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毫无预兆地分化成了坤泽、旋即被八抬大轿娶进宫,紧跟着就是皇上驾崩、诸嫡亲皇子相争、直到今日被新皇迫使移居…… 如果说这一个星期内令人应接不暇的经历像一场跌宕起伏的幻梦的话,那么此刻站在破败院落前,被哭得一脸花的小奶娃娃紧紧攥住衣角的感觉,才实打实的让海云帆有了一点点回到陆地的现实感。

“你叫什么名字呀?”

早春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方才若不是耳尖,还真听不到藏在雨声下那微弱的小儿哭声。被哭声勾得好奇,拐进这破巷子看一眼的,却没想到被一双蓄着泪水的明亮眼睛锁住,便顿觉逃不开了。才会走的小孩连话都说不利索,“王陆”两个字倒是奶里奶气地说了一遍就让海云帆听清。

“……是六皇子?”

海云帆朝奶娃娃身后伺候的宫人询问,宫人们不敢怠慢他,忙不迭应道。海云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情复杂地挽起长长衣裳下摆,在雨水浸湿的青石板上吃力蹲下,与小不点儿平视。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擦拭小花猫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泪痕与尘土。贴身伺候的下人恐他脏了手,急忙撑着伞递上帕子,倒是被他摆摆手拒绝。

小家伙生得极好看,比起他那相貌平平的先皇爹来说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圆鼓鼓的脸上奶膘绵软。头发被雨水沾湿了,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像只刚断奶的幼猫。 大抵是还不知人情冷暖,但分辨得出面前这个锦目前袍的小哥哥是唯一能依靠的,脏兮兮的小胖手搂着他的脖子就不肯撒开。 而听到饥肠辘辘的小肚子咕叽一声响了,海云帆原本不太明朗的心情松快了些许,连眉头都舒展开来。

“陆儿是不是肚子饿了?”

小孩分不清善恶,但好歹能辨美丑。而拥着他的这个人眉眼浅淡,一颦一笑都别有一番美感,揩去他泪水的动作温柔到他受宠若惊,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他还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这人接下来说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惊愕地相看无言, “那便同我回宫吧——这个点,小厨房应是备好晚膳了。”

“殿下,这不合规矩。” 贴身伺候的丫头是内务府新拨来的,青涩得很,没头没脑地就出声拒绝,尽管有意压低了声音劝诫,却还是藏不住动作间的毛躁,

“六皇子不受待见可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殿下您可别——” 别优柔寡断,别多管闲事。

他排行第六,却因生母的身份低贱而备受轻视。明明同是皇子,名字却随意取了个排行谐音便这么叫开了——他的皇父都如此轻贱他,就更不必提宫中趋炎附势的人。

不过,他有什么资格去嫌弃这个小孩的处境呢。 明明不过是同陷泥沼,海云帆轻叹了口气。

海家也是大富大贵之家,手握兵权,又世袭爵位。奈何先皇耽于酒色,不理朝政不说,又还颇为忌惮重臣海氏一族的声望。先是随意寻了个由头将他的嫡亲兄长远调去戍边,再仗着兄长不在京中、忠心耿耿的爹不敢反抗,强行八抬大轿把刚分化成坤泽的他娶进宫来,填上了新空出来没多久的后位。 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已是空前的事例,婚后三天内,他连所谓的夫君的眉眼都未曾见过一眼。 这便是下马威——对海氏一族功高震主的警告。

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是在听到这便宜夫君纵情享乐时死在了别的美人床上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所以如今,虽被新皇表面和善地逼着迁去冷宫,但吃穿用度各方面都不愁,严格算起来,还是比怀里这个没爹没娘的小皇子幸运了许多。

小娃娃哼哼唧唧地蹭了蹭失神许久的海云帆,见这好看的小哥哥可算懵懵地回过神来,便哼哼唧唧地往人怀里钻。已经伸出手准备接过自家小殿下的下人倒是一愣,看着往日里柔弱的那位主子蹙紧了眉,青涩的脸上一副坚定的模样。

“把他一个落魄皇子扔在这儿自生自灭,不管不顾,左不过是一个夭折的结局了吧。新皇也真是……”

擅长察言观色的宫婢们自是不敢再出声拒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这小太后脸上转瞬即逝的杀意。明明怀里抱着的,是连新皇肃清血亲兄弟时都能略过的卑贱存在,他却好似抱着全世界都要与之相争的珍宝。 实话说,这番认真的神情出现在一张十五六岁的稚嫩脸上时着实违和,但碍于海云帆的身份,没人敢驳了他的话。

“你们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02

新皇给他指定的新殿偏远僻静,幸得海云帆也不是什么喜爱热闹的人,经历了所谓的夫君暴死、看透了宫闱间的勾心斗角、阳奉阴违后,便不再对旁的事情有期待,也没了别的心思,只乐得守着自己这清净的一亩三分地。 如今加上近来新捡到的这只奶团子,小院里多了分活泼的人气儿,不似往常一样寂寥,日子其实也不算太难过。

“我不要扎小辫儿!”

怀里那个奶娃娃嗷呜一嗓子闹腾起来,瞪着镜中的那个自己,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海云帆拢起小娃娃脑后细软的头发,倒不因为他还是幼稚孩童便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地解释道,

“这是长生辫,为保长寿平安,我听嬷嬷说皇子自小都要蓄的——陆儿不喜欢吗?” “像……像女娃娃一样,陆儿才不是女娃娃!”

