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 1-3 1. 朔间凛月恨死了自己是斑类这一事实,如果早知道家族会这样安排,他宁愿去当一只猴子——即使这是肯定不可能的——朔间家族是全日本唯一的黑豹血脉家族,祖传的族内通婚,更别提他家又是朔间家族的正脉,只允许纯种黑豹交配,诞下的不是小黑豹才奇怪。   此时的朔间凛月趴在地板上,喘着气,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早就冒了出来,随着朔间零的抚摸而摇摆着。他平时修行很好,颇有大家族的风范,轻易不会魂现,可只要朔间零看他一眼,碰他一下,这多余的耳朵和尾巴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谁让朔间零是朔间凛月的雄性,稍稍一点味道就能让朔间凛月原形毕露。而同样的朔间凛月也是朔间零的雌性,虽然平时朔间零由于道行够深控制得住自己,可情动时让他魂现还不是某只小黑豹眨眨眼睛的事。他们不仅是对方的配偶,还是对方的兄弟,他们在情动上几乎是同步的,正所谓如果一方在外面乱搞,另一方都能有感应。在性事上的默契和对方的味道似乎早就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写进了他们的基因里。   朔间凛月有时候也想,如果他再多几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不然这时候也不用他来受罪,即使与朔间零交配是全日本斑类都渴望的事,谁不想为猫又重种中的顶尖品种育崽呢?朔间凛月就不想。他只想把他父母从地里拽出来让他们再生个十只八只,或者问问那些长老们究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才会为了保证血统纯正让近亲乱伦,他们说他生来就是朔间零完美的雌性,全家族甚至是全日本都找不到第二只纯种黑豹来给朔间零当伴侣。他们说只要朔间凛月给朔间零生上十只八只的崽,让朔间家再度辉煌,他以后找谁都无所谓。这根本不公平!朔间凛月心里不满,先不说他厌恶极了朔间零这个兄弟,他在家里给朔间零揣崽的时候,朔间零还可以在外面拈花惹草——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朔间零是一个完美父亲,每天恨不得黏在他们母子身边,结果还是被朔间凛月踹出门去——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母乳喂养,保得小崽平安。   朔间零的手指从人的眉心划到嘴唇,刻意在自己弟弟的嘴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让朔间凛月主动伸出舌头来舔他的指尖,舔得湿漉漉的再用牙齿啃咬他的指腹,这可不是说笑的咬,朔间凛月下了狠心将他的指腹咬出血,自己再心满意足地将那几滴血珠舔掉。手指继续向下划过人的下巴尖,沿着喉结到他的脖颈,轻抚他的锁骨窝,惹得朔间凛月阵阵颤抖,这样他都已经坚持不住了,几乎就在朔间零的手快要抚到他胸口处时变成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豹子。   刚进入发情期的豹子就是这样的脆弱,更何况家族从小就是以雌性的身份让朔间凛月提早适应。到朔间凛月的发情期,就会向学校告假,在家里与朔间零度过整段时间。去年由于朔间凛月年龄不够,再加上发情期不够稳定,他勉强逃过一劫。今年家里让他提前一个星期就请假,给他下了怀虫,傻子都能知道这是要让他做什么。发情期的豹子需要“合笼交配”,他们就把朔间凛月关进只有朔间零能进入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朔间零的气味。   现在变成了小豹子,朔间零并不着急,他也魂现成一只大豹子将朔间凛月囚进怀里,伸舌头给他顺着毛,即使两人都是黑豹,但由于年龄的关系体型差异还是巨大。他在朔间凛月发情期之前就给他解释清了,黑豹进入发情期后前两天会非常的脆弱,几乎第三天才能稳定的交配,让他不要担心是不是他自己出了问题。朔间凛月才不担心,他只觉得朔间零真是经验丰富才将那群老家伙的规矩摸得清清楚楚,估计自己出生之前和不少人都“合笼交配”过。无谓地挣扎了两下想让朔间零走开,看上去却像是蹭来蹭去撒娇一样,魂现的时候没法说话,想要吼叫两声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委屈声音,朔间凛月逃脱无果,就这样在朔间零怀里趴下了。   