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虬孙/欲星移] 野火 番外二

Warning:欲星移单方性转,NSFW

  一个柔软的女声说:“堂弟。”   我在这干嘛?   那个女声继续:“不用急着修灯,先给自己倒点茶,冰箱里还有砚寒清做的蛋糕。”   ——啊,对了,我是来换灯管的,因为天杀的欲星移没法自己换。自从腰痛发作换来顶头上司特批的假条后,这女人已在家里躺了一星期。来探望的鱼虾贝壳那么多,她非要托人向他带话:堂弟,我家客厅的灯坏很久了,来看我的时候顺便把灯泡换一换吧。   翻译一下:速来修灯。   “梦虬孙?”   老天作证,梦虬孙皱起鼻子,他根本没有来看欲星移的打算。她打腰痛牌逃班的次数太多了,真带着大包小包上门纯属自讨没趣,难道尊贵的鲛人还真能拿五十文一盒的便宜膏药往身上贴不成。   “堂弟在门口站那么久,是迷路了吗?”   他别无选择,只能反唇相讥:“是喔,在盘丝洞口迷了路。”   倚墙而立的欲星移闻言轻笑起来。她只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为了方便,满头长发干脆挽了髻,耳际还散着几绺碎发,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站在这间宽敞的高级公寓中,这条鲛人的姿态简直舒适到糜烂,“进来坐吧。”   她扶着腰伸长手,作势欲开鞋柜门,梦虬孙赶紧把她拍开,“我自己来,你去找个地方呆着。”   他从一柜子的动物拖鞋里先挑出小鹿,因为上面带角,九岁的他超级喜欢,还吵着要刀叔买。需要留心的重点是,梦虬孙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鞋面上凸起的部分容易折断,也不便于收纳,如果无需哄孩子,像欲星移这样的实用主义者本不必多订一双,给独居的自己徒添烦恼——也就是说,鹿角拖鞋世代的存续完全建立在她的恶趣味之上。   看到梦虬孙套在脚上的是猫咪拖鞋,欲星移脸上果然露出遗憾神色,他不无暗爽地哼了声,然后问她家里的灯坏了多少。   欲星移似乎不堪久站,很快便在沙发上落座,还往腰后拖了两条沙发枕垫着,这回的腰痛逃班多半是真。梦虬孙不想在她面前漏出忧色,便赶紧开口将话题岔远:“如果落地灯也有问题,索性也一起换掉,省得下次还要多跑一趟。”他停了一下,以示强调,“我很忙。”   “忙着联络客户吗?”   废话,“不然每天吃的饭是要从天上掉下来喔。”   欲星移应了一声,“看到堂弟对自己的职业这样热忱,真叫人高兴。”她将茶杯放下,慢条斯理道:“不过,与其为未定的将来事务烦恼,堂弟是否该对眼前的客户更认真一些?”   “你付我钱吗竟然管自己叫客户……啊算了。”梦虬孙搓了搓鼻子,决定先从顶灯着手。那个造型夸张的枝形吊灯光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胆战,要是掉下来都能直接送人见佛祖,怎么看都不像欲星移的品味,然而当面质问她的挚友兼上司的装修喜好没有好处,这东西已经在这儿了,梦虬孙只能提醒欲星移, 吊灯灯泡需要挨个儿拆下检查,如果她愿意的话(她必须愿意),应当挪动尊臀,到卧室或者书房静候;另外,拆卸吊灯的过程如有破损,梦虬孙这边概不负责。   对上述条件,欲星移毫无异议。“堂弟在这方面没什么建言吗?”她顿了顿,十分委婉地暗示自己对于客厅的灯具更有别样需求。   整座公寓都是欲星移的书房,对她来说,偶尔在客厅与人共享家庭影院设备也是正常(哈!),考虑到维护吊灯的麻烦程度与那两人的情谊成正比,梦虬孙真诚建议:“晚上没事少来这里坐,灯泡坏不坏也就没啥关系了。”   欲星移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梦虬孙没工夫听她解释,径直将墙角的梯子搬来,挥手示意此人快快滚蛋,以免吊灯被拆下的过程误伤她浑身上下任何一寸,尤其是那颗绝无仅有的要紧头颅。她该给自己的脑袋也上一道保险,各种意义上都是如此。   积年累月的冷待,以及偶尔闯入便难以脱身的飞虫,使得这座吊灯失去了几枚可用灯泡,在大多数时候,它黯淡无光,欲星移或许更愿意就着落地灯与人交谈。灯架里外挂满了灰尘。   梦虬孙用自配的清洁剂稍稍处理过灯具,便到了该吃午餐的时候。不能指望腰痛的人起身洗手作羹汤——那样的饭菜谁也吃不下去——于是便到了外卖登场的时候。   穿制服的侍应生规矩地站在门口,戴头盔的外送员则不停叽咕“这地址对不对啊”,他已被侍应生看了好几眼,但仍淡定地伸手拉响门铃三次。