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丨高桂丨What If We Could Not Share All The World, Lennon? 7
7.
桂小太郎走上街头时,天空已经蒙上一层深灰色。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了,他希望在出发前把书再仔细看一遍。但是他也不希望错过考试前和奶奶的最后一顿晚饭,于是他赶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离开了图书馆。桂在人行道上快步走着,他想要快一点到家,吃上奶奶做的饭,再和她聊一聊她最近在看的大河剧。奶奶为了她的家人,为了我吃了太多苦,我一定会让她有一个幸福安稳的晚年的。桂望着道路旁住户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一扇离他最近的窗户里,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一栋略显老旧的普通住房门廊前,桂转动门把手。“奶奶,我回来了。”桂顺手将大衣挂在衣帽架上,朝餐厅的方向喊道。见奶奶没有回答,桂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走进了餐厅。然而,餐厅里却没有奶奶的身影。 客厅隐约传来电视节目的声音。应该在那里。桂迈步向客厅走去。奶奶果然在看电视。桂走到奶奶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奶奶……”
桂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地望着车窗外被甩在身后的风景。身旁的高杉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柏油路。已经八年了。桂带着一丝怀念和陌生看着高速公路旁一闪而过的房屋。 高杉奶奶的告别式就在明天上午。火车和飞机都已经来不及,如果开车的话,快一点还能赶上今晚的通夜。“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换着开更快也更安全。”桂坐在高杉晋助的身旁,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半小时后,两人来到停车场,桂发动了汽车引擎。出发时东京的太阳刚升起不久,而现在,路尽头的太阳已有大半没入地平线之下。感受到来自腰部的压力,桂在副驾驶座上努力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这段耗时漫长的行程似乎在提醒着两人的来处——他们小而美丽而保守的故乡。 “马上就到了。”高杉说道,从嘴里吐出长长一口气,“比我预想的还要难熬。” “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身体上。目前为止。”高杉扭了扭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接着,他露出自嘲的笑容:“精神上的酷刑晚点才会来。” “放松点,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桂试图让对话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亲应该不会再计较那些事了。” “你不了解他。他宁肯不认我这个儿子也不会不计较那些事。”此刻的高杉简直无法抑制内心对尼古丁的渴望,“不过我不在乎,我是来参加我奶奶的葬礼的,我不需要和他有什么交集。”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意识到桂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脸上,高杉问道:“什么” “我是想说。”桂的眼神和语气变得十分柔和,“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还是那么反社会?” “不,还是那么锋利。” “是吗?”也不尽然,这九年我妥协了很多,也放弃了很多。高杉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也是,一点也没有变。” “还是那么顽固?” “不,”高杉露出恶作剧的表情,“还是那么爱操心人。” 桂笑了,他很想用手肘朝高杉的手臂来一下,但他忍住了。
两人到达时已是夜晚,空气中弥漫着寺庙的香火气味。高杉将车熄了火,握住方向盘的手却没有松开。 “紧张?”桂问道。 “有一点。我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高杉感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颤抖的左手,桂的声音温柔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高杉扭过头,朝桂露出十分轻的笑容。他吐出一口气,再一次整理刚打好结的黑领带,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上香的过程很短暂,只是排队的时间十分漫长。随着人群缓慢移动时,高杉听到队伍中有几声惊呼,又似乎听到几声快门。这无法避免,出道以来,他早已学会和镜头共存。灵堂前,高杉晋助抬头,是父亲久违却依然严厉的双眼。 “你迟到了。”这是九年来,父亲对他讲的第一句话。他的面庞上多出了好些细纹,比上一次高杉记忆里的样子明显衰老了许多,惟有下垂的紧闭的嘴角和下颚依旧锐利的线条昭示着他的强势。 “我开车过来的,从东京。”高杉低垂着眼,绕开父亲的视线。似乎是多年未见的缘故,两人的交谈显得十分生疏,却因此而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客气。“明天会准时的。”他补充道。父亲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出门外。 场面比自己想象中温和了许多,考虑到父子俩上一次见面时的状况,这几乎能称得上温馨了。高杉站在寺庙门口,将头埋进手掌里,狠狠揉了两把自己的脸。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奶奶最后的模样映在他眼前,一些伤感的情绪浮上心头。