小大人鼓着脸左扭右扭,挣扎着想从软椅上跳下去,想躲过海云帆的掌控。海云帆被闹得没法儿,只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小人儿抱起放在腿上,一字一句地讲着道理。

“陆儿生得好看,长得好看就像女娃娃了?我可从没见过能比得上陆儿的女娃娃呢。”

小不点看样子也确实被哄住了,只不过才安分坐着没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拉拉海云帆的手。

“可是我想让娘亲给我编。”

海云帆一愣,还好这些日子已经被经常闹腾着找娘的小家伙磨出了些经验,面上尽力维持着波澜不惊,揉了揉王陆的小胖脸,却难掩失落地扁了扁嘴,说, “那怎么办,娘亲现在不在,这里只有小海。陆儿昨天吃糖的时候不是说最喜欢小海了吗?”

“喜欢……” 奶娃娃扁扁嘴,“可是小海,我想娘亲了。”

“娘亲去哪里了?” “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娘亲不要陆儿了吗?” “这……这当然不是的,哎,别哭啊。”

一见到王陆又要哭,半大青年手忙脚乱地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抱进怀里,一时间嘴笨找不到话语,左哄右哄,做鬼脸逗趣都没能止住小娃娃的哭。最后只能破罐破摔,手一摊,连哄人的语调里都带了哭音,差些要陪着这个半大小不点一起哭出来了。

“陆儿男子汉,不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我要娘亲!”

同三头身的小娃娃讲不通也是正常,小家伙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耍赖哭了起来。海云帆伸手要抱,却被耍脾气的小人儿拍开,只好无措地双手抱着脑袋。连衣摆也来不及拎起,便匆匆跪坐在了小团子面前。

“怎么又哭了,不要哭了嘛……”

小孩的哭声难免让人心焦,海云帆越急反而越哄不住王陆。两只手轮流擦拭着小胖脸上滚落的金豆豆,最后,竟无奈发展成一大一小两只娃娃对着掉眼泪的局面。

本就因为捡了只皇子偷偷养着有些心惊胆战,前些天在哥哥寄来的信里听到新皇的态度。虽说因着新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同样也憋了一肚子气。 “坤泽本性如此。没了自己天乾又还没有孩子的坤泽想要找个寄托朕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捡了个破烂还当宝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像海家的气性了。若不是外人提醒,朕可几乎都要忘了他还是海将军你的同胞亲兄弟。”

通篇都是带有嘲弄意味的话语,不止是贬低了他海云帆,更是当着他哥哥的面顺带羞辱了一番海家。海云帆自然是不开心的,腹诽了几句新皇的狂妄和愚蠢,把信纸折叠好放入油灯里烧掉。 看着半死不活的火舌舔着信纸便陡然蹿起,海云帆轻拍了拍手,火光映在小青年稚气未脱的脸上,忽明忽暗,倒衬得那双眸子愈发清澈懵懂。

“太后,该歇下了。”

夜风渐起,风所过之处,纱幔舞动起来。原本已宽衣准备睡下的人坐在床边,有些抵触这个称呼,闷闷不乐地捂着耳朵不愿听,自然也懒得答应。此时只着了贴身的里衣,又被微凉的风吹得缩了缩脖子。除尽了灯罩里的纸张灰烬,在下人连声的催促提醒下,总算是乖乖掀开被子躺好了。

只不过,睡是睡不安稳的。 睡在偏殿那只小团子一到点总会夜哭。海云帆睡眠本就浅,空阔殿中回荡着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时更睡不着了。海云帆记挂着奶团子,心里一急,外衣也来不及披,打着赤脚便匆匆跑去偏殿。 贴身伺候着的宫人忙拎着鞋抱着披风追出来,紧紧跟着自家主子跑,生怕把海云帆冻出个好歹来。

“陆儿乖,陆儿不哭。”

笨拙地从乳母手里接过浑身软绵绵的小娃娃,小娃娃一陷在他怀里倒是即刻止住了哭。皱着鼻子抽抽搭搭,条件反射似的闭着眼睛在海云帆胸前拱着脑袋。海云帆在这方面零经验,但毕竟成为坤泽后还是跟着教习嬷嬷学习了不少的,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窘迫地捏了捏怀里的小娃娃的圆脸,压低了声音,

“别、别蹭了,我没有、没有内什么的……”

小娃娃依旧哼哼唧唧地哭,糊了海云帆一身口水还不满意,最后咬着他的指节吮吸才勉勉强强酣睡过去。小皇子被海云帆抱着睡得安稳,这倒是为难了专职伺候小皇子的宫人。手半举着要从海云帆怀里抱过王陆,但刚碰到小家伙的手,小家伙迷迷瞪瞪地把海云帆的手指吐出来要哭。

宫人在旁看着。这小太后一向最看不得小殿下哭,小殿下一哭就慌了神,就差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了。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把手里的小崽子还给嬷嬷,抱着也不是,不抱着也不是,还差些手滑把人摔了。被一屋子下人围着就止不住地掉起了眼泪。

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怀里的奶娃娃睡熟了,海云帆忙把小人儿抱回给专门伺候的嬷嬷。抹掉了脸上半干的泪,还没来得及歇口气,面前的宫人倒是先一步忍着笑小声提醒到,

“太后……您还是去换件衣裳吧。”

胸前一阵湿答答的感觉根本无法忽略,顿感到被轻薄了的小太后又羞又气,涨红了脸,剜了一眼已经打起呼噜的罪魁祸首。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吩咐下人预备更衣。 这样一折腾,天边都快泛起鱼肚白了,海云帆却连个囫囵觉都还没睡上。

因着这件小皇子讨奶吃的乌龙,海家的小太后一度沦为了宫中的笑柄。爱面子如海云帆脸上实在挂不住,甚至同小孩子赌气了好一阵,连着几天都不愿意再抱抱王陆。直到小不点讨抱失败,抱着他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勉强消气地抱起了小家伙。

“他们现在可都因为你干的好事所以嘲笑我呢!”