没人规定高级公寓的主人不能吃垃圾食品,不过,点了餐厅外送又要了大份庶民午间套餐,这位主人好像是吃得有点多。   来应门的梦虬孙只穿了件背心,因为才干过体力活,额头汗津津的,“炒面?”   外送员上前一步,憨笑着把侍应生挤开,“还热乎的咧!”   梦虬孙点点头,又转向侍应生,“这是那个什么温皇餐厅的外送?”   “是温泉餐厅。”侍应生是个斯文人,对待职业一丝不苟,“请问欲小姐现在方便吗?她订购的外送已经到了。”   “她?不是特别方便吧。”梦虬孙忽略满脸“我不信!”的侍应生,转过头去问不知在哪躺平的欲星移,“喂,要帮你拿饭吗?”   “有劳堂弟。”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弄得他又怀疑起她到底真病假病。外卖到手,梦虬孙将门外的世界留给大概正心碎的侍应生和一定很满足的外送员,招呼公寓主人来用餐。欲星移不喜欢卧室弄得满是饭菜气味,梦虬孙也不想把食盒直接提到床头,提到背对他入睡的欲星移面前,那感觉太……奇怪,太不适宜。他甚至不愿用最微小的思绪试探那种可能性。   餐厅是中立地带,大部分争斗都应在餐桌终止。   上面这句仅在欲星移配合的前提下成立。她的外表看起来还挺大家闺秀,可惜这女人在自己的金窝里恣意惯了,一点也不晓得抢别人碗里没剩几个的鱼丸是多么可耻、多么恶劣。   “堂弟,老吃这个怎么行呢?”她嚼完咽下去还要评价,“面粉太多,好没营养。”   托福,这顿饭因她的劫掠行为变得更加缺乏营养了,“呿,那你别吃啊,还有,别再抢我的菜,不然一个丸子收你一两银。”   “堂弟怎么这样小气。这样,我用牛排来换丸子。”欲星移切好一块牛排,拿叉子送到梦虬孙唇边,“尝尝,然后我们扯平。”   梦虬孙的心底微妙地拧了一下,他很难说清是什么感受,或许是因为欲星移比平常更热情(那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正在为她做白工,至少该得到些许尊重)。这酸涩毫无缘由,来得快,去得也快。为防止这女人临阵变卦,梦虬孙抓住叉把,先是嗅嗅叉尖的小块牛肉,随后轻轻一咬,将它叼走。   才咀嚼几下,他脸上便露出被食物安抚的柔和表情。那可是苗疆进口的高级牛肉咧,这一叉下去起码是十两银,味道不好才没天理。   欲星移笑起来,幸好她还记得自己的吊灯还需要安装,没说任何不规矩的话,只问他,“还要吗?”   梦虬孙把脸埋进炒面拼命摇头,“免了免了,再多吃几口一礼拜的活都白做。”   “嗳,又没要堂弟付钱。”欲星移见梦虬孙装聋作哑,干脆伸着叉子,趁着他一时不防,卷起几根炒面送入口中。她这次没再言语,只微微蹙起眉头,这就胜过所有已出口的评价。   梦虬孙无言,“拜托正吃饭咧……你到底要干嘛啊。”   欲星移勉为其难吞下那团炒面,仿佛卡在喉咙口的不是面,而是纱,她捂着心口,换上忧郁的表情,“我只是想尝尝堂弟的菜。”   “你刚才吃的鱼丸就是炒面的精华。”梦虬孙将筷子捏得咯吱咯吱响,“还有那几个虾仁,你说太小,还嫌它软塌塌的,不够新鲜。”   “——还想和试试看和别人分着菜吃是什么滋味。”欲星移自顾自地动情继续,“从小到大,都没有女孩愿意跟我同桌吃饭,更不必说分享午餐。”   “你那些心眼都比别人多长一百个的同学里都有几个女生啊。”梦虬孙忍不住吐槽,“要是这么想和女生换菜吃,完全可以找‘娘娘’。”   欲星移面露疑惑,梦虬孙拍了下脑门,纠正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错误。都是欲星移不好,他都不知为什么会把对表姐私底下的绰号带出来,“就是珊瑚姐啦,你们不是常在北冥封宇的公司里见面?午休的时候不带老公约个饭也很好吧。”   欲星移不假思索:“不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根本只想玩我是了。”   欲星移弯起唇角,“和堂弟共进午餐的机会也不多,不如把菜对半分一分,这样堂弟吃得有营养,也算全了我的夙愿。”   夙什么愿,这种事就能叫夙愿吗。起身拿筷子分面的梦虬孙腹诽,这女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等会吃完不要抠着喉咙去厕所吐就好了。“哪,就这点,不想吃就放着。”   欲星移连连应是,她早已将牛排切成尺寸适中的小块,只待梦虬孙将那些柔嫩多汁的肉块铺到光秃秃的炒面上,好弄出一盘不伦不类的牛排盖浇面。他不愿去想坐在餐桌那头的欲星移是怎样的表情,低头吸溜面条。