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 Irregularity 02
Relationship: 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 Warning: NSFW
前田自坐上火车的那刻起就在喋喋不休“你小子迟早会因为得罪‘柱’被杀掉”,夈野匡近一面用温和的口吻敷衍“好啦好啦”,一面仔细翻阅鎹鸦带来的资料。三人一起行动的时候,另外两人就完全放弃了与鎹鸦沟通,导致被抛弃的可怜鎹鸦不得不挤到他面前,偶尔唧呱两声聊作补充。 不死川实弥则一脸菜色地靠着车座休息。胡蝶忍调制的药酒据说可以快速恢复伤口,临行前作为礼物托人送进他手中,他兴致勃勃在候车室喝掉一整瓶,才坐进不断晃动的车厢,胃里便一阵不适,连打嗝都不时翻上恼人的药材味。以他们两人的泛泛交情来说,这算相当用心的报复了。 夈野匡近记录到一半,忽然开口道:“说起来,这次要去的地方,离实弥的老家不远,你弟弟住的铁铺是不是也在附近?” 不死川实弥吐出一个带药味的嗝,按着太阳穴道:“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夈野匡近的目光正在他身上,不死川实弥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对上那样的视线。 “哦!等下等下,”前田像踢到脚趾一样叫起来,受到四周谴责的目光又迅速压低声音,“那个不是‘水柱预备’吗?他怎么在这?这次的任务有这么困难吗连柱候补都要参加?!” 不死川实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了那件一半一半的花羽织。 富冈义勇与检票员说了几句,检票员为他指明方向,他转身便向他们的车厢走来。 前田还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富冈义勇快走几步,迅速穿过这个车厢,丝毫没有注意到涨红脸的前田,和死死掩住不死川实弥口鼻的夈野匡近。 不死川实弥扯掉那只手,发怒道:“匡近!” 夈野匡近道:“任务中并未提及有柱候补会参与,富冈先生应该另有要事。” “那你按着我干什么。”不死川实弥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对他吐口水的人吗?” 夈野匡近摘下单片眼镜看了不死川实弥一眼,点了点头。“确实,看来我还挺有先见之明。” “——匡近,你这样让我很不满意。”不死川实弥望着花羽织消失的车门皱眉道,“那家伙不是太目中无人了吗?好歹也该跟你们说句话。” “那样前田就会心跳200直接晕过去的,”夈野匡近温和道,“而且你还会对他吐口水。” “我才不会!”前田愤愤道,“人家的身体素质很靠得住的!” 不死川实弥冷笑一声,夈野匡近自顾自继续,“富冈先生也不喜欢被打扰,这样正好。如果他愿意打招呼,他会来的,如果他不愿意,也不必强求。” 前田委屈道:“哎呀,夈野说的道理总是没错。” “既然没错,”夈野匡近道,“就一起来听我讲讲这次的任务。”他的目光同样扫过坐望车窗的不死川实弥,“好吗?” 富冈义勇到了火车站,打开折在怀中的地图,比着胡蝶香奈惠写的地址开始查看。虽然地址地图相互印证,也大概确定了该如何步行前往,富冈义勇仍然不能明白,花柱为他安排本次旅行的用意何在。不过,乘车途中遇上了穿队服的人,如果附近确有紧急事态的话,至少他能就近去支援。 “那么,”夈野匡近说,“首先,还是按照惯例,先把执行任务的约定重复一遍。” 此时三人正坐在一辆牛车上缓缓前进。赶车的是多年支援鬼杀队的农夫,因此这样的讨论不必以手语或笔谈方式进行。 “实弥不可以随便用‘稀血’,”夈野匡近说,“前田不可以大喊着‘为了香奈惠小姐’直接向鬼冲过去。” “实弥就算了,为什么我连喊战斗口号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夈野匡近笑道:“因为太失礼了,不是吗。