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二)

【K9】

走进临时屋的范围,放眼望去根本是流浪汉的聚集地。King不顾旁人的目光,带着越烧越旺的火气,直直往里面走,直到他看见了他想要找的人。 King一巴掌重重按在Nine的肩膀上。 疼!Nine回头。哪个混蛋……啊,是你啊。他伸手碰了碰鼻梁上的疤痕。你来干吗啊喂。 怎么回事?King板着脸。 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Nine挠挠头。房子没了呗,我正在找,在找到之前先在这里凑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哦,没必要啊,也没什么大事,反正你现在不也知道了。Nine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没啥事你就回去吧,我还得出去找房子呢。 King抓住Nine的胳膊。别住这里了,先去我那儿。 放开。Nine脸一沉,挣脱了King的手,我说了,你可以回去了,我没有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的必要啊喂。 搞不懂你在闹什么,少废话赶紧跟我回去。King终于没了耐心。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Nine瞪着他。 你说什么?King挺高了音量。折腾自己很好玩是不是,上次病得跟条死狗一样还不长记性,这次是想直接进太平间吗? 干!老子就算死了他妈的也不用你来收尸!Nine终于怒了,一拳朝King脸上挥过来,King躲闪不及,下颚火燎燎地疼,他觉得自己多少年都没这么生气过了。 King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拳,打在Nine的肚子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混到这种地步有什么资格逞强,果然还是小孩子一个,只会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够了!Nine突然发出近似咆哮的怒吼,打断了King的话,也让周围一片人声都安静下来。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他半弯着腰捂着肚子,嘶哑地低语。别来同情我,我不需要。 King看着Nine满是怒意的眼睛,他看见在那瞳孔深邃之处,是一只受伤的野兽。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个字眼在King的脑海里炸开来。 同情…… King用手按住太阳穴。 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我刚才都说了什么啊…… 我只是…… 抱歉,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让我变得焦躁。King苦笑着摇头,说,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Nine。 其实我只是在气你不爱惜你自己。

即使吃不上饭,即使没有住宿的地方,Nine也不想告诉King,他觉得,这些自己一个人都可以应付,这些并不算什么。 就算你说所谓男人的自尊其实是个可笑的东西,但它既然存在,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即使Nine混到几乎加入流浪汉队伍的地步,他也是有自尊的。 他不能永远无条件接受King的帮助,他知道自己不能。 这就是他开始不再去King那里的理由。 面对着显然在生气的King,他唯有用怒火反击回去,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而面对King的“对不起”,他突然感觉心里有什么碎裂了,让他的拳头失去了力量。 滚。Nine低下头,杂乱的刘海掩着半边脸。滚开啊。 而King依然走近到他面前。抱歉,但是还是先去我那里吧,把我那半间屋子当做租给你的也好,等到你另找到房子为止。 老子凭什么听你的啊喂,混蛋。Nine偏过头,嘴角紧绷着。 就凭我是你哥。King揉了揉Nine的头发,被Nine狠狠甩开了。刚才,真的对不起。

等到Nine真的在自己家里住下之后,King才想起来他自己身上潜在的危险。 不过…… 门“咣”一声被踢开,Nine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报纸。 看那小子积极找房子的劲头,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走的吧。 头脑冷静下来,King就觉得自己那天的行为真是有够愚蠢的,Nine的心情,他多少可以理解,所以,他尊重Nine的决定。 喂,别坐在地上。King对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某人说。 管我。Nine撩起眼皮看他。少拿年纪大来压我啊喂,还说是我哥什么的,嘿——就没见过你管Seven叫姐。 少罗嗦,要不是你我还懒得管呢,赶紧起来,不然晚上你也睡地上。King把一个不知道什么枪上面的零件丢过去打Nine的头,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Nine的嘴皮子功夫见长,总是跟King顶着干。 疼,你干嘛啊喂。Nine把手里的圆珠笔丢回去。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啊混蛋。 看来我真的有必要对你进行人格纠正。King拽过放在床上已经组装好的狙击步枪,枪杆的长度刚好能够好碰到Nine的头。 靠,别用这玩意对准老子的头。Nine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情愿地坐到King的旁边,因为屋子里依然没有椅子。 King把笔递给他,Nine接着翻报纸寻找他需要的信息,King则继续检查明天行动的装备。两个人各干各的,过了一会,Nine突然开口打破了静默。 那个,我说…… 什么? 你杀了多少个人? King的动作停顿了一下。25。他的声音平静。 哦,竟然记得这么清楚。Nine用笔杆挠挠头。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很困难的吧,别这么看我我又不知道,嘛,把人打得快死掉倒是有。 King看了他一会,又转回去摆弄手里的零件。不记得了。他说。 Nine“哦”了一声。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没问题吗喂。他指指摆在桌子上的各种枪械弹药。 King瞟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早知道了。 切。Nine揉揉鼻子。一股子火药味,不知道才怪。 King笑。你这个狗鼻子。 靠,你才是狗!Nine一如往常被踩了狗尾巴似的炸毛。 King按住他的头让他坐回到床上,看着Nine的侧脸,思绪开始有点飘。 怎么会不记得呢,第一次杀人时的情境,那可是想忘记都不可能的。 不过,幸好你没有这样的记忆呢。

