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rie990420

かなたに

木下真弓是幸运的,就连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与结核病人如此近地接触了好一段时间,却没有任何症状。要是让他知道,要与真弓曾经接过吻,甚至在病床上做了什么样的亲密举止,他可能会想把特意要被传染的真弓打入十八层地狱。

和他一起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还有其他人。至于其他的人,真弓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集中于他们身上,从要消失的那一天起,他似乎回到了青年时代一般。

最开始是光伸。真弓伏在光伸身上被他贯穿。就连光伸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余裕来思考和真弓交媾的理由。宪实拒绝加入,从那天起,他只身在附近找了很久。是觉得连棉拖鞋都没穿的人能光脚走到哪儿去吗?真弓依稀记得自己这么问宪实,对方只是开了门,又替他们带上了门,把尖叫声关在了身后。

随后是梓。他抱着真弓的手臂颤抖着。真弓不知为何没有了做的兴致,只是就这样任他抱着。梓很混乱,一句他会回来拆得七零八落,混着呜咽声,击打着真弓的胸腔。

咚、咚、咚。起初他以为这是地震,但煤油灯亮着,梓已经睡着了。但这种震动强劲到真弓忍不住颤抖起来。越是慌张,那种震动就越快,真弓简直像是变成了座钟,有钟摆在他体内来回摇动。他把手心贴在梓的胸口上。咚、咚、咚。还活着。

这种震动简直无处可逃。他能逃到哪里去呢?说不定他也该走上要的那条路。是脖子好,还是胸口好?真弓从没觉得活着这件事情这样令人难以忍受——比记忆中遥远的,被亚弓凌虐的时候,都未曾有这样鲜明的恨意。那他该怎么办?从今往后要怎么办?

——是脖子好,还是胸口好?

“他已经安静下来了。”拉上门之后,抱月说。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宪实向抱月点了点头。对方露出一脸微妙的笑容,眉头还是紧紧蹙着。西洋人的面孔也不免失去几分平日里的艳丽。

“只是,要君他……”

“……还没找到。”宪实说。既然他这么说,抱月也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位于乡下的某个村庄,抱月买下的避暑小屋里。虽说是“小屋”,住上三四个人也绰绰有余。更妙的是周围的住民不多,彼此也少往来。也许等他状态好一些,抱月会把他转去别的地方。

——他。

抱月从英国回来,辗转数地终于回到故土之一的那天晚上,正好撞破了真弓打算杀人的情形。抱月也不确定当时他是清醒的还是恍惚的,总之他确实拿着一把匕首,将手搭在梓身上。而泪眼朦胧的梓早就睡着了。接下来的事情很混乱,真弓喊着“既然那个人不在了,那我们不如死了吧”、“和他的联系已经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等等令人胆战心惊的话,抱月仗着自己身形高大,抢走了真弓手中的匕首——这事情才算告一段落。而真弓作为精神官能症患者,被抱月带来这里休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虽然总觉得总有一天会到来,但抱月还是忍不住自己低下头叹一口气。真想问问那两个人,但现在自己是问不着了。 抱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重复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带着真弓去检查身体,好在医生说他一切健康,就连之前滥交时也没什么性病的征兆。就本人的态度来看,这副身体应该是健康到令人厌恶的吧。毕竟在听到医生和蔼的关切时,真弓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宪实陪他把真弓送过来已经是很关心了,毕竟抱月也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去寻找要。这是能够支撑着宪实的东西。他的心定然时时刻刻都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只有寻找要的过程是充满意义的。至于光伸,他正在陪着梓,但梓也没表现出来他对真弓的恨,总觉得要离开之后,他身体中的孩子气的活泼部分,也随之一起去了一样,变得呆滞起来。

把宪实送到村口,抱月转身回去。他把所有可能锁住的门都关上了,钥匙只有他拿着。真弓是绝不可能出来的。况且现在他的状态也不是能出来的那种。

“真弓君?我回来了—”

一如既往地打了个招呼。抱月抱着离这里有点距离的大姐做的饭,向着真弓打招呼。进了院子,真弓不在,看来是在房间里。抱月拉开拉门,把食盒放在地上。

眼前的木下真弓说是看得出青年时期的样子,也只有那一头浓密的黑发参差不齐地垂下来,隐藏在略长但又不够那时长的刘海下的脸苍白得像是青白的月亮。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手已经瘦得血管根根分明。

“来,吃饭了。”

“……”

真弓像市松人偶一样呆滞。抱月蹲下来与他视线齐平,真弓似乎没有任何看过来的意思。

“不自己吃的话,就让我来喂你吧?不然注射也可以。”

注射营养液是在幹彦还在的时候抱月学会的。在他去世之前,抱月曾替他打过好几次不明药物,效果似乎不错,但最终还是没能延缓他的死。如果真弓不吃的话,抱月也真的会按着他替他注射。真弓要是继续挣扎的话,抱月就不得不考虑用皮带把他的双手双脚缚在床板上,以免他伤己。

——这种场景,与出现在抱月小说中的情节会很相似吧。但抱月却提不起任何欲望,甚至比起那一次的丧失感要沉重很多。他几乎失去了执笔的能力,在幹彦过世之后,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写到一半的连载也不得不停刊,只说是作者身体有恙,无力执笔。

“……”

真弓继续沉默。抱月把他的脑袋勾起来,舀起一勺汤,贴在真弓的唇边,稍微倾斜了一下勺子,液体都随着边缘流进去的时候,真弓开始剧烈地咳嗽。不是带痰的咳嗽,应该只是单纯的拒绝和呛到了。

“够……了。”

真弓仿佛重新认识自己的声音一样。已经不知道几天没有出过声了,喉咙火辣辣地干,胃里没有东西也翻江倒海。从那天起过了多久了?

“哦——是要自己吃吗?”

“……”真弓摇头。

抱月倒也不想用美食诱惑之类的,对于现在的真弓而言,他的决心确实强烈到可以去死了,这反而是给他显示贞节的途径。既然不配合,抱月也就只好捏住真弓的鼻子,用什么方法都好,就算是自己喂的,也要他吞下去。

一餐饭都喂得这么鸡飞狗跳,抱月对将来的生活没什么信心了。

抱月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只是尽量待在室内。书是托人运过来的,为了给真弓塑造一种不让他紧张的环境,抱月在这几天就只是坐在屋子里读书。

读得入迷的时候,背后突然有声音传过来。真弓不知何时抬起头来,望着抱月的背影,轻声问。

“梓死了吗?”

“啊,对不起,我刚才没听见,怎么了吗?”

抱月合上书,隔着半个房间,在两头与真弓对话。

“梓…他还活着吗?”

“梓君没什么,只是有点混乱而已。”

“他现在在哪里?”

“嗯…在别的地方疗养吧。土田君也没告诉我那么多。”

“那——”

“他没受伤,我拦下来了。你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晚上?追溯到那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说不定自己被注射过什么药剂,又或者是自己真的疯了,才会对那时候的事情记忆不清。 “嗯……看来是不记得啊。我进去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像要对梓君下手一样,吓了我一跳。为什么会拿匕首对着他呢?”

“……”

真弓在这时候又神情恍惚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联系。”

“联系?”

“我们和要さん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无论怎么做都取不回来了。”

“这是——嗯,确实。”

“所以说,我们和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他现在确实摆着一张死去的脸。与抱月那时候不同,真弓仿佛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一样。呼吸、心跳……有着这些生命的表征,但真弓的脸色是灰败的。抱月忍不住问。

“你当时是真的想要杀了梓君的吗?”

“嗯。”

“为什么?”

为什么?理由实在是太多,彼此互相掺杂在一起。觉得自己和梓都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希望向也许看着的要证明自己杀得了人了?又或者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打算杀了梓之后再自杀?也不一定偏偏是梓不可,但——谁叫他当时在那里呢。

真弓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彼此有交流也是好的,抱月打心底里松了口气。

“……你是,想和要君殉情吗?”

抱月一直觉得真弓与要的关系包含着一种毁灭性的东西。但本人以他们的感情为荣,抱月也不需要去干涉。不如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两人。

要很“宠爱”真弓。想来真弓应该是第一个与他成为这种关系的,也陷得最深。抱月有时会看见真弓躺在要的膝头给他读书。要低下头来。于是书没有、没能翻到下一页了。他们又沉入了深深的肉体的欢愉世界。

在这段关系当中,抱月与真弓应该是交媾最少,而做其他的事情最多的,除了第一次真弓在要的授意下与抱月的那一次之外。他们之间,读书、聊天之类的事情做得更多些,说不定真弓很适合做编辑呢,抱月时常这么想,毕竟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读别人的小说,又有些独特的感性气质。况且——他还有些常人所察觉不到的敏锐的地方。

在那少数的与性有关的话题当中,抱月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次提出要抱真弓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水川老师难道是在我身上寻找别人的影子吗?我虽然不在意,但要さん可是会不高兴的。”——毕竟我是属于他的,他拥有我的一切处置权。真弓仿佛在骄傲地说着这件事一样。

“想抱要さん的话,请去问他。想抱月村老师的话…啊,还是放弃比较好呢。”真弓向着抱月露出有些戏谑的笑容。面前的少年不知道自己与幹彦的关系,却极为敏锐地猜到了。

“太敏锐了啊,这种孩子不讨人喜欢呢。”

真弓只是笑。

“但是,我是真心喜欢真弓君的,就像真弓君喜欢要君那样。”

“真讨厌啊。水川老师是在否定我对要さん的感情吗?我的‘喜欢’可不是这么轻飘飘的东西。”

“哈哈,我就这么没信用吗?”

真弓虽然否定了,但心里确实是明白的。抱月对自己、对幹彦,以及对要,都有着相似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把对幹彦的感情映射在别人身上——真弓也不是特别在意了。

抱月开口问了。

“……你是,想和要君殉情吗?”

“殉、情?”

这个字眼触动了真弓。他的嘴唇微微开合,念了几次这个字。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两个音节代表着什么。按照书面的意义,是男女相约去自杀。抱月也写过许多。

“你想要——和要君一起去死吗?”

仿佛在这时候才寻到了殉情的真正意义,真弓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因此即使长大了不知道为何也有种女态。

“没有这回事。”

抱月看到他突然坐起来,很直地靠在墙上,双眼盯着自己。为什么真弓会有这么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但想了想似乎也不令人意外。为了要他一直是这样的。在数年前,抱月已经明白了这是一段扭曲的关系,但仍然参与了进来,在那时他就看透了这个像市松人偶般的孩子,是有些地方不对劲的。

“没有这回事,水川老师。要さん并不是死了,所以我不可能与他殉情。——他和月村老师,也不是……”

自己若是死了,与消失的要算不上殉情。但同时,要与幹彦的殉情也不成立——在这时候,木下真弓果然还是木下真弓,在逻辑上确实说得通。即使里面包含着空想的部分。

“那,为什么你觉得要君没有死呢?”

回答他的,却是一整夜的沉寂。

木下真弓死了。死了比较好,就连本人也是这样想的。他逐渐无法明白留恋生的人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只能见到水川抱月一个人类。对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的,还是在阴阳之间呢,真弓并不能够断定。

——他不在还是清净了。抱月离开的时候,真弓打心底里松了口气。被谁爱着保护着这种事情已经不想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被要爱着的时候没有这种事情,因为他是第一次被保护,而且对方确实——当时是——打算永远庇护他的。即便在被要丢弃的现在,真弓也不会否认这一点。这是他死去的爱的根基。但因这爱,他死了。

他死了,但他为什么还活着?

抱月去拿饭的时候会经过院子的小路。他穿着草履,声音极为特殊。踩在小草上面嘎吱嘎吱的响声,抱月有时带着无奈的“不好意思”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失去了真弓这个对话对象,只能把对话的冲动都发泄在无机物身上了。

院子里有一棵树,是两个人正好可以拥抱的大小。真弓却失去了去碰的欲望。春天并不温暖,夏天并不炎热,秋天的丰收进不去他眼里,当然,冬天的凌寒也不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书呢?

就像是书里的故事一样消失又出现的人也是有的,人们以为他死了,他却是去地狱游荡一圈回来了。如果要是那位史诗中主人公的话,此刻敲开草庐的门来迎接真弓的人是要的话,想必真弓就能像过了一冬的枯草种子,再次活过来了。

——死人是不会读书的。真弓这样想。

“怎么样?要自己吃吗?”

今天抱月也端着食盒。不该对他生气,所以真弓也没有动手掀翻。他吃得很少,但消耗也少,抱月只是担心他够不够吃。

“……………请把碗给我。”

抱月露出轻松了的笑容:“好。”

真弓只用了半碗就觉得腹中作痛。他留下铁叉子,抱月在生活方面不拘小节,果真没察觉到他往袖子里藏了什么。

这样就行了吧。看着叉子留在手腕上的血痕,真弓居然觉得痛快。叉子本不是为此而生,真弓再用力也只能在手腕上留下三道短短的痕迹。

继续。血的味道仿佛在逗引他。他把鼻尖凑在手腕上。但门被敲响了。

是抱月。“真弓君,你洗完了吗?”说着他就念着“对不起”推门进来。真弓把手伸进热水里,总觉得一点点血从身体里出来染红的感觉很迷人。抱月一开始因为雾大没发现,直到看见真弓坐在浴缸里的水有些红——

“真弓君,站起来!”

他少见地露出严肃的表情。把手从真弓的腋下穿过,强行把他抱起来。真弓只觉得晕眩。失血和最近没有好好吃东西的难受一齐涌上来。

“你——”

啊啊,惹他生气了。嗯,确实会生气吧。要さん要是之前看到我这样也会生气的。就这样,真弓的意识中断在了这里。

“……你说他……自杀?”

木下会自杀?光伸想到那个经常和自己硬碰硬的人。真弓与自杀看起来也不是毫无关联,但他在光伸的面前时,就没有过任何一刻是弱势的。

“不,是自残来着。他用铁叉子划破了手腕打算放进热水里。”电话对面的抱月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笨蛋!”

这样死得了吗?!光伸总觉得自己理解他的心情,但换了另一种形式在他这里出现。对于光伸来说,要的离开以及因此产生的真弓的崩溃,都是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事物。

“哈哈……是啊,他真的是个笨蛋。”

是啊。不思考失去自己的别人会怎么样,只是一味注视着已经离开的人——他们,都是笨蛋。

醒来的时候,真弓被洗了个干干净净,放在了床上。很少见地感觉到了全身又有了力量,他立刻看自己的手,手背上果然有针孔。

看来抱月说的会注射并不是假话,以及,自己的身体还活着。这两件事搭在一起,几乎可以是最坏的状况。

也许是察觉到响动,伏在桌边的抱月动了一下。

——为什么要救我?问这种问题就太煞风景了。“因为不想你死”是谁都会说的。内含的道德谴责在于能不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当然是能不则不了。但如果多做几回,肯定就连抱月也会失望,到那时候就不会想管真弓的死活了。

真弓站起来,虽然已经扶着墙,但双腿还是一阵虚软。他终于扶不住墙而再一次跪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抱月不知为何肩膀跳了一下,睡眼朦胧地看过来。

“真弓……君!?”

被抓到了。无论是要逃走还是自杀都被抓了个现行,这下,真弓确实是无处可逃了。

“……你是想要自杀的吧?”

“对不起,我不会再犯的。”

“但你摆出一张绝对会再犯的脸。”

“这也是……对不起。但我真的不会再犯了。”

真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现在看起来苍白得引起人的保护欲,也许真会有人信他不会再犯,但这瞒不过抱月。

“你是故意的吧,真弓君。为了让我对你失去信心,打算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残,直到我也放下你?”

“没有这回事,老师。”

真弓低下头,作出低眉顺眼的姿态。可惜在他面前的是侦探作家而不是抓风纪的教导主任,并不那么容易欺瞒过去。 “哈…………”

抱月叹了很长的气。

“一时之间都因为太过生气而不知道采取什么样的反应好。真弓君,你是在期待这个吗?不,我想你应该没有期待任何东西了吧。”

“没有这回事,老师。”

“又在糊弄我了……”抱月站起来,“算了,我睡了。真弓君也睡吧。如果要从门走就不要想了,我让人把门反锁了,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开。现在家里应该没有任何能辅助你自残的东西了。”

说着,抱月转过身,背对着真弓,钻进里面的被窝。真的一副生气了的样子。 真弓站在房间里。熄掉煤油灯之后,房间陷入了黑暗。抱月的金色头发从被窝里露出来。那是不同的金,要的颜色要更加浅一些——

“……老师,为什么你不因为要さん而生气?”

“生气什么?”

从被窝里传出抱月的问话。

“他——抛弃了我们……选择了月村老师。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吗?”

“谁知道呢。我说不定有在怪要君。但是在这之前,是要君在怪我。”

“因为月村老师的病情?”

“对。所以我得道歉——他不接受也得道歉。”

抱月隐瞒了幹彦的病情,因此要惩罚他。且不是听到要的死讯才回来的那种惩罚,居然是因为要突然消失的事情。

“……月村老师赢了呢。看来我们没有一个人能赢过他。”

“但是,幹彦并不是把对要君做的事情,当做荣誉一般来炫耀呢。你也觉得在要君身边,最重要的是竞争吗?”

“并不是。”

——但是,说不定是这样。无论是小猫小狗都好,只要在要身边,为他派上用场,自己就会无比喜悦。即使无法超过幹彦,也能够成为他心中虚假的“第一”——这是真弓的一个愿望。他付出的代价是,要真的成了他心里货真价实的“第一位”。

“真弓君,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句话了。拜托你,即使死了,也不要真正死去。我们都还在担心你。这是作为过来人的一点忠告。”

即使死了,也不要真正死去。——即使心已经死了,身体也还要活下去?这真是再残酷不过的拜托了。

真弓睡了很久。久到了抱月把他叫起来时,居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饭时间。实际上,他是越困越饿,又形成了恶性循环,宁愿自己睡下去也不想进食,抱月觉得他不得不吃的时候,他居然能够进食了。稍微机械式的动作也令人满意,至少不是那么抗拒了。

抱月晚上和衣躺在铺盖里时,才听他问了问题。这样说起来,真弓真的有点像妖精,只在夜里出现。

“老师昨天说,你曾经‘死过’,是吗?”

“嗯——嘛,你当是这样吧。”

“那这次是第几次的死?”真弓说,“要さん不见了,是第几次的死?”

抱月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嗯……不记得了呢。第一次离开幹彦之后,有好几次都像是死了一样。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又睁开眼睛,过着散漫的生活啦。”

真弓不由得嗤笑一声,嘴里吐出诅咒一般的话语。

“那你是没有真正地死过呢。真令人羡慕。”

“不是这样的,真弓君。”

“我已经死了,现在也还是死的。接下来也没有打算再复生了。”

真弓说得斩钉截铁。

“因为要君离开了?”——虽然这意味着“死”。

“我……没办法离开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说会一直守护我,但我还是被抛弃了。结果就算我成为了他心里的第一,也比不上月村老师。真的,我有时候想着,月村老师要是是死在我手上就好了。那个人会记得我,恨我超过世间一切,为了复仇也不会消失。”

“那我也会追杀你的。”

“那也没关系。”

真弓居然很正经地回答了抱月。

“……哈哈,这也是惩罚吧。这些事情会让你这么想。”

“是吗。”

“让我喜欢的人都变成这样。特别是要君的消失,让你也死了。幹彦的计划也不可行了,真的是……”

“这说不定也是一种惩罚呢。惩罚水川老师的多情。”

“所以就要我失去一切?哈哈,那还真是讽刺啊。”

抱月笑道。他的笑声仿佛可以溶解所有真弓的诅咒一般。幹彦死后,不知为何,他不在大家面前避讳这件事了。

“——但是,第一次离开幹彦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当时做了很多事情,说了的话,之前的梓君会大喊‘太下流了!’的那种事情呢……”

“具体来说,是做了什么事?”