朔间凛月对朔间零的气味极为敏感,两人对此事都一清二楚,在学校里朔间凛月更是躲着他哥不肯让他近身,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在街上“裸奔”,他毕竟还是个猫又科重种,在学校魂现了,不就等于邀请人交配吗?更何况他早已有自己的雄性,在朔间家这就算是对配偶的不忠,惩罚的还是他。只得万幸朔间家族还没沦落到为了易生育将他完全雌性化,把他的一套生殖器官都改造成女性所有,惹得他一辈子都离不开朔间零。   不过躲着朔间零也并非只是为了避嫌,他是真的讨厌他哥哥,这点全学校都一清二楚,在朔间零面前魂现,就等于丢了他自己的面子,打了他的脸,朔间凛月当然是不乐意。他们两人就像是有血缘关系的指腹成婚,违背了一切人间伦理,从一生下来就被家人教着如何交配,不能断了朔间家族的血脉,虽然在猴子的世界中近亲乱伦容易出事,可在斑类里头就见怪不怪了,这种情况通常出在两家稀有重种的政治联姻中,或者是品种稀少只好出此下策通婚。一般配偶两人关系都不合,他们俩倒是奇怪,朔间凛月对朔间零越是躲,越是讨厌,朔间零就非得追着他,爱得不行。   正常配偶都很在意对方的气味,算是一种洁癖,变样的占地盘,朔间凛月从不许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身上,非但不让朔间零在他身上留下味道,也不会在朔间零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即使两人突然交配,沾染了味道,他也要放根自己幼驯染的毛发在身上,把味道驱赶掉,而朔间零身上也总是有一股犬神人的味道,他并不担心。   斑类在睡觉时都会不小心魂现,朔间凛月也不例外,更别说他常在学校各处犯瞌睡,裸睡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不仅身体给别人看了去,还要担心被斑类猎人给敲上,卖到黑市上关进笼子里,强制发情来给那些贵族展示。向老师说明了情况后他便尽量挑安全的地方睡觉,比如保健室、社团活动室,总归都是些室内的场所,不过大部分时候也控制不好自己犯困这个毛病。有次朔间凛月躺在保健室的床上睡了一个对时,醒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某只大豹的活动时间。他睡眼朦胧,意识到自己又裸奔了,却不知道为何保健室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遮住了关键部位。朔间凛月手肘撑起,慢慢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才发现他不承认的哥哥站在窗边,就这样抱着肩欣赏着他的睡姿。他揉了揉眼睛,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索性背对着朔间零继续睡觉,只是此时两人眼睛都睁着,仅隔着那点距离,却各自心怀鬼胎。   朔间零盯着朔间凛月的背,背上长的每一颗痣他都把位置记得清楚。他觉得自己今天没做得太过分,也就在这里盯着看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吵醒别人,不过此时他确实是故意的,他把自己的气味放得浓郁极了,是朔间凛月没办法抵抗的那种,天生吸引雌性的味道,如果有天敌进来准要说这保健室里有股豹臊味,还是发情的豹臊味。朔间凛月背对着朔间零,那人的眼神扫在他背上让他有些不自在,那股味道渐渐的要把他的理智抽空了,耳朵和尾巴早就暴露了出来,如果是寻常雌性恐怕是早就扑了上去要求交配,他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被子,自我欺骗朔间零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你看了多久?”朔间凛月把头埋进被子里,隔着布料传出的声音不清不楚,像是感冒了。   “吾辈可没有在看的时候想些什么不雅之事。”朔间零便开心了,他知道此时朔间凛月理睬他了,且并不是冷嘲热讽,那么今晚他弟弟就不会赶他走,他们将度过愉快的一夜。   答非所问,答非所问!床上躺着的人恨的牙痒痒了,朔间零明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还要说这种带点嘲笑意思的话,他明摆着就知道自己心里想着些鱼水之欢之类的不雅之事。朔间凛月索性把被子掀开,就赤裸着身体坐着直面着人。豹子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让朔间零看清他弟弟的皮肤早就因为他的味道染上了一层粉红色,此时胸脯因为呼吸急促起伏着,可爱极了。   “凛月,吾辈亲爱的弟弟,汝明知道学校里不让做这些事情。”他嘴上这么说着,动作倒是快,已经把外套脱掉,衬衫扣子也解开几颗,坐到床边。