天空晴朗,风速适中,是个适合暗杀的日子。 在楼顶准备就绪之后,King用瞄准镜锁定了目标——一个中年男人,是个政府职员。 这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作为最后的退场来讲,这很好,他并不需要多华丽的落幕。 扣下扳机,King照例迅速收尾准备走人,但是他突然很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得手了,于是他拿起望远镜看过去。 对面大楼里一片慌乱,目标已经被子弹打穿了头颅,但King惊讶的发现,还有另一个人也倒在地上。由于人群的阻挡,他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政府那群没用的保镖乱成一片,King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然而正当King打算离开的时候,他惊悚地感觉到几道视线准确地射向了这边。虽然他以最快的速度放下了望远镜,但那饱含杀意的视线还是让他浑身发凉。 当时的King并不知道,他射出的这一颗子弹,彻底改变了“朱雀”与“白虎”对峙的局势。 几天之后他接到了中介人的讯息,于是他来到联络地点,暮雨早已经等在那里。 要开战了吗?King问道。 事实上,已经开战了。暮雨说道,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白虎”首先发动了全面进攻,幸好刹那已经完成防御网与冲锋的排布,而“白虎”由于仓促出击而出现了很多漏洞,目前尚且势均力敌,我们胜利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这么快?King皱眉,同时感到有点奇怪。“白虎”的首领一向谨慎,如此匆忙就下达进攻命令,不太像他的作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应该感谢你的。 什么?King疑惑地看着暮雨,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前几天你接了一个任务,杀死了一个政府的官员,那个时候,你的子弹发生反弹,射中了另一个人。 King没说话,等待着暮雨的下文。 说来真像是神的恶作剧呢。暮雨面罩下的脸似乎露出了嘲笑的表情。那被意外杀死了另一个人,就是“白虎”的首领——希德。 当暮雨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King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确定? 本来我们就已经认为那个人是希德的可能性在80%以上,现在从“白虎”那边传来消息,更是证实了这一点,现在“白虎”以卡特尔为新任首领。 King皱眉,这个消息简直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暮雨的眼中露出些许无奈。你昨天的行动已经暴露了,“白虎”中一定会有人来杀你,很遗憾,由于现在人手不足,我们无法给予你任何帮助,所以…… 我知道了。King点头,他摆手打断了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暮雨。帮助什么的就不需要了,只是我希望从现在开始,我能够脱离“朱雀”。 可以。 对于暮雨即刻给出的答案,King意外地挑眉,一般的这种暗杀组织想要全身而退都是十分困难的,虽然“朱雀”比较人性化,但也没想过如此轻易地就能放他走。 我知道你打算以那个政府官员作为最后的任务,本来“朱雀”的杀手在退出之前都必须为组织杀死3个指定的重要人物,而你,已经超出了这个标准。暮雨看着他,目光温和。你可以走了,King。 没想到我的落幕,竟然是出奇的华丽呢。King自嘲地笑笑。 暮雨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在心中,他真诚地祈祷着,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幸福。 回去的时候King故意绕了些远路,比较明智的做法就是以后少上街,而且……也许他应该再次搬家了。一边走一边思考,他并没有降低警觉性,但是忽然他听见一声轻微的“啪咔”声,好像什么东西碎裂了,然后他感觉左手臂一阵刺痛,诡异的是,那股刺痛从手腕开始竟然在向上移动。 他挽起袖子,发现自己的手表表盘已经粉碎了,手臂的皮肤有3条细小的突起,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沿着手臂向上钻。 King抽了一口冷气,他拐进旁边的一条小胡同并且加快了脚步,同时拉下脖子上的领带紧紧系在手臂上,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样。 在跑了几条街之后,皮肉里的东西终于停止了移动。King松了口气,这正像他猜想的那样,这种东西应该是一个具有“天赋”的人的杰作,属于距离型操作,一般都有个极限范围,而现在他应该已经跑出那个人能力的范围之外了。 回家之后,King用消了毒的小刀割开皮肤,把里面的东西挑了出来,3跟细小的金属针,在他瞄到那块破碎的手表之后,他发现那3跟金属针应该就是手表的指针。 正巧这时候Nine回来了。怎么回事?他看着King手臂上的血,惊讶地问。 King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现在也没办法,就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没什么大不了的。King故作轻松的说,然后走进洗手间。 Nine拿起那块手表,里面的零件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他把它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嗅了嗅。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King只出门了3次,这3次外出中,他分别受到了来自于吸尘器、电风扇和射钉枪的攻击。 当他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这3种工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跳出来,在没有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自发地各展所能,企图夺走King的生命。 吸尘器那次还算好的,除了King的胳膊被打了一下之外没有别人受伤,电风扇直接将旋转的叶片发射了出来,刮伤了几个路人还削掉了一个人的头,射钉枪更不用说,扫倒了一大片。 为了自己以及更多无辜的人的安全,King无法再随意行动了,他可以确定,那个来自于“白虎”的杀手不惜一切代价要自己死。 当然他有很严肃地跟Nine说过,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Nine坚决不肯走。 当初说过要租给我半间的啊,别想赖账。Nine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漫不经心地笑。 这不是游戏。King皱着眉头看着他,想确定这小子到底是否了解现在的局面。可能会死的,而且……你会拖我后腿。 即使拖你后腿你也要负责,谁让你死气白赖非让我回来的呢。Nine掏着耳朵。 对此King只能叹口气,他实在无法再说什么了。 当晚,King在电脑上联络他的中介人。 K:应该是能在一段距离之外操纵机械,范围不会太大,而且很可能只能操纵小型机械,否则他可以让街上所有的汽车都朝我撞过来,即使撞不死我也可以用爆炸炸死我,那个人很明显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Naghi:嘛——你竟然连方法都帮人家想出来了,别老说死不死的,你也不嫌晦气,说起来,你这家伙不知道杀手定律吗,不能随便说什么“最后一次”的,小说电影里一旦这样说了的家伙八成就会马上挂掉,看看你现在,还真应验了。 K:别废话了说正事,你究竟有没有资料。 Naghi:你太小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Naghi大人了,当然有。 K:说! Naghi:好吧好吧,你也知道“白虎”对成员信息的保密措施,我只能从“白虎”中具有“天赋”的人中进行排查,有一个叫昆米的女人很符合你说的特征。 K:女人吗…… Naghi:喂喂,不要因为对方是女人就大意哦~~~ K:我又不是你,她的外貌特征是? Naghi:我怎么了,我可是“朱雀”中大家的偶像Naghi大人啊~~~ K:废话完了就快说。 Naghi:……不知道…… K:别耍我。 Naghi:真的,那女人是希德的养女,无论是出任务还是出现在众人面前都带着虎头面具,没人见过她的脸。 K:……好吧,我知道了。 Naghi:小心点啊,最近很多兄弟都死了,我会继续守在我的岗位上的,有需要就联系我。 K:谢了,你也小心。 King关了电脑,思考着对策。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虽然手中的信息不多,但是至少知道敌人是女人,这已经大大缩小了范围。首先敌人距离其操纵的机械不会太远,他可以将敌人引入某处开阔地诱使其现身,其次,开阔的场地利于躲避小型机械的攻击,但同时也需要一定的障碍物用来掩护自身以及进行反击。 在大脑中进行模拟之后,King下定了决心,他从箱子里取出了双枪握在手中,仔细感受着它们沉甸甸的重量与冰冷的质感,然后,他将额头贴在枪身上,闭上眼睛,就像在祷告一样。 King没有注意到的是,Nine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一直在安静地看着他。 5年后的第一次见面,Nine凭借自己的鼻子认出了King,也由King身上尚未散去的硝烟味猜到了King的职业。从空气里飘散的气味分子中能够获得很多信息,比如Nine在第二次来到King的住处时,就知道墙边的吉他盒里放着枪支弹药,因为以前跟那些地痞一起混的时候,他也闻到过同样的气味。 他知道现在有人要杀King,也知道King担心自己而劝自己离开,但他怎么能离开呢,就像King放心不下他特意跑来找他回家一样,他不可能放着King不管一走了之,跟King之前供他吃供他住没有关系,他也不是为了报恩这种愚蠢的理由。 因为是King,仅此而已。 看见King拿出了双枪,Nine知道,King已经决定了在明天行动。 虽然你不相信,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Nine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King前脚出门,后脚Nine就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King用严厉的口气说道。 少啰嗦,我会告诉你的。Nine拽着King的胳膊。你只要往前走就可以了。 告诉我什么? Nine看了他一眼。告诉你,那个要杀你的女人在哪里。 King惊讶。你…… Nine挠挠头。我没偷看你电脑啦,是从你的手表上闻到的,女人的气味。 King想起了那块惨不忍睹的手表。但是……你也会有危险的。 就是知道才来的啊喂。Nine咧开嘴笑。不是很有趣吗。 King刚想说什么,却见Nine突然停下来露出警戒的表情。 那里。Nine咬着牙。该死的她站在下风向,否则我能够更早发现她。 顺着Nine的手指,King望过去,看到了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她眼里赤裸裸的憎恨和杀意让King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看见King注意到了自己,女人毫不掩饰直接推开人群向他冲了过来。 小心!Nine一把把King推开,一辆无人驾驶的自行车从King身边擦过,一头撞在电线杆子上,巨大的冲力让这台可怜的自行车扭成了麻花。 走!King拉起Nine开始跑。 去哪里啊喂。Nine在后面喊。 没有人的地方! ——以前曾与暮雨碰面的那个废弃的建筑工地,是King理想的战场。 两人躲在一堵墙后面,King侧耳倾听着接近的脚步声,从腰上拔出了双枪。 然而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自行车轮胎倾轧地面的扎扎声,Nine瞪大了眼睛看见无人驾驶的自行车幽灵般从墙角拐了过来。 两人迅速翻身向两边躲开,Nine从旁边扯过一根木棍插进自行车的车轮中,用力一别,迫使自行车停了下来,但那辆自行车随即像马一样扬起前轮,顺着木棍倒向Nine那一边,同时所有车辐条的一端“啪”一声弹开,于是一堆竖直的铁条扎在了Nine的身上。 就在两人被自行车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King听见上方呼啸的风响,还没来得及反应,来自胸口的一下重击让他飞出很远。 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拽着绳子从天而降,使出一记脚踢之后重重落地。 “白虎”的昆米。她缓缓站起身,怒视着还没有爬起来的King,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希德大人,来取你的狗命!