“嗯……和很多不同的男男女女上床啊,抽阿片啊,拜访神仙窟之类的地方。Bar之类的饮酒场所也常去,虽然我不怎么喝酒。”

“是吗。我不介意,但是现在也不想这么做。”

“但是,有一天,朋友带我去了一个女富豪的家中,我做了她的金丝雀。虽然过程很模糊,不太记得了。但是最后,我戒了阿片,还写出了《在树下》。”

“嘿……是这样写出来的啊。”

——我不可能重复的。说到底我也不写东西。而且,如果失去要さん的苦痛透过写点什么东西就能够治愈的话,不就说明他对我而言,也不过如此吗?

“真的。把一个人从心里拔出来的那种痛,就像是把骨髓从骨头里面取出来一样。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完全忘记幹彦,而且之后又与要君相遇了。”

“老师,这种说法,简直就像你是见一个爱一个一样。”

“真的像是事故一样的。还有你,真弓君。我没法放下你,简直就像看到那时候的自己一样。总想要伸出手来,为你做点什么。”

“……不必了。”

真弓冷漠地转过身去。但不知为何,身体的重荷轻了一些。真的像是事故一样的。我想保护你。我放不下你。事情就像是重新来过一样,要抱着自己,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的触感还存在着,他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听到头发摩擦的沙沙声。——然后,他看着月光映照着的自己的影子,手举起来,像是在头骨上面插着的一把刀。

抱月带了镜子回来。这可以当做没有东西时的第二选择,真弓还在想着如何能拿到镜子碎片,肯定比叉子更加锋利。但打碎镜子绝对会吵醒抱月,这时候又很麻烦。

他思索着,持续思索着。被要抱的感觉残留在身体上,无论怎么和别人交媾都不会变得更加鲜明。于是和他人的交缠已经失去了意义。同时,即使停止了与别人交媾,要在真弓心里,也不会比现在更重要了。所以,死是最应该的选择。

如果活着不能保持这份能颠覆天地的爱,那么不如死了好。

抱月买镜子回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真弓看着抱月一整天。他不再写字是幹彦死后发生的事情。但是生活中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情值得他去做?抱月读书、侍弄花草(真弓亲眼见他把一盆花养死了)、偷吃糖(从罐子里一天能偷四五块,这还是节制了)、有时候在院子里走走。他睡得比真弓晚,其实真弓只是猜测他睡过了,有时候看见他趴在桌上睡一会,又很快起来了。

还有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抱月买镜子来,原来是为了梳头发。

夜幕降临的时候,抱月偶尔会对着镜子梳头发。真弓做的频率不高,不知为何,他的头发天生柔顺而不打结,如果不是被梓恶作剧的话,很少要用到梳子。

看抱月梳头发说不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他在这方面不拘小节,头发总是用带子随便束起来,但总给人一种摸起来会很舒服的印象。真弓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仔细看过抱月了,就像是自己看着的一直是一个名为“水川繁”的印象,触不到真正的他本人。

抱月举起梳子的时候,镜子里居然出现了另一个人,于是他对着镜子里的真弓微笑。

“怎么了,真弓君?”

“——你有白头发了。”

真的。那一头金发当中不知何时带进了一根银白色、反射着亮光的头发。抱月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继续梳着头发。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我已经过了三十五啦。”

确切的数字出现在真弓面前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三十五岁、水村繁。倒着推导可以想得起自己的年纪,已经有多少年没想过自己多少岁了?只要是在要さん身边的话时间就像停滞了一样,即使过了生日,时间也没有向前走的迹象。

“我帮你拔了吧。”

“不,不用了。很多年前就开始有了,至今为止拔掉了而已。要君意外地挺喜欢我的头发呢。”抱月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有些怀念的弧度。

“那现在为什么不拔掉?”——真弓在明知故问。这个人笑的时候,有时候眉头会成八字形。看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是悲伤的,但是弧度也是真实存在的。

“类似于因果应报的东西吧。拔了一根还会长出十根之类的。”

“那是什么啊?”真弓有些惊讶,他看着自己在镜子当中突然瞪大的眼睛。

“嘛,毕竟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浪荡的事情呢。对吧?就像小说出场人物一样,如果做了坏事却得不到惩罚的话,读者可是会撕书的呢。”

——但是水川老师的书,除了那些老学究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撕吧。真弓知道抱月是在说他活该得到处罚。

“还是拔了吧。”真弓伸出手指来,卡住了那一条银线。不想看到这个人变老的样子,希望他一直像是最开始的时候一样。很有包容力的,总在呵呵笑的……观察力却很敏锐的。

“你和要君一样呢。但是……这也是一种幸福吧。虽然与你我无缘。”

“什么意思?”

“……这件事情,还是不说为好。”抱月将手指贴在唇边,“……说起来,最近我在读一些医学书。”

——医学书。真弓被诊断精神官能症的事实,如此突然地涌了上来。那并不是真弓这个人,而是一种活在真弓身上的标签。抱月让开,真弓跪在有一人高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木下真弓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嘴唇的颜色是苍白的,只有一抹淡淡的,干裂的唇在脸上。他的眼睛依旧像是市松人偶一样黑得能够把人吸进去,现在是他自己被吸进去了。

之前剪短的头发也长长了,除了脸型有些改变——总觉得,又像是记忆中的自己,又不像是记忆中的自己。

“有一个医生说,婴儿在看到镜子的时候,第一次看到镜子的瞬间,是婴儿把自己和世界分开的第一刻。也就是说,那是人的自我诞生的瞬间。”

真弓看着自己。抱月几乎完全进入不到他的世界中,只能够成为画外音一样的存在。就像是重新透过镜子观察世界,然后,重新认识木下真弓为何人一般,注视着镜子。

“那又怎么了?”

“要君离开之后,你就像是小婴儿一样,害怕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吧?害怕外界的所有事物,什么也做不了吧?” “……我又不是小孩了。”

“但是,你现在正因为失去要君而颤抖恐惧着吧。”

即使外面看不见,心里面也在颤抖着吧。

——因为你无论何时,都还是生活在要的羽翼下,被庇护的小孩。

“才没有这种——”真弓打算站起来,但是镜子当中突然有一个人制住他的行动。真弓被从肋下抱住了。

抱月的身体的温度从背后传过来。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被温暖过了。要说想保护真弓的时候,大抵是贴着他的脸颊。真弓也毫不抗拒与他的身体接触,因为,无论是怎样的身体,真弓都能够欣然接受。

他不明白,并不是特别明白。从心里面萌生出的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居然是来自于不是要的人。但是,真弓现在,想要拥抱这个金发男人。

原来,还是感觉得到的。

——第一次在下宿过暑假的时候,躺在要大腿上,看着他的脸庞的安稳感。真弓当时相信他只要活着,便会与要同在。然后要温柔地把煤油灯熄灭了。没有别人,房东婆婆已经睡熟了。要的手抚摸上真弓的后颈,真弓因为痒意而笑得停不下来。

不知道是哪一家店夜里放烟火。他们凑在一起,汗津津的,但不令人讨厌。那是在更久远的、真弓已经忘怀的,在母体里一般的感受。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保护真弓さん的。”

记忆中的要说了这样的话,真弓把脸颊埋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几乎要溢出来一般,感受着那个人的温度。无论何时,真弓都是从那个人汲取温暖的,因此,怎么回报都不过分。

抱月很有技巧。据本人来说是“时间赐予的礼物”。真弓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总觉得自己至今以来积攒下来的技巧,在这个人面前都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说不定是一种像游泳一样的感觉。抱月躺在地上,真弓跪坐在他面前。他笑着,就像在问“你想做什么?”但可能这与实际意义偏差了,抱月想说的可能是“你想怎么做?”

真弓低下头亲吻他,然后——

“还有一根。”真弓伸手去撩抱月的头发。刚才似乎漏过了在里面的那一根白发,不知在倒在地上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露出了发尾来。

“现在…该说这种话吗?”

抱月感觉他在身体里越发膨胀起来。真弓深深嵌在抱月体内。真弓很久都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清明了,总觉得从什么当中挣脱出来了。

明明是以前最为害怕的东西。

“……我们都被丢掉了呢。”

“嗯,是啊。”

抱月没有说。这件事情迟早会来。当他因为幹彦而被牵扯进这件事的时候,就预想到了这一天。就连自己还活着都预想到了。真弓趴在他的肩膀上,很深地、几乎要刺进他的心里。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活着很好——”

真弓的手紧紧地抓着抱月。他说话的时候发出带着呜咽的喘息。

这是真弓身体当中生的机能在作用吗?还是真弓在抱月身上寻找到了要的延续呢?无论是哪个,抱月都并不讨厌。这说不定是一种赎罪。水村繁必须活着,他不会让自己死,他要活受失去挚爱却还会孤身到老的痛苦。

抱月总觉得有些困惑和无奈,对于真弓在他颈窝里流下的眼泪。但他也只能这样。即使现在自己是戴罪之身,对于被牵扯进来的无辜的或是不无辜的人,自己心里也有些愧疚吧。

虽然对要君很不好,但是——暂时,还不能让他来找你。抱月在心里这样想着。

真弓睡着了。总觉得这场性事充满着荒谬和温情,哪边比较多,抱月也不知道。真弓睡在他的大腿上,抱月即使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仍然睁着眼睛。

能做这件事,也是因为失眠症吧。在那里看了多少医生都治不好,在这里反倒是偶尔会睡一会。虽然也是近乎于昏迷一样。

——现在虽然觉得自己能够安眠一夜,但实在不巧,与真弓肌肤相亲之后,抱月久违地又想提笔了。

晨光熹微。当真弓从被窝里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抱月坐在桌前的背影。那个人坐在那里多久了呢,难道是从昨晚就开始了吗?真弓有些慌忙地来看他。

“早上好,水川老师。”

“……”

原稿纸已经叠了薄薄的一层,好看的字一个接着一个,有些超出格子了却仍然飘逸。比起小说原稿更像是书法作品。抱月不作声,只是一直在写。

真弓坐在他的旁边,翻看起完成的部分来。

与水村抱月从前的故事相同又不同。因为挚友的失踪搬到小城的主人公K君,暂住在T教授的诊所中,他结识了一些小镇上住着的人,打算就此找到杀害挚友的凶手。在走夜路的时候,K君被侵犯并拍下照片。好像是在阻止他行动一般,他的照片被传到一个个与他认识的小镇居民手上,因此小镇居民也不再信任他,调查与他的心理状态都陷入最差的状态。这时候,T教授对他伸出了援手。T教授替他绑来了一些居民,希望能一劳永逸,但K君却不打算这么做。

这是我们的事情。真弓想。唯一的不同是要拒绝了T教授——那是月村老师吧。如果要拒绝的话,自己和梓都不会有那样的经历。抱月、宪实、光伸都是这样待在要的身边的。光是看着这种描写,真弓心中就有一种将其撕掉、毁灭的冲动。但他没能这么做。

就好像背叛了要さん一样。简直就像否定了与要相遇之后的真弓的所有一样。但是真弓没能这么做。他心底里有一丝想法,是觉得抱月想表达些什么的。 他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虽然抱月常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真弓第一次溜出去而不被发现。门的锁不知为何开着。真弓钻到院子里,看到抱月伏案写作的样子。他站在那棵树前,深深地呼吸——

真弓闻到不知算不算是香气的,一股潮湿的,活生生的气息。这让他全身颤抖起来。

乡间的小路很泥泞。但他走起来很轻快。敲门之后出来的大姐睁大了眼睛:“哎呀,您是水川先生家住着的人呀?第一次见您。”

“之前都在里面养病,现在病终于好了,想向您道个谢。”真弓向她鞠躬,她连忙摆手说哪有哪有,又殷勤地问要不要借电话。

“今天还是不必了。说起来,水川老师正在执笔,里面也没什么食材,能拜托您……”

“当然!水川先生虽然是个大作家,自己的生活却完全打理不好呢!”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您也别介意,只是多煮一点就是了,大病初愈就不要再到处乱走啦!”

真弓收了食盒往回走。至今为止的事情就像在昨天发生一样。他仍然怀有困惑。这么长时间去爱一个人,果然是无法轻易将他从骨头里拔出去。抱月似乎试过,但失败了。真弓现在怀着两种矛盾的心情——对背叛要的愧疚,以及与此相反的,在心中闪闪发光的,生的喜悦。他握紧了拳头,过长的指甲刮破了手心,流出一点血来。

痛——活着。

抱月对他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迅速吃完饭之后又投入到文章当中。他这一次似乎完全没有停笔的时候,只是一口气把所有的思绪都写在纸上。真弓没有资格阻止他。也阻止不了他,只是伴在他身边,一张张地,作为最初的读者,细心阅读。

以真弓为蓝本的M君也出现了。真弓在那一夜里,不断地读着那些故事。就像自己真的在那小镇里。M君和A君生长在同一个家里……这些真弓早就烂熟于心的事情在抱月的笔下居然有些诙谐。在那个腐烂的家中,曾经生过一些淫乱的根苗,就连这家的女儿也有样学样,对领养来的继子施暴了。这两人与K君之间也发生了别的事情。

这时候出现了一位S小姐,她来自于外国。她算是引导者,一开始K君以为她是杀害挚友的凶手,但她最后还是摆脱了嫌疑。她对T教授原本有过私情,因此帮了K君很多。也是她给出了关键性的证据。

原来梓身上发生过这种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真弓感觉到他看透了在这个小小集体当中的每一个人,但既然是期望着这样的故事的人,却为什么会帮助月村老师和要さん对别人做出那些事呢?还是说他最开始想做的,确实是像侦探一样,把要さん引导向好的那一方呢?

——果然是因为……

到底自己为什么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会为了别人而难过呢?察觉到的时候,真弓的手指间已经漏下几滴泪水。

即使不说,真弓也知道。如果没有被牵扯进去,自己说不定也会被治愈。他想要摇头,想否定这件事,要的脸在他的面前不断闪过,如果认可了这点,要的存在就将不会是唯一了。只要想到这件事情,残存在身体里的厌恶就涌了上来。

可是,为什么会因此流泪呢?

抱月写着。不断地。真弓无论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一般。真弓的泪水打湿了原稿纸也没见他有意见。到了夜晚,抱月也在不断地写着。真弓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也在一刻不停地写着。

真弓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好奇怪——即使知道自己不应该阻止对方,但真弓还是伸出了手。说着“请休息一下吧,老师”,抱月也没有任何反应。

天空还缀着星星。又是月圆。上一次凝视着月亮时,是什么时候?在真弓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抱月常用的钢笔落在了桌上。

——老师?!

抱月与真弓一样,望向了那颗月亮。真弓总觉得抱月的表情与之前都不一样。像带着释然。他看着抱月的侧脸,还来不及为了抱月终于停止动作而喜悦。

月光下,抱月的金发颜色越发浅淡。不知何时,在真弓眼里从斑驳的金与银开始慢慢褪色。虽然不太明白,那是一日千年的道理吗?又不是从龙宫城当中出来——真弓伸手去触碰他,留着人的温度的顺滑长发,已经完全变为了银色的。

抱月转过头来看着真弓。他现在的神情,更像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有些意气风发的那样。不像之后经常会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他开口说了些什么。真弓的心居然一点也不慌张。他从背后拥住了抱月。直到天完全亮了,阳光重新撒在院子里。真弓已经感受不到抱月身上的温度了。但他仍然把脸埋在散开的银白色发丝中,安然地微笑起来。

真弓打电话叫人来。接到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惊讶,但在听到抱月身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都沉默了。来的时候,光伸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那个人比起谁都要早去碰触在地上的抱月,在光伸的要求下,宪实也没有去碰抱月,梓站在一边。之前他和抱月的关系也不差,大约是被光伸说了些什么,或者知道之后,开始觉得真弓是凶手。真弓也并不在意,只是很久没见到梓了,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怀念。梓对他似乎有点害怕,站得离真弓远了些。

那是真弓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对着剩下的所有人说。

“是疲劳过度的猝死。”

“可是他——”光伸站直了。他看着真弓的眼神很不友好,“没有被杀的可能性吗?外伤呢?”

“都没有。他很早之前应该就有失眠症了吧。木下君说他最近又重新开始执笔了,可能是因为有灵感的原因……”

“他比起身体,更想完成这部作品吗?”宪实说。究竟是什么作品,能让抱月这样执着——在场的人一定都在想着这件事。梓已经红了眼眶。

真弓将那份装订好的原稿纸拿了出来。

放在桌上的这个故事没有结尾。

故事停留在K君找到了很多证据,准备去找T教授坦白一切——我的挚友是死在您手上的吗?至今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您策划的吗?他很迷茫。但心中某种情感让他站了起来去面对。真弓刚看到这个结束方式的时候全身颤抖起来。

不,不会是这样的——因为水川老师那么满意地笑了,他一定是完成了这部作品的。以他最想要的方式。

“帮我找出来吧,真弓君。”

——在那时候,抱月是这么说的。那么就开始找吧。柜子里面压着,碗柜里面夹着?结局到底在哪里?

真弓不知道自己怎么在抱月的行李堆里翻出那个牛皮纸档案的。里面放着一叠泛黄的,陈旧的原稿纸。依照上面写的年份来看,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

——从那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一切,并提前写下了这个结局吗?