如果说是‘为了匡近大哥’的话,我还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的。” 前田作势呕吐,不死川实弥面如金纸,只简单道:“闭嘴。”这条路实在也不够平坦,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在火车上更差。看天色还早,夈野匡近便准备让鎹鸦就近联络附近的支援者,找一处歇脚地,至少让不死川实弥休息片刻。身为稀血,如果不能战斗,被吃掉的几率就会上升。 赶车的农夫没有那么多的屋子可以容三人同时休息,夈野匡近最终敲定一处不太远的民居落脚。藤花香的气味能让人稍稍好受些,再配合用一点清凉的药膏,不死川实弥就能恢复战斗力了。 “怎么样?”前田得意洋洋道,“是不是超管用?” 不死川实弥活动着筋骨,只听前田继续道:“是小忍的秘制配方!真是超有效啊!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只要涂一点立刻就提起精神!啊,有才能的小姑娘真是好啊,香奈惠小姐真是太优秀了,连妹妹都那样出色——” 夈野匡近道:“该出发了。” 不死川实弥冲他点点头,两人一人一边,将拖拖拉拉不肯走的前田架起来,前田一面扑腾一面假哭:“不要啊,还没有尝过刚做好的饭团,怎么可以出门呢!而且现在天都没黑,就是找虫子吃的蝙蝠也不会这么早起来干活;哎哟匡近,匡近别拧我胳膊!——实弥你怎么可以揪头发!快松手!” 这个聒噪的家伙竟然是丙等队员,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靠同队的匡近独挑大梁实现的。 村野附近的雾气在迫近黄昏时变得更浓,像某种征兆,前田停止了聒噪。难缠的鬼总是在城市与群山之间出没。在山上神秘失踪的农人不能成为的新闻或谈资,在乡野之间,人们对鬼杀队的信任也更稳固,都是其来有自。 “实弥向东,前田向西,中路有开凿好的山道,我会从这里出发。”中路的山道不出意外将是最快抵达山顶的捷径,不死川实弥动了动嘴唇,只听夈野匡近继续道,“顺利的话,我们在天亮前就能在山顶汇合。听说原本有座供奉仙人的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就算没有变成鬼的巢穴,也肯定破破烂烂了。”前田抱怨,“为什么我们出发的时候不能带自来火,这里真的太潮湿了。” “这次活下来的话,不如干脆集体转投炎柱炼狱门下?”前田尖叫你会害我被flag杀掉,夈野匡近道,“好啦,走吧。” “迷路的话就去坐电车!”胡蝶香奈惠如此嘱咐,“只要一问电车司机,马上就没有问题了。” 富冈义勇在电车车站重新掏出地图,比照窗外的风景寻找对得上的符号。他确信自己行进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同等车的老妇人似乎对此十分在意,她咳嗽几声,轻声细语道:“这位小哥是要去哪?” 富冈义勇报出了目的地所在的区域,老妇人沉吟片刻,道:“小哥是乘火车来的吗?” 富冈义勇又点点头。 “坐火车的话,要到后一站下车,去这里才比较方便哦。”老妇人说,“没有办法了,你要往前坐啊,这位小哥。” 回程的火车晚点,在此期间富冈义勇连续拒绝三名想把热狗面包和咖啡卖给他的卖货郎,他所在的窗口终于一个小商人也没有了。写着地址的字条仍在他手中,面前摊开的有一张自鬼杀队带出的地图、两份手绘路线草图、一张电话号码,还有一张记着口信的糖纸。富冈义勇不明白为什么路过的小姑娘非要他用这个来记她托给奶奶的口信。口信的事他会交给其他人,当务之急,还是顺着胡蝶香奈惠的指示,拜访居住在某镇中的铁匠山崎。 火车在经过一座未在地图上标出的山边忽然抛锚,某种重物在车顶挣动,车顶随即多了几道细窄的凹陷,倘若不是锐利的风,便是非人之物的指爪。 