King的双枪都脱手掉在了地上,在他爬起来之前,昆米一跃跳到他身上,按住他的头往地上砸去。King用力挣开,但额头还是擦到地面,昆米用膝盖抵住他的肚子企图压制住他。 这时,Nine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后方,用一根木棍砸向她的头。 然而伴随着刺耳的“嗡嗡”声,一道黑影突然暴起,自下而上截断了Nine手中的木棍。 干!Nine大叫了一声赶紧后退,他看着兀自震动了一会才安静下来的电锯,吓出一身冷汗,要是他反应慢点的话他的一只手就没有了。 King给了昆米一拳,然后抽出腿来一脚把她踹开。 没事吧。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看向旁边的Nine。 啊,还好。Nine按着胳膊,那里被车辐条刺了几个洞,幸而伤口不深。 昆米几个后翻退到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那里,她用手碰了一下自行车,自行车自动立了起来并且后轮的辐条也全部张开,然后向那两人冲了过去。 Nine和King向两边闪开,自行车盯住了Nine,昆米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扑向了King。 论近身格斗King远远不是昆米的对手,他简直无法看清那个女人的出招,因此除了被动防御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Nine在一边看得心急,但无奈那辆自行车死死缠着他。 自行车围着Nine转了两圈,他的身上被横出的铁条刮得全是血。见鬼的东西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你!Nine满腔怒火,一边躲闪一边操起地上散落的钳子扳手之类的往自行车那边扔,但自行车很灵活,他扔的东西基本都落空了,即使能打中也构不成什么伤害。 在左躲右闪的途中他看见楼脚下横七竖八的钢筋,于是他瞄了个空子钻进了那堆钢筋里,并且成功地让后面紧追不舍的自行车卡在了里面。 自行车狂躁地扭动了一会就不动了,Nine松了口气,赶紧往King那边跑,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King的枪。 开枪!在昆米逼人的攻击下左拙右支的King看见Nine拾起了枪,连忙喊道。 我靠,老子没用过枪!Nine大吼。 保险开了,扣扳机就行。因为说话而分心,King的下巴又挨了一拳。快开枪。 这……Nine握着枪左右为难。混蛋,万一把你打死了怎么办啊! 昆米一记扫腿把King撂倒在地,顺手抓起一块碎玻璃。 妈的你再不开枪我就死定了!看着直冲着自己扎过来的玻璃,King的瞳孔急剧收缩,他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Nine一咬牙,举起手里的枪,粗略瞄准之后他扣下了扳机,后坐力震得他两只手一阵发麻。 玻璃的移动轨迹发生了改变,昆米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向后跳开了。 喂,没死吧?Nine跑过去把King从地上拉起来。 King急剧地喘气,从他手里接过枪。 没打中她啊喂。 不。King盯着昆米,看出她的左边身体微微低斜。子弹擦到了她的肩膀。 那也没多大用吧。Nine心有余悸地甩着手。靠,刚才吓死老子了。 这时昆米再次冲了过来,她的速度依然很快。 你做得很好。King拍了下Nine的肩膀,此时他的呼吸已经平稳,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说过了,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现在开始,轮到他的反击。 枪在手中流畅地转了一个圈,King抬起胳膊将其举至于视线平齐,然后,开火! 枪声连成一片,根本听不出间断。 接着!Nine把另一把枪丢了过来。 King单手接住,抬起,扣下扳机,另一只手用手指勾出口袋里的弹夹扔到半空,将空弹夹退出,枪再熟练地转一个圈,正好扣住弹夹,然后将子弹上膛,开火。 双枪齐射,织成一片不间断的火力网。 昆米灵活迅捷地奔跑,最后逃到一辆卡车后面。 别让她碰到那些机械!King朝Nine喊道。想办法阻止她。 了解!Nine一个箭步过去抄起电锯远远扔开,至于那辆变成刺猬的自行车距离那女人很远。 King停止开枪,他现在已经完全压制了敌人,就算昆米一心躲着不出来,他也可以将卡车的油箱打爆。 如果可能的话,他不想杀死昆米,就算希望渺茫,他也想试一下。 在操纵之前你需要触摸那些机械,而且操纵时间不超过2分钟,我说的没错吧。King依旧平举着枪。 沉默了一会,昆米慢慢地从卡车后面走出来。 哼,真糟糕,居然被两个混小子摆了一道。她冷笑着,眼中仍然充斥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观察力不错,时间确实是2分钟,不过并不是操纵,而是……她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反手一甩。 一道很小的黑影像闪电一样飞过来,在空中划过抛物线落在地上然后又高高地跳起,就像一只跳鼠一样几下蹦到King的面前,King仓促地开了几枪但是都没打中,锐利的冷光带着嗡嗡的机械声扑向King的脖子,不过在半路被Nine一记闷棍截住。 小小的黑影绕着棍子转了个圈,从身后甩出一条尾巴抽到了Nine的脸。这时King用枪柄砸中了它。 露着锋利刀片的电动剃须刀摇晃着电线,像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 这不是操纵,而是赋予生命。昆米阴森森地说,然后挥手。 电动剃须刀猛地跃至高处,嚓一声割断了绳子。 顿时无数根钢筋从天而降。