真弓继续读了下去。他别无选择。也忍受不了自己不是第一个读完这个故事的人。

K君搜集的证据证明,原来那一日侵犯自己的人便是T教授,T教授是协助挚友用药物自杀的人。而且T教授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最后两人抛开责任一同私奔,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完。她们逃出了这个小镇,去往外面广大的世界了。K君和T教授有没有回来赎罪,真弓不知道——如果这两人是这样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

树上簌簌地落下树叶来。真弓用手挖开了树下的泥土,在光伸的“你干什么?”的疑问中,他只是拿来工具,慢慢地挖出了一个人的形状。整个下午,他们都这样看着真弓的工作。读完故事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以不同的形式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抱月被安放在里面。光伸看到他的一头白发的时候露出了哀恸的表情。说不定也有流泪。抱月对他而言也有别的意义。宪实目送着抱月,他突然走过来,真弓还以为他要阻止自己,但是宪实只是把抱月的浴衣的带子重新整理了一遍。梓把什么放了进去——原来是一块巧克力。

最后,真弓将土填上。阳光透过树叶印在他身上,总觉得暖乎乎的,是让人想打喷嚏的那种久违的温暖。

——谢谢。以及,对不起。

这应该是合了你的意了吧。在那边与月村老师和要さん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因为你,决定暂时不去了。我会好好把这个故事传达出去。因此,即使要さん可能会觉得我们是累赘,但之后总会再一次相逢。

在那之前,让我想想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吧。

水川老师,您好:

我拜读了您的最新作《蔷薇树》,实在深受感动,于是忍不住写下了这封信。

您这次的背景换到了闭锁的小镇上,我总觉得很亲切呢!毕竟我也是从这种小镇上到大城市的。我一开始为K君的经历而心惊胆战,但读着的时候,不断地流出泪来,就这样哭了半夜。说起来似乎使人发笑,但故事当中每一个角色都像是活着一样真实。

当中,最触动我的果然是T教授与K君的感情。两个人站在诊所院子的树下,说着关于樱花树和蔷薇树的故事的那一段,我反复读了许多次。T教授从年轻时就如此聪敏,但却感受不到生存的意义,直到遇见了K君。以我的语言无法好好说出,但这两人的相遇、相爱,一定是命运吧。

但是,我挂心的还有另一位S小姐。她与T教授在学生时代的感情,与K小姐之间萌生出的感情都让我很触动。虽然在您的笔下,她并不是像T教授、K君、M君、A君这样容色出挑的美人,但西洋面孔的和服神秘美人侦探的印象还是留存在我心里。至于学生时代就在一起的那对恶友,他们之间的事情总是惹我发笑,总觉得在他们身上看到很多友人的影子。

读到最后,T教授的恶行暴露之后,我却无法对她生起任何一丝恨意。甚至能够理解,最后两人的私奔,肯定会是幸福的。至于其他的角色,能够互相找到自己的幸福真的是太好了。

对您的崇敬之情太过汹涌,我差点停不下笔了。在这当中,只有S小姐一人没有找到自己的未来,是因为您打算在下一作写她的故事吗?如果您没有这种打算,请恕我逾越了。我非常期待您的下一部作品,如果能够尽快读到就好了。

祝您身体安康。

无名氏 敬上

何でも屋さんの援交事情

“新手吧?真没劲,不过看在年轻,钱我给你放桌上了,下次还找你,要让我看到你的进步啊。”

透也的双臂撑在床上。蹲了太长时间,血液循环不顺,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精液从他的双腿间流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大腿。手指向上滑动,黏腻的触感让透也的手指很快就碰到了被男人侵犯过的部分。手指被浸透了,就连戒指也被染上了。

“啊……”

实习经验让透也判断自己应该有一阵子很难好好走路了。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被骗打了一份邪恶的工。他被带到房间里。被打开、被撕裂,像是商品一样使用了。

即便是不想再做这份工——透也打心底里觉得这份工作无用,但对方的话让他耿耿于怀。在Vanguard都没能做到最强,普通的中年男人都会嫌弃他,可他在对于人类身体上的研究深度本该比这男人多太多。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靠着墙挪去洗澡。 ——这就是江端透也开始这份工的契机。因为没能做好,所以没能离开。他不允许自己有失败,所以他迎来了下一次的“委托”。

昏暗的房间当中弥漫着臭味。也许是从透也的鼻端传来的。男人的肉棒就在他的眼前晃着,那种令人呕吐的味道让透也不自觉皱起眉头。透过薄薄的医疗手套触碰到那根的时候,这种触感和身上穿的白大褂让透也觉得有些愉快——仿佛手套成了隔绝他们身份的一层膜。对方是患者,而自己是医生。在“服务”过后,医生总是希望病人的病灶得到解决。因此,在数次服务之后,透也已经习惯起来了。

“喂,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含进去!” 对方扶着肉棒撞着透也的嘴唇。

“我知道了。”

透也张开口将其吞进去。借来的影碟里,呻吟的女性教会他如何跪坐在地上给一个男人口交。在第一次之后,男人会丢下两万円,却从未说过满意。因此透也只能继续做着。即便是厌恶的工作也会尽力做到最好。透也在学习方面很有天分,包括在学习这方面的技巧。 男人被他舔着的时候向下看。透也很俊秀,想来在学校里一定很受欢迎,而现在这个男孩正为自己含着肉棒,实在是让人心中不由得升起愉悦感。他随手扯过透也的小辫,透也被扯动头发,吃痛,嗯了一声,差点直接咬了下去。但这种挣扎反而使得他吞得更深了。男人的龟头抵着喉头的呕吐感让透也紧紧闭上眼睛,专注于用鼻子呼吸。但也不忘用手抚摸男人的囊袋。

(涨大了……)

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起来。男人突然一时兴起,用双手捏住了透也的喉咙。透也努力用鼻子呼吸,却做不到,开始挣扎起来。男人就这样捏着。

那一刻,透也的注意力无比集中,就在那根腥臭的肉棒上。他渴盼它消失,但男人开始抽插。肉棒从透也的口中拔出去的同时,本能让透也大口呼吸,但男人的肉棒又捅了进来。在这种缺氧的朦胧状态里,透也甚至感觉到身体发烫。他的身体前后摆动着,整个人蹭在男人身上。似乎是祈求对方不要夺走自己的生命。男人的笑声在透也耳中都渐渐远去,但他的喉咙被松开,呼吸着的新鲜空气让他有些飘飘然。但男人固定住了他的肩膀。那根肉棒捅到根部,透也感觉到不知名气味的液体在口中迸发出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连思绪也渐渐远去了。

透也被像搬尸体一样拖到床上。那种奇异的感觉来自于下半身,那一刻他仿佛与男人的肉棒有了共鸣,自己做好准备的身体积极回应了那种感觉。

——透也射了。

男人把他的裤腰带扯下来。听到金属碰撞声,透也又恢复了一些神智。但仍不够。被男人侵犯过,自己为了卖身而做好前期准备的身体已经惯于被侵入。男人的肉棒抵在后穴时,透也只是尽自己全力抬起头。

男人做了什么?

透明胶带被贴在透也的白大褂上。他的双腿被以M字形打开,透也看着男人,又低下头看着自己。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胸口贴了一张长方形的东西。

“你不认识吗,医大生?江端……透也同学?”

男人举起被放在一边的手机:“你现在这张恍惚的脸真是不错。我看你好像很想问为什么我知道你的身份吧?不是你自己把学生证带身上的吗?”

镜头当中,透也微眯着眼睛,从嘴角漏下的精液与唾液混在一起。白大褂湿了一些。最引人注目的是学生证,那上面温和的男学生的照片与现在嘴角流着精液的人似乎并非同一人。而他的下半身赤裸。男人的腰向前挺,透也的身体就颤抖起来。

“医大生也会出来援交啊?这段影片要是让人看到了可就完喽——”

——完喽。这话使得透也的神智比刚才清晰多了。那双老人的手在他眼前,让他居然有力气想夺过那只手机。居然真的让他拿到了,他对着开了个缝的窗户向外扬手。

男人捅进了透也的身体。

“啊!……”

“还真有力气啊。既然已经醒过来了,那我也不想操尸体了。好好取悦我吧,透也同学。”

男人顶进去。透也的体内将他紧紧包裹住,虽然不是第一天“购买”,但这种紧致感正是男人想要的。只要叫出透也的名字,透也的内壁就会缩得更紧。从刚才开始,透也的声音就断断续续的,但身体很好地执行了取悦他人的指令。 男人就像要把囊袋也插进去一样,换了个体位。就像透也在侵犯他一样,但透也的臀部被男人紧紧按着,男人暴涨的肉棒还在继续向内——

“透也同学,你察觉到了吗?”

透也在这过程中不自觉地摩擦着自己的性器,在男人的腹部上安慰自己。这只是他自然做出的行为,男人注意到了这点并嗤笑起来。

“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最适合去援交的那种了啊。”

“呃……啊……”

“干脆别读医学,直接来援交吧?你在这一行说不定比医生还有前途呢?”

男人在透也的身体当中不断冲撞着,透也伸出双手,就像要抓住另一双手一样。

热流在透也的体内炸开来,然后他又被拖进这个无休止的噩梦。

醒来的时候,透也和第一次被强奸之后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学生证近在咫尺。他的后穴中不断涌出精液,他的眼前一片朦胧,在完全昏迷之前,只看见男人在桌上放上了一叠谕吉。

——我很满意你,透也同学。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棒的学生。如果缺钱了就再来找我吧,准医生同学。

透也似乎是从枷锁当中被解放了。那叠钱有多少并不重要。他得到了离开这地方的许可,他成了第一——即便那是援助交际的对象心中的第一。他找自己的夹克,夹在腋下,扶着墙,从那脏兮兮的小屋当中,带着自己的尊严离开。

隐秘时刻

修伯特尝试去总结和归纳他曾经走过的岁月,难以用一个字或者是一句话来形容的过去。但无疑,与艾黛尔贾特是分不开的。她的身影一直在他眼前,犹如某种魔咒一样。 他学习理学。理学书导读的第一句是:没有什么让人爱上你的魔法。虽然看似不切实际,却是要学生脚踏实地。他咀嚼着这句话,有点走神,一不小心就在掌心中点燃了火,差点把桌子给烧没了。 和他一起读书的艾黛尔贾特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了一跳,连忙找人来灭火。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走神过了。 过去。构成修伯特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他的过去。如果将他的记忆从身体中抽离,他将会成为一个空白的个体。如果把艾黛尔贾特从他的生活当中抽离,他想应该也是同样的效果。

偶尔他想起小时候学习交谊舞时的事情。 作为臣子,其实不应当与主人一起接受教育。只是出于实际需要,最后修伯特还是得以与艾黛尔贾特一起学习跳舞。当然,还有帝弥托利。修伯特从来都是站得离帝弥托利不远不近,看不出疏离。虽然以他的年纪能想到这个本身就已经是疏离的表现。 帝弥托利不在乎这个。他笨拙地将自己的手递到艾黛尔贾特面前。艾黛尔贾特握着他的手,一、二、三、四。音乐继续。一、二、三、四。舞蹈中帝弥托利偶尔会踩到艾黛尔贾特的脚,她没说什么,帝弥托利却涨红了脸。毕竟这样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音乐还在继续,于是重新回到旋律中。一、二、三、四。 修伯特自己一个人转着。一、二、三、四。 当帝弥托利和艾黛尔贾特练习完之后,小小的主君便会降临在大她两岁,其实已经不怎么需要练习的修伯特面前。她伸出手。来自女性的邀请是不能够拒绝的,修伯特伸出手抓住她的,虚抱着她的腰肢,脚尖踏在地上,旋转。一、二、三、四。他突然感觉脚上一沉,情不自禁分了目光下去——只看到了艾黛尔贾特的笑脸。 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事情呢?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后来在参加大大小小的舞会上,开始的舞蹈都是艾黛尔贾特和不同的主人翁一起跳的,因为她的身份,而修伯特总是在她差不多跳累的时候,适时地松开别的女孩的手走近她身边。 艾黛尔贾特牵起他的手,随着音乐滑到舞池边缘。两个人不说话,只是踏着步子。修伯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踩到艾黛尔贾特,对于他而言这是非常正常的。所以在和别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若是听到那边传来脚被踩到的抽气声,修伯特的脸上就会露出笑容。 “喜欢看人家踩到脚,还真是恶趣味呢。”艾黛尔贾特虽然不说,但是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也表现出来了。有时候,不必说,他们两个都能知道对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艾黛尔贾特大人才是。”他不会说,不是想翻旧账。那时候艾黛尔贾特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经常在跳舞时踩到修伯特的脚。明明和帝弥托利一起的时候再优秀不过了,跟着音乐,每一步都踏得没有差错。可在他们跳的时候,就是会在修伯特的皮鞋上留下痕迹。 年纪渐长,也许因为别的缘故,艾黛尔贾特再也没有踩到过修伯特的脚。在跳舞的时候步伐准确得像是复制自礼仪老师,和每一个人跳的时候都像是座钟摆动钟摆。一、二、三、四。 ……虽然,修伯特知道,并不是所有时刻,艾黛尔贾特跳舞都像是钟摆摆动。但是那个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可疑,让修伯特忍不住提起戒心,又不知如何处理。 这是今年的第一次舞会,理所当然,修伯特并没有和艾黛尔贾特一起跳。很明显她的威严足以服众,可在“老师”面前这都是白搭。就连从小到大都是当壁花的贝尔娜提塔也打算凑进人堆里,说不定就能和老师跳舞了。艾黛尔贾特原本是打算和别人跳,谁知贝雷丝突然向她那里走去。 她向艾黛尔贾特伸出了手。艾黛尔贾特的手停在半空中,毕竟本来也有一只手在等她。这种行为很失礼,修伯特知道,但是毕竟贝雷丝是佣兵,不知道这回事,或者是知道也觉得无所谓。 她们在舞池里一下就找不见了。艾黛尔贾特和别人跳舞时从来都是人群的焦点,可和贝雷丝在一起时她就像消失了一样。修伯特也在舞池中,可他一直在找,只是没让舞伴看到他走神。 奇怪,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明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拥有”,却有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失去”。 他第一次在舞池当中找不到艾黛尔贾特的痕迹。不如说,她看起来不那么像是艾黛尔贾特。她的头微微向前倾,几乎要抵到贝雷丝的额头,也许这是一种角度造成的错觉。艾黛尔贾特何时在真心微笑,这么久以来修伯特很少判断错误,也许这一次是真的。虽然贝雷丝不苟言笑,但是她们看起来确实亲密无间。贝雷丝踩了艾黛尔贾特好几次,艾黛尔贾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像是和帝弥托利一起练习时一样。但肯定有哪里不一样。 修伯特与一位女同学跳完舞以后重新回到了一群学生当中,凝望着她们二人。不如说,凝望着艾黛尔贾特。 她少见地被贝雷丝带着错了好几步,不过在对方的错误下显得无伤大雅。按理来说社交舞应当是刻在血液中的,但是没关系,贝雷丝错得一塌糊涂,在前面只顾着不要踩到艾黛尔贾特的脚。两个人低着头,艾黛尔贾特在说着什么,也许在数拍子。因为贝雷丝脚步如何错,踩在地上的时机还是与乐队伴奏完全结合。半首曲子过去之后,艾黛尔贾特显然能够慢慢领导贝雷丝,让她不再犯一些错误。修伯特不知道艾黛尔贾特还能跳男步,毕竟从来没有一位女客人需要她来护卫。 枝形吊灯下,她的白发闪闪发光。即使水晶作为比对,也无法使她的光辉变得黯淡。因为她微笑着。枝形吊灯的水晶摇晃着,是声波让它们摇动的吗?亦或是一次修伯特未能预料的杀手袭击? 他嘱咐侍者检查一下吊灯。侍者感到迷茫,但还是点头应是。枝形吊灯若是落下来的话说不定会波及到离舞池中心越来越近的艾黛尔贾特大人。如果这发生了,那便是跟随她的人的自己的失职。修伯特的视线范围中,有一颗水晶即将脱落的样子,比起其他的更为摇摇欲坠。简直就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只是舞池当中,甚至整个舞会当中都没有人发现。 她离这里越来越近。水晶的摇晃幅度有些大,并且越来越大。侍者尚未归来,那一颗水晶随时要落下来一样。修伯特的目光定在那里。艾黛尔贾特站在那下面。 会场当中由一支优雅的舞曲换作有些欢快的舞曲。 贝雷丝的手离开艾黛尔贾特的手。 水晶将要落下。那根线比起别的都要长。 侍者在修伯特背后,似乎是跑着来的。 修伯特向前跨了几步。几乎是要闯进舞池的姿势,在那颗水晶有可能会带着整个枝形吊灯落下,因此伤害到艾黛尔贾特之前——他站在了艾黛尔贾特的面前。侍者的声音穿过舞池传进了他的耳朵。 “吊灯的水晶有些松散,已经有人修理了!”修伯特突然站在了原地。 “怎么了?”艾黛尔贾特问,“你看起来很慌乱。” 时间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修伯特盯着她伸出来的手,已经很久没有过被艾黛尔贾特邀请了。他执起艾黛尔贾特的手。 “不,没什么。请让我和您跳一曲吧,艾黛尔贾特大人。” 在欢快的舞曲当中,两个人的悄悄话差点被淹没,但是修伯特还是听见了艾黛尔贾特的问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不,只是我的误会罢了。但是提高警惕也是有必要的。”修伯特轻轻带过这个话题,头顶上的枝形吊灯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看不清人的脸,除非凑得很近。也许这就是舞会作为社交场所的一种理由,“说不定有杀手盯着您。” 一、二、三、四。虽然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修伯特仍然在心中默念着,艾黛尔贾特似乎是从他过于凝重的表情中读到了什么——虽然修伯特自己不觉,她依照舞步转了个身,突然右脚踩在了修伯特左脚的脚尖上。虽然她马上板正了姿势,但是这种失误让修伯特紧张的面部肌肉稍微松弛了一些。甚至有些想要笑。 “您会犯这样的错误,真的很少见。”不久,修伯特这样低声说了。剩下半支舞中规中矩,艾黛尔贾特听到之后挑眉。 “你会有那样的表情也很少见呢。” 不用说。修伯特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虽然很笨拙,但也许是为了让修伯特放松一些才会有这样的举措。在隔壁又有一对舞伴踩到了脚,男方发出吃痛的声音。结结实实的一脚。 修伯特略过了他们,和艾黛尔贾特一起回到了舞池外面。艾黛尔贾特问他:“踩到别人脚的场景已经无法让你笑出来了吗?” 修伯特的笑容总是在哪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有时艾黛尔贾特会觉得他在讽刺她,但他的笑容甚至有点柔和。 “不,只是艾黛尔贾特大人这次难得一见的失误,实在是……呵呵呵呵。”他低声笑起来。艾黛尔贾特也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苦笑,但最终,她嘴角也扬起来了。

空白的人生意味着更多的可能。这句话应该要打一个问号。这定然会引出更多的问题,例如空白之后的人生与之前的人生,哪一方更让人喜爱。 也许纯白的赤子绝不会选择修伯特这样的人生。隐藏在艾黛尔贾特身边作为她的影子活着,替她承担所有的罪恶,同时也能够作为离她最近的人,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就连艾黛尔贾特也想过,如果修伯特可以有其他的选择的话,也许可以更幸福。 但是并不是。她弄错了一个重点。她以为修伯特没有选择,但修伯特可能从她踩着自己的脚,甚至更早之前——确认自己是服侍她的人之后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学习理学。理学书的每一页都写了他的笔记,笔记很少间隙,他学得很仔细,知道许多禁咒,包括让人迷恋上自己的奇怪咒语,只是要付出代价,同样,解法也是。他自己知道对于艾黛尔贾特的心意并不是魔法造成的一时迷恋,也不会因为任何禁咒魔法而有改变。 在他心中隐秘了那么多年的一团火苗,希望有一天能够向那位大人展示。在那之前,也许需要很长的铺垫。但无论如何,在修伯特的一生中,艾黛尔贾特的存在已经是现在、过去和未来的结合,也许概括他的一生只需要用“艾黛尔贾特的影子”足够了。 修伯特笑了笑。如果墓碑上会刻上什么的话,他倒真的希望自己的名字不要刻在上面,而是刻上这八个字。浓缩了、总结了他的一生的幸福的来源。 旁人们不知道、也不会知道这些隐秘的时刻。也许他们读到的只会是史书上一行一行的功绩,这些时刻将会被遗忘,被经历过的本人们遗忘,但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现在,修伯特想得更多的是现在。是他握着艾黛尔贾特的手走出舞池的这一瞬间。在他心中成为了永恒的一部分,不过要是他真的这么想了,他又会觉得自己在进行一些无谓的感伤的想法了。

姑且拿着花洒把櫂身上的泡沫冲干净,三和也趁机洗了个澡。用浴巾把櫂包成惠方卷,三和拖着櫂的时候迈出浴室门的时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明明难得会留宿在这里,却一点火花都没有,虽然裸裎相对,却一点要办事的感觉都没有。

虽然现在想“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奇怪。但是三和以前确实有留宿在櫂家里过。放学之后来櫂家里,櫂会下厨,三和借了电视开始看比赛,吃完了之后去洗澡。与其他的朋友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会做爱。比起做爱更贴近于互相发泄?三和猜测着。青春期的男性总是有发泄不清的欲望,櫂虽然没有特别强烈,但也是有一点的。除了做爱之外就是用手。三和看到那张床的时候会反射性地想起櫂替他服务(通常是他替櫂服务完)看到的场景。背后是电视,櫂跪坐在他身前,手握住他的性器。三和下意识向后倒,靠着床头,大脑一片空白。

“……哈……”

白色的浊液飞溅到櫂的床单和手上,看着櫂沾湿了的手,三和闭上眼睛。

“啊啊……弄脏了。”

到了现在还想起这种事总感觉像是背叛爱知一样。姑且也是朋友,所以对櫂幻想甚至回想起这种事的时候三和心中总是多了一层对爱知的愧疚。爱知不知道这件事,櫂应该也不会刻意提起,三和是通过爱知对他的反应知道的。毕竟和自己男朋友曾经有性关系的人摆在身边看着也很碍眼吧?当然,三和知道自己是以不好的心思去揣测爱知——爱知不是这种人。正因如此才更有罪恶感。

“……喂,櫂?睡着了?”