无论身着多华丽的锦袍,头戴多繁重的配饰,十几岁的小太后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年纪大点儿的娃娃罢了。这下堵着一口气,仗着王陆年纪小,什么也听不懂,就抱着小家伙好一阵抱怨。鼓着脸和坐在腿上的小肉球扮演两只河豚,没一会儿又觉得没劲,最后扯着嘴角自己嘲弄自己,

“……是了,我跟你置气什么呢,你还是个小孩,你又不必懂得这些的。”

圆滚滚的“小王八蛋”听不懂,还被海云帆一脸气急的模样逗乐了。讨抱讨胜利了,自己脸上泪痕还没干,就咯咯笑着扎进了海云帆的怀里,惹得某个余怒未消的大娃娃一跺脚磨着牙抱怨,

“早知道养你这么麻烦,当初就不把你捡回来了。”

“早知道养你这么麻烦……” 海云帆抹了抹眼泪,撅着嘴蹲在殿中央和王陆大眼瞪小眼。不太愉快的往事回忆到一半被一只小胖手打断,抱怨的话也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嘴里。面前的小家伙见这小哥哥一下子哭得比自己还凶,不知道什么时候忘了哭,抽抽搭搭地挪过来替海云帆擦掉眼泪,

“小海男子汉,小海不哭。”

面前的小家伙脸上还黏着眼泪鼻涕,倒是不怕人嫌弃地凑上来,响亮地在小哥哥脸颊上亲了一口。海云帆一怔,心里的暖意刚涌上来不过片刻,奶团子突然张着双手撒娇讨抱,扑进海云帆怀里打了个哈欠。

“小海……我困了”

小孩子总是哭完就困,方才的不快都丢到了脑后,闹着要睡觉。又爱黏着海云帆,缠人缠得拽都拽不下去。海云帆哭笑不得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干脆也不喊王陆的贴身嬷嬷,亲自抱着小家伙往寝殿走。

小皇子窝在海云帆的怀里总是睡得很安稳,叼着小海的手指磨牙甚至都不再夜哭了。海云帆见他如此睡眠能好,便也顺着他去了。半倚在枕头上看着已经睡熟的小家伙,恬静可爱的睡颜能让人顿时忘记掉方才的一切不悦。 海云帆揉了揉小人儿的脑袋,垂着眼睛,也不知该不该叹这一口气。

明明自己最不会照顾人。 不是把小孩捂到了就是冻到了;总是带着小孩吃自己的黑暗料理;小孩一哭就怕,哄不好的时候,常常干脆抱头和人一起哭了完事…… 明明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海云帆有些挫败,偷偷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睡梦中的小人儿皱着眉蹬了蹬腿,把小太后哄乐了。

“唉。” 懵懵的小太后捧着脸叹了口气, “算了……活着就行。”

有你陪着我,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03

初春的暖意愈发浓郁,前些年一同栽下的柳树冒了绿。虽还有凉意,但已到了可以褪下臃肿棉袍的时候。外头的人们闷了又一个冬,好不容易挨到冰雪消融,心思和筋骨一同活络起来。只是前朝再如何喧嚣欢腾,也传不到这深宫后院里来。

一如往常的僻静庭院里连新鸟鸣叫声都寻不到,唯有挺拔少年刷刷舞剑时破风的声音,倒是衬得这处愈发寂寥了。 刺、劈、挑、点、撩……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走完,少年手腕一转,收势站好。从柳下阴影走出另一面容清秀的青年,明显看完了整套剑法,笑脸盈盈地抬手拍了拍以示鼓励。

“陆儿这剑法舞的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晃十来年,当年只会哭的小娃娃已长成了茁壮少年郎。王陆听着面前人明显敷衍的夸奖,有些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替面前人理了理白银狐皮披风。 这雪白的料子倒是衬他,王陆心想。 衬得本就白净的人愈发的冰雪可爱起来。

“小海偷懒,每次夸人都不带换词的。” 夸他剑法,夸他功课,甚至夸他的相貌…… 十几年来,海云帆就一个“漂亮”走天下。

待王陆走近,海云帆抬起眸子与少年郎对视,任由那双微凉的手替他理着披肩。完全不把小少年的抱怨放在心上,而且明显还有些不习惯这种不经意又不可躲避地仰视,抬手拍了拍高大少年的发顶,笑着感慨道, “一个冬天过去,陆儿似乎又长高了。”

“我才十六,还会再长高的。” 少年已经长开了,浓眉大眼高挺鼻梁,相貌出众。唯有不满时扁着嘴嘟囔的样子还能找回几分小奶团子时的感觉,“以后肯定比小海你高多了。”

“是啦,陆儿当然要长得比我高才行。” 海云帆也不恼,甚至还要变本加厉地踮脚揉揉王陆的脑袋。王陆有些不悦,扭头躲开了海云帆的“爱抚”,取而代之的是塞进了海云帆手里的剑把,斩钉截铁道。