午后充满暖意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铺了一地金黄,昆米坐在窗边的桌子前,这是她最喜欢的位置。 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在读书吗,昆米。 把视线从书本转移到来者身上,十七岁的女孩微笑。是的,希德大人。 私下里就不用这样叫我了。男子摸摸女孩的头发,一向严肃的脸上带了点宠爱的神色。 嗯,父亲。昆米脸颊泛起淡淡的粉红,她仰着头看着希德,虽然自己长高了很多,但是在她眼中,希德的身影永远那么高大,像一座伟岸的山峰。 她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凝视着这个既是她的养父又是她的长官的男人,凝视着她生命的意义,直到一颗子弹将这幅美好的画面击成碎片。 教堂的彩色玻璃在空中旋转,反射的光霞刺痛了她的眼睛,锋利的棱角纷纷落下,将白色的圣母像割得鲜血淋漓。 昆米捂住胸口,她的心脏如刀绞一般疼痛,就像那一天,看见希德大人倒在她面前的时候。 赋予生命是神明的职责,凡人如果染指这个领域,代价当然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 即便如此,昆米仍然毫不犹豫地使用着她的“天赋”,为了希德大人。 为了她生命的意义。 哼,什么狗屁的神明,竟然跟自己开了这样一个恶劣的玩笑。 手指紧紧掐着心口的衣服,昆米冷笑着,脚下的步伐依旧坚定。