床上的那个大型惠方卷闭着眼睛,三和叹了口气,准备翻个吹风机出来替櫂把头发吹了。他自己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所以当他被扯上床,面对那双绿色的眼睛的时候,他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要是再喝多点就好了。”

这种体验有多久没有过了?櫂的身体覆在三和身上。仿佛是那段日子的幽魂重新附着在三和身上,他居然回忆起了那种快感。他靠在枕头上,只有櫂一个人睡的枕头很薄,硌得他背痛。现在他想不了那么多东西。櫂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三和感觉到他的手是冰的。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其他地方是热的。櫂的嘴唇是热的。三和的神经紊乱了,他甚至觉得亲吻自己的是中学时的櫂俊树而非已经是知名职业选手,有固定伴侣的櫂俊树。这狂乱的想法把他拖进漩涡。在这张床上最清醒的人想必是三和,而櫂只是酒醉了——甚至可能只是认错人了。

“櫂!……放开我……”

“为什么?”裹在惠方卷里的人已经散开了,然后又以口封住了三和的回答。三和屈起膝盖,拼命摇头,但是他又一次简单地被吞下了所有语言。

被他碰到的时候,三和脑中关于他们之间的记忆突然复苏了。他伸手推开櫂,手却没用力。把身体交给酒精和把身体交给欲望是一样的,结果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櫂拉开他借的睡裤,打开三和紧闭的大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温暖的气被渡进来。

为什么?櫂极其自然地对三和做这种事,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水珠从头发上滴到床单上、三和身上。櫂的吻就好像两个人要溶化在一起,再没有个体的分别。三和只觉得自己是没喝够,否则也不会被摸几下就硬成这样。櫂从睡衣下摆伸进去,将其掀到露出胸口的程度。

“櫂!……爱知明天就会回来了!”

“现在的事情和爱知没关系。”櫂说。三和的脑中一片空白。冰冷的水从櫂的头发滴落在他的锁骨上,他觉得现在自己不仅仅身体是赤裸的,就连心也被强行剥下了外壳。在櫂面前的他软弱得无法抗拒对方任何的请求。不,甚至连请求都不需要,即使是这样没理由的行动,三和也照单全收。

三和的掌心贴上了櫂的脸。他的手震颤着,闭上眼睛。

随着头痛欲裂之外还有感冒的征兆。因为昨天晚上没吹头发。三和是在极度混乱的梦当中醒来的——他一会儿梦到櫂的眼睛,一会儿梦见爱知冷冰冰的眼神。等三和醒来的时候,他在洗手间里看见镜子面前自己眼底下面的青黑。

结果昨天也没有做到最后——不能说没有插入就不是性行为。三和尝试过让櫂舒服的法门,只是昨天晚上櫂确实喝太多了。别的他们可没耽误。虽然没上本垒那也奔着三垒去了,没本垒打只是因为条件不足。他叹了口气——从昨天开始一直在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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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和櫂准(三和櫂、准櫂、准三和)

*? 3P(三和櫂、准櫂)

被Reverse之后的世界与之前所看到的事物有些许不同。就好比世界是一张卡片,而准从前看到的只是它的表面。作为里Fight之王,他居然从未触到过这层“内里”一样的存在。即使只要稍微转一下头,就会发现那是多么顺其自然的事物。——就比如,三和的心。

他们三个人现在住在櫂家里。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不在,偶尔才会有三个人都在的时候。三和总是和櫂共同行动。在Reverse之后,三和与准之间的对话变得多见起来,除此之外,与之前相比,三和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三和总是在櫂的背后守望着櫂。这是准从初次见面开始就知道的事情。之前,三和的心情就像在迷雾中一样,让准读不透。但是,在Reverse的那一刻,准就好像雾气被阳光驱散一样,完全看透了三和的心:他那一颗一直沉默着的、饱含对櫂的心意的心。

他们三人现在住在櫂的家中。櫂不常在家,三和跟着他进出。偶尔准才能够逮到他。譬如现在两个人坐在饭桌对面,无言地相对吃饭的时刻。

准夹了一筷子鱼放进三和的碗里,借此打开了话题。

“三和,你的心情我不是不理解。”三和抬起头看着准,“……你喜欢櫂吧。”

“嘛,就是这样。”

如果是Reverse之前的三和大概不会承认吧。现在,三和满脸阴沉,只有看见櫂的时候才会嘴角上扬,看起来快乐一点。Reverse似乎让他失去了像平时一样与别人交流的能力——虽然也让他变得坦率了,能够面对自己的心情。

“你要对櫂告白吗?”

“不会。”三和站起来,碗底空了,“我去找他。”

淡而无味的一顿饭就这样吃完了,准看着三和的背影,若有所思。

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三和不在意了。现在,他们算是为了櫂共同行动的战友,准的能力很强,三和看着被他Reverse化的Fighter的时候也觉得多为櫂做了点事。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打开櫂家房间门的时候,三和本来想轻松一些,叫櫂一起出去。但是房间里的响动实在是令人在意,而且原本在家的准也不在。

“櫂?”三和敲了敲门。

“……进来。”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很小,而且很含糊。这不像是一直以来的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三和几乎是用撞的一样推开了门把手。

门内的景象让他一瞬间失去已经组织好的语言。他找的两个人都在床上,准坐在櫂的床上。他靠在床头,双手抓着床单,正因为舒适而发出很轻微的喘息声,他平坦的小腹正因为深呼吸上下起伏。而櫂正伏在准的腿间,伸出舌头舔舐着准的阴茎。他跪坐着,以前倾的姿势把自己嵌在准的腿间。双手扶着准的阴茎,用舔冰棍的方式来舔人的阴茎。让三和来评判的话,他只觉得这个场景的櫂——太下流了。

——这是怎么回事。三和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打开错误了。也许退出去重新再开一次门会好一些。但准没有给他这次机会。

“三和。”准的双眼当中似乎有着能将人吸附过来的魔力,但三和只看到了櫂。平时总是板着张脸的櫂也用认真的表情在对待着准的阴茎,这样的场景甚至没有出现在三和的image当中过,“你也要来吗?”

櫂抬起头,随着他抬起头,离准的阴茎远了,唾液从他的唇上连着准的龟头,仿佛他们两人当中多了一层三和所不知道的联系。因着这个场景带来的冲击,三和甚至连准的问题都没能回答。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地往门内迈了一步。

櫂抬起头。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并没有被发现的惊慌或者任何对三和该有的反应。就好像他和准赤裸着身体在床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櫂的眼睛下泛着红色,那是Reverse的标志。Reverse能够让一个人改变到这种程度吗?就连我也可以……三和向前又迈了一步。逐渐接近床边了。他和櫂在这里像普通好朋友一样看电视、吃饭、他对櫂开玩笑——

“三和,你也想?”

櫂问。有一瞬间,在三和脑中的齿轮停止了转动。即使现在的三和能对准说出肯定的答案,却不代表三和能向櫂说出这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一直对你有那方面的感觉,我一直不只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因为我对你有欲望——

三和沐浴在准带着笑意和些许嘲讽的眼神之下。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櫂,重重点了点头。他点头的幅度大到房间里余下的两个人都看得出他回避的态度。虽然他承认了。

“……为什么?”

櫂寻求一个答案。三和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承认自己有感情说不定比承认自己有欲望更难。欲望可以来自于看到准和櫂的性事带来的冲击,却不能来自于对于櫂本人的持续的渴望。

“我……”三和想找,努力地在找一个理由。因为真正的理由是无法被诉诸于口的。

“……连心也会被扭曲吗。这也不无道理……”

櫂呢喃着。他朝向了三和的方向:“我知道了,来吧。”

在三和的心中有什么正在逐渐破裂。这种东西暧昧不明到他无法抓住一点苗头。看到櫂的时候这种复杂的感情越发沉重了。但是,如果是櫂也点头了的事情,三和没有理由不应承。准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和的脸:“三和,去后面吧。”——你想要的是这个吧。不如说,如果被我先夺走的话会很不舒服。准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三和与櫂的反应。

櫂没说什么。三和上床的时候床垫晃了一下,因这晃动,櫂把准吞得更深了。准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櫂的头发,把自己抽出来了一些。

“喏。”准抛过来一个瓶子。性是这么轻易的事情吗?三和跪坐在櫂的背后,把自己的裤头解开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件事。

“……哈……啊……”准眯着眼睛看着櫂,“虽然不怎么熟练,但是既然是櫂这么做……在视觉上还是太刺激了。也用用舌头吧。”他以完全放松的姿势靠着床头,櫂的头发被他揉得很乱。他的手指插在櫂的头发里,抬起头来看三和。

“……不做吗?”明明一直都想要的。准仿佛向三和暗示着这件事,“……很快就要……了,所以现在尽情享乐不好吗?”

“……”三和用手指沾了一些润滑液。他的手滑在櫂的腿间,就连大腿内侧也湿漉漉的之后才向着接下来要进去的地方而去。其实他早就已经在附近抹了许多,就连自己的阴茎也透着一层光泽。

“……三和。”櫂将准的阴茎吐出来,叫了他一声,“你……”说不定他的性格并没有因为Reverse扭曲。但是櫂亲手将三和变为Reverse斗士,事到如今就算怀有侥幸也没用。

“……我要把手指放进去了,櫂。”三和说,他的手指已经贴上去了,但是在入口停住了,“如果你讨厌的话,我随时会停下。”

“…嗯。”櫂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以表同意。准用龟头蹭着他的嘴唇,櫂看着准的脸,感觉到自己的入口被打开的同时,腰有一种奇怪的酸楚。在这种时候,准并没有看着自己。即使之后当他收回视线,重新看着櫂的时候,那种视线让櫂起鸡皮疙瘩。

即使Reverse之后,三和也绝不愿意做伤害櫂的事情。在得到许可之后,他慢慢把一根手指塞进去。准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这真有些不可思议,准想,即使Reverse之后也一直抑制着自己,三和平时到底藏着多少别人看不出来的东西呢?在他对待櫂的时候也许可以窥见冰山一角。

“……唔……”被插入手指的时候櫂发出了声音。是因为不习惯吧,即使润滑很足,没有被人进入过的身体也还是想排除所有的异物。

“会痛吗?”三和的语气比起平时平淡了许多。准甚至有些怀念他平时让自己觉得有些吵但温暖的地方了。

“不。”櫂摇头。

“不要只顾着三和,也加我一个吧。”准低下头和櫂接吻。在櫂的口腔中尝到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自己的味道。不讨厌。而且这是我也加入了的证明。准不知为何这么想。他们的唾液从两人唇间垂下来,有些滑稽的贴在了櫂的唇角,“……要是你的吻技像牌技一样好就好了,櫂。”

他自觉说了有意思的玩笑话,自己笑了起来。三和不声不响,手指已经加到了三根。他不忘照顾櫂的前面,用湿漉漉的手从龟头摸到卵蛋,满手除了润滑液之外也有櫂的前列腺液。准仿佛觉得接吻游戏很是有意思,又低头堵上櫂的唇。櫂的手捏住的床单,多了好些褶皱,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准感觉他呼出来的气都比平时要烫些。

“……好紧……櫂,会痛吗?”

“……”櫂摇头。准突然发觉自己也许在最佳观众席上,三和的阴茎已经进入了一半,想必当中是紧得没法动,三和紧张得只能轻轻摆动腰。被这样对待的櫂脸上飘上一抹红。也许櫂也感觉到舒服了——准这样猜测着。

“櫂,还是用手吧。”虽然嘴确实很舒服。准还想再看看这样的场景。

“准,你又为什么?”——为什么想和我做这种事。

“我被三和邀请来的。”准笑着看他,“櫂,三和邀请我做你的伙伴。所以我会是你的伙伴……虽然,原本我就站在你们这边。”

——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同化自己吧。櫂从准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三和在背后压得很深,他搂住了櫂的腰。

“……对不住,櫂。我要换个体位。”他把櫂向上拖,櫂被他抓着到了怀里,双脚大开,但好歹是稳稳坐在三和身上了。由于重力,他不住地想向下滑,最后把三和整根吞了进去。

“哈……唔……”三和发出了舒适的声音。

“也先问问我的意见啊。”准并不介意,虽然有些怨言。他把櫂的手拿起来,把两个人的阴茎贴在一起。两手交叠来手淫的时候就像恋人一样。櫂的技术不好,准想,能做到这个程度已属不易,心理上的刺激远多过身体上的刺激。

“——櫂……!”

三和呼唤着櫂的时候已经不必多说,櫂闭着眼睛,微微张开口,三和的脸也是一样红。他们两人静止了——同时,白色的液体溅在了櫂和准的手上。

等到三和抽出来的时候,櫂似乎有些累。三和在休息的时候,准将手指插进了櫂的入口:“……对不住,櫂。我还没出来。”

他把自己塞进去。里面因为有润滑剂又兼三和的精液,已经湿滑得进去时准就快射了。三和看着他塞进去,只能感受到櫂的身体的温度和准抽插时櫂身体的震颤。他抱着櫂,脸埋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很快便感受到櫂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三和把手缩回来。……櫂又射了。

把床单和櫂本人清洗完毕塞进被窝之后,三和站在窗边吹风。准也凑到他旁边。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三和不知道他居然还抽烟——但想想也很合理,里世界当中抽烟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三和吸着二手烟却意外平静,这味道很呛,但现在能让他冷静下来。

“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三和?”准问。虽然刚才他似乎知道理由,但他还是想确认一次。

“……他一直以来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即使刚才做了这种事情……”准吐出一团蒙蒙的雾气,看了一眼睡着的櫂。櫂的眼底下一片青黑,“你也觉得你们还只是朋友?”

“……我和櫂……和那家伙除了朋友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三和给自己找借口。是烟的原因,还是准的话的原因?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你没有勇气成为他的恋人。”准对他下了审判。

“我会支持他。无论他想做什么,是恋人的话太不方便了。”

准的唇突然压上来。三和想推开他,他渡了一口烟进三和嘴里,有些清爽的味道混着烟味,呛得三和一分开唇就开始咳嗽:“咳咳、咳咳……你在干什么!”

“…我对你……和櫂都有欲望。”准的话题让三和呛得更重了,“我想要你们两个人,在Reverse之后我终于认清了,我以前对你们的关系的羡慕,也有这层意思。”

咳嗽。三和咳得他无法好好处理思绪:“但是……咳咳……”

“我清楚你不会背叛他,三和,否则那就不是你了。……但我的欲望是客观存在的。”准又吻了一次三和,这一次是正常的吻。三和皱着眉头想了想。

“……我还没吻过那家伙。”

他走到床边,蹲下。把自己的唇轻轻压上了櫂的唇,櫂的睫毛动了一下,他看着櫂的睡脸,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妨碍櫂的计划的话,随便。”

然后他站起来去洗澡。准看着他的背影想,即使得到身体也不会得到心灵,这对于三和也是一样的。

END

——你爱着谁吗?

在Link Joker事件解决之后,三和偶尔也会来玩,櫂来得更少。准有时凝望三和的背影时,会突然觉得他爱着谁,但细想这种想法的来源,却不知道。因此准只是笑了笑自己的image力又上一层楼,希望这次能帮助自己战胜櫂,而将这不知所谓的印象抛诸脑后了。

即使曾经有过这样的关系,在面对三和时,櫂仍然落落大方——那是因为当事人除了他之外全部忘了这件事情。他把那次归咎于Reverse之后两人的心灵都被扭曲了。

既然三和是由我Reverse的,那Reverse之后发生的事都应该由我来承担。他越过几张课桌看三和,对方已完全恢复正常,正和女生调笑着。櫂没有拒绝准与三和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怎么,櫂?又在发呆,走吧,该社团活动了。”

三和走过来拍拍他肩膀,于是这事儿对于櫂来说翻篇了。他没察觉到三和的手在他肩膀上多停留了一下——好像不愿放开一样。

Hero

*爱三和 *OOC *Mob爱、Mob三和

***

我顺着嘈杂的角落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森川和井崎在喧闹,好像是森川又卡手了,这事情已经常见到我见怪不怪了。而爱知少见地坐在另一张桌边,正撑着脸发呆。发呆的爱知倒是常见,但他对着的不是他的牌组,而是空荡荡的桌面,所以我决定走过去看看情况。

“唷,爱知,怎么一直在发呆?找不到对手吗?”

爱知被我搭话的时候,原本微弯着的背突然一颤,挺得笔直,双眼瞪得很大,明显是受惊了。怎么,我刚才说的话那么吓人吗?我反思了一下自己。他的声音比起平时的沙哑和细弱,似乎比起前几天还更瑟缩了一些。

“啊…三和君,下午好。”

“下午好。所以说,你现在找不到对手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我上次见到爱知那么心不在焉还是在全国大赛时输给了新城铁之后。那一次我拜托櫂去安慰他,现在櫂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家伙真是的。

“啊,不是…!”在我伸出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的时候,爱知突然迅速地往后一缩,下意识避开了我的手一样。他低着头,缩着肩膀,比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要恐惧的样子。他自己可能不觉,从我这里看来,他确实是害怕着我,“对不起,三和君…”

“我…还有补习班,先…告辞了。”

“喂,爱知!”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真是的,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櫂这家伙却不在!我跑了两步,发现他已经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跑着走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头挥之不去,我给小惠美发了一条短信,问她爱知的补习班在哪里。我对爱知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侦探游戏还是要重操旧业才是!

今天晚上老姐出去约会,老妈出去参加同学会,没人管我怎么吃。我蹲守在爱知的补习班附近。这里虽然人和车都很多,但是小巷也不少,在大楼后面居然还有低矮的平房,是已经没有人用的仓库。八点钟,爱知准时从补习班里出来——却是被几个高大的男孩搂着的。他们每一个都比我高一个头,有四个,爱知被他们夹在中间。我心中警铃大作。爱知低着头,没有看见我。我侧过身隐藏在黑暗当中。爱知弯着腰,身体微微颤抖着,每走一步都很困难一样夹着大腿,小步迈着。带着他的人还笑着。

“怎么了?不会走路了吗先导君?”他充满恶意地拍了拍爱知的背。我一个人打得过四个吗……我想着,恐怕不行吧,但是去求助的话就能够制止他们。附近的派出所不知道在哪里……当然,我思考的时候,没有漏下跟着他们的脚步。我假装从楼上下来。那群人带着爱知钻进了小巷里。而我等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那间低矮的仓库。里面不知多久没人用了,门上全是灰尘,只有门把手是干净的。有一个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就这样把爱知带了进去。而我找了个他们看不见的死角,悄悄往里面看去。

——骗人的吧……

那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光景。爱知被绑在椅子上,正对着我。那几个男孩都背对着我,站在爱知的两边对爱知说着污言秽语。爱知的裤子已经被拉开拉链,褪到了膝盖处。

他们正把爱知的双腿分开,往上折。爱知低声地哭泣着,祈求着:“不要!……不要这样,不可以……请你们停下来……!”但是他们的笑声盖过了爱知有些沙哑的哭泣声。在我的角度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爱知的胯间湿湿黏黏的,布满水光,还有白色的痕迹。我也知道那是什么。

其中有一个笑着说:“先导,你射了几次啊?跳蛋在里面就这么舒服吗?哦,现在还硬着嘛,不愧是刚学会射精的小朋友,憋很久了吧?”爱知低下头拼命地摇头,眼泪从他的脸颊上落下来。可恶,那些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我想到如果去求助的话,爱知的这种状况就会被看到,不由得停止了离开的脚步。

但是,更过分的还在后头。从爱知的股间有一根短绳,站在左边的那个男孩把短绳从爱知的股间拉出来。他拉得很急。那一刻,从爱知的口中发出一声类似于尖叫的呻吟,随着粉红色的跳蛋从爱知体内被拔出来,垂在那人手中,还在剧烈跳动着,爱知的双眼集中在跳蛋上,他的身体猛然往前仰,身体静静僵在了半空中。银线落在了地上。

“……唔、呜………”爱知的喉咙当中发出悲鸣。他不愿意,但却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去看那颗让他的无法控制快感的跳蛋,只是泪珠不断地从眼角滴下来。

“只是把跳蛋拉出来就射成这样啊?”那边传来了刺耳的笑声。我无法冷静地思考,但也知道自己和这四个人的差距是无法让我单枪匹马救出爱知的,但是我也不能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爱知受苦。果然我应该离开。只要抓好时机的话——

那些人把爱知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似乎是为了不沾到精液。里面露出了短袖的上衣。他们似乎对爱知的胸口很有兴趣,有一个伸出手去捏,另一个索性埋进去开始舔。而有一个已经脱下了裤子,掂量着他的阴茎。就在这时,爱知看向了这边。

三和……君……

他颤抖的双唇无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那双蓝色的眼睛超越了小半个仓库看到了我。“三和……君……”他双眼失去了神采,因为被我看到所以终于无法保持自己了,他摇着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要看。不要看变成这样的我。所以爱知也一定不愿意被别人看到。

“三和君?先导,这是你男朋友吗?这倒是个新消息。像你这样没两下就被跳蛋搞射的,应该有很多男朋友吧?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把裤子脱下来的那个男孩嘲笑着爱知,站在了爱知的面前。

“不要、不可以插进来……!……不要过来!!!”