这一节车厢内的人并不多,正是翻窗登上车顶的好时机。 车顶的零星煤灰被三道失去方向的疾风刮扫,在空中一并四散的还有一声压抑的救命,富冈义勇伸出手,稳稳捉住差点滑下车顶的鬼杀队士的衣领。 富冈义勇将人往车顶一放,挥出斩击将匍匐的带翅蛇鬼切成碎片。他转过头,望着队士的脸庞仔细端详,直到前田无力道:“不用回忆,富冈先生,我是夈野小队的前田。我们在刚才火车经过的山上遭遇具备大量吞食五十人以上的恶鬼,请立刻前往支援。” “……”富冈义勇扫了一眼前田血淋淋的腿,他与蛇鬼战斗时吃了不少苦,“你的鎹鸦呢?” 前田吞咽了一下唾沫,竭力显得镇定,但他的眼眶发红,声音中更透出一丝哽咽:“……被……吃掉了。被刚才那个东西……吃掉了。” 我是出来报信的。前田说,不死川实弥与夈野匡近仍在苦战。 富冈义勇放出自己的鎹鸦为前田呼唤救援,前田勉强挤出笑容,对他比出ok的手势,“总之,拜托您啦,富冈先生。 “你是柱候补,在新的支援被送来前,我们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东面山的鬼预计大约在两到三头,将山路粗略分成三段,大约便是每只不同的“领地”。不死川实弥握紧日轮刀,他已经处理了前两头,越往前,越觉得有种难言的不安,尽管空气中并无更浓郁的尸臭,甚至因为远离前一头的领地,草木的气味开始变得浓郁。没有鸟鸣,没有虫声,草木的味道实在来得太不自然。与其说是“危机解除”,不如说是他的感官已经无法正确回应四周的危机。如果遇到是幻觉的血鬼术,该怎么应对?靠呼吸法吗,吸入越多的空气,便有更大概率受血鬼术影响。真是让人烦躁的局面。 虽然答应过匡近不能随便用“稀血”,没有同伴在身边的时候,释放稀血来引诱鬼是不智的。但他还剩多少时间可供思考并不存在的其他选择?结论是匡近的话能听就听,不能听算数。 不死川实弥缓缓握紧刀刃,鲜血沿着刀尖滴落的瞬间,风中陡然多了一缕恶臭。 真是万试万灵。不死川实弥甩了甩手掌,好让鲜血流得更多,让稀血的气味散播的更快,操控这一血鬼术的鬼难道不想一尝稀血的滋味吗?这未免高尚得不像恶鬼了。 “来啊。”不死川实弥冷笑,“你们喜欢这样的味道,不是吗。” 让鬼在垂涎稀血的甘美滋味中无知无觉地断首,是不死川实弥独门的战斗技巧,很遗憾不能交给那个像玄弥一样莽撞的小姑娘。能远离战争的幸运才是他为这些年轻人划定的未来,成为什么柱的妹妹或弟弟不重要,活着才重要。 他望向迈着踉跄步伐闯进幻觉包围圈的铁皮巨兽,举刀将那颗头颅一击斩落。 草木的气味只中断了一瞬,显然,方才倒下的并非幻境的制造者。 不死川实弥啧了啧舌头。在他一头头处理掉被吸引来战斗的“前菜”而耗尽体力之前,操控这一血鬼术的鬼恐怕无论如何不会出现。恶趣味的非人之物。这样善于谋略的鬼,想必至少吃掉了至少一百人。 匡近送他的怀表在战斗中摔坏了,因此也不能拿来算算究竟还有多久才到日出。山上的恶鬼数字初定在十头左右,现在已有四头在他之手。前田如果只能连续与两头鬼战斗,剩下的匡近便十分危险了。 不死川实弥一面想,一面在手掌又落下一刀。 第二第三头鬼接连被切断脑袋获得安宁后,草木的气味开始变得寡淡。 说来虽然很失礼,不死川实弥起初并不能区分被切掉的到底是什么鬼的头还是别的东西。鲜血的气味上升,幻想的味道下降,不死川实弥翕动鼻翼,他确定在空气中听到了粗喘与吞咽唾沫的声响,挥动风刃能驱散幻觉的时刻如果终将到来,那便是此刻。 “……升上沙尘岚!” 自下而上鼓动的飓风向上怒冲,某种仿佛气罩似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后,周遭一下变得嘈杂起来,不死川实弥的耳朵嗡嗡作响,在发觉之前,身体已本能地挥出一刀,斩向袭来的裹着腥味的肉块。 看起来像是巨蛇蛇信的东西在地上执着地蠕动,在不死川实弥的感官超载负荷的档口,竟然一跃而起,向他疲乏到愤怒的脑袋飞去。被这东西舔过一口,大概连脑髓都会被吸食殆尽。