Nine躲在楼梯的转角,屏息等待。在耳朵听见声响之前,他的鼻子先一步捕捉到了对手的踪迹。 昆米悄无声息地从楼梯下面扑了过来,Nine抬起胳膊挡住了踢来的一脚,手中的铁丝一绕套中昆米的另一只脚,然后一拉,昆米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绕过上方的铁丝直接把她倒提了起来。 昆米扬手掷出两把飞刀,一把割断了铁丝,另一把直取Nine的咽喉。 暗处伏击的King开枪击落了飞刀,子弹接连射出,登时激起一阵飞石尘土。 昆米在空中翻了个圈,像猫一样灵活地沿着破损的墙壁攀到上一层,刷刷几下割断铁线,上面悬挂的一大张铁丝网掉下来,正好把Nine罩在里面。 她跳下来一脚把Nine踩翻,然后借力跳起,向暴露了位置的King冲过去。 King最后一颗子弹射穿了昆米的左臂,让其中一把飞刀失了准头,而另一把则扎进了他的大腿。 King疼的踉跄了一下,此时昆米已经扑到他身前,抬手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King迅速后仰,然后把手中的枪扔过去砸到了昆米的头。 昆米退后几步,急促地喘息着,她的头发散落下来,遮盖了苍白的脸,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闪烁着恶鬼般的光。 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King靠着墙壁,拔出了腿上的刀子。 闭嘴……闭嘴!昆米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你不会明白的……她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胸前,稍微平复一下呼吸。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希德大人对我有多么重要,去死吧!! 看见昆米犹如困兽搏命的神色,King知道他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尽管体力已经透支,然而在坚定不移的信念驱使下,昆米舍弃了防御,一味施以攻击,刀刀狠戾。 King尽可能的躲闪,然而受伤的腿行动不便,在身体一歪撞上墙壁的时候,未修葺好的水泥墙突然坍塌,King险些掉下楼去,他迅速抓住旁边支出来的一根铁条站稳,却发现自己此刻身处大楼的边缘,已经退无可退。 虽然只有三楼的高度,但他跳下去的话下面树立的钢筋铁条会将他扎成刺猬。 于是King只能看着昆米步步逼近,然后一刀刺下。 那把刀的轨迹,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滚烫的血喷出来溅了King满脸。 昆米的身体颤了一下,她低下头,看见从自己左胸穿出来的钢管。 Nine在她的身后,带着满身血痕,咬着牙将手指攥的很紧。

魔鬼的孩子! 不,她不是我的女儿。 要是没有生下你,我们家就不会这样了…… 魔鬼! 虽然当年尚且年幼,但父母亲戚那憎恶恐惧的表情,昆米一直都记得。 对于自己的与众不同,她彷徨无措,但是没有人给予她帮助。 信仰宗教的双亲在她的房间里挂满了十字架,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看见雕像男人充满痛苦的脸。 听别人说,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脸上的表情是祥和慈爱的,然而在她看来,那分明就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终于某一天,父母在深夜偷偷扔下她走了,那时她是醒着的,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外面的声音全部消失,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子外面一点点变亮,像往常一样起床吃早饭,然后离开了这个不再能够称之为家的房子,再也没有回去。 昆米一直在流浪,在希德收养了她之前。 这是你的天赋,你无需畏惧。希德这样对她说。 是这个男人承认了她被诅咒的力量,是这个男人证明了她存在的价值。 严肃的、令人敬畏的希德大人,跟她坐在花园的桌子上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会露出笑容,那是昆米最喜欢的时刻,在那一刻,她总是因为使用能力而作痛的心脏会感到舒适的宁静。 就像现在一样…… 有点想睡了。 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中年男子把披风围在粉色头发的小女孩身上。 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

King侧过身体,任凭昆米歪倒着掉了下去,他跛着腿走到Nine身边,拉住Nine的手,他发现Nine的手冰凉,并且在颤抖。 喂……King低声唤他,Nine机械地回头,瞳孔微微散开。 King抹了一把脸,拉着他走了,留下身后昆米渐渐变冷的尸体,无神的双眼,凝视着昏暗的天空。

回到家里,King先处理了腿上的刀伤,伤口虽深但幸好没有割到大动脉。他伸手去拿绷带,一转头看见Nine靠着墙坐在地上,眼睛失了焦距。 Nine,Nine。King叫了他好几声,Nine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嗯?什么?他茫然地看着King。 King叹了口气。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Nine站起来,看着身上几乎被铁丝网刮碎了的衣服,说我还是先洗个澡吧。 热水从头顶淋下来,Nine闭上眼睛,试图让乱哄哄的大脑安静下来。 昆米最后的眼神深深的刻在了里面。 不是憎恨,那双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尖锐的感情,其实Nine根本想不起来它究竟是怎样的,只是有一对像玻璃一样光滑的眼珠子在脑海里一直一直注视着他,于是他认为那就是昆米的眼睛。 Nine就是这样认为,没有为什么。 他抓起香皂往身上抹,胳膊上被铁条扎出的孔洞,身上被铁丝网割出的长短不齐的口子,还有脸上被电线抽到的那一记,一起火辣辣地疼起来。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Nine还记得他曾经问过King,问他第一次杀人时是怎样的。 该死的,自己真是犯贱了才会问这种白痴问题。Nine一拳砸在墙砖上,香皂从手里滑了出去,在地上打着转滚出很远。 他问过自己,为什么当时选择用钢管刺穿了那个女人。 他可以击打她的身体,甚至是头,这些都可能造成对方的死亡,但仍有一定的概率对方不会死。 为什么选择了“直接的杀死”? 因为我别无他法,我不这么做,那女人就会杀死King了。Nine双手扶着墙壁,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面,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喃喃出口的话语。 这是借口! 当然,我已经把人杀死了,我想怎么说都行。 是啊,你杀了她。 你杀了她。 你杀了她。 你杀了她…… 因为Nine在浴室里的时间超出了他往常的使用记录,King就敲了门,水声停了下来,里面静了片刻,Nine只穿了条裤子出来,King从柜子里扯了件衬衫给他。 那一晚,Nine很安静,King用酒精给他的伤口消毒,他也没有吭一声,尽管他脸色如常,但是King能够看见他心底的阴影。

没有头的女人,身体上密密麻麻插着钢条,慢慢的,慢慢的向他走过来。 红色的液体蔓过头顶,他感觉到窒息,四肢拼命挣扎着却无法逃脱,然后…… 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玻璃一样的眼珠反射出一团黑暗。