就算这玩意只能管饱,味道也是真的坏透了。   温泉餐厅连餐具一起送来,明日会另派他人收回。要将油腻的盘碟原样还回去不免失礼,考虑到才吃进肚的牛排,洗洗涮涮之类的粗活当然还是梦虬孙担了。他开大水龙头冲去泡沫,越想越觉得晦气。一整个上午不知不觉就这么耗掉,下午还需要检修其他灯具,等都弄完坐车回到家,恐怕连煮泡面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看了欲星移这一场,究竟落了什么好处。今天本该在家和剑无极连下十几个副本才对。   “堂弟,”欲星移的声音绕过墙壁,弯弯曲曲地传入脑海,“我找到了你爱的百里闻香,洗过手就来喝一点吧。”   梦虬孙当然绝对不会被小恩小惠收买,“给我泡浓点喔!”   相较于客厅的枝形吊灯,书房的灯具要朴素不少。梦虬孙按下开关,发现灯管确实暗了一半,只得认命地拆下灯罩。通常来说,同时安装的灯管寿命总是相差无几,要嘛同时发光,要嘛前后脚嗝屁,灯罩内的两支灯管,一支光洁如新,另一支则衰老泛黄,若非当中曾更换过灯具,似乎很难解释眼下的情形。   梦虬孙拿换下的旧灯管敲敲掌心,“走道里有灯坏掉吗?”   “嗯,有时起夜看不清就会绊到壁灯,次数多了就——”   “要是起夜不开壁灯,那装了是要做啥。”梦虬孙忍不住刺她一下,又道,“还有别的需要修吗?”他希望在卧室里的那些灯具没有毛病,可惜事与愿违,欲星移指出,卧室里也有灯出了问题。   “吸顶灯很暗,”欲星移含蓄地抱怨,“这几天只能开台灯读书,但台灯的灯泡也有点不太好,开久了偶尔会闪烁,堂弟,你看……”   这里坏了那里坏,欲星移的高级公寓什么都有,一下却找不出那么多照明配件。梦虬孙掂了掂手中的旧灯管,犹豫是否该打个电话,起码找找砚寒清的茬。他来探望欲星移那么多次,竟连灯泡都要等别人配齐。砚寒清事事周到,这可不像他会出的纰漏。   梦虬孙又瞥了眼躺进安乐椅的欲星移,后者吃过午餐又换了件外套,这会已经连棋盘都摆上了。支着头思考棋路令她的脖颈线条一览无遗。欲星移没用女性鲛人常佩戴的纱巾,此时他甚至看得清绵延在颈部的呼吸裂——这东西徒有其名,无根水崩裂后,离开海境的鳞族早已不靠它摄取氧气,但一些围绕呼吸裂的禁忌仍被保存下来。譬如说,倘若这是在外面,在丈夫以外的男子眼前坦然露出呼吸裂的欲星移,会被一部分老顽固视作行止不端的女人。用那种规矩约束人十分愚蠢,梦虬孙却仍免不了微微尴尬。   他将无法工作的配件放在一边,用便签纸记录型号与数量,不能靠公寓库存获取救济的那些就该另外买,也不知得走几公里才能找到灯具城,好配齐这些小玩意。梦虬孙将龙角搓到几乎发光,末了对欲星移说:“需要换的东西太多,你家的这些不够用,我抄了单子,等砚寒清再来,你让他照着买就好。”   欲星移叹了一声,道:“没想到还需要劳动砚寒清,真是过意不去。”   该听这番客套话的正主不在,留在此地的梦虬孙选择对此充耳不闻,他将拧下的台灯灯泡捏进手心,又听欲星移轻快道:“既然今天也修不完,堂弟不如过来坐坐。你也受累了,刚才洗过碗就一直忙到现在。”   半凉的百里闻香泡得正好,梦虬孙甫入口,便皱着鼻子嘟哝“好苦”,窝在安乐椅的欲星移狡黠地清清嗓子,又投来颇具暗示的一瞥,他这才想起是自己的要求:茶要浓。百里闻香不比淡茶,毋宁说,这种几乎只在海境南部生长的杂草甚至不该算茶,它的生叶甚至还带点辣劲儿,常人实难消受。香酽的苦茶落肚,总觉得胃里冰凉一片,连喝惯百里闻香的他都觉得受不了,欲星移哪会不知这点关节,只是故意整他好玩罢了。   就像现在,她明知梦虬孙对需要计算的游戏极不擅长,却还要指着棋盘对他说:“堂弟不如也来一局?”   梦虬孙露出“看到鬼”的神情,“要我下棋,是下五子棋吗?”   欲星移拂去下到一半的残局,“也好。”她向前探身,将装满棋子的手掌摊开,“堂弟先行?”   梦虬孙从她掌心一枚枚挑出黑子:“输了可别哭。”   欲星移笑道:“那,预祝堂弟旗开得胜。”   不加禁手规则,先行的黑子总是占尽优势,不过,梦虬孙中途几度走神,反被白子反客为主,史上最屈辱的黑子由此诞生。欲星移连五子棋盘都全力以赴,梦虬孙回过神后,立刻抱怨声起:“是把这当成围棋在下吗?!”   欲星移捻着棋子,但笑不语,那意思很明白:真要下围棋,恐怕梦虬孙一局就该哭爹叫娘。   “再一盘,”梦虬孙看了看窗外,申初的太阳浓得像能滴出火,也难掩西去步伐中的倦怠,“再一盘我就走了。”   “堂弟,”欲星移道,“如果这盘又是我胜,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梦虬孙道:“那也得先胜了再说。”   