“我刚刚那套剑法还有不到位的地方,小海教我。” “不会啊,已经很漂亮了。”

海云帆虚握着剑,伸手找王陆讨剑鞘,却被小大人拒绝了。王陆听完他的话,摇了摇头,求道, “小海再示范一次给我看好不好?就一次。”

“为什么?” “因为我……”

海云帆从来就没法拒绝王陆,特别是当他被那双猫一样的浅色瞳眨巴眨巴锁定着的时候,更是只能缴械投降,要啥给啥。海云帆把外袍和披风一并脱下扔回给了王陆,翻手起势时便收住了笑容,一脸严肃。

“因为我不要漂亮。” 面前的小少年虚高了他半个头,眼里收住了轻快的笑意。小庭院里的破风声又起,刷刷声里,王陆仔细地盯着海云帆的每一个动作,紧抿的嘴也透露出他此刻的高度凝神。

“我想要……跟你一样厉害。”

没人认为海云帆会分化成中庸甚至是坤泽,于是从小被当成海家嫡生的第二位天乾培养至十五岁分化那天。身在名将世家,剑法、枪法在同龄人里皆是出挑,其余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也完全不输于太学的学子们。 本是这样一位天资卓越的栋梁,偏是天意弄人,一分化为坤泽便被草草地抬进宫来填上了后位,再无大展宏图的机会。

本以为剩下这六七十年逃不过一个老死宫中的结局,所幸那年,他把王陆捡回了宫中养。不受待见的异母兄弟不被新皇残杀已是奇迹,更不配有受教育的资格。 眼看着小奶团子一天天长大,海云帆不忍心看王陆长成睁眼瞎,文不行武不就的虚度余生,便干脆自行挽起了袖子亲自上场充当起老师的角色。

一身文武尽数传授给了小少年,似乎有了点儿延续的意味,待小少年一天天抽条长高,有什么晦暗不明的心思也逐渐野蛮生长。

“小海,小海,你看。” 这孩子总是不喊爹爹,海云帆也管不住他,便随他去了。随着王陆的视线一同望去,今年的柳绿得早,是春暖的缘故,泼泼洒洒地占据了院落一隅。 王陆沉默不笑时,眉眼凛冽如冬天寒气,唤他时的语气却仍然温软, “小海,诗里说的‘烟柳满皇都’,大抵就是这副模样了吧。”

“小海,你喜欢吗。” 王陆投转过视线望着他,凉风拂面,微微眯起的清澈眼睛里藏着笑意,还有许多的不明朗只能与面前人心照不宣。

“喜欢的。”海云帆点点头。 “那我们寻个合适的时候,一起把这皇都栽满垂柳吧——挑你最喜欢的。”

王陆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望着他,语气像是说着“一会儿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海云帆拢紧了身上的锦袍,不露痕迹地挑了挑眉。 他早知道的,他一手驯养大的这位,从来不是只只甘心绕膝取乐的草包狗崽子。

王陆笑了,蓬勃的少年气顿时冲破了故作老成的外壳。看起来尤为天真的浅色瞳孔骗不过海云帆,海云帆撇开头,藏着袖子里的手指避开王陆的视线,不露声色地点着一二三。 十二年,还是十三年? 面前少年的成长速度,确实有些超出他的期待。

“小海,你说好不好?” 王陆以为他不愿,复而追问。 “……当然好啊。” 春风抚过柳枝条,让他恍然想起他曾替王陆束发的模样。

最是一年春好处…… “陆儿,又是一年春啊。”

04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 这不仅意味着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也意味着——尽管海云帆极力想逃避,但事实依旧摆在面前:伴随暖春而来的潮期较之以往汹涌异常。 常年服用止情丹导致的身子虚弱已是最小伤害,愈发不受控的潮期与难耐的漫漫长夜更是此刻摆在海云帆面前的一道坎。

这次的潮期来得突然,海云帆毫无防备,在梦中便直接被滚烫的情意自内而外燃醒。后知后觉咬紧牙根忍受,用尽最后的理智遣散了下人,身后不自觉沁出的粘液湿透了腿根,睡衣下滑至臂弯,露出一节脆白手臂。 那年被强行迎娶入宫都不曾失去气度的人,如今却因着坤泽的本性失态如斯。

“唔啊……嗯~” 紧咬在嘴里的被角已经来不及吞下的涎水打湿,透过汗湿在脸上的凌乱头发,勉强能看到远处屏风后朦胧成一片暖橘色的光。听到下人踉跄离去并关上院落大门的“吱呀——”一声,急促喘息的狼狈里竟还偷出片刻用来松了口气。

昏昏沉沉的大脑里走马灯似的过着往日的景象,海云帆分神想着,指望以此消磨些肉体上的空虚。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一开始还有用,比如说当他回想起自己在将军府里度过的少年时光、独守空房的洞房花烛夜、猝然得到便宜夫婿离世的消息…… 再往后的画面,皆有关王陆。 而这法子也是从这之后开始不灵验的。

“呜……呜……” 牵着他手的奶娃娃、同他哭同他笑的小家伙……还有如今这个他已经需要仰视的,逐渐长大的王陆。下唇已经咬得发疼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不至于哀求出声,香炉里不紧不慢燃着的沉香也难以掩盖满厅浓郁的艾草香。压抑到了极致,理智一点点覆灭,连喘息都带上了哭腔。