最后那句不要过来,是对我说的,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虽然听到这句话的那些男孩都笑起来了:“什么啊,先导君,你已经因为我们的缘故射了这么多次了,跟我们的肉棒也已经很熟悉了吧?有好几次负距离了吧?这时候才来说不要过来之类的,不是太晚了吗?”

男孩插进爱知的身体之后,松了一口气:“呼——爽死了!没想到男人的身体也能这么爽……”

“呜……呜、啊………”爱知只能发出表示疼痛的呻吟声。又有几根阴茎递到爱知嘴边。

“喂,给我好好含着啊,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肉棒吗?”

“啊呜……嗯嗯、呃、!”

爱知的口中被强行塞入阴茎。我看不见,但是听到爱知的声音,我的胸口像被紧紧揪住了一样。插入爱知身体的那个人突然停止了抽插,紧紧地插入了爱知的最深处。他向前的弧度几乎要趴到爱知身上。几秒就像几小时那么长,他站了起来,从爱知的身体里抽出来。几个人站在一边看着爱知无助的样子。精液从爱知的身体里流出来,落在椅子上,又滴在了地上。

爱知看向我的方向。他没有注意那些人,只是看着我,含着泪,一直在摇头。直到下一个人撸着自己的阴茎站在爱知面前,对着他的双腿间间插了进去。

被爱知看见了——他看到我了,并且不希望我过来。他也是知道我打不过这群人,也可能会被卷进去。但是我无法忍受!爱知在这里受苦,我却只能够看着——我转身冲出了小巷,开始到处寻找派出所。

但是这条街附近并没有,可恶,这就是这些人选择这里的原因吗?!我奔跑着,不时到旁边的店里去问他们在哪里有派出所,但大部分人一般都不会知道在哪里,除非找警察有事。在我飞奔的过程当中,我的手机响了。——是爱知。

在电话那边的爱知的声音很虚弱:“三和……君……”

“喂,爱知,没事吧?!”我顾不得那群人说不定也在,确认爱知的安危成了我的第一要务。电话被人抢走了,带着恶意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你是三和?先导爱知的味道不错,不过被我们玩烂了——”我听到电话里爱知被捂着嘴发出的呜呜声,“我们把他放在XX街的废仓库里面了,要不要来捡就是你的事了。当然,如果你不来捡的话,那家伙会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哦?”然后电话就被切断了。

就算是陷阱,现在也不得不去一趟了。我顺着原路全力飞奔回去。看到爱知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全身都是精液地瘫在椅子上。双腿大开,看到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努力地把自己的双腿夹紧。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对不起,爱知!”我除了对不起之外说不出什么。爱知在我离开的时候被怎样对待,我看到的时候就知道了。爱知腿也夹不紧,一直有精液从双腿之间流出来。眼睛已经通红,泪水也流不出来。

“三和君,你来了……对不起,我把你也扯进来了……”

在我碰到的时候爱知的身体剧烈地震颤起来。看来是被他们触碰过后因为太难受而拒绝了我的触摸。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又道了一次歉:“唔……对不起……三和君。”

“这不是你的错。”我把他沾满灰尘的外套拿起来,帮他把衣服穿好,扣子扣好,别的地方就无暇管了,“站得起来吗?我背你。我家今天晚上没人,等一下我给阿姨打电话。”

——为什么会这么关心爱知?因为看到櫂对他另眼相对?也许吧。一直以来,我一直看着爱知在櫂面前越来越强的样子。所以,爱知变成第一次见面时,不,比第一次更加脆弱的时候,我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啊。

所以。

“上来吧!”

爱知圈着我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我的肩膀上。在我的背上,他也不住地颤抖着。老妈和老姐都不在家,反而对我们更有利。我骑车来的,把爱知放在车上,一路载回了家。

爱知在浴室里冲洗的时候,我给爱知的妈妈打电话。她说爱知最近都挺晚回来的。我就知道,那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侵犯爱知了,但这件事爱知不想让家人知道,所以我也会替他保密。毕竟不知什么时候,爱知已经被我归类到“我的保护范围”下的人了。

爱知在浴室里待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在浴室里睡着了,但一直有水流声。爱知出来的时候穿着我的太小的衣服,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搓得通红。我查好了之后跑出去买了药膏。

“谢谢,三和君……麻烦你了。”

“你啊……”我想摸摸爱知的头,手却缩了回来。要怎样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把爱知拉下水应该是我最近的课题了,“爱知,等一下我洗完澡之后,来我房间里,我有话跟你说。”当然,让爱知变回原样也是我的责任之一。在看到那样的场景之后,我不可能放他继续下去。

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是我不想再牵扯到别人。在水龙头下面冲了一把头,我终于清醒下来。把头发吹干,走进房间里,爱知坐在椅子上等着我。

***

被三和看到了那样的场面之后,爱知陷入了一种恐慌。他等待着那句“好脏”或者是“好恶心”,又或者是一个失望的眼神。最后在飞奔而来的三和口中却只吐出了一句“对不起”。根本没有什么该说“对不起”的——但是,在三和的手碰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爱知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无他——太敏感了。被他们凌虐过的身体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应该打开的开关,即使被三和普通地触摸着也会汹涌的感觉。虽然被插入的时候非常痛,痛到爱知眼前一黑。但是被玩弄性器的时候确实感觉到快乐过。爱知分辨不出那是快乐还是痛苦,只是身体被冲刷,自己也无法控制那种快感。被他们触碰的时候,爱知总是有一种呕吐的冲动,但是被他们玩弄的快乐让爱知的心痛苦不堪。

在房间里等待三和的时候,爱知看着自己的手。留有他们触碰的感觉的身体已经被爱知自己搓得通红,但是即使是这种痛楚也没能盖过那种感觉。他闭上眼睛,继续擦着自己的手臂,只有这样的行为才能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三和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爱知?”

“三和君……”爱知的手停了下来,但是随着三和的接近,身体还是颤抖着。这也没办法,三和能理解他被那样残忍地对待过之后,没有办法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你想说的话是…?”

三和站在爱知面前,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他的卡组。狂风剑刃就摆在最上面。三和把它抽出来的时候爱知的脸突然白了,伸手想要抢回来。

“爱知,你好好看着。”三和把狂风剑刃对准爱知的脸。爱知的眼神不由得被自己的灵魂的伙伴吸引。强大的狂风剑刃周边总是有着许多帮助着他、信任着他的伙伴,他一直都是爱知的憧憬,“你一直憧憬着成为狂风剑刃那样的人,对吧?”

“是……”只是现在的爱知不仅没有变得更强,反而在那些人手上被玩弄,感情也被践踏,“……对不起……”

“现在说的不应该是‘对不起’吧。”三和的手搭上爱知的肩膀。这份温暖却没有让爱知感到恐惧。现在他的耳朵追随着三和的声音,他知道三和并不是在责备他,“他们做的事是错的,所以,爱知,你要好好拒绝他们。”

“但是——”

“你不试着去做的话,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三和把狂风剑刃还给了爱知,爱知看着被塞进手掌里的狂风剑刃。他仿佛也在鼓励着爱知,“你准备一直等待有英雄来救你吗,爱知?能做你英雄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是……英雄……”

“而且,”三和的语调突然升高,“不止是狂风剑刃身边有很多伙伴,爱知,你身边也有很多伙伴。就像我啊,櫂啊,大姐头啊,神居啊。当然,这种事情没办法告诉别人,但是被欺负了的话,最好告诉家长。”

“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爱知。”

“三和、君………”

爱知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三和把自己的胸膛借给他。三和轻轻拍着爱知的背,就像哄小孩一样重复着无意义的音节。爱知在这段时间一直因为那群人很压抑,但没有人能够求助,一直提不起精神来。伏在三和胸口哭泣的时候,反而能够忘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想到卡片首都当中朋友们关心的目光。狂风剑刃被他放在桌子上,是三和的错觉吗,强大的剑士的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

等爱知哭够了,三和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也自然地把爱知提溜到床上。两个人坐在三和的单人床上,膝盖对着膝盖。三和从楼下拿了一杯水上来,爱知两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三和等他喝完之后,把杯子拿到一边才开始说。

“……那,爱知,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害怕被别人碰到吗?”

“我……”

虽然刚才在三和怀里哭了一场,爱知也不再拒绝三和的触碰。但是如果是櫂之外的其他男性想要触碰他的时候,爱知想必还是会因为想起被那些人凌虐的回忆,而拒绝别人的触碰吧。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三和笑了,毕竟爱知在鼓起勇气之后总是能够做出让櫂、让三和惊讶的大事,“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诶?!”话题转换得太快,红云很快笼罩了爱知的脸颊,“为、为什么问我这种事情……”

“是因为…”虽然是自己决定的,但三和在做了这种事情之后反而也没法太坦诚,“你被他们做这样的事的时候很难受吧,我就想着,如果能用一些开心的回忆覆盖过去的话,就不会总是想起那些人了。”

“开心的……”爱知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

“如果被人碰到的时候留下的是好的回忆的话,就不会觉得厌恶了吧。到时候你只要想着喜欢的人就行了……”

爱知越听脸就越红,他低下头,只露出红通通的耳朵。三和想这果然太过头了,但三和找不到别的方法了。如果櫂在的话,想必爱知不会拒绝被他触碰,慢慢引导的话说不定也有点成效。但是櫂不知道跑哪去了,而且,爱知如果一直记得那群人对他做的事情,说不定哪天还会被他们找到机会。

“啊,果然还是当我没说过……”

“………做吧……”爱知的声音很小,但是传进了三和耳朵里,“三和君,请做吧………”

“啊、噢……”三和应了爱知。他也没发现,他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发红了。

“…我尽量不出声音。所以,爱知,你只要闭上眼睛想象就行了。觉得舒服是很正常的,这只是生理反应而已。无论是在哪边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

但是,在这一刻爱知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闭上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了櫂的虚影,但马上也就消散了,出现的是那些人猖狂的笑声。爱知睁开眼睛,看着把睡衣扣子解下来的三和。在这种时候,刚才给了他勇气的三和,让他觉得更亲切也更安全。他闭上眼睛之后,在自己面前湿润的吐息反而让爱知觉得,啊,果然在我面前的是三和君啊。

“不……还是出声吧,三和君。”

“可以吗?”三和很惊讶,“不过……对症下药也不错……但是,真的可以吗?如果突然想不到的话,我现在把写真集找出来让你找喜欢类型的女生也来得及的。”

总觉得说这种话很害羞,但不说的话,也许三和真的会跳下床把美女写真集拿出来:“……是三和君……就行了……”

“……是吗?”三和总觉得自己和爱知之间出现这种对话有点奇怪,“那,我开始了?”

“是……请,多多指教……”爱知挪到床上,曲起双腿。三和把他曲起的腿放直。

“他们有亲过你吗?”三和问。总之先把对方碰过的地方先碰过一遍。三和的掌心碰到爱知的手臂的时候,爱知还是颤抖了一下,听到三和的问话,爱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OK,那就跳过。”

三和温暖的掌心贴着爱知的手臂,从上轻轻滑下去。比起那些人的粗暴,三和小心地触碰着爱知的身体,让爱知觉得很困惑。在性事中,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那群人乐于看爱知因为他们的暴行感觉到快乐,所以对爱知从来是以侮辱为主。三和的触碰给爱知的感觉很陌生,像是有电流通过自己的身体一样,让爱知不由得往后退。

三和跪坐在爱知面前,大腿夹住了爱知的大腿。他的力度很轻,爱知还下意识地比较着两边的感觉。但他能感觉到的只有变得柔和多了的气氛。

“不舒服的话要说出来。”三和凑在爱知耳边小声说,“我不会做让爱知觉得讨厌的事情,所以,爱知,你也不要强行忍着。”

“现在没问题……”

“明白。胸口那边呢?”

“有被碰过……”

三和将手指按上爱知的乳头,用指腹轻轻揉着。爱知对此反应很大,肩膀紧绷着,紧紧闭着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

三和忙地把手松开,圈住了爱知的肩膀。爱知却捧住了他的手腕,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他气还没喘顺,三和感觉得到他过快的心跳。

“三和君,请对我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我知道了~”

那些人的声音想来对爱知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吧。所以被碰到的时候希望听到三和的声音。这也是对三和的信任所带来的吧。

“那,爱知…我要摸了。”三和像刚才一样轻抚着爱知的乳头,一边想着说什么比较好,“舒服吗?平时不太会碰到这种地方。如果觉得舒服也不用觉得紧张,这只是生理反应而已。”

爱知抬起头看着三和,像是要把现在三和的表情深深记在心里。他望着三和灰色的眸子,嘴唇轻轻开合着。

“嗯……被三和君碰到的时候,非常舒服……因为,三和君的手很温柔。”

爱知不知什么驱使着自己说出这句话。但这确实是他真实的想法。被触碰的时候不会感觉疼痛,身体内部有热流涌起,那种酥痒的感觉遍布全身。被三和君触碰的时候很舒服。爱知突然就明白了,三和的“治疗”是有效的。

因为,他现在只能够想起三和。而且,似乎承认了三和的触碰是舒服的时候,那时候的事情反而变得微不足道了。“这是生理反应”,三和是这么说的。我对三和君没有恋爱的感情,却会因为三和君的触摸觉得很舒服。因为是生理反应。爱知在心中重复了几次。

“那就好。”三和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说不上他和爱知哪个人比较紧张,三和也怕自己的行为让爱知感到不快,“我可以碰你其他地方吗?”

“……是。”

被抚摸上半身的感觉好奇怪。胸口被爱抚的余韵还没散去,三和的手就贴上了小腹。比爱知要大的手抚摸着爱知的腹部,爱知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呼吸不知为何变得困难了。下腹部也开始有奇怪的胀痛感。也许是触碰的地方离性器很近。爱知顺着手看到一脸认真的三和,比起满脸潮红的爱知,三和的表情很认真。

三和君一直很认真,虽然看起来很轻浮,但是一直很注意大家的状态。爱知经常受到三和的恩惠,他的关心总是润物细无声,而且不求回报。所以,爱知在遭受到那种事情之后才能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三和。

“…已经勃起了啊。那我继续往下也可以?”

“嗯……”

三和征求着爱知的意见。爱知点头。三和拉开他借给爱知的睡裤,他的内裤对爱知来说也是太大了,因此他很容易就把爱知的性器给取了出来。因为刚才被触碰过,前端已经有点湿了。在被触碰到的时候,爱知的双腿下意识地缩起来,却被三和制止了。

“先戴套。”三和从床头柜把放好的避孕套拿过来。他的那双认真的眼睛对上爱知的时候,爱知有一种不得不听三和的话的感觉,“之前他们对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以后别人做的时候,也一定要记得戴好。”

“我知道了。”爱知认真地看他把包装拆开,小心地套进去。还给他自己也套了一个。两个人这样算是坦诚相见了,但是爱知总有一种忍不住要笑出来的感觉。好轻松。这大概是他最近最轻松的一刻。

“嗯,那……爱知,你闭上眼睛吧。我还要做一下准备。”

“啊、好!”爱知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更为灵敏。三和和他的身体十分贴近。他感觉三和那边有一些响动,睡裤落在爱知的腿上。三和侧身从床头柜上拿了别的东西。然后从那边传来了很轻的水声。

三和的呼吸离爱知的脸很近。近到现在爱知睁开眼睛的话,说不定可以对得上三和的双眼。爱知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内能够浮现三和的样子。

“哈、………啊…………”

三和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可还是发出了暧昧的声音。虽然那些人在对爱知施暴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表现,但现在三和的声音一点也不让爱知觉得讨厌,因为略微高扬的声音很明显听得出是三和。温热的气息吐在爱知脸上。三和几乎整个人都要压到爱知身上,但还能撑着自己,因此爱知只能在黑暗中感觉到独属于三和的气息笼罩住自己。

“两根……”

三和像是叹息一样自己念着。湿漉漉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爱知也能清晰地听见。爱知一直紧紧闭着眼睛。因为莫名的冲动,身体有一种无从发泄的不足感。

“那个、三和君……我可以碰你吗?”

“……可以……啊。”

爱知仍然闭着眼睛,三和没有说可以,他不会睁开。他看不见,触碰到的地方也带有偶然性。手往前伸碰到的是软绵绵的衣物触感。爱知的手指顺着衣襟滑进了三和的上衣下摆当中。

“嗯……!”

腰被摸到的时候三和全身一颤。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其他感觉。他能感觉到爱知也很兴奋,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如果说至今为止还像是教学的话,现在就像是真正的做爱了。但是三和面前的这个学生,空有热情而没有相应的知识,在掌心覆到了三和的腰上之后,就不知所措了。

三和在感觉到后面足够湿润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下半身因为他的笨拙已经沾满了润滑液,到达了最适合插入的时候。虽然对他而言,这次性体验是“用自己的身体来解决爱知害怕被男人触摸的问题”,但是根据查的资料紧急做了之后,意外地让人上瘾。

“好了,爱知,已经可以张开眼睛了~”

“啊、好!”

保持着扶着三和的腰的动作,爱知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三和的脸颊还有些红,但是表情倒是很正经。他进入了教学模式一样,将爱知的性器扶好。如果找不到位置的话会很丢脸,但是三和也是头一遭。

“在平时做爱的时候…”三和正准备开始解释,爱知低下了头,他有些担心地叫着,“爱知?”

“没、没什么……”

看起来就是有事。不知道他想到什么,被三和扶着的性器又涨大了一些。前端触碰着三和的入口的时候爱知突然往后退了。

“果然……还是……不要了吧……”

爱知将手缩了回来。准备把裤子拉起来。三和制住他的动作。

“告诉我,爱知,为什么突然要停下?”

“再做下去的话……三和君会很痛吧……”

被强行分开双腿,在尖叫中被一群人轮流进入的爱知才知道那种痛苦。脑中一开始除了疼痛什么都没有,到后来那种尖锐的疼痛变成了麻木。三和虽然看起来做好了准备,但爱知做不到让他痛的事情。

三和温暖的手拍了拍爱知的脑袋:“爱知,换一种思考方式。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这种行为,也是可以舒服的。”

“也可以……变得舒服……?”

爱知重复三和的话的时候,三和总算把他的注意力分开。好在爱知的尺寸不算太大,戴上了避孕套之后,润滑很充足的身体自然地把爱知一点一点地吞了进去。刚才就一直在扩张自己的三和的感觉还好,爱知却发出了含混的呼声。

“嗯、唔……唔………”

“喂,爱知,怎么了吗?!”

两个人一时之间僵持住了。虽然感觉到爱知在自己体内涨大了,但对于爱知一时的失神,三和还是有点后怕。果然不应该这么急。但是爱知现在变得可以被三和触碰了。爱知只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吸着,但是三和的神色没有任何的痛苦,反而是一派轻松。刚才似乎还在身体上烙印的那种痛,在这一刻消失了。

“不……只是……”爱知摇着头,“我不知道……”

那毋庸置疑是快感。能让脑子当中全部都一片空白的快感,爱知从前并没有尝过。面前的三和和平常没什么分别,但是只要有些动作,爱知就会感觉自己被紧紧包住。他暂时动不了,只是无法忍耐地挺腰把自己送进三和体内。

“现在……怎么样?”三和问。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重心不要全部倾在爱知身上,但两个人的身体现在连接着,这种沉重成为了性爱的一部分。

“……好舒服……”

爱知感觉自己被紧紧夹着,只要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让大脑全白的喜悦。他不自觉地扭动着腰,下意识地寻找快感。两人的连接处发出水声。

“……哈……”三和深呼吸。面前的爱知的表情与当时见到的很不同。被那群人包围着的时候爱知即使身体感觉到了快乐,心却沉到了谷底。但是现在爱知的表情很不一样,“爱知,你现在表情很好哦。”

“我的……表情……?”