“明明是故乡,回来却只能住在酒店里。”桂放下行李袋,带点自嘲地说。奶奶的房屋早已被换成法学院的学费,而高杉的家——或许称之为战场更合适一些,比起做无意义的家庭战争里的战士,还是当故乡里的异乡人更安稳些。 高杉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双眼紧闭,面容里是掩藏不住的疲惫。桂这才想起来,他们一天都没有正经吃东西。 “出去走走?”桂拍了拍高杉的肩膀,说:“顺便去吃点东西。” 高杉和桂顶着夜色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家面馆。当两碗热腾腾的拉面摆在面前时,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填满肚子后,两人散着步,往小城北面走去,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片海滩前。 “在我六岁时,我觉得这就是全世界最美的海。”高杉晋助踩在松软的海滩上,海浪有规律地反复浸湿他脚边的泥沙。 “它现在依然有一种古朴的美。”桂望着不远处在夜幕中若隐若现的山,“这是我青少年时代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是吗?我可不记得你那个时候有什么朋友。”面对高杉近乎挑衅的玩笑,桂无奈地笑了一声,说:“很遗憾,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说着,他用手肘碰了碰高杉的手臂,“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 忽然,桂感到高杉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他低沉的声音被湿热的海风吹得有些变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仅仅是朋友。” 桂小太郎深褐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他有些惊讶地吐出一口气,问:“这……算是表白吗?” “你来决定。”高杉晋助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过去的——那些小孩子的较劲——就让它过去吧。但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错过这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你说呢?” “我说……”桂将手指滑进高杉的指缝中,“下一次约会的地方轮到我来定了。” 高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过身来,一只手搂上桂的腰。“事先说明,接下来我要吻你了。” “我没有意见。但事先说明,这件事上我没什么经验。”桂凑上前一点,将他的嘴唇压在高杉的嘴唇上。海浪冲刷着沙滩,发出低沉而安稳的声音,湿热的风携着湿热的气息在两人周围转动,桂的气息、体温窜进他的身体、肠胃。高杉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真正地笑。这片小小海滩终于真正成为全宇宙最美的地方,成为他内心多年沉积的情愫的最终解答。
在醒来时发现桂正躺在自己的身边是一种欣喜的体验,但很快高杉晋助便意识到,奶奶的告别式即将开始。他不是有意叫醒桂的,但桂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动作,很快也起了床。这是高杉与奶奶的最后一面,他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珍贵。 “奶奶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但每次她来家里看我,总要给我带很多零食,巧克力、养乐多、蜂蜜蛋糕……可能在她心里,我始终是一个抱着酸奶瓶在地上爬的小屁孩吧。”说到这里,高杉的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我到东京以后,奶奶是家人里唯一一个还在和我联系的。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在问我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她是家里唯一一个不在乎我的学历、性向、成就,只是单纯地爱我的人。”高杉倚在副驾驶座上,按上安全带按钮的手指迟迟没有使力,眼睛里闪着水光。“她是我和这个家最后的联系。” “我想,你的奶奶会明白你的心意的。”桂的左手覆上他的手背,“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我们的家人从未离开,他们的生命和我们的重叠,靠着我们对他们的记忆延续下去。” 高杉点点头,他解开安全带,身体前倾,轻吻桂的嘴唇。“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我也希望。”桂平和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温柔与遗憾,“但我没有带黑西服来。”他用双手捧起高杉的脸,看着他说:“你能这样说,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桂看着戴上墨镜的高杉关上车门,消失在不远处的门里。