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堺雅人》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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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代替前言 “一九八八年”对于我曾经就读的宫崎县立高中而言,是相当值得纪念的一年。因为正好那一年,(学校的)棒球部在夏季甲子园大赛中首次登场了。 那是距我入学一年前左右的事情。

像甲子园这样的活动,对于地方公立普通高中而言应该称得上是盛事了吧。在这不得不纪念的“一九八八年”里,其他社团还有当季应考生也都同样努力,整个学校的气氛都相当高涨。 不过当然了,这些对于还没入学的我们来说就不得而知了。前辈和老师们屡次给我们新生讲那段“一九八八年”的回忆,每次听到那些故事,我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东京奥林匹克运动会之后经济高度增长的样子。

我入学的那一年(也就是一九八九年)同样,一开始我们延续了那种情绪,校内洋溢着躁动的期待感。是那种“今年也会发生些预料之外、令人欢欣雀跃的事情吧?”的期待感。就好像期待着大量的余烬能再次熊熊燃起一样,有种不可思议的氛围(话虽如此,很遗憾地新的火势终究没有出现,那种高涨情绪在这之后就逐渐消散了)。 庆典之后余热的一年——一九八九年对我的高中来说有着这层意思。即便是近二十年后的现在,只要一想到“一九八九年”的春天,就有一种高高飘动着的东西即将落下之前的轻飘飘的失重感,萌生出那种无法捕捉的心情。又或许春天或多或少会使人萌生出这样的情绪吧。

哎呀或许也有可能,故事要单纯得多,躁动的原因仅仅可能是出于施工。因为从多年前开始一直持续的大规模校舍改建,在那时恰好结束了。 由于每天连续作业,空气总是布满灰尘,还持续不断地传来某种噪音。校内频繁出入工人的卡车、放眼望去施工人员似乎比教学人员还多、哪里都有不让进的地方,我感觉全校师生像是暂住这里似的。 旧校舍被用罩布盖住并被拆解,不熟悉的建筑物里散发出全新的油漆味。记忆中的风景被逐次替换,托它的福无论何时都似乎无法掌握学校的全貌。

我试着在高中同级的友人中打听,也基本没有人详细地记着“一九八九年”春天的情形。大概就像重新开辟的街道在施工中是什么样子,路人们谁也记不住一样吧。 路人们为了方便起见,路过施工现场时会让时间“临时停靠”。因为既然是暂时的、新景色终归会展现出来,就没有特地驻足观看之类的好事者了。建筑物完工之后,街道上的时间再度流转,眼前的景色成为了“改变过的事情”。施工过程这件事,或许会作为短暂的片段的记忆残存于某些人心里,但是不久就会像掸落木屑一样消失殆尽。我从毕业之后就从未打听过高中学校,那里当然也更没有那年春天的痕迹了吧。都像木屑一样随风飘散了。

一九八九年的春天,找到小小的文化部的我决定在话剧部参观学习。 话虽如此,我并非拘泥于话剧。怎么说呢,只要在小巧玲珑的文化部里我做什么都行。 也许,对于我这个从那种不大的初中升上来的人而言,这个瞬息万变的庞大学校给我带来了相当的压迫感吧。我想拥有一个能让我喘口气的那种、仅属于我们自己的居所。 话虽如此,本来决定参观学习为止都还不错,但找到首要的话剧部活动室着实不易来着。这略微有些过于玲珑精致的话剧部不仅出于施工要在校内四处搜寻,甚至大部分学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学校里有话剧部这回事。很多人向前辈打听,才终于知道了话剧部活动室在学校东边的角落里。

放学后第一次拜访活动室的那天我至今记忆犹新。在所有模糊不清的那年春天的记忆中,那可能是唯一一个鲜明清晰的场景。

煞费苦心找到的,是一栋极为古老的建筑物。在学校用地东侧静静伫立着一栋平房木制校舍。作为容纳了衣服、烹饪等教室的校舍,它被大家称为“家政课楼”。像我这样的男学生本该跟它几乎无缘。若不是有这样的契机,直到毕业的三年间我可能一次都不会踏足那里。 建筑像是没有被用作教学了,几乎连个人影也没有。校舍四周围上了禁止入内的胶条,我知道这栋建筑就要被拆除了。 用作话剧部活动室的,是家政课楼最深处的服装教室。跨越禁止入内的胶条、打开咯吱作响的门扉,就进入了昏暗的建筑。能够闻到一种灰尘与霉菌相交织而成的嘈杂气息。 傍晚时分,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漫步,颇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潜入了独居老妇所居住的厨房一样,有种内疚的心情。进入教室的门似乎因为没有装好,不好打开。凑合着堆起废品当脚凳,从破掉的窗玻璃处钻进来倒好像成了正式的门路。

房间几乎空荡荡的。 桌椅已经几乎全部被运走了,公告牌上连一张贴纸都没有。只有用来量尺寸的软布人体模型随意摆着,迎着窗外的夕阳。地板上到处都是掀开的瓷砖,上面薄薄地积了一层灰尘。在教室的深处,放着四五张磨破的榻榻米。这里似乎就是话剧部的地方了。除此之外,像是施工的声音、学生们的喧闹声等等,在这里总有一种遥远而听不真切的感觉。 我是多余的那个,就坐在旧榻榻米上,久久地等待话剧部成员们。然而,全然没有谁能过来的迹象,那时候我甚至产生了校园内只有我自己的感觉。好像身处一个村人们都不知道的岑寂的神社里。被周密的结界环绕着的,是从上至下毫无用处般的、在山林深处静静变旧的圣域—— 那天的结尾是谁也没来活动室。当时仅有的一位话剧社前辈虽说也在,但她还兼任着乒乓球社的经纪人,那个时候似乎一直呆在体育馆里。 虽说我只身一人直坐到天完全变黑,但大约放学铃声响过之后我就放弃并且回家了。

自那几天后,我正式加入话剧社了。决定我入社的准则到底是什么来着,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当时已经开始拆迁的话剧社活动室所在的家政课大楼,在那之后的数月间拆完了(如今那里应该是一片广阔的自行车停车场)。 丢掉了住所的可怜的话剧社,再度在校内流离辗转之后,这回在学校西边一带的小彩钢房里成家立业了。 不久之后社员增加了,我对社团活动变得更感兴趣了,新校舍也大体完工,校内的噪音也渐渐消失了。 有什么缓慢地变化了。

无论如何,我就这样开始了演艺生涯。我不知道这让我今日的职业观受到了怎样的影响。不过,那间空荡荡的服装教室我至今还时不时地回忆起来。作为最开始的场所,也许相当不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