他手里捏的仍是黑子,既然她不提轮流交换棋子,他便利用到底,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公平起见,禁手规则被引入游戏,梦虬孙的第三子须落在划定的五五战场之外,以平衡先手的优势。欲星移才思敏捷,与她同台竞技,惨败的往往是对手,所谓公平也就是那回事。梦虬孙早知如此,却不肯直接投子认输,一直坚持到黑子再无翻盘之机,在两败俱伤的结局达成之前,欲星移终于排出胜局。梦虬孙问她:“你要我做什么?”   欲星移道:“天色不早了,这里距离堂弟的住处太远,回到家难说是否会超出外卖派送的截止时间,不如留下,在这吃过晚餐再走。”   “只有这样?”   欲星移眼帘低垂,仿佛区区一盘五子棋局也大有可究之处,“堂弟以为呢?”   他实在没什么可“以为”的。   中午的教训犹在眼前,负责安排晚餐的欲星移不再征询梦虬孙的意见,径自向她常吃的另一家餐厅下了订单。也不知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梦虬孙竟从外送袋子中拆出一对细长的蜡烛。欲星移见状,变戏法似的翻出相配的烛台,她将蜡烛点起,一左一右分置在餐桌两侧,道是要“物尽其用”。   梦虬孙一手一个瓷盘,眼前的情景让他吐槽欲大盛,“留到停电的时候用不好吗?”   欲星移摊开手:“有灯也点不亮,如今可与停电没太大分别,堂弟。”   只要流下来的烛泪不是他清理,梦虬孙什么都无所谓。中午吃过的牛肉让他念念不忘,晚上送来的却是传统海境风格的米饭。欲星移的饮食品味摆在这里,即便是一顿海境式的米饭,里面用的香料与配料都与波臣妇女煮出的大锅饭也全不相同。   坐在烛光那头的鲛人温言解释:“我记得堂弟喜欢管饱的餐点。”   不管饱的金贵玩意,像蛋糕水果之类的,他当然也喜欢。梦虬孙没在久违的家乡美食前多犹豫,用勺子挖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欲星移为自己盛了一小碗米,却不急着动筷,“怎么样?”   梦虬孙拼命咀嚼,又忍不住舀起第二勺送进口。米饭的味道很好,藏在饭里的虾肉 Q 弹,鱼肉鲜美,舌尖与之共舞的滋味着实享受,要是不当心点,可能会把口腔内壁也咬伤。他都没功夫搭话,就着欲星移递来的饮料痛饮过后,才呼出一口气:“好吃!”   欲星移挑了挑眉,那略显得意的神情在烛光以及食物香气的烘托下,已不再显得可恼,梦虬孙掩住嘴打了个嗝,道:“欲星移。”   “洗耳恭听,堂弟。”   “你把新灯泡换成旧的以后,原本的灯泡藏哪里了?”   欲星移噎了一下,露出受伤的表情:“堂弟,你在说什么呢。”   “我看起来很戆吗,”梦虬孙拿勺子敲了敲锅沿,然后指向欲星移,“我是帮人修灯管的,会看不出你玩的把戏?”   “你的腰痛是真,之前该是砚寒清帮你换的配件,”见欲星移不答,梦虬孙便继续自己的推理,“夭寿,他该不会把灯管都带回家了?我就说一时间哪来那么多磨损过头的旧灯泡。”   “堂弟。”欲星移柔声道,“如果直接叫你过来坐一坐,再吃顿饭,你会愿意来吗?”   梦虬孙稍加思索,便回道:“只要你想,可以让很多人陪吃饭。”   “你看,要是直说,你根本就不来了。”欲星移揉了揉额心,用梦虬孙听了就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看来我是做人失败,想要堂弟共进晚餐,竟然还要玩弄些心机手段。”   “……那种一戳就穿的手段算什么啊。”梦虬孙忍不住投以白眼。   欲星移向后一靠,被揭破小小诡计后,她仍旧从容不迫,烛光后的面孔甚至看起来非常愉快,“堂弟率直诚恳,有话直说,实在是难得的品格。”   梦虬孙作势要搓手臂:“突然夸得天花乱坠是要吓唬谁。别再兜圈子,你叫我来到底是要做啥,猜人心思还猜不中,那感觉真够讨厌。”   烛焰被两人交谈时的空气搅扰,窜动几下又安宁下来。灯下看人,总是越看越美,此话说的可不是透着冷光的 LED 。梦虬孙默默凝视欲星移蝴蝶型的嘴唇,凝视高挺的鼻梁。当他偶尔望进她的双眼时,才发觉她已像这样注视他许久。   “先吃饭。”欲星移打破逡巡的沉默,“吃过饭再说。”