“呜……陆儿……” 幸好王陆不在这儿,幸好王陆……还没分化。 未曾分化的少年同中庸一样,并不能闻到乾元与坤泽身上的信香。海云帆因此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他便不用在自己欲火焚身的同时再耗费心力掩藏自己的信香。 这便是那股艾草香愈发肆无忌惮地弥漫的理由。

不曾被任何乾元碰触过的身子敏感异常,光是贴着身下被褥磨蹭便起了反应。但未曾被填满过的空虚如影随形,死死依附在骨血,一阵一阵叫嚣着瘙痒着他的内里,由内而外地打破名叫矜持的空壳。把一向矜贵的海云帆催得只想找些什么称手的玩意儿往甬道里捣弄缓解。

最终,憋红了眼的人还是放弃了负隅顽抗,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卖力伸手去够床头的那个抽屉。冷白皮肤下的青青血管都暴凸出来,汗一滴一滴地滑过脸颊,他打开抽屉,红着脸从里捡出一根玉势——毕竟只是取悦处子的器物,尺寸并不算粗长,还算是和善。

海云帆闭了眼不愿看,手上哆哆嗦嗦地把那器物往身后探。身后早已泥泞不堪,冷硬的器物沾着咸湿内液做了个简单润滑,正在春潮汛期的小美人儿便再忍不住了,手一送,硬挺的器物撑开了紧闭的穴口往里捅去。

“嗯啊~” 陡然变调的喘息也说明了身躯主人此刻的饱足。待紧致穴口微微适应了那玉势的尺寸,单薄的胸膛不再剧烈起伏,小美人褪了上衣,一心一意地准备专心玩弄那玉势。

冷硬的玉势被手握着往里抽送,手动地反复碾压过内里的柔软和凸起,小美人儿几次都战栗到握不住。但一想到早做早结束,咬咬牙又反复捣弄起来,难免控制不住幻想着这是精壮乾元的疼爱。而海云帆幻想里的乾元,十次里面有十次都是王陆的模样。

“陆儿……”情迷意乱间,房间里的艾草香已浓郁至顶点,含糊的声音被后穴里噗滋噗滋的水声遮盖,“陆儿,那里、那里不可以……嗯啊~”

太淫乱了。 理智的那一面正在把他翻来覆去的痛骂。 竟然把一手带大的小娃娃当成幻想性伴。 海云帆唾弃着自己,却又还是停不下幻想。

“陆、陆儿……” 床前的纱帐突然应声被挽起,软倒在床上即将迎来初次高潮的小美人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只一眼初初看清面前人,海云帆便被吓到小腹一紧,随后愣愣地泄了一床,嘴里尚还带着哭音的喘叫未停,他却只想一头埋进被褥里当个死人。

那个方才还在幻想里爱抚他的少年陡然出现在了面前,赤裸着上半身,一身均匀健壮的肌肉。同样大汗淋漓,狼狈又急躁,双眸赤红地看着他。勾着唇,像饿狼玩味地盯着猎物一般,是……是他没见过的王陆。

“小海,你在喊我来陪你玩么?” 正是王陆。

王陆是在后半夜闻到那阵突兀的艾草香的。怪异的味道勾得他愈发燥热,彻底清醒时,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褪去了睡衣都没了记忆。浑身热血往身下涌去,热血把某处充得灼热坚硬。 虽然海云帆一向对生理知识羞于启齿,但不妨碍王陆背着海云帆自主学习。所以此时,即使海云帆没教过他,他才明确地感受出自己是在分化。而且,应该是正在分化成一只乾元。

所以此刻,他才能闻到来自海云帆的味道,也就是这阵清香苦涩的艾草香。

王陆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被海云帆潮期时的滂沱情意勾引得分化了,只知道他抛下了一切后天学习的礼和理智,顺着淡淡的艾草香飘来的味道,打着赤脚往寝殿外跑。 他贪婪地吸食着艾草的味道,明明是孤清的草木味道,却像罂粟似的令人上瘾,害得他同时浑身被这信香灼得愈发滚烫。越动情却越克制不住自己吸入的频率,完全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忐忑推开那扇门时,王陆是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初分化而脑袋昏沉的小少年都忘了辨析,脚步一顿,带着被抓包的心虚挡了挡脸。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一句,倒是又听到了粘腻水声里有软糯嗓音一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陆儿……陆陆、王陆……嗯啊~”

理智“嗡”得一声被烧成了灰烬,愈发胀痛的下身没收了王陆最后的重建理智的机会,他伸手撩开了纱帐,纱帐里影影绰绰娇吟的人终于暴露在了面前。帐中的艾草香更浓郁,浓郁但清香苦涩,某种角度来说像极了海云帆。 而弄了这一帐情香的罪魁祸首看起来已有些理智不清,浑身潮红着粗喘,纤白的手握着什么器物在身后抽动,眼尾红红地好似刚哭过。一看见王陆,顿时像做坏事被抓包了的小孩一样,短促地尖叫一声便泄了出来。那浓郁的白浊甚至还飞溅了些到王陆赤裸的上半身上。

正在分化的小乾元已经具备了一切乾元应有的特征,并自然而然的顺从着本性,把面前这个绵软的冲他散发着情香的坤泽划为了自己的人。自己的人正当着自己的面玩着器物,这对乾元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最大的羞辱。