“对。……你也有点乐在其中了吧?”

“是……”

两个人就像平时在卡片首都时平和地对话着。即使两个人相互贴近,甚至已经做了这种事情,爱知也知道,接下来的浪漫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他贴近了三和。三和找到了最省力的姿势,圈住爱知的腰,看到爱知突然贴过来的时候有些意外。

“爱知?”

“唔……”

一个吻。那些人只是为了拿爱知来泄欲,不会对爱知做这种温情的事情。为什么这一刻会选择吻上三和,爱知完全不知道。——只是被气氛迷惑了。

嘴唇被很轻很轻地啄了一下。这说不上是三和的初吻,感觉却很奇怪。爱知觉得好的话自然没关系——但是就这样只是贴着也无济于事。

“啊、……”

三和的舌头伸进了爱知的口腔。就像是恋人一样,两个人之间的吻在这一刻变得催人混乱起来。爱知甚至尝到三和用的牙膏的清新味道。

已经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了。爱知的脑中只有那种全身都快要溶化的感受。羞耻感在离身体远去,让他无法冷静下来的是三和的声音。

“……爱知!”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三和突然僵住了,就像烟花突然在眼前爆开一样,爱知即使睁着眼睛,望着三和的脸,脑中也只有裂开的火花。

***

爱知看起来有些异常——这是我走进店里的时候发现的第一件事。他坐在平常的位置的时候,看到我跟三和走进来。

“……下午好,櫂君………三和君………”

他叫三和的声音特别小。在三和对他打招呼的时候更是吓了一跳,肩膀颤抖起来。虽然不会有这种事,三和坐到一边的时候我问他。

“三和,你和爱知之间怎么了?”

“……没什么,啊,也不算没什么……唉……,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了……”他低下头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啊啊,反正是你的错啊櫂,谁叫你不在的……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我也不管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三和站起来拍了拍爱知的肩膀,从口袋里递了一颗糖给他,我看到爱知的脸红了。今天这么热吗?但是,爱知的反应确实变得正常了,除了在被三和碰到的时候会突然反应很大之外。

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了卡组。

***

三和刚才骑车把爱知带了回去,把他送到门口交给小惠美之后,重新到了他的补习班附近。这一次三和做了准备,把头发一梳,看起来不像平时的样子,还戴了一副无度数眼镜。除了一头金发之外,看起来简直像个好学生——我还真是有天赋啊,三和在心里想着。

被那群人堵住的时候三和当然自称了自己是爱知的男友——“三輪君”。毕竟之前已经报上过名字了。当然说了很多事,例如,不要对爱知再出手了。当然那群人只是大笑着,把三和扭到了厕所。

残疾人厕所较为宽敞,他们似乎经常做这种事。腥臭的男性器碰了碰三和的鼻尖,虽然是每天都见到的东西,但是这种行为让他感到恶心。看他一脸厌恶,那群人高声笑起来。

“你不是要替你的男朋友吗?来吧!”

“唔唔!”

三和被揍了,疼痛让他忍不住开口呻吟,然后三和口中就被强行塞入那根性器。被插入深处之后三和不由得干呕,但这正取悦了他们。

“不,这家伙比先导爱知技术还好啊?到底吃过几个男人的肉棒了?”三和的头发被提起来。痛——但是,爱知在当时应该也是这么痛的吧。他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这样强行对待了,那确实令三和放心不下。

“屁股也不错——”三和感觉自己的裤子被扒下来,背后的男生不断蹭着自己的臀缝,马上就打算撞进去的样子。即使现在告诉那群人戴上套肯定也没人知道。……明明提早报警了,警察还没到吗……

“看起来好紧,那我就进来了!”其中一个的话带起其他人的嘲笑,“你还真喜欢血淋淋的那一套”之类的,为了看起来真实,三和连润滑都没做。只能硬生生地被插入两根手指。

“这家伙不是第一次了!”他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那边又笑着说起“没想到那个先导爱知居然在上面”、“明明被我们操成那样了”之类的话。

沉下心来。三和当然说了很多拒绝的话,放开我、恶心、不要……在他的口袋里,一支笔的电子荧幕正亮着:recording。

后面的那个人终于玩够了,扶着他的性器插了进来。三和的背弓了起来,上半身微微颤抖。他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想起了那时与爱知的吻。

做完之后,爱知才发现他自己做了什么——明明没有和那些人接过吻,却还是在三和这里寻找慰藉。吻似乎不那么平常,比起身体关系来说多了一层暧昧的意味。

“对不起,三和君……!”

“啊,没关系。爱知,这是你的初吻?”

“………是…………”

“是吗?那我还是赚了呢。”三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摆出一副在回味的样子,“感觉不错。”

“三和君……!”爱知的脸就要埋到被子里去了,还是三和把他解救出来。

能回忆起这个吻真是太好了。虽然没那个意思,但这对于现在口腔里还留着恶心的气味的三和来说还是很安慰。对方在三和的身体当中抽插,三和尽全力甩开,却一次次被拖进去。

“——有人在吗!”三和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安心了。他尽力挣脱那群人,扒着厕所的门向着外面通报。

***

三和君走了之后,我不知为何很是不安。差点就想求他留下来。虽然在那一次之后,一听到三和君的声音,我就变得很奇怪。在这种时候应该睡了,但是我还是看着窗外。

远处有个骑着车的人影——和三和君好像——我不自觉盯着他。也许应该给三和君打个电话,但是我找不到打电话的理由。

那个人站在我家楼下,我才看清楚了。

“三和君!”

我从阳台上回房间,三和君也正好看着我的房间。他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戴着眼镜,发型也不同,但是我一看就知道是他。

我到了门口,三和君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爱知,你还没睡吗?”

“我只是……有点担心三和君。”

“是吗?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稍微借我抱一下吧。”

三和君张开双手,我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很熟悉,熟悉到让我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但不会因为那个再恐惧了。但是这意味着——

“三和君,刚才……”

“什么也别问。也不要对櫂说。”三和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切都结束了。你不用再觉得害怕了,爱知。”

“三和君……”

“好温暖啊。”三和君这么说。突然松开了我,转身跨上车,“那明天见了,爱知!”

我只能目送着三和君的背影。三和君说要让我做自己的英雄,结果,他却替我做了太多——我攥紧了口袋里的狂风剑刃。我要变得更加坚强。变得能够支撑三和君。然后,我不要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我在心里发了誓。

Fin.

种子 *先导爱知 × 劳尔·瑟拉 *逆强奸

他在家族和南美巡回赛中拔得头筹之后,突然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中。劳尔·瑟拉,在整个南美洲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对强者,对于现在的瑟拉来说,用这堆卡片就能够证明他能征服整个世界。他一次也没有输过。在中间因为Link Joker,他曾经觉得有意思并且挺身与之对抗过。但在横亘在南美的头顶的那个泛着红光的环碎裂的那一刻,他快活的心又随着其破碎而沉寂了下来。

但这一天是极其特殊的。莫雷斯进来通报说“有一位特殊的客人,您应该见一见”,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瑟拉家族从来是不欢迎的。但Vanguard的强者不同。于是他见到了比他矮半个头的先导爱知。

瑟拉原本还打算糊弄过去。虽然莫雷斯的安排是在专门招待日本客人的小桥流水景观里,但瑟拉并不觉得他有这么大的价值——当然,在比赛当中,先导爱知也得到了好成绩,但同是冠军,也是有着含金量轻重之分的。

但爱知说的那句话让瑟拉打起了精神,开始对这个男孩——不,这个虚无的容器另眼相看。他小小的身体里藏着足够喂养那个虚无,使其膨大,最后在地球上卷土重来的能量。这份能量不得不让瑟拉痴迷——

这是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什么近在眼前的人,拥有他完全没有的能量。

“爱知大人——”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绝不惜自己的气力。他必须要得到爱知身边的地位,以至于,隐藏在爱知身体里的那一颗种子。他伸出手握住了爱知的手之后,将其上举,贴近唇边,轻轻地在爱知的指甲上碰了一下。爱知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慌张地想把手缩回去,却被瑟拉自己抓住了,“从今往后,我劳尔·瑟拉将会任您差遣,为您付出我作为卡片斗士的一切。我会成为守护您的剑。”

——直到我得到你身体当中的那颗种子为止,先导爱知。

爱知红着脸把手扯回来。瑟拉对他微微鞠躬,邀请他在庄园里休息一晚:“请您务必在这里住下来。明天我们家族会为您调来直升机,您也不必再急着走。您想去哪儿,我送您。”

“那,就麻烦您了……”

瑟拉在莫雷斯进厨房之前吩咐了他准备了那些东西。这顿饭宾主尽欢,只是爱知吃完了之后就突然觉得困倦,只能先告辞回房间洗澡睡觉。他把这归咎于长途飞行所带来的疲劳。等他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熟了,他的房间门被轻声推开。瑟拉打开了床头灯,莫雷斯带着一个篮子走在他的身后。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爱知的脸。他双眼紧闭,嘴唇微张,看起来睡得不好。瑟拉轻声笑了,他的声音打破了夜的沉寂。

“莫雷斯,你下了多少?他看起来很难受。”

“看起来下得有点多…瑟拉大人,毕竟我们不能保证先导爱知不会醒过来。”莫雷斯在一边恭恭敬敬地看着瑟拉。瑟拉伸手掀开了被子。爱知不舒服地翻了个身,他的下半身鼓起了。在掀开被子的时候他发出了不舒服的嗯嗯声。瑟拉伸手抚上了爱知双腿间隆起的部分。

“嗯、唔……”

“只要能让他起不来就够了。做得很好。已经湿成这样了。莫雷斯,帮我润滑,顺便再把药给我。”

“……是……”

瑟拉将重心放在身体前面,将屁股翘起来,等待莫雷斯帮他扩张。莫雷斯从篮子里拿出润滑液和一板药。瑟拉仔细地查看是不是自己要的。这种普通地拿来助兴的药和爱知吃下的那种又有分别,至少瑟拉的神智是清醒的。确定是之后,他直接把药吞了下去。

“至少我对男人是没什么兴趣的。尤其是在下面。但是……为了种子,果然还是得试一下。”

“可是,瑟拉大人,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性交可以让种子传播——”莫雷斯的手上已经洒满了透明的润滑液,冷冰冰的液体也滴在了瑟拉的股间。吃下药之后他的小腹也逐渐开始变热。他的手指在瑟拉的后面轻轻摩擦,吃了药之后感觉神经都变得敏感多了,至少在被莫雷斯触碰的时候,瑟拉情不自禁发出了轻喘。

“如果有用的话,就不用再做他的骑士了。有尝试的价值…唔!”

莫雷斯捅了一根手指进去,似乎是很习惯地在瑟拉的体内画着圈。因为润滑液没有那么湿润了,他还重新沾了一些,再加上第二根手指。

瑟拉的手肘压在床上。他离爱知的身体很近,近到他可以把爱知的裤子脱下来。爱知的胯间已经完全勃起了,但因为药效只是迷迷糊糊感觉到身体的不满。——我从出生开始还未这样为一个男人做过这种事情。瑟拉皱起眉头,掀开爱知的内裤。如果可以,他希望爱知不要乱动。然后他轻轻舔上了爱知的性器的前端。

“啊、哈…呜呜、嗯………”

睡着的爱知因为药物,对于身体被玩弄十分敏感。瑟拉想着别人是怎样为他做的。从前端将已经漏出来的液体都舔干净,然后顺着柱体慢慢往下,最后将整根含进去。爱知的味道充满了瑟拉的整个口腔——也许是没有为自己做过,爱知的味道很浓重,瑟拉用舌头舔着他的柱体,然后越含越深。口腔当中全是口水和前列腺液的气味,随着爱知的性器在瑟拉口中出入,啾啾的水声越来越大。

“唔、唔唔唔……啊、!!”

要出来了。爱知的身体因为快感下意识向上仰,瑟拉几乎被他顶到喉咙。那根性器塞住了瑟拉的口,让他只能够发出几个音节。爱知毫无所觉,在瑟拉的口中爆发了。精液差点呛进瑟拉的食道当中。那种浓浓的味道因为药物的缘故在瑟拉的感知当中也变得美味起来。他的思考都变得迟钝了,只有身后莫雷斯插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顺便抓着他的性器撸动两下时让瑟拉脑子都要停转的快感。可恶,不该吃药的。药效比他想的还要更强。

“应该已经可以了,瑟拉大人……”

瑟拉听到这句话之后,对爱知的性器伸出了手,将润滑液涂在上面。药效不是一次就能解开的,刚刚体味过快感的爱知在梦里也发出了呻吟声,又硬了。瑟拉的双腿之间已经沾满了润滑液,他扶着爱知的性器,对准自己被开拓到足以容纳爱知性器的双腿之间的小口。前端在接触到的时候瑟拉发出一声叹息。在亲吻爱知的指尖的时候就感觉到的埋藏在他身体里的力量,那颗种子也许会在瑟拉身上生根发芽。否则,以他惯于拿枪,满是老茧的手,又怎么会看得上一对小小的,除了写字的茧之外都很白净的手呢?

“给我……进来!”

随着瑟拉的低吼。爱知的性器笔直地插进他的身体。他在被进入的瞬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地迅速向下落去。他翘起的性器也喷出一小股精液,就撒在爱知被他们拉开的衣服上。

“啊……、哈啊…………”

里面润滑做得很足,爱知因为突如其来被温暖的肉壁包裹的快感,在梦中也而不知所措地呻吟起来。瑟拉努力挺起腰来,但是爱知的性器一下子进得太内了,瑟拉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整个人撕裂开来,但两个人连结的地方发出了粘腻的水声。

把Link Joker种子给我,通过你的精液——瑟拉努力夹紧了自己的屁股,套弄着爱知的性器。他前后摇摆着腰,爱知本来就刚出来了一次,现在又被这么玩弄着,自然发出了声音。

“嗯,嗯嗯……呜呜嗯!”

在瑟拉的体内白液爆开了,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类似于任何像是种子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体里出现。只是他拼命摇着腰榨取着爱知的精液。爱知射完了之后,他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又坐在爱知的性器上不断地摆动着腰。

“啊啊……!”

在最后一次,爱知射不出来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自己束缚起来的性器,让自己的精液射在了爱知的身上。

他做了一个梦。在他面前的是紧闭着眼睛,坐在王座上的先导爱知。而瑟拉跨坐在他的身上,抓住了爱知的手,放在自己的性器上。他感觉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爱知握着他的性器,而他圈着爱知的手。他的性器前端开始吐出透明的液体,沾湿了两个人的手。

突如其来地,有一根很粗的棒子进入了瑟拉的体内。爱知的裤子不知何时解开了扣子。是一根比刚才插进来的还要粗得多的物体。瑟拉被其侵犯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了自己都觉得听起来很恶心的呻吟声。他像平时被他贯穿的女人一样,从双腿间唯一一个可以容纳性器的口被穿透了。他低下头。他和爱知性器的连接处透着红光,而不知何时,爱知的那一双蓝色的眼睛睁开了,看着瑟拉狼狈不堪的样子——但是,这不是先导爱知。

这是虚无。这是瑟拉渴求的,能够实现所有一切的理想的能力。原来种子在这里。早就在Link Joker离开的那天,就种在了瑟拉的脑中。他对于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强大能力的渴望,现在透过先导爱知作为化身,进入到他的身体的最深处,同时也把这种感觉刻入他心灵的最深处。

大脑因为被这种压倒性的力量侵犯而有了快感。这会让人发疯。对于权力的欲望让瑟拉已经不再在意自己的尊严了。他只知道,即使自己现在狼狈不堪,在将来的赢家也一定是他——

劳尔·瑟拉!

“啊,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总觉得今天特别累。”爱知按着他的太阳穴,和瑟拉面对面吃着早餐。瑟拉今天看起来神清气爽,莫雷斯倒是哈欠连天。

“如果您感觉到累的话,要不要再休息一天呢?我会替您联系好您要去的各个国家的大使馆,您不必再做很多手续。况且,您如果身体状况不好的话,虚无也可能会趁虚而入的。”

“瑟拉先生……”爱知感动地看着瑟拉,瑟拉轻轻笑了,“但是没关系的,我还能撑住。下一站是法国,我想去找那位奥利维亚·盖亚尔君。”

“如果您这么说的话,我无论何处都会与您同行。”

——直到这位虚假的王的身体当中,生出了我想要的那份力量。就让我在这期间作为“骑士”,在“您”身边侍奉吧。“爱知大人”。

Fin.

彼が去った後の世界

*爱三和、櫂莲

*爱知、三和、莲都喜欢櫂☆ 某种含义上的櫂all

*爱三和有到R-15级别的描写

Side Miwa :死のない世界

我进门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胃里滚滚的液体几乎要从喉管涌上来。好恶心。果然是因为今晚酒喝太多了。摔倒的时候头差点直接磕在换鞋处。估计是我倒下来的时候声音太响,我的室友爱知从楼上啪嗒啪嗒地跑下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当然也想说没事的之类的话,但是一开口感觉秽物会从嘴里涌出来,所以我只是摇头,表示我还好。

“三和君,站得起来吗?”爱知扶住我的肩膀,他小小的身体要撑起我,实在让我心有愧疚,毕竟他比我矮。就算过了成长期,最后也没能比我高。所以扶着我一定耗费不少体力。

“……可以,对不住啊爱知。”我晕晕乎乎地,差点和爱知一起倒在沙发上。他被我牵连着也差点倒下来。对不住可能已经不太够了。

“我去厨房烧水,三和君就在这里等一下哦。如果有什么就叫我。”爱知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从茶几下面拿出了呕吐用的塑料袋,解酒药就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替我把领带解了。在这时候我还有心思想,真是贤惠啊。虽然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接下来我被一个人放在沙发上,爱知在厨房烧水。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我闭上眼睛。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这声音似乎勾起了我对于某些事情的回忆,但因为酒,我没办法好好地思考。一锅汤。一个画着M但用马克笔写了什么的咖啡杯。我打开电视看DVD。我向着厨房招呼。好了没啊,我快饿死了~

得到的回应很短:“再等等。还没到最好的时候。”

把不该喝的东西都吐出来,又把解酒药混着温水吞下去,我的酒已经醒了一半了。虽然手脚还是无力,但我还爬起来,扶着墙去厕所刷了个牙。虽然我知道我一定浑身都是酒臭,但至少还想在爱知面前挣一点印象分——是说,到了这时候挣印象分已经太迟了吧?我和爱知已经同居将近十年了啊。

有人说,你的室友能比你的父母更了解你。我是不知道是不是,但我和爱知明显比别的室友都要来得亲密。虽然没有“无论多晚,都会在家里开着灯等你”的情节(因为浪费电),但是只要爱知不出去参加比赛的话,就会在家里等我。尤其是我进了公司之后,经常和同事喝到差点赶不上末班车。偶尔真的赶不上了,给爱知打个电话,他也会开车到地铁站把我这个醉汉接走。虽然喝酒是作为礼仪而不是真正的感情交流,但我在公司的日子,一天天顺畅起来了。

“三和君也是,已经不是新人了,还喝成这个样子。”爱知把拧好的热毛巾递给我,我一把捂在脸上,含糊地说“爱知,你将来一定能当个好老婆…”然后带着毛巾余温的手指贴上了我的额头。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在说我的脑子?”我现在还有点飘飘忽忽的。

“在说的是三和君的额头的温度的事。”

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是爱知在照顾我啊。那时候我还打定主意要照顾他来着。虽然也有一段时间,爱知回家之后我会给他做饭。好像是他大学的时候的事了吧。我回家的时候会先去超市抢特价时间的菜,然后做好了发信息。爱知在卡店,离这里不过两条街,跑步十分钟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开着电视一起吃饭。吃完饭还会玩Vanguard。现在已经轮到爱知去排超市的特价时间了,而我都是吃便当,轮流做。

“没事的,三和君。”

爱知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他的手指很轻地梳过我的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被他这样摸就更乱了。但我没动,虽然头痛还是很剧烈。我知道,他这样抚摸着我的头的时候,肩膀一定在颤抖着。我有很多次抱着这小小的身体,感知着他的震颤,但是对解决这件事情无能为力。我轻轻一拉,他就跌在我的怀里。

我双手搂着爱知的腰,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对不住,酒味很重吧。”

爱知摇了摇头,颊侧的皮肤蹭着我的脸颊,有一种震颤的声音从他的声带传出来:“没关系的。”

我发誓,最初说要同租,绝不是看准了变成这样的关系来的,而是真的想要照顾爱知,放不下他。大姐头说我是“太注重伙伴的人”,那还真是抬举我了。我只是有时候忍不住去伸出那只手,不管人家需不需要。

所以,最后和爱知变成这种关系也是我的意料之外。

“里面……好紧,三和君……放轻松?”