朔间凛月在性事上还算主动,甚至多次过火的形式都是因为他主动勾了他的兄长。此时他就这样从床尾爬到床头,坐在朔间零的身上,像是狩猎一样咬了朔间零的脖子,却又有些许色情。朔间零的手部自然而然地托上朔间凛月挺翘的臀部,不是干巴巴的瘦,而是十分匀称。手指从下往上沿着他的脊柱一直抚到肩胛骨,换来朔间凛月两下颤抖,便主动吻了朔间零,牙齿咬他薄薄的唇瓣,心里还骂着:薄情的男人。他们互相交换唾液,年幼的一方占了主动权,他的吻技还算说得过去,但随后年长的那位就进攻了,他吻得朔间凛月浑身发软,就差倒在他怀里,臀部摩擦着他的校服裤。   终于来得及喘息,朔间凛月已经等不及了,他的脚勾着朔间零的小腿,手指将他兄长刚刚亲吻时牵到前头来的发丝挽到耳后。   “哥哥。”朔间凛月叫了一声,亲吻朔间零的喉结,虽然没感觉到人的动作,却清楚地听到了他喉咙中的一声闷哼。朔间零还在犹豫要不要在保健室就这样做了,他自居老人了,也懒得惹麻烦上身,去跟那群学生会的人浪费口舌,更何况两人每次交配都要向家族汇报。   “哥哥。”自己怀中的人又凑到他耳边叫了一声,这一声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他环着人腰的手突然锁紧,那小豹子却还不放过似地舔舔嘴唇:“我们做吧。”   朔间零的尾巴和耳朵露出来了。 随后第二天早上两人也被记了大过。

  1. 朔间凛月没想到朔间零没有碰自己,在合笼期间,他除了安慰性的将朔间凛月的每一寸皮肤都舔得湿漉漉的吃了个遍,可就是没有进入那处准备好的为了怀上他孩子而存在的地方。 朔间零自以为自己尽到了做一个好兄长的职责,从朔间凛月的角度为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着想,他这样说:“那群老东西是骗人的,既然汝不想跟吾辈交合一辈子,且没有做好养育吾辈的,不,吾们的子嗣的准备,就要忍过去。” 可他没猜到朔间凛月的反应比起欢欣雀跃更像是气愤和失落,朔间凛月在心里骂朔间零是混蛋。他在小时候也因为年幼无知的对朔间零的依赖,说要做他哥哥的新娘,朔间零笑着答应了;国中时被告知自己生下来的瞬间就已经被决定了生命的意义——怀上他哥哥的子嗣,那群老家伙让他为了朔间零承受了这么多,可是到了最后,朔间零竟然不碰他?朔间凛月说不上自己是怎么了,他不知道是因为朔间零此刻正轻柔地抚着他敏感的腰腹——平时只要一摸就痒到朔间凛月将整个身体卷起——还是因为自己对他这个所谓的兄长的决定而感到愤怒,眼泪从本来就被情欲折磨得红红的眼眶流下,再被朔间零吻掉——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准觉得是因为情欲难忍,而没想到第二个选项。 朔间零的亲亲抱抱和抚摸对现在的朔间凛月来说就是狗尾巴草,是爬在身上的小虫,是太阳天下的微不足道的毛毛细雨。平时习惯了和朔间零干这些事的他在发情期又怎么能满足于这些呢?其实在他们平日交合时朔间零就有说过类似的话,让朔间凛月好好锻炼一下,不要一见到自己就把魂现冒出来,不然被别人瞧去就危险了。但每次这么说完,朔间凛月只要做两个小动作,说几句话,叫几声名字,两人便还是做了。但刚刚朔间零那样严肃地说出那些话之后,朔间凛月却不想用任何行动或语言来表达渴求,他知道朔间零这几天是打定了主意不要他了,他连眼泪都不流了,他从未如此讨厌朔间零,而意识到自己这种讨厌的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幼稚的小孩儿。 明明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说着不愿意怀上朔间零的孩子的人可是他自己。朔间凛月的心里这样想着,但在结束了合笼之后他却动弹不得了,有发情期疲惫的因素,也有内心疲惫的因素,朔间凛月想不通朔间零此时的行为,明明之前一直说喜欢啊爱啊的人一直是他这所谓兄长。朔间凛月也想不通自己口口声声的厌恶,之前他声称自己有多讨厌朔间零,现在他就有多失落。他任由那个此刻他心里怨着的人将他抱回卧室,朔间零只当朔间凛月是因为这几天的合笼疲倦了,没有再说更多话,他明白了他弟弟的眼神是让他出去——他这几天忍了很久,也确实需要发泄一下。 后来房间里又来了几个人检查了一下朔间凛月身上的吻痕才放心,那群老家伙们等不起更久了,他们需要朔间凛月现在就给家族繁衍后代。其实当他们将那个消息告诉朔间凛月时,就已经做好了让他生育的打算,是朔间零的一拖再拖才阻扰了他们去强迫朔间凛月加快两人的进展。 几个好心的女孩留意到刚才朔间零出去的时候表情不像是其他合笼完的雄性那样开心,以为是小少爷又将大少爷赶走了,说了两句:“真的不要把大少爷叫回来吗?刚完成合笼的雌性还是很需要雄性的陪伴的。” “让他走。”朔间凛月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想冷静一下,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心里酸酸的,原本这时这里应该有他们两人的孩子了。可现在朔间零指不定要去找谁发泄一下呢,他想。