后方在黑夜中灯笼似地闪现的东西,是张开巨口的愤怒蛇首,一共有九颗。 要单枪匹马打这样一件东西未免也太过火,不死川实弥一矮身,敏捷地躲过蛇头喷吐的毒液。他捏了捏掌心,用刀划下的几道伤口已经结痂了。 被切碎的舌头在沾了稀血血迹的草叶上勉强蠕动,如果在场的有炎之呼吸,鬼的残躯大概马上就能烧成灰烬。倒不是说他非要改换门庭,事到如今,摆在眼前的最优解只剩在山路中引来更多的鬼彼此磨耗,或等待那九颗头一起醺醺然地被砍下。 不死川实弥抄起佩刀割开手臂,将鲜血与猎物的讯息一并扩散到风中。此刻此时,他真诚寄望来此的第二头鬼不是什么愚蠢的软脚虾。 “……” 鼓膜被四面的混乱声浪震得发疼,不死川实弥抬起头,空气潮湿得像要流动起来。 像汹涌而至的绵长潮浪。 九颗头在潮浪与风刃的冲击下同时从脖颈跌落,被不死川实弥斩掉的另外一条舌头一面痉挛,一面崩裂成细沙。 借着剑击之势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地的富冈义勇转过身,停顿一下,才开口道:“……原来你在这,不死川。”
火大。 不死川实弥用刀尖点地撑持身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张冷静得可恶的脸眼前垮掉。虽然如此,他的失血量和中的幻觉血鬼术也够呛,人也又冷又累,下巴在刚才的战斗中因为撞上而树疼得厉害。富冈义勇收起刀发问:“听得见我吗,不死川?” 听得见,但是无法挪动步伐,麻木随血液逐渐扩散到全身。明明一个不剩地把鬼的首级斩下,血鬼术却没有分毫消退的意思。 “……我还没有耳聋。”他的腿太慢,身体也沉重,只能目视富冈义勇愈走愈近,他似乎想说什么,赶在对方开口前,不死川实弥抢先问道:“匡近……呢?” “你需要止血。”富冈义勇说,他的手掌轻轻握住不死川实弥受创流血的肩膀,后者呲牙咧嘴吸气的表情让他稍稍皱起眉,“滥用稀血的能力战斗,无法称为战斗技巧。” 浓雾消退后,月亮的轮廓清晰不少,不死川实弥盯着富冈义勇被月光照亮的侧脸,未及思考出讥讽回击,晕眩一瞬没过视线。 几乎咚地一声,不死川实弥的脸直直撞进“水柱候补”的肩窝。 “夈野没事。”富冈义勇轻声说。他稍稍扶了把不死川实弥下滑的脑袋,四处支棱的白发像野草一样没过掌根,触感比想象中柔软。 富冈义勇是在山腰遇见夈野匡近的。他的失血程度比预想中的好,左臂虽然已经折断,倒也勉强用衣袖固定住,得到及时治疗的话不会留下太多后遗症。听说前田已经被留在火车站用鎹鸦联络总部,他不由也松了口气,接着便拜托富冈义勇,前往继续山顶,援救不死川实弥。 “……”富冈义勇微微睁大眼睛,“他还活着吗?” 战斗结束后,两只鎹鸦一左一右从附近的树丛飞出,落在夈野旷斤肩头。正如预想,不死川实弥没有用乌鸦联络同伴的习惯。夈野匡近如何确定这个消息? 吊着胳膊的夈野匡近苦笑一声,“说来惭愧,刚才斩到一半的恶鬼像闻到什么美味一样突然跑出去,我就知道实弥一定还在。实弥是稀血,富冈先生。他的血让鬼‘神魂颠倒’。” 不死川实弥已完全陷入神经受抑的昏迷。富冈义勇没太犹豫,便脱下不死川实弥的队服外套,垫在其人身下。其他伤口较浅,除了毒素(也许会是麻烦),倒是显得不甚严重。麻烦的是腰部的伤口,本该在绷带下愈合完全,方才与鬼的厮杀中,似乎被对方觉察了这一弱点,刚刚长好的肉重新被撕开。富冈义勇一圈圈解下绷带,发现腰侧的那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用随身携带的药粉草草处理过伤口,富冈义勇抽出干净的绷带为不死川实弥缠上,淡淡的血色不断自包扎内洇出。他按了按不死川实弥的额头,伤疤与粗糙的掌心只相碰短短一瞬,富冈义勇便立刻抽回手。他将不死川实弥放上后背,白发队士浑身的热度像火一样穿透布料,富冈义勇默默将固定躯体的布料扎紧,接着便像河流一样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