  梦虬孙在按摩浴缸里足足思考三分钟,才在望见带细嘴喷头和球囊的软管后,顿悟“里面最好也要洗”背后的暗示。寻常男子似乎该破口大骂并当场摔门而去,以展现头可断血可流后院禁地不可失的刚烈;可以这么说,在梦虬孙因欲星移突如其来的热烈亲吻而停止思考、晕头转向地被推进浴室时,便已错失捍卫贞洁的良机。   震动的浴缸连同湿热的空气叫人昏昏欲睡,他试图想象与欲星移用身体的任意部位填满彼此的情形,结果仿佛在看长相雷同的另一对男女出演非主流 R 级片,毫无实感,犹在梦中。   被脱下的粗布工装落在晨衣外套上,倘若比这更不匹配的画面从前未曾发生,此刻也已近在眼前。她发出的信号已够明显,如果不是戆人,或故作痴呆的另一种傻瓜,就该明白她的意思。   “梦虬孙?”   难以名状的粘稠情绪自他的心底涌出。咄咄怪事,他从未想过要与欲星移置身于眼下的场景。因她而起的希望譬如落满了灰的枝形吊灯,徒劳地悬在心头,永远不被允许点亮;那些仍在流淌的感情,好像发生在另一片胸腔、另一颗心脏。他以为自己早已适应。   “我知道热水很舒服,不过,也别在浴池里睡着。”欲星移转过头,对浴室门口犹疑不前的梦虬孙眨了眨眼,她很清楚该在他身上释放多少掌控,“像我现在这样,可没法把堂弟亲手拉出来。”   厚厚的水汽从浴室门中涌出,而欲星移或许还往身上抹了点别的,卧室内此时弥漫着醉人的花果香气,处处飘荡诱惑的味道。   欲星移见他闷不吭声,便问:“怎么了?”   梦虬孙拉开抽屉,将没拆封的安全套拨到一边,转而抓起屉底的两片膏药。它们很便宜,凭梦虬孙的日薪就能买一大盒。他没找到包装,只好去闻膏药贴,确认它还有几分效力,便故作冷酷地吩咐欲星移“转过去”。   欲星移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随后温声道:“堂弟,那个闻起来不好。”她思忖片刻,补充,“很败兴。”   “粘上,不然等会把腰拗断了怎么办。”   “恐怕堂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欲星移笑完,抓住梦虬孙的手腕,让步般地摇了摇,“做完再贴。”   其时其人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腰部可悲地用软枕垫高,就这样还指望能跟他来点激烈的,正是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明证。   梦虬孙将膏药扔回床头,他没有皮带能解,但眼下的心情唯有沉沉落地的带扣才能如实传达。他裹着松垮的浴袍,默不作声爬上床尾。脐下那块肉还未起兴,光凭睡着的尺寸便能预料它在全胜时该多么惊人。他忍着羞耻,在欲星移目光下缓缓分开支起的双腿。欲星移没说话,只轻叹了一声,他的耳垂便因其中微妙的赞赏之意而滚烫起来。   欲星移唇角噙着笑容,安抚道:“堂弟,不用紧张,按平时喜欢的那样去做就好。”   小声咕哝几句,梦虬孙不太情愿地握住尚且软垂的阳具,开始慢腾腾地上下滑动。   此夜良宵的共识是不能怀孕,这一点不言自明;除此之外,但凭双方自愿,怎样享乐都不为过。他们的身躯太过陌生,欲星移解释,贸然接近都可能令微小的欲火冷却。在四目睽睽下,不接触彼此的肉体,取悦自己的同时还能取悦对方,哪本艳情小说都不会描写如此放荡的场景。   ——她的邀约并无爱情成分,这他还是晓得的。   梦虬孙本想闭上眼,偶然将目光投向欲星移,却见她正靠着床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全神凝眸望着他亵玩自己的模样。梦虬孙的膝盖晃了晃,勉强忍着不闭拢双股,小声道:“别老盯着那里……”   “为什么?”欲星移道,“很好看。”   梦虬孙想瞪她,却发现欲星移将手放到腿间,坦荡地绕着阴蒂外围打圈,似乎在说:堂弟也能看我。比起近乎搔痒的逗弄,兴许更令她受用的是梦虬孙当面手淫带来的视觉刺激,“堂弟继续,不用理我。”   他脸一热,要将视线移开,只听欲星移又道:“堂弟,刚才洗过后面吗?”   梦虬孙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嗯。”   因为紧张,或别的缘故,梦虬孙指缝间的性器只到半硬,哪怕没打算令它服务于插入,对欲星移来说,这种程度的兴奋也全不够格。她的脚掌亲昵地蹭着床伴蜂蜜色的小腿,“如果光弄阴茎不够舒服,”她给出提示,“不妨求助于辅助工具。”   这件细颈圆头的工具在床尾等待已久。   “虽然这件小工具最近才到家,一次也没用过,”欲星移拉开抽屉,将安全套递来,“要是条件许可,总该做些防护。堂弟以为呢?”   梦虬孙将润滑剂淋在手心,专心涂抹戴上安全套的按摩器。   有说从直肠刺激前列腺会让阴茎上的快感更强烈,而这件工具在当下最实际的用途,是让欲星移尽情欣赏他敞开肉体的驯顺姿态。她没有拿手指填进他的身体,她选择让器物代劳。   