Nine猛地坐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喘气,身上全是冷汗。 他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喊出来,不过都是一样的,睡在旁边的King被吵醒了。 Nine睁大了眼睛定定看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大脑里还在循环刚才的片段。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触感明明是温暖的,却让他打了个激灵。 King在他的手里塞了一杯热水,又递给他两片药。 Nine盯着药片看了一会,接过来吞了下去。 再次躺下之后,King一直看着天花板,没了睡意。 他转头看身边的人,Nine的呼吸重归平缓悠长。借着窗外的灯光,他看见Nine皱着眉,虽然安眠药起了作用,但明显仍旧睡的不安稳。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了半个月,Nine几乎每天都被噩梦惊醒,他的心理上的负担要比以前的King来的重,至少King在真正的杀人之前是经过了些训练的。 King侧过身,用手抚摸着Nine的头发,他心里很内疚,归根结底Nine遭遇到这种事情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当初坚定一些要求他早点搬出去就好了,King叹了口气,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他只能竭尽所能来驱散Nine心中的阴影。 这不容易,但是他必须做到,他对自己说。 那天之后,Nine的话少了很多,尽管时不时也会笑笑,但笑容中的勉强是掩饰不住的,于是King就主动找话题跟Nine聊,这对一个向来寡言的人来说实在很有难度,每次King都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这种时候,他突然很想念Trey的唠叨了。 每天他都拉着Nine出去,或是去超市买食物,或是在街边公园逛逛,当然会很小心地避开有建筑工地的地方。 Nine也不再去打工了,于是一天中不说话不出去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两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的黑眼圈日益严重之后,King不得已使用了药物,但情况依然不乐观。 这天晚上Nine再次被噩梦惊醒,他起身到洗手间去,过了一会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声巨响。 King赶紧冲进去,看见洗手间墙上的镜子呈辐射状裂开,玻璃掉了满地,Nine紧紧靠着墙壁,手上在流血。 没事吧。King连忙把他从洗手间里拉了出来。小心脚下的玻璃。 她……我……我看见……她在……我……Nine的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那个女人,她……在里面…… 没事的,那只是你的幻觉。King给他的手包上纱布。她不是真的在那里,她已经死了。 一说到死这个字,King明显感觉Nine抖了一下。 把镜子碎片扫进垃圾桶,King转回卧室发现Nine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光散乱。 King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 他坐到Nine身边,抱住了Nine。 Nine僵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把头靠在King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他睡着了之后,King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胳膊麻得没了知觉。 第二天醒了,Nine想起昨晚的事觉得很难为情,但King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于是他也就闭口不提。 自从父母死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被谁拥抱过,连Mother也没有过。 温暖而安全的感觉,这正是现在的他所需要的。 这之后,在半夜醒来,他就翻个身直接滚到King怀里去。King的胳膊环住他的肩膀,手掌贴在背上,他就可以安稳地继续睡下去。 每当这时,Nine会在心里想,有King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在这个期间,Nine度过了他18岁的生日。果然就像Mother从前所说的那样,在他生日的第二个星期,他就发现自己的嗅觉开始衰退。原本以为这对平日的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之前过分灵敏的嗅觉占了他感知外界的绝大部分比例,这无意之间弱化了其他感官的使用。 我现在感觉好像我的眼睛也不好用了,反正就是怪怪的。Nine如此说道,现在他在屋子里走动的时候会经常撞到King,在外面也是,时不时会受到被撞到的路人的抱怨。 那是因为之前有你的鼻子在帮你,现在你要多使用你的眼睛。King说。 好吧。Nine摸着鼻子上的疤痕,闷闷地说。 看见Nine陷入双重低落,King想着自己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如去找别人帮帮忙。

呦吼~欢迎光临二位想要些什么?本店可是号称“没有买不到只有想不到”的百年老字号店铺哦~~ 扎着辫子的银发女生第一时间迎上来满脸笑容地招呼。 百年老字号…… 真看不出你都活了百年了呢,卡拉。King调侃道。 那是因为本店有驻颜的秘法啊,正好现在是特价酬宾月,只要5万元哦~卡拉一脸不变的商业化微笑。 免了。King暗自吐槽怎么每次来买军火的时候都不见你搞特价。 那么,你需要什么? King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打量满屋子奇奇怪怪商品的Nine,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大概……需要一位心理医生?说完了他自己也不确定。 哦哦~我明白了。卡拉夸张地摆了个造型。那么来参加卡拉“吃得饱睡的香什么也不想”的心理辅导班吧,每小时7万元~ 太贵!King额头上挂下黑线。 那么“大家一起来运动”的心理辅导班?每小时5万元~特惠你4.999万元好了。 ……King用沉默表示拒绝。我只是想让你帮忙介绍一个心理医生而已。 哦~哦~卡拉点头。那么号称“让你瞬间年轻十岁”的睦月医生怎么样?每小时只要6.66万元哦~ 喂喂,King皱眉表示不满。那个家伙不是个炸弹狂吗,什么时候成医生了,还“让你瞬间年轻十岁”什么的…… 没错啊。卡拉一脸无辜状。睦月制造的黑色爆炸头不是让人看起来年轻了很多吗? 拜托……King简直要失意体前屈了。 好吧好吧,守财奴。卡拉沉下脸,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介绍给你个免费的家伙好啦。 谁? 卡茨撒。卡拉没好气地说,扔给King一个不屑的背影。