“小海,你——” 王陆双眼赤红地朝海云帆扑了过去,捏着那节脆白手腕扣在海云帆的身侧。眼神里满是玩味地欣赏着坤泽赤裸的下身,看着穴口被磨得艳红的嫩肉无师自通地吞吐着浅绿色的玉势,心里一阵无名火迭起,

“原来你每月总要消失几日,便是把自己反锁起来一个人偷偷做这种事么?” “陆儿,你、你放开我。”

被王陆的眼神盯得理智短暂回笼,海云帆愈发害臊想哭,奈何刚泄了一回,正全身发软。又被王陆身上外放的一阵乌木沉香的强势味道压制住了。未平复的欲望霎时间熊熊燃烧,手里挣扎的动作都绵软无力地像在取悦不满的乾元。

他的小陆儿,情香竟然是乌木沉香。

海云帆被迫压倒在床上仰视着身上已经濒临失控的小乾元,鼻尖萦绕的浓郁的乌木沉香以外来者的身份同艾草杂糅在一起,取得了微妙的平衡,清香又繁复,浓郁而不刺鼻。 海云帆发觉自己闻不得王陆的味道,稍微吸入些……后头的水就跟决了堤似的,粘腻地流得腿根一片潮湿,连玉势都塞不住。

但……果然又上瘾又好闻。 和陆儿一样,落拓又高贵。

05

正胡思乱想着,后穴里塞着的器物被外力大力地拔了出来,含久了的穴口甚至不舍得“啵”了一声。而王陆面无表情地握着海云帆方才玩得起兴的那根冷硬器物,捏着身下小美人的脸,迫使他无法扭头躲避,而后一副小孩样子,赌着气把那根还沾着海云帆淫水的玉势与自己的那玩意儿作比对,羞得海云帆不敢看。

“……是陆儿比不上这根玉势么?”

扁着嘴的人一副要哄的模样,奈何凌乱的小美人被情欲催得只想与人交合,没有余力回应,扭着腰蹭弄着床单。乾元得不到应有的回应,空气里乌木沉香的味道陡然浓厚了几个度,与生俱来的性别压迫再好用不过,身下的小美人先是被压迫喘不过气,而后便浑身燥热着急促喘息。

“在爹爹心里,是陆儿比不上玩具,还是比不上先皇?”

王陆的醋意毫不遮掩,朝海云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从未被乾元填满过的身子哪经历过这种刻意的勾引,没吃饱过的人当即便顺从了滔天的欲望,手脚并用,像水蛇一样缠上了王陆。

“陆儿、我……我们,呜呜……”

背德的羞耻让他说不出乞求的话,倒是憋得狠了的小乾元完全等不到他同意了。直接不经同意地打开了那双嫩白的腿,折在胸前。滚烫又粗硬的欲根寻到了那处销魂入口,而后腰身一沉,整根灼热如粗大肉棍的玩意儿便全然送进了海云帆的甬道里。

“明明陆儿也可以让爹爹很舒服的,不是吗?”

刚含过冰冷玉势的地方陡然被高温熨烫,肉壁上的褶皱被粗硕孽根尽数撑开,柔软和凸起被这一下深插狠狠蹭过。身下的人一阵战栗,内里分泌的波波热浪尽数浇在了王陆的分身上,暖洋洋的好似要把作乱的它融化在甬道里。

“很舒服吧爹爹?” 坏心眼的人连称呼都变了,铁了心要用背德感羞辱他似的。小乾元无师自通地舔过怀里坤泽雪白的脖颈,同时在身下人的浑身战栗里啃出了一个又一个粉红的吻痕。最后,尖利的犬齿在坤泽后颈处滚烫的命门处做了停留,不轻不重地碾过那处,却始终不给个痛快。

“呜呜、王陆,不要了……呜哈~”

尽管想极力否认性交带来的快感,但十几年来一朝被填满的感觉实在舒适到欢愉。这回没法再克制,一声声甜腻到发酥的浪叫从身下小美人的嘴里逸出。初尝人事的小乾元被软糯浪叫勾得受不了,当下也不懂什么九浅一深的床上情趣了,只知道猛地挺腰抽送顶弄起内里的嫩肉,几乎要把身下的人顶上天去。

“不要?可是爹爹咬我咬得很紧啊,哪里像不要的样子。”

掐着腰把人翻转成跪趴的姿势,挺身把自己再度插入挺翘的臀里。这个姿势进得深了,脊柱一阵阵麻痒攀升而起,被锁在怀里的人又口不择言地哭着喊不要,一句句口不对心的娇吟倒是换来小乾元顶弄得愈发用力,好似要嵌入他的骨血一样。而发情的处子坤泽的甬道同样紧致又销魂,包裹挤压舔弄着他最敏感的分身,把他伺候到完全失去了拔出肉棒的心思,

“哈啊——爹爹明明吸得——我快动不了了。”

王陆低头蹭着海云帆的后颈皮磨牙威胁,巨物插入销魂密道的最深处搅弄着磨蹭。龟头顶过深处的敏感点,小美人腰一软,哭哭啼啼又要偷懒塌下去,结果再度被身后的乾元搂着胯挺起肏干。被一次狠过一次的撞击撞得浑身软绵绵向前扑,但又被腰间紧扣的一双手捞回来翻来覆去地折腾。

坤泽的哭声格外在床上能催起乾元欺负人的心思,原本白嫩挺翘的臀尖被卯足了劲的顶胯撞得通红,交合之处的毛发上挂着亮晶晶的咸腥汁水,情迷意乱的现场充斥着肉体欲望的味道。

