛敦回到旅馆吃饭。后辈正在魂不守舍地扒拉饭，还是他从日本带过来的，好像在那待久了，总是喜欢吃些米饭什么的。 “为什么是戒指呢，戒指可不是能够随便送的东西啊。” “他因为那个戒指被伤害了，我想用新的戒指覆盖这种糟糕的回忆。很傲慢，但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中岛敦翻出来那枚没有送出去的戒指：“人类对于你们而言，恐怕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我也努力想要明白大家的想法。太宰学长，中原学长，但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依旧只是人类，只能在这个范围里努力，然后等待失败。” “你成功了，你拥有了一头龙。” “我打算退社团了。” “为什么，你已经成功了！” “等他复活之后，我就会回去办理手续，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了。” 太宰治看着又要哭出来的，拼命忍耐地中岛敦，心里明白黑龙到底注意到这孩子哪里了。 像是把自己整个人奉献出来，哪怕是毫不相干的生物，因为人生稍微交错，就要伸出手去拯救。 这样的他们俩，何尝不是相似呢。 “十多年前，我找到并且复活他的时候，问过他一个问题。‘麟龙，你愿意为人类褪下几层皮呢？’这其实是一个丹麦的民间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后听从了老妇人的建议，种下了玫瑰。当玫瑰种子长出两朵玫瑰，王后却没有听从老妇人的话只吃一朵，她两朵都吃了。于是当她生产的时候，诞生了一只麟龙和一个健康的男婴。当男婴成长了为王子，已经准备结婚的时候，先出生的麟龙要求先结婚，国王给他找了两个公主，却都被他吃掉了。麟龙最后一位妻子是国王手下的牧羊人，他被迫送出他的女儿。少女听从了老妇人的建议，穿上十件衣服，准备了清洗麟龙的水和牛奶。新婚当夜，女孩让麟龙脱下了十层皮，然后好好清洗了麟龙，最后抱住他。当第二天天亮，少女活了下来，麟龙变成了漂亮的王子。” “额，什么意思？” 太宰治示意他稍安毋躁：“他给我的答案是绝不，但是现在他已经全部脱下了。至少最后，给他一个拥抱吧，敦，只要一个拥抱。” 中岛敦抽了抽鼻子，卸下手套拭去自己的眼泪，狠狠地点了点头。 四肢，血与肉，脊椎，头颅，瞳孔，最后也是最重要“心脏”，中岛敦郑重地把新的戒指放在龙尸体的中间。身后是依然燃烧着的墓地，中岛敦不知道复活会不会问题，不顾前辈们的劝阻执意守了一天。 戒指所给予的祝福是顺遂，那就至少保佑这一次吧。 几天的疲倦涌了上来，中岛敦靠着龙的尸骨沉沉睡去，睡梦里似乎有谁抱住了他，让他的意识进入了更加平稳的睡梦之中。 龙出现在了梦里，把他从火焰围墙外拉了进来。中岛敦情不自禁地抱住那个用红布包裹住的瘦弱身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什么奴隶，因为龙的缘故甚至没有仔细去看。 “我来接你了，芥川。” “那么现在你拥有一头龙了。” 带着素戒的右手拍拍青年后背，龙轻轻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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