情况就是这样……话说你有没有在听啊。King皱眉。 恩恩。卡茨撒随口答应,一看就是在敷衍,他的眼睛则从Nine进来之后就一直上下打量Nine,把Nine看得直发毛。 喂,有什么可看的啊混蛋。Nine不爽。 当然有啊,你还真是个优秀的实验体呢。卡茨撒说得理所应当。 什么!Nine大怒,噌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啧啧,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我可是在夸奖你啊。卡茨撒逼到Nine面前对Nine“上下其手”。恩恩,身体条件相当好啊,不错…… 砰—— King还来不及阻止,Nine就一拳揍在卡茨撒脸上。 恶心死啦喂,你这个变态!Nine的脸都变青了,他紧紧握着拳头,随时准备再补上一下。 喂喂,你看他分明精神的很嘛,还说什么萎靡不振的。卡茨撒扶了下歪掉的眼镜,一脸委屈。 那是你活该。King冷冷说。碰上你这种“饥渴”的变态,我也会想来一拳的。 可是,暮雨最近都好忙不让人家碰啦——没有试验样本人家很寂寞嘛——卡茨撒小媳妇状对手指中。 King和Nine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们可以走了吗喂?Nine一脸吃了泥土的表情。 King刚要说话,这时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位棕色卷发的美丽女子。 卡茨撒,我正在找……她转头看见屋子里的两位客人,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啊拉,是King啊,这位是你朋友? 嗯,这是Nine。Nine,这是艾米娜。King给Nine介绍,他发现Nine的脸红了。 你好,小帅哥~~~艾米娜抬起手优雅地拨了一下额前的长发,风姿绰约。 Nine的脸直接红到爆表。我我我我出去等你。他说完一个转身就从门缝里溜出去了。 呵呵,真可爱呢。艾米娜抿着嘴笑。 King叹气,难道欺负Nine就这么有趣,他可没看出来。 不如叫Naghi给他找个妹子好了。卡茨撒一本正经地说,见King瞪着他,他赶紧摆摆手。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他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来讲,你已经做得很成功了,继续下去就好,时间终会冲淡一切,这并不是需要值得多么担心的事情。 King低头沉思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临走时他回头问道。现在……局势如何? 这个嘛,因为你已经不是组织的成员了,所以不能告诉你呢,King君。卡茨撒笑嘻嘻地说。 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交给我们就好了。艾米娜微笑着。 门外,Nine局促不安,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离开这里。 里面那些人,都是你……朋友?他问King。 King不回话,只是看着他的脸。 干嘛? 没,头一次看见你脸红。King忍不住笑。 那、那是……Nine的脸又开始升温。 那是? 那是、那是因为……那女人的衣领太低啦喂——

时间能够治愈一切,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Nine的精神在逐渐变好,也几乎不做噩梦了。 心情好了自然就不想继续在家里闲着无所事事,于是他又开始四处去找打工。 Nine不在家的时候,King就坐在桌子前面单手托腮思考着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自己的存款足够这辈子吃穿不愁——只要别太挥霍的话,所以也没必要为了赚钱忙碌,可以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喜欢做的事情…… King的额头敲在桌子上。 妈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啊啊啊啊—— 习惯了杀手被命令完成任务的模式,一旦可以自己做主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真悲哀。 在他自己跟自己纠结个没完的时候,Nine风风火火冲进来。 老板叫我今天就上工,晚上晚点回来。 在哪里啊。King问。 XX街的那什么什么酒吧,我忘了名字了。Nine从冰箱里翻出食物狼吞虎咽一番,嚷了一句我走了就匆忙跑走了。 King突然有点羡慕他了,不是羡慕那家伙神经大条,而是生活果然还是需要有目标的啊,不管这个目标有多小,它都是一个能够让你前进的动力。 而他现在就缺乏这种动力。King慢动作又恢复到托腮的姿势。 XX街……那条街以前去过,嗯。他想。那街上的酒吧不是只有一个吗…… 叫什么名字来着,啊,对了…… 等等!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个酒吧……可是个gay bar啊!

天已经完全黑了,King不停地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Nine那个家伙,在酒吧做什么呢,大概是服务生一类的吧,不过以他的性格八成没弄清楚那是个gay bar,不过,即使是gay bar也没什么的吧,但是…… 为什么自己这么焦躁不安呢。 总觉得放心不下。King烦躁地抓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都快变成那家伙的老妈了。 唉。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去看看吧,不然他觉得自己连觉都睡不着了。

Nine现在很难受。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个笨蛋,连打工的地方是个gay bar也没搞清楚。 穿着服务生的制服,端着盘子把酒水送到客人手里,蛮简单的。 如果没有那些骚扰他的混蛋的话。 作为新来的服务生本来就有够惹眼的,加上挺拔的个子,在人群里简直醒目的不能再醒目了。虽然他尽量用杂乱的头发把脸挡住,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桀骜的气质是遮掩不住的,再加上鼻子上的疤痕,整个一个坏脾气的野小子。 有些人还真就吃这一套。 在人群中走动,不时就有人上前搭话,甚至动手动脚。 Nine能躲就躲,再用凶狠的眼神瞪过去,混社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知道少惹事比较好。 但是,真的很烦。 激烈的摇滚震得耳朵嗡嗡响,酒精香烟荷尔蒙的强烈气味灌进鼻子里,让他混乱不堪。 有个客人强行要灌他酒,他推了几次推不掉,看看只有那么一小杯,就接过来喝了,他没看见客人眼睛里的奸笑。 他的嗅觉确实在退化,所以他没有发觉那杯酒其实非常烈,也没有发觉酒里还掺了其他东西。 冰凉的液体入喉却如刀割,辛辣的气味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股火焰涌入胃里,然后爆炸开来向全身蔓延,等他发觉不对的时候,身体里燥热在鼓动,让四肢无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行动。 在那个客人压过来把手按在他两腿之间的时候,Nine一拳过去把那家伙揍翻。