一些久远而似曾相识的记忆涌上心头。在急救室门口苦苦等待的焦灼,无力回天的悲恸,奶奶试图发出的最后一个声音、最后一个眼神、最后一组呼吸。整个过程并没有桂小太郎想象中的那么痛不欲生,他只是在僧人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火化、下葬、立碑,最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奶奶没有了,他也错过了这一年的大学入学考试,就连高杉晋助的手机,拨打过去也无法接通。他往高杉家里寄过几封信,却始终杳无音讯。桂一遍遍回忆他和高杉的最后一次见面,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他不明白,却只能继续在已没有奶奶的屋子里继续生活、复习。这时的他才终于明白,失去至亲至爱,并不是一次排山倒海的打击,而是一种持续的、漫长的失落;你并没有感到失去,但你却明确知道——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出现了永远无法弥合的空洞。 桂甩甩头,想要驱散那些阴郁的心绪。他打开车载收音机,开始收听当地新闻。太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射进来,车里变得有些闷热,他拉开车门走出去,掏出手机检查工作邮件。又过了一会儿,高杉晋助的身影出现在路的另一端。 “还顺利吗?”桂朝走向自己的高杉晋助招呼道。此刻的他已经摘下墨镜,紫色刘海下的眼圈有些泛红,说:“还行。大概这几天大家的情绪都已经被抽干,没有更多的力气吵架了吧。” 正当高杉和自己面对面谈话时,桂视线的余光瞥见一个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注意到桂的神情变化,高杉转过身去——是他的父亲,静静地立在路中央,绷紧嘴唇,目不转晴地盯着两人所在的方向。 高杉晋助退后一步,拉起桂的手。俩父子用一种对望的姿势对峙着。 终于,透过耀眼的阳光,高杉似乎看见父亲闭上眼又睁开,然后转开视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高杉鼓起腮帮,泵出一团气,桂用空闲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高杉点点头,走到汽车左车门前。就在他即将拉开车门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 “少爷。” 高杉晋助回头,果然是父亲的管家小田。他的表情放松下来,向他颔首回应。几句寒暄过后,老管家将一直捧在手里的黑金祥鹤漆盒和一个牛皮纸袋递到高杉晋助面前。 “这是我给老夫人整理遗物时找到的,是她收藏的和您有关的东西。我想,您会需要的……还有您走后寄到家里来的几封信,我一直收着,没有拆封,也一并交给您。” “谢谢您。”高杉从小田手里接过漆盒。老管家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怀念的惆怅,开口说道:“我们平时都会听您的歌,也会在电视前等着看您的表演。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歌手,看到您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取得成功,我们都为您高兴。” 高杉晋助的嘴角在颤抖,他手捧漆盒,向小田深深鞠了一躬。
一回到酒店,高杉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奶奶的漆盒。小时候去奶奶家留下的蜡笔画,被奶奶背着去泡温泉的票根,还有他从小到大和奶奶的合影。高杉一样一样地拿起,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桂介绍它的来由,又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回盒中。“这是我拿到2019年新人奖的报道,没想到她也看到了……”高杉拿起一张剪报,注视着泛黄报纸上年轻的自己。 “我知道那张专辑。”桂的脸上泛出怀念的微笑,“准备司法考试时一直在听,还看了在线大赏的直播。” 高杉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于是他半开玩笑地准备岔开话题:“你怎么直到令和年代还在准备司法考试,高材生?”面对高杉的疑问,桂愣了一下,最终他没有选择回答,只是面露难色地朝他笑了笑。 “不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不说伤害你自尊的话了。”高杉扭过头去亲吻桂的浓密黑发,后者将脸贴在他的脖颈上,轻哼了一声,说:“送我九百九十朵玫瑰花,我就原谅你,大明星。” 两人继续把漆盒里奶奶的收藏品看完。不知不觉地,桂枕着高杉的肩膀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睡着了。高杉用手把他揽得更近一些,不一会儿,他也睡着了。醒来已是傍晚,两人走到街对面的餐馆吃了荞麦面后又回到酒店。“要不是因为有工作,真想再多呆几天。”从浴室出来,桂趴在床上,一边回复工作邮件,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要是我明天晚上不进入东京都的辖区范围的话,万齐可能会开着直升机在高速公路上狙击我。”高杉回忆起上一次他没有遵照行程行动时河上的所作所为,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会找到时间一起旅游的。我保证。”高杉掌着浴室门,对桂承诺道。 “当然。”桂抬起头,对高杉笑着说。 高杉从浴室出来时,桂已经回复完邮件,在枕头旁蜷成一团。他关掉房间顶灯,走到桂身旁,将他胡乱卷在身上的被子提过肩头。