霸道的乌木沉香裹挟着清浅的艾草香,一个性感一个清冷,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彼此融化调合,拍打撞击间,原本的抗拒和不容逐渐化为干燥炙热的赤裸欲望,在顶弄间被坤泽的粘腻汁水淋成活色生香的模样,具象为剧烈运动时腰背上蒙上的薄汗。

直白又蓬勃的欲望直接冲得海云帆承受不住,一向克制的人久旱逢甘霖,指节攥着床单用力到发白也难以宣泄过剩的快感。喘得像只狗狗一样的身上人舔吻过他的脸颊、耳后、脖颈……像是饕餮拥着最心仪的美味,反复品尝犹显不够。

快感过度的堆叠对于处子来说,距离痛苦难耐仅有一线之隔,但初次开荤的乾元仍在不知疲倦地对着怀里这具香甜的肉体大快朵颐,似乎远远不到足够的地步。

绵软胸脯上的两颗肉粒被舔咬到发肿,沾着未干的涎水就被捉进手里把玩。前端翘起的性器也被乾元用手握住,后头依旧操弄着坤泽内壁上那处凸起的肉粒,前后同时夹击。手上的动作飞快撸动,精壮的腰有力而粗蛮,带有今晚要把他钉死在床上的气势。

任由可怜巴巴的坤泽哭哑了嗓子求着停下,乾元也坚决不停。倒不光是为了欺负海云帆,而是肉体的欢快到了这个地步,腥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很多简单的动作,例如顶胯、交合、接吻,已经完全不用经过大脑审理,都仅靠所剩的浓郁肉欲催动便足够了。

“呼——爹爹……你好甜。”

平日里无害的小少年此刻完全懒得伪装,彻底狼化,把小爹爹操到腰都酸透了。粗长得过分的性器次次都能顶到坤泽身体深处的娇弱的宫口,而后完全无视了海云帆哭叫着的求饶。磨着牙抽送着胯间的巨物,随时准备给他留下一个终身标记。

“不要……陆儿听话、呜哈~不要标记……”

被操的人连哭都哭不出声了,脸上泪痕斑驳,抽抽搭搭地被折腾成各种姿势予取予求。直到这只压在身下的坤泽手软得没法推拒,王陆这才在拒绝声里黑着脸,把小美人的腿搭在了肩膀上。深深地顶弄着自己傲人的巨物,同样龟头深埋在温热穴道里,不容拒绝地顶开了那一道娇嫩的肉门。

“陆儿这回可不想听话。”

坏心眼的小乾元在一位乾元天生的占有欲的驱使下,在自家坤泽陡然拔高音调的痛哭里,猛然灌了自家坤泽一肚子浊液。巨物上青筋凸起的地方抽动着,似乎被紧致咬合的内壁勾勒出了虬结的形状。 瞬间膨大的尾端在坤泽体内卡死成结,那些足以让海云帆受孕的精液被尽数射入宫口且堵死,一滴都流不出来,一滴都不会被浪费。 射精成结同时,坤泽薄薄的后颈皮也被犬齿咬住刺破,专属于王陆的标志性情香注入了海云帆体内,彻底链接了两个原本没有任何联系的个体。

过度欢愉的人抽搐着哭泣,狠厉的小狼酒足饭饱后可算温柔了些,大汗淋漓地像小狗一样拱着鼻子。王陆温柔的含住了海云帆的唇,软舌舔弄着自己宝贝坤泽因为长时间呻吟而干涩的上颚。力度大到直把小美人的舌尖吮吸到发麻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怀里人微微肿起的唇瓣。最后,顶着一背的抓挠痕迹和牙印,把自己的坤泽揽进怀里。 因着成结的部位卡死,两人暂时还分不开,粗硕被紧致吮吸的感觉绝对称得上销魂。王陆舒服地喟叹一声,旋即有些愧疚地舔了舔海云帆的嘴角,心疼怀里这个已经被自己折腾得有些奄奄一息的小爹爹,生怕这人要翻脸踢他下床似的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甜言蜜语里半是哄人半是真心,王陆搂着人晃了晃,像小孩子撒娇一样,

“宝贝……我爱你。”

06

这次春潮期的荒唐后,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应验在海云帆的干呕里。 得知自己有孕时,小太后其实并不意外——毕竟春潮期的三天汛期里被操红了眼的乾元内腔射满了那么多次,除非王陆完全没有生殖能力,否则不怀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这也不妨碍他好好地和王陆算算账。

“小海好狠心,怎么能把宝宝说成不祥呢?”

小狼衣服整齐穿好时还是挺人模狗样的,和床上的那只疯狼截然不同,抱着海云帆傻乐。不管海云帆怎么涨红了脸拳打脚踢也还是乐呵呵地挠挠头。同时还不忘哄海云帆开心,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自己的坤泽一个大动作伤着崽崽。 但王陆再怎么温柔也还是有些难哄好怀里的宝贝——海云帆一想到那几天没日没夜被翻来覆去折腾的样子就来气,更气王陆故意不给避子药,怎么打也不解气,最后干脆抱着王陆的脖子狠狠地啃了两个牙印。

“你还好意思说!” “嘶——好的尽管啃,只要小海开心,再啃多几个都没问题!”