爱知的声音从我的上方传过来。那是当然,有多久没做了,我甚至数不起来。身体当中的异物感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这种不快感反而带来了什么让我心情愉快的东西。爱知才刚刚进入一点点,我任他摆弄(大部分时候都是嘴上指挥,以爱知的力气还摆弄不动我)。

“我知道了—”我这么说着,双手扶住了爱知的腰。我是很没耐心的人,所以稍微忍一忍痛也没关系。我的双腿圈住了爱知的腰,他的东西在我身体里进得更深,同时给我带来的是撕裂一样的痛苦。

“三和君?!”爱知那里传来了一声惊呼。但是身体很诚实地,下面越涨越大。我还没被捅到对的地方,所以疼得要死。该裂开了吧。早知道润滑要做得更好一点,明天难不成要夹着腿上班?爱知努力想把自己拔出来,但我怎么会让他这样干,“这样的……不可以,请让我拔出来!”

“没事的啦爱知,再过一下就好了。倒是你啊,不要太努力了。”

我说的是实话。爱知在这方面总是有着太过用力的坏习惯。太小心、太温柔的前戏固然很舒服,但做的人也很累。他做什么都是全力以赴,每次看到他非常努力地跪坐在我身前替我口交的时候我就会这样想,其实没有必要。所以我直接跳过这些阶段,把他吞进身体里。

“但是,三和君要是痛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没事没事。”我凑上去和他接吻。牙刷干净了吗?希望没有酒的味道残留。太过关心别人也是爱知的坏习惯,我凑近爱知的耳朵,轻轻舔了一下他的耳垂,“里面被撑开的感觉很不错哦,爱知的话办得到吧?来吧,把我搞得乱七八糟的~”

“等、三和君…!”

“爱知,脸很红哦?”爱知还是老样子,一听到成人话题就脸红,我之前还很担心,这样在男生里面能好好过吗?明明床也上过了,那种片子也看了,还是这么脸皮薄的话——不,在这之后就不是我该说的了。

“……真是的,三和君一直都是这样。”然后他轻轻动着腰。

——我不讨厌和爱知有身体关系。不如说还算喜欢。原因就是在这种时候我就不会想起櫂。啊,还是说出来了,果然酒后吐真言是真的。櫂。我再念了一次。啊啊果然。

空气当中飘荡着情事之后的气味,爱知刚把窗户打开,我把被子掀起来欢迎他的到来。刚缩进被子里,我就把爱知抱进怀里。

我不会想起櫂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我在和爱知做爱。爱知的手总是很温柔。即使是在摸我的头发的时候,也是很小心地梳顺。以及——他是我的无可替代的旅伴。

旅伴。我叹了口气。是的,我和爱知虽然停留在原地,但我们在旅行。说不定这要花费一辈子的时间,但我不得不这样做。

一切都是从那家伙走之后开始的。

在Link Joker被解决,世界回归原状之后的某一天,櫂消失了。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两样东西:牌组和父母的相片。不知道他是坐什么走的,就连那个莲也没有收到风声。我原本觉得他只是出去寻找变强的机会,毕竟世界之大,櫂那家伙没有碰到世界的顶端,肯定不会甘心。爱知却白了一张脸,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第二天烧得更严重了,还要去Foo Fighter。

我说那不是情况更严重了吗?我只好代他去过一回。当然被拒绝会面了,我和莲又没有见过,他不见我理所当然。但知道我是替爱知来的,新城铁皱了皱眉头说他知道了,会电话联络爱知的。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櫂那家伙早就打算走,为了自己被Link Joker诱惑所赎罪,丢下我们离开。我听到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声,要是櫂在我面前,也许我真的会——好吧,我做不到一拳打在他脸上的事。但让爱知变成这样,不也违反了你的初衷吗,櫂?我还以为这家伙因为爱知多多少少变了,结果在这种时候却还在逃避。我怨气当然很重,但我知道只要櫂回来的话——一切就会变好。

我联络了准。准皱着眉头告诉我他找不到,他的信息网只限于日本境内,櫂走的是不那么干净的路,也没拿身份证件出来,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家伙,真打算走得干干净净的,觉得这就是“赎罪”吗?

在那之后,爱知就一直在向外走。现在他已经是世界级别的斗士了,所对战的对手也已经不只限制在日本。他踏遍了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比赛,只要能去的必定掺一脚。甚至因为连续几天的比赛曾经过劳晕倒过一次,把陪着他去比赛的神居吓得够呛,直把我和大姐头打飞的叫过去照顾他,我才发觉他的身体已经很弱了。也就是在那时候我下定决心,要陪着爱知把身体养好。

这也是为櫂的“赎罪”的补偿的一部分。櫂去赎罪了,被他丢下的这帮人不也是因为他的离开有缺失?所以我非得把爱知顾好不可。只是那家伙十年了也不打算回来,真的打算要死在外面了吗?

我捂住了嘴。呸呸,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东西。爱知已经睡着了,所以我可以放开想。

Vanguard的世界找不到他了。爱知在第一次和我做的晚上说。他抱着我,眼泪浸透了我的肩膀。櫂君真的放弃了Vanguard吗?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一定是打算到死也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吧,所以不会拾起Vanguard,也不会让我们知道他在哪儿。对于我们来说,他是“死了”。和死没有分别。这对爱知,对我都是无法接受的。

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在爱知面前说“死”了。偶尔还会和爱知一起尽情构想他会在哪里如何过活。说不定是运动。在地下Live会场唱摇滚。当画家。他在我跟爱知看不到的地方充实地生活,像玩Vanguard一样,去找别的事情来充实自己。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不会。

没有死亡的世界。我想,这应该会将我和爱知导向两个结果——其一,我们找到櫂。其二,我们死了。只要我们没觉得他死了,那总有一天,櫂会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吧。

Side Aichi :親友のために

莲先生紧抓着我的手腕,在我的手腕上留下了青痕。铁先生把我送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我也能够理解他,毕竟他曾经和櫂君是队友,而且莲先生的状态很不好。在知道櫂君的决定,而且一言不发地就离开,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之后,他蜷在椅子上,把脚埋进膝盖里,一言不发。浅香小姐给他端了热茶,他完全不理她。我凑近听的时候,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地狱里传来的。

“……我不会原谅你……”

我一直呼喊着他的名字:“莲先生、莲先生…!”他才抬起头,盯着我的脸很久才看到我。他突然以一种我无法挣脱的力量紧紧攥住我的手腕,红色的眼睛紧盯着我。我简直像是看见了当时被PsyQuolia所迷惑的他一样,令我全身汗毛耸立。

“还打算从我身边逃开?真是个罪无可赦的男人……櫂。”

不,我不是櫂君——我想这样说。但是他简直就像受伤的兽一样,在他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如果我真的是櫂君的话,也许他真的会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杀死。旁边的铁先生看到之后,冲上来,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从我的手腕上掰开。下面已经被捏得淤青了,有一个手印的形状。

“不好意思,莲做了这样的事情。……浅香,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于是我被要求跟着浅香小姐去接受治疗。但是,莲先生的样子还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回去的时候发烧了,所以事情记得也不太清楚。听三和君说,我回去的时候躺在床上喊着好几个人的名字,他还以为我陷进了什么修罗场里。我想,要是只是修罗场就好了。

三和君是知道櫂君离开之后最冷静的一个人。也是他把我送回家,那天就直接住在我家照顾我,第二天还替我跑去Foo Fighter问莲先生的情况。后来铁先生打电话给我说,莲先生的情况不好,所以暂时没办法见人。我的病拖了三四天才好。再一次见到莲先生的时候,他已经变成我几乎认不得的样子了。

铁先生在进来之前示意我不要讲任何有关于櫂君的事情。他蹲坐在地上,像是那天的姿势。头发散乱着,见到我的时候并不说话。不如说,莲先生已经不在乎面前是谁出现了。如果是櫂君的话一定能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但是我没办法变成櫂君。

“莲先生…”我在他的面前蹲下,试着向他打招呼。他抬起眼睛看我。莲先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来他没睡好。其实我也是大病初愈,看起来病歪歪的。一旁的铁先生看起来很担心。

“找…”

“什么?”

“……找到櫂了吗?”

在和他对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差点因为本能而后退一步。但我没能,因为他抓住了我的肩膀。额头几乎抵住了我的额头。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暴虐的感情,与平时轻松得让人抓不住重点的感觉大相径庭。三和君向前一步想要阻止莲先生,但我向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动。

“还没有……对不起!”

“是这样啊。”他一瞬间对我失去了兴趣。那漠然得像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让我颤抖,他的手也松了力,三和君赶紧上前把我抢了回来。铁先生把我和三和君送出去。

“从那天开始就是这样了。……让人想到以前啊。”铁先生一脸担心,“从以前开始莲就对櫂……很坚持,太执着了。简直像回到櫂刚走的时候了。”虽然现在确实是櫂君又离开了一次。我笑也笑不出来。

三和君有櫂君家的钥匙,他带的东西很少,就连行李箱也放在角落。三和君只拿走了一个杯子,看来是他专用的。现在放在我们家里用。

“我们家”,是的,“我们家”。

我和三和君是在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同租的。三和君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不如说,我为了和三和君相近的大学而考过去了。虽然看起来,三和君是我们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但他和櫂君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都长,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三和君决不让人看到他的眼泪。而且他总是那么关心别人。美咲小姐在櫂君离开之后很是找过一阵子,神居君也用自己的关系网找了很久。和他不那么熟的直树君、真吾君也很努力。我也有尽我的努力去探听,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三和君一直是最冷静的那个。对焦躁得想对店长发脾气的美咲小姐以安抚,对我以照顾,当然也有叫直树君和真吾君专心学习。

我则是为了找到櫂君,开始去各地远征,希望在某个地方,突然在赛场上就会见到櫂君,我抱着这样微小的愿望而不断努力着。神居君和美咲小姐也会陪着我一起,偶尔我们能够借助准先生的人脉去调查櫂君的事,有时候不能。因为有一次过劳晕倒了,神居君把美咲小姐和三和君都叫过来。那是我见到三和君最狼狈的样子。

我病完了之后,三和君也病倒了。当时我退烧了之后,三和君马上也被塞进被子里。那时候他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听见他在喊櫂君的名字。一整夜,他翻来覆去,我没睡着,只是听着他从眉心舒展的时候喊着櫂君,到眉头紧皱的时候喊着櫂君。在我也睡着之前,我听见他说。

“爱知,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啊……为了櫂,我也不能让你出事。”

所以我知道,他是为了櫂君在撑着的。为了不知道在哪里的櫂君照顾着我。有一瞬我觉得我成了累赘。如果不是我的话,现在三和君应该也会出去寻找櫂君吧,只是因为大家都需要他,所以他才留了下来。我之后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摆摆手:“我哪有这么厉害啊!”但是我知道他就是有。太关心大家了,所以就连自己的脚步也迈得很小,不愿意离大家太远。

所以在知道三和君考到邻市的时候,我也以邻市为目标考了过去。就像当时追着櫂君的步伐一样,我追着三和君的步伐,只是为了被三和君照顾——这听起来就像我毫无自理能力。但是这是解决让三和君动不动就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去,只是为了看看我们的最好的方式。

我当然不会满足于被三和君照顾。我也该负起责任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三和君。同时,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去看大家的变成了我自己——因为我要去见莲先生。

莲先生在櫂君离开三个月之后才慢慢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瘦了很多,平板电脑不离手。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是我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只有从莲先生这里,我才有可能得到櫂君的信息。因为莲先生这边的规模在这三个月里越发扩大,即使总帅不在,铁先生和浅香小姐还是把Foo Fighter逐渐扩大了。我知道,这是为了寻找櫂君。

“……对不起,爱知君,现在没有关于櫂的消息。”莲先生看起来还是很消沉。我摇摇手。

“不,还是谢谢你。”

像这样的会话持续了很多年。我和三和君同租变为同居的日子已经快要有十年了。三和君虽然没有放弃Vanguard,但也因为上班而减少了次数。他进了一间外贸公司,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也从大学时候他买食材回来煮饭,到现在我买食材回来煮饭。但能够照顾三和君让我很开心——櫂君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三和君身体不健康的样子。所以我学了很多东西。

我和三和君成为类似于“恋人”的关系,是很自然的。虽然第一次一起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三和君心里面那份沉甸甸的感情是什么了——三和君,一直把櫂君放在心里,喜欢着他。那是和我一样沉重又不求报答的感情,不,也许比我的更重。他一直因为櫂君而照顾我也是因为这份感情,而我在深度上就比他差了很多。

三和君也有提过,要不要交换位置。还说这样对我不公平,作为在上位的人,总是要对下位的人温柔一些,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是这样回答他的。

“爱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摸了摸我的头,“算了,如果你有这个意思,马上跟我说哦。”

我苦笑着,没有办法的。我一直想要被櫂君拥抱,所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被三和君所拥抱。虽然确实和三和君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但是我明白,这里有一条不可跨越的界线。

三和君也明白,所以在交合的时候也绝不会做出模仿櫂君这种事情来。我们完全明白自己在和对方做什么,在两个人同意的前提下做的。我们也是成年人了。

然后,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莲先生的电话。我在阳台听,莲先生很少给我打电话,这一次打电话来,难道是有了櫂君的消息?

——“爱知君,请你冷静一下,再来听。”

莲先生在电话那边一字一句地说。

“櫂死了。我会替他举行葬礼。”

我拖了三天才去到葬礼的会场,因为三和君在知道了櫂君的死讯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无论问什么他都没听见一样。我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替他请假,并且也和莲先生说了对不起。莲先生说没关系,葬礼会有几天,一定会让你和櫂告别。

“櫂君到底是——”

我在电话里面问莲先生。当然是瞒着三和君,但他看得到我在阳台上,应该也能想象得出我在说什么。

“生病。”莲先生说,“在Link Joker的时候,櫂的身体已经被Link Joker操纵,吸取了很多的精力,他作为Link Joker的中心人物,消耗了太多。他去的那个地方太偏远了,我也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之前那里一年一度的以物易物的节日当中,出去兑换里面出现了櫂的卡组……”

我替莲先生补完了这个故事。櫂君死亡之后,他的卡组被拿出来以物易物,最后消息到了莲先生这里,他才找到了櫂君。只是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谢谢你,莲先生。”我真心实意地道谢了,“我……会带着三和君来的。”

“嗯。”莲先生的声音很轻。我想他的心里一定和我们一样,都承受着失去櫂君的巨大的疼痛。

我带着三和君来到葬礼的会场的时候,只剩下穿着黑色的西装的莲先生、铁先生和浅香小姐。莲先生对我们挥手。他是为了櫂君办后事的人,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悲伤。这让我很安心。时间也许能够冲刷一切,那时候因为櫂君而情绪崩溃了的莲先生能够这样操办櫂君的葬礼,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我问了一些葬礼的细节。在前半部分有供粉丝来吊唁的活动,之后才是亲人和朋友与櫂君告别。櫂君的父母很早就走了,这次的葬礼是莲先生通知了櫂君的叔父来办理的。我看见莲先生戴着一枚钻石戒指,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莲先生也获得幸福了。这是知道櫂君死去之后,我第一次因为他的友人的幸福而露出笑容。

“那,我和三和君去献花了。”

我和莲先生说话的时候,三和君看起来还很迷茫,不知道这是哪里的样子。在经过休息之后,三和君有好些了,但还没到完全好了的地步。但我们不能错过最后一天与櫂君告别的机会。

我拉着三和君的手,我们两个人都抱着花束。我先上去献了花,三和君跟在我的身后。在看到那黑白的遗像的时候,三和君定住了。我转头看着他,做好准备,随时要上去抱住他。但是他只是站着,突然笑了出来。

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了下来。不断地。但是他在笑。他大步向前,花束丢在地上,轻轻地把拳头抵在棺材上。

“混蛋,别真等到死了才回来啊。”

我想,那一定是在櫂君消失那天就一直在三和君眼底积累下来的泪水。那么多年一直替櫂君照顾大家,抚慰大家的心的正是三和君。但他的心中的痛楚又有谁能够抚慰呢?唯一能够让三和君心甘情愿原谅的人也离开了。

我无法动弹,无法拥抱三和君,因为我无法代替櫂君。但是,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够代替櫂君。为了他的挚友,为了他即使失踪也不想伤害的伙伴们填补那一片空白。所以,我也一定会,好好地和櫂君告别——

Side Ren :死んでも僕のもの

为什么非得剖白我的内心不可?我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给人看的兴趣。因为我已经做过一次了。虽然这也是一种剖白的方式。算了,即使谁也不会知道,我也会好好地记下来的。我从不会忘记和櫂相关的每一件事,即使想忘掉也忘不掉……

櫂消失的那一天。不,之后几天。爱知君他们没办法确定是什么时候,只是说櫂很久没来,那位三和君就去了櫂的屋子,发现人去楼空。我最开始懊悔的只有应该在櫂的门口装一个摄像头,或者在他身上装一个GPS之类的,即使这违法。但在那之后,我陷入了怒火。我心中的火焰就像是默示录的火一样,希望能够把这片大楼,不,这个世界夷为平地,这样就能把櫂找出来,在火焰当中,他无所遁形。我记得爱知君来过,但是做了什么却不记得了,铁和浅香一直在我身边,其他来的人都没有价值。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櫂在哪里。

想从我的身边逃开,这就是櫂最大的罪。爱知君说起櫂因为“赎罪”所以离开之类的话,我的心里便冷笑一次。櫂,你最应该赎罪的方式绝不是消失。看看这些人吧。爱知君连走路都不稳了,那位三和君看起来也很憔悴,至于我——他理应承受我的愤怒。而櫂,你一走了之,觉得这就轻松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和我不会有完结的那一天。

我从怒火中走出来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了。是从铁把浅香引走,把那个平板电脑给我的时候开始的,否则,我想我还是会继续保持那个状态一阵子。

打开软件,那是一间小木屋。我只是呆然地看着这平淡无奇的建筑,随着嘎吱一声,门开了。那个承载着我的怒火的男人出现了。他看起来——可以说是状态非常不错。我被这幅画面完全吸引住了。不断地转换着摄像头。櫂在村子里和人交流,他们不通日语,櫂只能通过动作和简单的当地语言来和他们交流。櫂在最后回到了他的小木屋。

铁说,这是在非洲的一个小村庄。他们不通外面的语言,所以铁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他雇人去换东西,顺便装了一些摄像头。至于櫂的屋子里面,还没有装,但不代表不能,只是得万事小心。所以我只能让步,在櫂的对门的家庭的窗户上装了,正好能够看得到他家里,櫂在这里警戒心没那么强,常常开着窗户,毕竟在我的监督下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小偷。而隔壁那家人已经搬出去了,一年回来不了几次,门户紧闭,正好适合我监视。

我本来应该马上打电话给爱知君的。但他在国外比赛,所以我准备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但看着櫂的生活的第一天我就改变了主意。

櫂在教部落里的小孩玩Vanguard。

他继续下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爱知君会遇见他,那么也不用我多费心说这一句了。櫂把阳炎的卡组交给那个小孩,在画得很拙劣的对战桌上。Ride, Draw, Attack……櫂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

他用夹杂着当地语的日语教授。部落里的小孩跟着他学习,他们比手画脚,居然能够理解对方。不用通过Vanguard也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櫂在这里是为了“赎罪”,而他似乎一点赎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在享受生活吧。

我的报复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看着他的生活太便宜他了。过了几天,商队带来了一个稀奇的东西——电视。电视里面正在用英语播报Vanguard的比赛。小孩子也认得这是什么,是外乡人带来的那种玩具。但是,櫂看到的当然不是Vanguard的卡组有多神奇。他看到的是爱知君。一位亚洲选手在欧美的报道当中能够出现,自然有其特别之处。爱知君这一次是因为过劳,在赛场上晕倒了,和他一起去的神居连忙扶住了他,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画面放了好几次。画外音介绍:“先导爱知选手因为连日的比赛体力不支,在赛场上晕倒了,因此失去了比赛资格。此前,他在新加坡、香港、英国等七个赛区参加了Vanguard比赛,均取得……”

我一边喝浅香泡的茶一边想,这也难怪。毕竟爱知君比谁都要卖力地想找到櫂啊。只是连着飞七个地区,又因为櫂的事情抓心挠肺的,肯定也不能休息好。过劳是肯定的。櫂对此反应很大,他回家之后把坐在桌子边,把一直带在身上的阳炎卡组拿出来,并且点燃了蜡烛。

櫂。你要把它烧了吗?我睁大眼睛看着櫂。他握着卡组的手在颤抖,想必手心出的汗已经能把牌洇湿了吧。他一定很折磨。我的心跳得很快,是因为兴奋,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茶。啊啊,櫂,为了赎罪,你要和你的灵魂单位永远诀别,用蜡烛的星星之火将你灵魂中永不熄灭的默示录的火焰永远烧去吗?不,这不是櫂俊树会做的事情。我深知櫂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和Vanguard断绝关系。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若是櫂想赎罪,只要在当时与爱知君的对战结束之后,从大楼上跳下来就可以。他死在我们面前,便没有人能够追究他的责任。但他没有,说明他的心还没有死。他仍然能够靠着他的星星之火,来烧穿整个世界。櫂俊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拥有无论是什么外力因素都改变不了的执着的心。这样的櫂,真的能够烧掉龙纹·帝王吗?