当King赶到酒吧的时候,正看见Nine把一个人按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 音乐停止,周围的人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危险在悄悄酝酿。 King一把把Nine从那人身上拽下来。好了,住手吧,Nine。 Nine看了他一眼,大口喘着气。 King发现他站不稳,于是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拖着他往外走。围观的人中有几个想要上前,King直接从怀里掏出枪示意了一下,那些人就停了下来。 King叫了个出租车,路上他发现了Nine的不正常。 喂,你没事吧。他把手贴上Nine的额头,发现Nine身体滚烫,手指不小心擦过Nine的脸颊,Nine抖了一下。 别……别碰我。Nine不规则地呼吸,声音嘶哑。干,居然给老子下药,下次见了揍死那家伙。 被King扶着回了家,Nine直接进了洗手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很难受,头晕得厉害,还有身体里叫嚣着想要释放的欲望。 干。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暗中,他解开裤子,生涩地安慰涨得发疼的阴茎,他平时很少这么做。 顶端渗出的前液润湿了手掌,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快感从下腹向全身蔓延,他弓起了身体。 防御片片瓦解,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抛掉了沉重的壳,将内在的自我呈现出来。 他理应感到轻松,但是,有什么在心里沉淀下来,越来越重,像一个盖子,把他禁闭在墨蓝色的水底。 随着一声压抑的呻吟,他释放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虚脱和浓浓的睡意。 Nine缩在原地歇了片刻,试图站起来将手上的体液洗掉,结果刚打开水龙头,就因为四肢无力脚下打滑,一下子跪在地上,额头撞到洗手池,咚一声响。 洗手间的灯亮了,King在外面用力敲门。 喂,Nine,把门打开。 突然的强光让Nine感到眩晕,他用手遮挡着眼睛让自己适应,直到King由敲门变成了撞门。 他确信在半分钟之内他没开门的话,King真的会撞进来。 他挣扎着挪到门边,拉开门闩。 在King查看他的伤势,帮他清理身体,把他从洗手间拖出来的过程中,Nine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反正丢人都丢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被一种冲动驱使着,他在King准备把自己丢到床上的时候,抱住了King。 King怔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用手臂环住Nine的身体,就像之前的很多个夜晚所做的那样。 明明不是多么高的热度,Nine却觉得它点燃了自己身体里的一座火山。 炽热的熔岩喷发,四下冲撞,最后,冲破了他心里那道坚硬的盖子,一直冲一直冲,一直冲到他的眼睛里。 Nine哭了。 尽管身体随着抽噎而耸动着,他依然竭力压制,不发出声音。 但他不想停止哭泣。 之前积聚在心里的压力一口气全部释放了出来。 King静静地站得笔直,支撑着Nine的倚靠,任凭肩膀上湿热的面积越来越大,他的手抚摸着Nine的后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Nine终于睡下之后,King坐在床边,一遍一遍摩挲着那头杂乱的金发。 他不想让Nine离开。 是的,他不会让Nine从这里搬走了。 不单单是想要在Nine的身边照顾他,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后,King发觉自己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情愫。 他确定,自己现在对Nine的感情,已经不仅限于兄弟之间了。 虽然以前没有过经验,但是,他觉得,那应该就是…… 爱情。 Ace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King无比惊讶地回想到,那天他抽到的纸牌,分明是一张红心九。

Nine睁开眼睛,酸涩肿胀的眼眶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一切。 有够尴尬的。 他胡乱抓着头发,慢吞吞坐起身,脑袋里费力地思考着该如何面对他的室友。 要说些什么?像平常那样说嗨,早上好?还是,今天的早饭是什么? 切,烦死了混蛋。 鼻子里发出不耐烦的低哼,Nine单手撑着床,一转头正对上King的眼睛。 那双棕红色的眼睛里含着一种凝重,让Nine把准备用来打哈哈的话都咽了回去。 嗯……Nine犹豫着,King先他一步开了口。 Nine。 啊? 我喜欢你。King认真的说。 哦。Nine呆呆点头。 这个反应在King的意料之中,于是他接着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什、什么意思?Nine疑惑。 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 在一起?我们现在不就是了?Nine微微皱眉。 不,我的意思是。King坐到他身边,身体紧贴着他。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情侣。 哈?Nine惊讶地长大了嘴。我们?情侣?可……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 如果抛开性别的问题,你愿意吗? 嗯……Nine低下头仔细地想了一会,诚实地说,我……我不知道。 情侣跟恋爱什么的,他从没有体验过,对此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他看着King,心里所想的完全都写在了脸上,这也是King喜欢Nine的其中一点,他可以很容易了解Nine的想法。 那么我换个方式问吧。King倾身靠近Nine,紧紧抱住他。这样,你讨厌吗? 这个动作已经重复过很多次,所以Nine很自然地靠在King怀里,摇摇头。 不啊。 那么……King松开胳膊稍稍拉开距离,亲吻了Nine的额头。这样呢? Nine摇头。 这样呢? King轻轻地,吻了Nine的唇。 不具备任何侵略性的,唇与唇的摩擦。 这……这算什么……Nine僵住,大脑瞬间当机。 虽然是男人,虽然是对方是King——他的兄弟,但是讨厌什么的,完全没有呢。 可是……可是! 这样的话如何呢,讨厌吗?King问,但是没有马上得到回应,Nine傻了一般直直看着他。 喂,没事吧。King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家伙,不是被吓到了吧。 正当King想要靠近一点去确定Nine的情况的时候,Nine突然眨了下眼睛,脸刷一下变得通红。 老子的初吻啊你这个混蛋!!伴随着一声怒吼,拳头狠狠砸在King的脸上。

啊啊,为什么啊,老子的初吻是要留给美女的啊,像上次看见的那个,嗯,忘记问她的名字和电话了,唉唉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就算不是美女,起码也应该是个女人才对啊,为什么被这个家伙抢了啊——啊啊啊啊—— 在心里不断碎碎念的Nine以无限怨恨的眼神看着King。 干,老子要报复。他习惯性握紧了拳头。 不过,这个东西好像没法报复啊…… Nine。 突然听见在叫自己的名字,Nine回神。啊?什么? 我说,我打算去租一个店面,我们一起来开一个小店,怎么样?King用冰毛巾敷着肿起来的脸颊。 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打工喽。Nine抱着胳膊。 也可以这么说。 好啊,我没意见。这种事无所谓的。 还有,刚才我说的事情,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 刚才的事?Nine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啊,那个啊……他盯着天花板,挠挠脑袋。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但是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好想想……开玩笑的吧。他自己的脑袋自己最了解了,思考什么的根本就给他八字不合。 一直以来他都是凭借着本能在生存。 那么这一次,也交给本能来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