按摩器比细嘴喷头要宽得多,梦虬孙拿在手中,不知该怎么将它整个塞进甬道,好直抵那传闻中玄乎其玄的妙处。他用指头试探会阴下方的小口,水溶润滑剂干得太快,那里又太紧,注定会因焦虑的心绪而变得愈发顽固。梦虬孙重新沾了些润滑剂,试图回忆方才鲁莽塞进细嘴喷头的手势如法炮制,括约肌——理所当然——缩得更厉害了。   本已半勃的阳具因缺乏刺激而软下,这就增添了更多麻烦。他将大而无当的阴茎托在掌中,无声抱怨“看到鬼”,随后感到大腿内侧传来微凉的触感。见梦虬孙投来视线,欲星移的脚趾顺势弯了弯,好像在说:   “嗨,堂弟。”   云散月出,短暂消失的欲星移重新找到存在感。两人分据床头床尾,事先曾约法三章,绝不触碰对方躯体,而她的左脚自始便在犯规,在梦虬孙的小腿上挨来蹭去不算,现在干脆侵门踏户,伸到股间,大剌剌地拿大腿内侧取暖,实在有够可恶。   欲星移的脚掌轻揉梦虬孙绷起的髀肉,他并不习惯这样的调情,要想躲闪,又被转向的趾尖按个正着。   梦虬孙几乎立刻夹紧双腿,“……喂,你的脚不老实喔。”   她的脚趾在囊袋上不安分地扭,甚而试探向下用力,梦虬孙不禁打个寒颤,抓住胡来的左脚便要丢开,欲星移的面上挂起标准的无辜笑容,却不肯挪脚,“只是想帮你减轻些许负担,堂弟。”   两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她对他的惯用称呼放在眼前的环境,是出奇地糟糕。梦虬孙受够了这当中的乱伦暗示,立刻截住话头:“不准叫堂弟。”   “梦虬孙,”欲星移痛快改口,又用上好言相劝的讨厌口吻,“要是不快点硬起来,估计很难在里面找到前列腺。”   梦虬孙忍不住在白皙的脚踝上敲一记,当然没能将人赶跑。欲星移的脚掌像在他身上安了家,在胸膛磨蹭几下,便继续向下逗弄男根。   “到底是年轻人。”欲星移用拇趾轻压几下开始充血挺立的物件,“这里启动得好快。”   不知是出于耻感,还是出于不快,梦虬孙并不理睬她的戏弄。胯间堪称伟器的东西呈现肉色,欲星移不由促狭道:“自己平时都不玩吗?”   梦虬孙声音沙哑,“没什么好玩的。”   她叹了声,揉了揉折起的小腿,“梦虬孙,把腿放平,好歹撑一撑我。”   梦虬孙猜她腿酸,口头讥讽“这不是自找的吗”,到底还是依言照办。她将小腿架在梦虬孙的腿根,松快地舒了口气。隆起的膝盖好像两座缠绵的山,借着他的支撑,欲星移的脚掌在厚实的阳具上碾动几下,便去拨弄冠头下方与阳皮相接的一小片肉,她必定知道那里是男性固有的弱点,才故意流连不去。梦虬孙喉中发出近似呜咽的声音,冠头很快变硬濡湿。欲星移稍稍挪开脚掌,他的男根已完全勃起,贴着下腹傲然挺立。真是伟器。   “别停,”欲星移时轻时重地摩擦尝到甜头的阳具,“接着刚才的事。”   他的手从阴茎处解放,便可继续同按摩器(与括约肌)搏斗。实话说,不是特别让人满意的活计。   梦虬孙的手指消沉地绕着后庭入口打转,欲星移脚下忙活不停,嘴上还不忘指挥:“润滑剂干了。”确实如此,水溶性的润滑剂唯一的缺点便是干得太快。或许是嫌梦虬孙拧润滑剂盖子的动作不够利落,欲星移追加了新命令,“按摩器上也补一点。别弄伤自己。”   “……”梦虬孙闭上眼,“吵死了。”   按摩器堵着出口,欲星移踩着他的性器,补加的润滑剂很快会在迟疑中重新蒸发,黑暗中,她的呼吸与他的喘息都变得格外清晰。   “梦虬孙。”   卡车横冲直撞闯入卸货的小径,梦虬孙的喉结动了动,小声道:“看到鬼。”   万事开头难,穿过紧缩的括约肌后,干燥高热的直肠可谓“广阔天地”。肛门起初火辣辣地痛,但习惯按摩器的尺寸后,便只剩下适中的酸胀——适中的意思是比起他挨过的揍来说,还可以忍受。带弧度的颈很容易便让按摩头擦过靠近腹部的那处器官,最初的触碰没带来太大刺激,电火花一闪而逝。模糊之间,梦虬孙意识到,那东西不够……不够长。他张大双腿,按着按摩器底座向里推,似乎这就能让短而钝的头部顶到更深处。稀薄的酥麻从阴茎根部升起,他差点忘了自己的鸡鸡还在别人足下。那根粗大的阴茎毫无疲软迹象,冠头通红怒张,仿佛亟需暴雨倾泻的红花。   “感觉好吗?”欲星移的声音如同盘绕在侧的影子,“要不要开震动?”   “……震动?”梦虬孙努力转着按摩器根部,同时努力思索,凭什么这个乱七八糟的玩意还能有震动。   欲星移——当然是她,卧室里容不下第三人,她将按摩器的开关打开,直肠内的马达震荡让他几乎弓着腰弹跳起来,现在他已经感受不到在性器上搓揉的脚掌,欲星移坐起身,将他的手从起皱的床单里释放,向内放入卵形的物体。   “这是遥控,”她柔声解释,“三角形的按钮可以换模式。堂弟,想要我亲亲你吗?”   她的手落在他手上。