櫂把卡组收进柜子里,和父母的照片一起,深深地、深深地把这份渴望藏了起来,但我知道,他的欲望不会就此消失。这个能够毁灭世界的强大的“变强”的欲望,从来没有片刻在櫂俊树的身体里消失。他拒绝不了这份诱惑。

我隔着屏幕向他预言。

“櫂,你是即使死也不愿意接受自己没有向上的可能性的人。所以你一定还会把它拾起来的……”

我微笑着,看着櫂又回到孩子们中间,碰到卡组的时候像被灼烧到一样缩回手的样子,我大笑起来——心情总算因为他的受伤有了一丝快乐。是啊,櫂,这就是你的赎罪。不过不是因为差点毁灭了世界或者是伤害了伙伴这种温吞的小事赎罪,而是因为你的离开,再一次使得爱你的人陷入了地狱的事情而赎罪。你将承受同样的痛苦,无法触及热爱的一切,就只能控制着自己,直到哪一天再一次爆发,却一定还会伤害到自己的伙伴。

櫂真是学不会长进的人。但我看着他每天不敢去碰Vanguard的样子十分开心。他在村子里面十分自由,当然也会去工作来换一些东西。他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群人当中。每天,他穿着当地人的服装,吃着当地人的饭菜,也学会了当地的语言。为了不耽误,我也顺便学了一点,听得懂的程度。

商队“听说”这里时兴Vanguard,所以带了一个人来。如果村民能够赢了这个人,便会给每一家一袋面粉,这当然是一种Vanguard的营销行为,后面还放着补充包。櫂被村长推出来,几乎是立下军令状。如果没有赢的话,这个外乡人在他们看来,价值也会掉个个儿吧。我饶有兴味地看着櫂会如何选择。

櫂回到屋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卡组。还买了几包补充包。他当然得告诉自己“我只是为了赢”,却没有看到他的眼睛里面的光芒远超平时。那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当然,我选的人怎么可能有问题?那个当地人可是我在附近层层选拔,还送到Foo Fighter总部,由我亲自训练过的。对于櫂来说,是一个刚刚好能让他手痒的对手。

我对于这种事情乐此不疲。当然,他只要看到爱知君,就会把卡组扔进柜子里,尝试做回一个普通人。偶尔他也会对着高价买回来印着爱知君的报纸发呆。但是在“商人”来的时候他仍然会被推出去,让他怎么都没法放弃。我很小心地抑止了流言的产生。我意识到那是因为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櫂在这里。

爱知君可以知道,但他知道,就等于那位三和君也知道,还有美咲Q和其他人。那么櫂的赎罪不就无意义了吗?这些人是多么的珍惜他,珍惜到肯定会放下一切来这里寻找櫂。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微笑起来。

真有趣——太有趣了。我简直想要直接出现在櫂的面前,但他一定会继续逃跑。我并不想打破他的“平静”生活。有什么比看一个苦行僧连连破戒更为有意思的?

而且,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要占有櫂。我只是希望他在我的视线范围里,至于他是否自由而“快乐”地生活,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他若真的有一天被变得强大的欲望控制,那么就连我也绝不会出手阻止,即使我阻止了,他也一定会再一次出现在爱知君的眼前。但他为了爱知君,这样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样子,让我觉得不解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滑稽。

所以,在櫂死了的时候,我感到又一层深深的空虚。櫂的死是突如其来的,又不是无迹可寻。他的身体早已因为Link Joker而掏空了,在这种医疗设施奇缺,除了乡村的空气之外哪里都无法养身体的地方,櫂是不可能长久好好活着的。我当然也差了医生过去做检查,得到了他的身体数据。他的身体已经与垂暮老人没有分别了。

我让人把他带去美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当然,医生的治疗很成功,却只能让他多活几年,只要他一直待在医院。他却执意回到乡村。

我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对着监视摄像头稍微动了动嘴唇。

“对不住,莲。”我的手颤抖着。平板电脑差点被我打翻。这也是你“赎罪”的一环?对于我的游戏全盘接受,让我因为折磨你而高兴,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櫂?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又怎么才发现的。我也许是做得太过明显,但——

我的手在颤抖。因为我同时接到了那里来的一份遗嘱。由櫂亲手书写。“我的后事将会全权委托给雀森莲”,他这样写。下面是我熟悉的签名,在AL4的时候看他签了很多次。

我拒绝他离开。但没人拦得住他,只能看着他离开,坐上飞机回到那个非洲的小乡村。我强行让私人医院的医护人员常驻他的隔壁的屋子,并且在附近修了一所小的医院。当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櫂没拒绝过任何诊疗。虽然这对他来说,说不定也是一种“赎罪”。

櫂死了。再怎么延长生命他还是死了。我的车到那个乡村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骨灰盒里面粉红色的骨灰。櫂俊树死了之后居然会变成这种颜色。跟着的还有父母的照片,一大叠有着爱知君的报纸以及——阳炎卡组。

我把这些东西都带走了。但是心情异常地轻松,虽然哪里还是沉重的。我在离开非洲之后再次前往美国,抱着櫂的骨灰盒回日本,我还得回去替他处理后事。

在飞机上,有一个会说日语的女人看着我,与我攀谈许久。我抱着骨灰盒,随口和她攀谈。她说:“哎呀,左手无名指的钻石戒指……您已经结婚了呀!”

“啊啊,没错。”我扬起微笑,“这是爱人送我的礼物。”

是的,櫂。就如同你的遗嘱所写,无论你生前对我的想法如何,你的后事委托给了我。所以,即便是死,你也会是我的东西。

Fin.

「大好き」伝染病

*三和爱、櫂爱

Summary:爱知非常喜欢櫂跟三和,即使他不确定这是怎样的感情。

最喜欢,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这是现在最困扰爱知的一件事情。也许是因为森川常在他耳边念叨光琳的事儿,他忍不住望向了旁边的森川,希望对方的回答能为自己带来一点什么灵感。

“那个,森川君。……最喜欢,是怎么样的?”他这样问了之后,森川突然变得亢奋起来。当然不是因为是爱知问的,而是因为终于有人对他和光琳的“爱情故事”感兴趣,他准备把对光琳的感情从头到尾都灌进爱知的脑子里。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和小光琳可是天生一对!Vanguard界里最强的我森川大人和超稀有组合的花旦小光琳,那可是……”

在森川滔滔不绝的讲述当中,爱知知道走神是很不礼貌的。但在听到“喜欢”这个单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合上了眼帘。

——我……果然“最喜欢”櫂君和三和君了。

爱知知道这是为什么。当时从櫂手上得到狂风剑刃之后,他就一直想着櫂。在重遇之后,又非常想和櫂能有对战,可以说他是爱知一直以来的目标。三和则是櫂的好友,总是在櫂的左右,因此,爱知跟三和相处的时间也很长。而且,三和总是很照顾身边的人,就连爱知也受到过不少他的恩惠。在两个人身边的感觉很舒服——爱知在这么想的时候,心中浮现的就是“最喜欢”这个字。

“最喜欢”,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爱知正在为此烦恼着,他看看櫂,又看看三和。现在坐在爱知右手边的三和,正同样忽视着森川的热情演说,微笑着看着爱知。然后,他突然搭上了爱知的肩膀,并且打断了森川的演说:“森川,你这种自信满满的地方,我真的最喜欢了哦。嘛,大概就和櫂最喜欢龙纹·帝王一样程度的‘最喜欢’吧。”他一句话里面提到了两个人,用上了三个“最喜欢”,而且正好切中了爱知正在想的东西。

“三和!你不要插嘴!我和小光琳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哦哦哦——”森川因为演说被打断而不满。

“龙纹·帝王怎么了吗?”櫂因为提到了他的灵魂单位,从整理卡组的行为中抬起头来。爱知才发觉三和是在解释“最喜欢”。

“大家都觉得,只有最喜欢某个人的时候才能称得上‘最喜欢’,我倒是觉得啊,只要心里面看到对方的时候心里面闪过‘最喜欢’这句话的时候就可以说这个人我‘最喜欢’了!”

被一连串“最喜欢”说得晕头转向的爱知还没恢复完,三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投下了一个更大的炸弹。

“所以说,在我看来啊……爱知你最喜欢櫂了吧!”

三和的话震惊了全桌,尤其是爱知。爱知的脸涨得通红,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只提高了声音:“三、三和君!……”

“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櫂第二次被叫到,完全不知道三和在这时候叫到自己有什么意思,“无聊。”

“对于最喜欢你的人在说什么呢!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女生对你告白啊!”三和看似是在替爱知出头,实际上他的手一直放在爱知的肩膀上。爱知被他这样安抚着,一时间心情好了很多。

第二天,櫂来到卡片首都的时候说三和感冒了,大家都很担心,但是櫂很冷静,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严重咳嗽流鼻涕罢了,没有发烧。爱知有点放心不下,决定去探病。用这个月的零花钱买了啫喱和宝矿力,拎着袋子就上门了。他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三和家的地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拜访。

提早离开卡片首都,来到三和家门口,按门铃。来开门的是长得很像三和的女性(虽然应该是反着来),说是三和的姐姐。爱知介绍了自己之后,姐姐有点惊讶,说“怎么连低年级的学生也有…”但还是把他带到了三和的房间前。

“打扰了…”爱知打开房间门。

三和正无聊地按着手机,看到他来的时候很惊讶多过惊喜:“爱知!你怎么会来?”说着要下床,但是打了个打喷嚏,鼻涕差点流到嘴唇。爱知赶紧冲过去扶住他。

“三和君,请不要下床!”爱知把东西随手一放,坐在三和床边的椅子上,“我是来探病的…”

“你和櫂都太爱担心了啦!”三和指了一下放在床边的另一个塑料袋,“给你们两个都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才没有这回事……”爱知轻轻摇了摇头,“我平时就一直受到三和君照顾,这次也轮到我来照顾三和君了…”

三和看起来像在忍耐着什么,但还是忍不住一样揉了揉爱知的头:“爱知,你这家伙说了很可爱的话嘛!虽然和森川不太一样,你这种地方我也最喜欢了!真是的……如果没有感冒的话,现在我就会抱过来哦?”

“啊啊,櫂那家伙也真让人羡慕啊?有这么喜欢他的一个小跟班。爱知,你对他的喜欢也分点给我吧?”

爱知被三和的一连串“可爱”和“喜欢”砸得晕头转向,实在是即使对象是男人,三和的用字也是太暧昧了,总觉得像面对要攻下的女生一样暧昧的措辞。

“不,我虽然也最喜欢櫂君了,但是我觉得三和君真的很帅气,我很仰慕三和君!……诶、等,我……!”在意识到自己很自然地喊出“最喜欢”的时候,爱知的脸红到了耳根……不,三和看着他脸颊上的红甚至延伸到了脖子的一部分。他终于忍不住,很没形象地抱着枕头在爱知面前笑到在床上打滚。

“哈哈哈……不,你真是最棒了爱知,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诶,三和君?!”爱知怎么想都没觉得三和应该是这种反应。本来心中的“被揭穿了!”的恐慌一下子减少很多。

“哎呀……真的,太棒了。”三和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刚才笑的时候鼻涕又流出来了,于是他去拿纸巾擦,“对不住啊爱知,对你做出这种事,但是,你的反应实在太有意思了,忍不住想戏弄一下。”

“诶?!”

“当亲近的人经常重复一个单词的时候,你会把这个词记下来,并且倾向于去使用它。前几天在书上看的。”三和对这样的知识说得头头是道,“昨天你在问森川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这个了,所以在你面前就经常说‘喜欢’啊、‘最喜欢’啊,嘛,‘最喜欢’是会传染的嘛。”

“这就是说……”爱知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三和的意思,“我和三和君很亲近的意思?”

“嘛,简单来说就这个意思!不过,你这家伙的反应真的太有意思了,虽然想马上抱过去…不过很遗憾,我现在绝赞感☆冒☆中☆,所以拥抱就留到下次吧——”

椅子被挪动的声音,三和还没反应过来,爱知的双手就伸了上来,圈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爱知、你、感冒会传染的啊…”

“谢谢,三和君……我很仰慕三和君…”

“喂,突然就告白吗?你这家伙。”三和松开爱知,摸了摸他的头,“嘛,‘最喜欢’会传染吗,倒也不错。不过那家伙是‘最喜欢’而我是‘仰慕’吗,差别待遇可不好哦,虽然你的心情我也明白。”

在出了三和家的门之后,爱知总觉得无法冷静。不知何时,他走到了公园。在夕阳下,公园的秋千上有一个拉得很长的身影。

“啊,櫂君……”

“爱知吗?从三和家出来了?”櫂坐在秋千上思考着,他看到爱知来了就站起来。爱知想。“最喜欢”会传染。

“嗯……比起这个,我有话想对櫂君说。”他抬起头望向櫂。在夕阳下,櫂的脸色没变,却像被夕阳染出了一道红。

“嗯。”

“我……”爱知望向櫂的绿色的眼睛,突然充满了勇气,“我最喜欢櫂君了。櫂君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所以……我会努力追上櫂君的!”

櫂听到这句话的表情,比起感动或是厌恶,更像是困惑。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爱知,你被三和传染了吗?”以爱知的性格,随口说“最喜欢”,简直像被三和夺舍了,虽然三和得的是感冒而不是别的。

“哈哈……”

爱知笑起来。啊,这才是櫂君啊。他觉得自己心里不明瞭的那一层“最喜欢”,经由这片浓郁的彩霞,又深了一层。我最喜欢櫂君和三和君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他想着——但是,希望有一天,这份“最喜欢”也能够传染到櫂君那里啊。

虽然,也许……这是和三和君所说的,对谁都可以的“最喜欢”所不一样的东西也说不定。

Fin.

以爱→櫂,爱→三和的感觉来写…?个人觉得爱知不会很轻易对三和说最喜欢,是因为三和平时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大哥哥,就算真的是恋心也不会轻易说出来。三和可以随口说但爱知不行,因为爱知不是会向年上撒娇的类型吧,所以说会降低一个级别。但是对于櫂的感情很深刻,所以可以在鼓起勇气的时候自然地说出“最喜欢”这种话……

不过这种是不是恋爱感情就……

手を出さないで欲しい

*三和惠美、三和爱 *MiniVan相关

“那个……三和君……我有话跟你说!”

面前的爱知努力挺直背,虽然脸色很不好,但还是鼓起勇气把我叫了出来。怎么了吗?我环视着店里,难道是没办法对别人说的话?真拿你没办法,就让我来听听你说什么吧。

不过跟着爱知到了常常一起吃饭的卡片首都后面的小巷,我刚刚站定,爱知就一脸凝重地看着我。他的眼神认真到我也情不自禁挺直了背。也许是什么严肃的话题……比如世界毁灭之类的。不不不,世界毁灭什么的……我正天马行空,就听见爱知的声音。

“那个,三和君……是之前七夕的事情……”

“哦?”

七夕……今年的七夕我做了什么吗?我很快回想起今年七夕,大家一起在卡片首都写短笺。我写的是今年要交到女朋友来着。然后小惠美安慰了我……呜呜,爱知的妹妹真的是天使……

虽然之后暂时被大家远离了,但这又怎么了吗?

“…那个,是真的吗?三和君对惠美……”

“才没有这回事啦!”真是让人无法相信!连爱知也这样!虽然说小惠美是很可爱,但她不在我的守备范围之内啊,“我当然知道是没办法和初中生结婚的!”

呼……面前的爱知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紧张起来。这次又怎么了?

“诶,那个……那,可以麻烦三和君和我约定吗…?”爱知伸出小拇指。喂,爱知,你现在脸上可是要壮烈成仁的表情哦。我也不明含义地伸出手。

“请答应我,就算惠美到了高中生也不要对她出手……!”

……服了你了。我伸出小拇指,勾住了爱知的小拇指:“我知道了,跟你约定了,虽然我本来就不会对朋友的妹妹出手。不过作为代替,现在我们出去玩吧?我想想……最近好像女生都喜欢大头贴,决定了,爱知,你陪我去试试看吧!我要是和女生约会的话,不会用机器可就糟了。”

“诶,诶……我明白了。”

我勾住爱知的肩膀,把他拉出小巷,朝着商场,Let's go!

过了几天,我到店里去的时候,小惠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决定性证据就是小美咲和她在聊天。她看到我就站起来:“三和先生!”

我向她打招呼:“唷,小惠美,爱知不在?”

她抿住嘴唇。我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场景,她站在我面前:“那个,三和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又不记得。总之被小惠美拉进了小巷。等一下。这个场景也在哪里见过。她好像正在积蓄勇气一样握紧拳头——

“那个,三和先生,能和我约定吗……?”

似乎听过的台词。

“希望你不要对爱知出手……”

这也是似乎哪里听过的台词?!但是小惠美似乎是在发牢骚一样:“明理姐姐说了,只有情侣才会去拍大头贴,而且三和先生和爱知挨得那么近,不是都快亲上了吗?即使三和先生交不到女朋友……这样对爱知也是欺凌!”

“不,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呢!我也没有欺负爱知……”

再说我对你们兄妹来说算什么?变态?怪物?还是什么色老头?!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们兄妹的关系确实很好……老姐怎么就没有这么维护我,还天天笑我找不到女朋友……

“那……能跟我约定吗?”小惠美伸出小拇指。是是,我知道了……我也认命地伸出了小拇指。

真是的,在这方面兄妹也很相似啊……但是意外地很可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