乾元对自己标记过的孕期坤泽格外有耐心。王陆就算被自家小美人用了十成力的一口咬疼得呲牙咧嘴,也还是连句重话也不敢说,反而揉着脖子逗他开心。 面前人一副初次当爹的傻乎乎模样,海云帆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人,被拿捏得死死的。只要王陆眨眨眼睛讨饶,他就很没出息得被美色蛊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在气什么了。

算了算了。 海云帆泄气地窝回了王陆的怀里选择投降。

反正……木已成舟。 既然已经被王陆标记了,也怀上了王陆的种,不被世人承认的感情一旦萌芽,那就不得不面对现实,想好后招。 而且他又不是不喜欢王陆来着…… 最重要的是,有些事不得不加快进程了。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错人。 王陆本就是惊才绝艳之人,如今得了海家助力,放手一搏,便立马甩掉废物皇子的称号,更雷厉风行地把现任皇帝从龙椅上踢了下去。同时像是还嫌这番举动不够震惊朝野似的,在登基那天,又顶着文武百官惊诧的目光,八抬大轿的把冷宫里那位小太后抬了出来,敲锣打鼓地迎进了椒房殿。

这番叛逆行为自然会被朝臣连番地上折子攻击批判,从海云帆的身份到年龄,甚至生育能力都被摆到台面上来细细评论。 只可惜没有一句话能挑拨得动十来年相依为命的感情。王陆干脆也懒得批示那些对他指手画脚的帖子了,而是直接力排众议,直接宣旨封了海云帆为新皇后。

老古板们见龙椅上那位劝不动,矛头指向了年长王陆十来岁的那位新后身上。但老古板们还没用生育能力为借口撬动这个“不合礼法”的皇后之位时,王陆就用儿子堵住了这帮老家伙的嘴。

说起这个儿子,还真是出乎了王陆的意料。 因为小皇后在孕期极其嗜辣,王陆一度连小公主的乳名都想好了。椒房殿渐渐堆满了小女娃的用具,粉衣服粉鞋子粉帽子……满心欢喜等着迎接香香软软的女儿,转眼却得接受接生嬷嬷怀里的娃娃是个男孩子的残酷事实。

……陆儿心里苦,但陆儿不能说。 因为说了的话,会被夫人暴力镇压的。

失魂落魄的新晋父皇一度不愿意面对现实,仗着小娃娃的性别还不显,嘴里总是固执地念叨着那个乳名,不停地在另一位新晋爹爹面前同那只奶团子抢着存在感。

“酒妹是不是饿了?” “酒妹怎么咬手手了?” “酒妹好像穿得有点少?” “酒妹……”

“王陆!” 美人儿忍无可忍,捏着王陆的衣领挥挥拳头威胁,但是连瞪人的样子都没什么威慑力。只在夫人面前吃瘪的人还是心甘情愿地扁着嘴,垂头丧气地挨训, “不许再叫儿子妹妹了!!不然我——”

夫人总是有很多很多种方法来管住他。 所以,为了维护世界和平,为了不挑战夫人,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能屈能伸的王陆选择了闭嘴。

王陆没有听从那些老家伙的劝诫去纳妃,后院除了一树一树的垂柳,就只有一位夫人。一到夜里,新皇帝便忙不迭扔下政务,匆匆忙忙地往椒房殿跑。陪陪儿子,哄哄夫人,已是人间乐事。

最乐的事,还得是夜深了遣散下人以后。

海云帆十几年都没怎么变过,白白净净的脸上一丝波纹也没有,还是那年闯进他的院子的那个小美人儿。而小美人儿的脸皮也和十几年前一样薄,此刻因着王陆的无理取闹有些羞臊,甚至作势伸手要打到王陆闭嘴。

“为什么儿子有奶吃我没有!” “你多大人了你还跟崽崽抢?” “你当年都没给我喂过奶!!”

得亏周围没有旁人,不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这个盘腿赖在床上鼓着脸装河豚的人,竟是当今的九五至尊。

“你当年都快三岁了,还说!” “我不管,反正儿子有甜甜的奶吃,我就只能吃醋呜呜呜小海你怎么可以那么偏心,我不管我也要奶吃嘛”

凭什么他的夫人要被别的人碰!!! 明明他都给那小子找了好几个乳娘了啊! 王陆,超生气。

海云帆涨红了脸,伸手要捶这个愈发厚颜无耻的奶爸。一出手反倒被蓄谋已久的王陆捉住手腕翻手压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更是再自然不过地摸向了腰带。小美人顿时警觉起来,蹬着腿嚷嚷,

“王陆!你做什么!?春潮期刚过几天呢……嗯啊~别、不许舔,不可以呜~”

微肿的粉嫩乳肉从王陆大扯开的衣襟里露了出来,被早就蓄谋已久的人握在手里揉捏。王陆嘿嘿一笑,在夫人变软的喘声里,俯身把那脆弱敏感的乳尖叼进了嘴里吮吸。

“甜的~” “王陆!”

王陆“啵”的一声松开了被蹂躏过度的绵软乳肉,捏着海云帆的下巴交换了一个微甜奶香的吻。小美人脸皮薄,脸红得像番茄似的,被流氓舔得浑身发软,也放弃了挣扎,懒洋洋地软倒在王陆怀里同人接吻。 王陆亮晶晶的眼里写满了期待,一边揉捏抠挖挑逗着乳肉上缀着的粉色的肉粒,一边拱着夫人的颈窝,仗着夫人最纵容他,可怜巴巴地求道。

“夫人,我们给崽崽生个妹妹吧?” “……春潮期才、才刚过呢!嗯啊~别咬那里!”

“王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