梦虬孙的大腿因内部翻涌的甘味绞在一块,欲星移摸了摸那张汗淋淋的脸,凑在他耳畔说,堂弟,你好像头一回自慰的小姑娘。   他变得更湿了。欲星移推着他的肩膀,跨坐在大腿上,她的下身绸缎般柔滑,藏在深处的艳丽丘壑似吸饱情欲的丝绒,挤一挤就会滴出水。她将高翘的阳具压进丘壑之间,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堂弟,要亲吗?”   两人的私处贴得严丝合缝,这当中总共犯了几条规是彻底不能数清了。欲火在蜡烛两头同时点燃,梦虬孙愈想扭着闪躲,愈是令那条火热的“蜡烛”在她的夹攻下为难。是了,是男人长在阴茎上,而非阴茎从属于一个男人。她将他的把柄拿住,如此便只能任她鱼肉、任她摆布。   “欲……星移!”他忍耐地喊,但实在不知该喊些什么出来,欲星移将他的阳具当成下流的坐具来回摩擦,不时发出欢愉的轻哼,体内的按摩器又像不知疲倦的钻头,在他的阴茎根部永不停歇地攫取欲望,他的阴茎成了开关坏掉的水龙头,时断时续滴着液体,“……欲星移!”   欲星移不再问多余的问题,她将梦虬孙的额发拨开,那些蓬松的小卷被汗水打湿,如同簇拥中心龙角的浪花。那块硬质的赘生物并非随时欢迎触碰,欲星移将手指嵌进梦虬孙的指缝,趁他因突然改变的震动模式哭泣呻吟时,吻了吻他的眼睛。他从母亲那里继承了杏眼,又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高挺的鼻梁,在他的线条因觉醒龙力而变硬之前,曾有多少人将带电的目光投向这张脸庞。   “堂弟,”欲星移低声道,“想插进来吗?”   梦虬孙哽了一下。“不想。”   他抬起手,象征性地推了把欲星移,示意她别粘那么紧,他们的下身也靠太近了,此时只隔了一层滑溜溜的粘液,稍有不慎便会在无保护的情形下误闯进去,他的那玩意可还硬着呢,“会怀孩子。”   “戴套。”   “戴……戴什么套。”梦虬孙扭过脸,抖着手去拿被欲星移不知不觉丢远的按摩器开关。突然开到大档的震动马达让他丢了好大的脸,欲星移都没觉得屁股底下潮乎乎的吗。“戴了还是可能会怀。你生理课都睡过去了喔。”   所以他们才约定不插入,也不触碰彼此。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欲星移自慰时拿来助兴的活 A 片来着。难道这么想不对吗?   “插进来。”欲星移压低嗓音,“不会怀孕的,等等可以吃药……里面好湿,堂弟,你来摸摸。”   她抓着梦虬孙的手掌按在下身,不必另行诱导,那长长的手指便探入体内。她的阴部因兴奋而发红,梦虬孙的拇指轻扫肿胀的阴蒂,不知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要舔吧。”   欲星移抱住他的头颅,将他按进胸前,“堂弟,亲我好吗?”   “……我知道了,快点放开,仗着胸大是要闷死谁啊!”   放任鲛人谐谑的笑声自头顶掠过,梦虬孙勉强从柔软的乳丘上抬起头,勾着欲星移的后颈将她拉近。她的双眼像云霞,而他的眼眸像黄金。梦虬孙将脸埋进欲星移颈侧,对着皱褶似的呼吸裂轻咬一口,在她呼出下一声叹息前,极快地啄了啄她的双唇。   “大小怎样?”欲星移抚摩着梦虬孙的髋部,他才将新拆的安全套一推到底,现在正往套好肠衣的性器上滴润滑剂,“会太紧吗?”   梦虬孙瞟她一眼,挠了挠说不清是因何而红的耳垂,“哪有这么夸张。还好啦,不紧。”   欲星移握住他的男根撸动几下,调侃道:“堂弟真伟丈夫也。”   “……这种猥亵台词别一直挂嘴边啊。”   “‘大’不好吗?”   “被鸡鸡小的烂鲛人嘲笑也很讨厌。”梦虬孙对着欲星移的私处吹了口气,将沾满润滑剂的手心放上去细细涂抹。她没有让他口交的意思,似乎急于与梦虬孙肢体交缠。插入式性爱本不在他的计划当中,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而且,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件要紧事。是什么?   欲星移在他的指尖低吟。梦虬孙探进手指,几乎本能地找到她的弱点。将他包住的湿热软肉也会紧紧箍住他的性器,梦虬孙在干涸的喉咙里吞咽焦虑,然后直起身来。   无论有过多少经验,结合最先带来的总是痛苦。梦虬孙的傲人尺寸延长了痛苦的持续时间,张着腿的鲛人与弓着背的虬龙气喘吁吁,梦虬孙按住阴蒂包皮轻轻揉弄,好让她觉得好受些,欲星移忍痛调侃:“唉,真像钝刀子割肉。”   梦虬孙摸了摸阴道口,才进了头部,她就像被撑到极点。“这样不行,不做了。”   “堂弟难道要半途而废?”