已过了该睡的时刻,但高杉却并没有困意,他回了几条又子发来的讯息,让她转告河上他明晚十点以前会准时到东京,又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新闻。终于感到了一丝困意,高杉放下手机,准备去睡觉。忽然,他的视线扫过放在书桌上的纸袋。 那是小田和奶奶的漆盒一起交给自己的,是自己离开家以后寄给自己,被小田收起来的信。高杉有些好奇地撑起纸袋口,想看看寄件人信息。映入他眼帘的是熟悉的字体和熟悉的名字。桂给我写过信?!高杉用手指拈出信封,凑到台灯下,查看这几封九年前寄出的信的内容。“高杉君,你好,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希望能向你说明事情的原委……”高杉的视线还没有扫过几行字,拿信的手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顾不上纸张翻动发出的响动,一口气将纸袋里的信全部拆开,用最快的速度读完。高杉晋助,你这个自大的傻瓜!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他恨不能灵魂抽离,再对着自己的身体狠狠摇晃。在桂寄来的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他用黑色的钢笔写道,“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去未来。我会一直等你回信。” 高杉晋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粒粒泪水从眼眶里滚出,很快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一双手抚上自己的肩头,然后是后颈,最后停在他的发间,指尖轻柔而有节奏地按压着他的头皮。他抬头看向站到自己身前的桂,声音哽咽地问道:“你说,你是哪一年参加司法考试的?” “令和元年。”桂的手指仍然在高杉的发丝里摩挲,“2019年。” “你不是直到令和年代还在考司法考试,你就是在那一年毕业的——你复读了一年。” “是的。因为我错过了大学入学考试。”桂小太郎的眼眶开始泛红,“我回家时,发现奶奶在沙发上,已经失去了意识——送到医院后才知道是急性脑溢血。我用手机打了急救电话,但一着急把手机落在了家里。奶奶没有撑过急救后的24小时……等我再回到家已经是三天后,我看到你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但我回过去时电话已经是无法接通。我也去你家找过你,但并没有人应门。我想,你可能是把我过滤掉了——” “我……”高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那天晚上,我和爸爸大吵一架,当晚我就离开了家。” “那你的手机——”桂深褐色的杏眼蹬得老大,看着高杉紧紧搂住自己的腰,接过他的话说:“那天晚上我没有打通你的电话,就去你家找你,按了好久的门铃也没有人来。我想你可能是要准备考试,不想理我。于是我便用身上的钱买票去了东京,但很不巧地,我的手机在转车时被偷了。直到我在酒吧找到工作后,才买了新手机。” “天呐。”桂深吸一口气,露出苦笑,“怪不得你在工作室第一次见到我时那么愤怒。” “桂,对不起。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蛋的人。”高杉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划过下颚,滴进衣领的布料中,“我因为自己的敏感、傲慢、多疑、自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伤害了你,也差一点错过了我最爱的人……而我现在竟然还想要求和你重新来过。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也是我应得的……” 一阵沉默。桂掰开高杉环在自己后腰的双手,弯下身子,拉过一旁的圆凳坐到高杉跟前。重新拉起他的手,两人的膝盖紧贴着。 “高杉,你是我高中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也是第一个向我告白而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人。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始终想要和他拥有长达几十年的亲密关系的那个人。希望你明白,我还是想要做你的男朋友,和你一起去未来。” 掺杂着泪水的咸湿的甜蜜的吻向他涌来,带着积压多年的热忱与渴望,冲刷着潜藏于心底的愧疚与遗憾。失之交臂的懊悔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反复席卷、挤压,将他们推向彼此。等两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四肢交缠地躺在床前的地毯上,嘴唇边与脖颈处泛着微红的水光。 “可以晚一天再回去吗?”高杉的紫头发蹭在桂的侧脸,柔软而温热。他的手指在桂的腹沟处徘徊,朝他的脊柱传送一阵阵电流。 “我……应该可以压缩一下日程。但……我们该怎么躲避河上的高空狙击呢?” 高杉把头埋在桂的胸前,哧哧地笑了一阵。然后抬起头,吻着桂的下颚,说:“我现在就把手机泡进水池里。” 桂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那倒不必。理智点,泡手机卡就可以了。”然后,他坐起来,掌住高杉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地,俯下身仔细地吻他。“我喜欢我的二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我得到了最想要的礼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