欲星移见他要退,赶紧抬腿将他缠住,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听到不太美妙的筋骨复位(也许是错位)声。   “……疼吗?”   欲星移好一会没吭声,想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却被梦虬孙托着后腰翻过去,这一过程又叫她发出极细的抽气。抽屉被一拉到底,逸出膏药浓郁的苦味。   “堂弟,”耳畔传来剪刀切分胶布贴的窸窣声,欲星移无奈道,“你该不会是要……”   梦虬孙显然就是要干她省略不谈的那件事。他在欲星移的尾椎附近轻按,“这里疼?”   欲星移将脸埋进枕头,为自己的腰痛长叹一声,“……再往上点。”   两片膏药在脊椎两侧粘好,欲火也凉得差不多。梦虬孙对这样的结果并无意见,实在叫欲星移郁闷得不轻。他也奇怪:“你怎么忽然那么饥渴?”   欲星移似有难言之隐,包在浴袍里的肩头委屈地一沉,“堂弟是为这个嫌我吗?”   梦虬孙心想怎么又是这种苦肉计,他推了推欲星移,“哎。”   她不吭声。   梦虬孙想了想,凑近她的耳朵:“你要不要……”   欲星移仍不回头。“堂弟有何指教?”   “是讲,哎呀,”梦虬孙忍不住去揉额前的龙角,这头鲛人真是坑得他不轻,为了她的缘故,他自己下面还没完事,结果她反倒抱怨起来了,“没有嫌你啦!我自己也……很想做嘛。这样侧躺着弄行吗?”   欲星移转过身,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脸,梦虬孙心中直呼上当,只听欲星移含笑道:“大善。”   梦虬孙无语。善个大头鬼咧。   为免刚才船难入港的惨剧再现,欲星移没拒绝梦虬孙的口舌之劳。他的舌头很熟练,连他自己也有些微妙地不安,他该是头一回接触她的身体,却似已演练过许多次,她喜欢怎样的力道、喜欢多弄哪里、快到高潮时会有怎样的反应,这些无需再行追问,他只是——知道。好像他们生来就该纠缠在一起,但那样的说法未免可笑。   欲星移扯了扯他的鬈发,“差不多了。”   “还要再一次吗?”   “再来,堂弟还吃得消吗?”欲星移在他的舌尖高潮过两次,此时的嗓音透着说不出的慵懒,梦虬孙扶着阳具送进阴户,她蹙着眉笑道:“刚才是不是在偷偷蹭床单?”   梦虬孙两颊红透,却不否认。欲星移按着他的喉结,凑上去吻他的下巴。   “堂弟这样,未免过于可爱。”   就着润滑与欲星移淌出的液体,梦虬孙将性器一送到底,开始徐徐动胯抽送。他还依稀记得欲星移内部的 G 点,顶着那处细细碾磨,欲星移则将手伸到他背后,沿着脊椎一路下滑,勾住还未抽出的按摩器,学着他的动作,绕圈打转。   他的呼吸因此急促起来。欲星移抚摩他的后颈,伸长手臂想去拿遥控,却被梦虬孙死死按进胸膛。“……别乱动。”   “堂弟?”   马达震荡让他流了好多粘液,要是因为这个提前在她体内结束也太糗了。梦虬孙紧紧缆柱她的腰肢,闷声道:“……别走。”   欲星移怔了怔,将下腹贴紧梦虬孙,“堂弟想让我去哪里呢?”她又说:“我哪里也不去。”   梦虬孙渐入佳境,他的技巧生疏,好在热情足够,对着 G 点耕耘的态度一丝不苟,欲星移渐感下身热潮涌动,抓着梦虬孙尽情吟哦的同时,冷不丁抽出梦虬孙后庭的按摩器,换上了自己的手指。   她弯起手指,学着他的样在那处画圈按揉。   “……欲星……”   他将脸埋进她肩头小声呜咽,近乎破碎呼唤她的名字,好像爱欲、愤怒与其余诸多复杂情愫,都维系在这一词语之上。   欲星移睁开眼睛。   背对她的梦虬孙仍在熟睡,肩膀随呼吸轻轻起伏。欲星移将他脖颈后的碎发拨开,他因扰动而轻哼几声,并未因此醒来。   他甚至没太察觉自己在眨眼间被拖入了梦境,又在她的目光中度过了另一段人生。即使在梦中,他望向她的目光仍旧透出不自知的酸楚,梦中的他不会明白,那种隐隐的伤心从何而来。他仍不敢过分深入地吻她。与她相斗的大智慧最终将梦境还给她时,是否已预料到,她也会用上大智慧留下的这份令人不快的礼物。   他的相貌因龙力觉醒而变,原本拳曲的发丝变得柔顺、笔直,八纮稣浥曾有心将它包装成奇迹,用以预言波臣们终将迎来的脱胎换骨,关外的波臣对满头鬈发、相貌温柔的龙子并无太多印象,面貌冷峻的虬龙才是最适宜的领导者。欲星移爱怜地拨了拨梦虬孙的发脚,那里仍藏着些许盘曲的小卷。这是否也同样预示,在“宗酋”之外,梦虬孙依然存有“龙子”的部分。她不能不心怀希望。   在天亮起之前,姑且还有一些时间。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