在朔间凛月刚出生的时候,也就是那么几年吧,他还是很粘朔间零的。小时候的爱划分不清界限,直到现在朔间凛月也无法解释这究竟是与爱情有关,还是与亲情有关。那么多男孩说要娶妈妈,那么多女孩说要嫁给哥哥,朔间凛月也只是其中一个想要嫁给哥哥的小男孩罢了,而朔间零也和其他哥哥一样答应了,而如今他也和大部分其他哥哥一样,仿佛忘掉了这个诺言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把事情带过了。 在朔间凛月刚出生时,母亲就死于难产。那时技术还没有现在这样进步飞速,而斑类零零散散地分散着,不够在日本为朔间家族聚起一个保护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斑类医院。黑豹生产大多都是使用豹形,历史上多数案例都表明了使用人形生产会死于难产,且不光只是母亲一人,孩子也有很大一部分连头还没出来就死在腹中。 朔间零目睹了母亲的死亡,那时按照斑类的年龄来说他已经很大了。他站在外面看着父亲,接生婆和护士们握着母亲的手给母亲加油鼓劲,而床上的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了,隐约听到门外有长老说是因为在生产之前没有准备好,在人形的时候就破了羊水,母亲努力后胎儿已经出来了大半,此时也无法魂现了,去猴子的医院也过于危险。朔间零面无表情地面对着残忍的事实,要他现在回忆的话,在朔间凛月到来之前,他好像没有那么多感情可以往家庭和血缘上放。 门内传出了哭声,接生婆和护士们都跪在了地上,父亲伏在母亲的手臂上无声地掉着眼泪,有几个长老问:“孩子保住没有?保住了?保住了就好。”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像都在那产床上,在他的母亲身上。而一旁哭泣的婴儿却没人去管,朔间零走进去,他看着篮子里那皱巴巴的婴儿,想,这就是吾辈捡了一条命的弟弟。朔间零就算是现在还记得那张发红的小脸,他说,别人都说新生的婴儿会很丑,可吾辈的凛月一出生就很好看。

父亲也在母亲去世后没多久跟着走了,朔间家族到现在都没给个清楚的死因,即使朔间零已经猜到父亲是伪造事故死亡实则自杀,但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就是不肯承认朔间家的男人有这样懦弱。 朔间凛月等同于是被朔间零带大的,即使平时照顾他的都是保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还是因为雏鸟心态,他眼睛里只装得下他哥哥。保姆跟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哥哥这么爱你,以后凛月肯定会很幸福。朔间凛月也把这话听了进去,他重述给朔间零听,朔间零也说爱他,还说最爱他。 在长老们通知他朔间凛月将要成为他以后的雌性时,朔间零是有一些窃喜的,他欢喜自己给小凛月承诺下的婚约可以实现,可是他又不敢过早的将这一事实告诉他的弟弟。朔间零算是过度保护了,他总是将自己的弟弟当作一个小孩儿来爱着,却忘了这小孩儿也是他今后的爱人,需要知情权。 朔间凛月的出生带给他的是欢喜,他从未将自己的情感分给其他人这么多过。当他在Live House演出时听到台下有人说自己弟弟来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是喜悦。 朔间凛月之前只看过一次他的演出,那时的朔间零还只是在一个偏僻的Live House驻唱,朔间凛月也只是一个马上就要升入国中的小孩罢了,他在十一月放学后逃了家里人来接的车,偷偷跑来找朔间零。 那么小的朔间凛月被舞台上的兄长所吸引,他看着闪闪发光的汗水在朔间零的脸上,他听着朔间零的声音,他觉得这样的哥哥和平时爱自己的那个很不一样,可是自己爱朔间零,爱自己的哥哥又多了一倍,而那时的朔间凛月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他觉得这样的朔间零也是毋庸置疑地爱着自己。 朔间零也看到了台下的朔间凛月,他意识到现在应该是这么小的小孩儿回家睡觉的时间了,也猜到了朔间凛月能进来是因为说了他的名字。可是他本就没那么规矩,他天生叛逆,也不要求自己的弟弟更多。朔间零没有训斥朔间凛月这个点了还敢在外面乱跑,反而将他领上台与他一起唱。在舞台嘈杂的音乐和人群的欢呼中,他的弟弟凑近他的耳边,呼吸刺激着他将朔间凛月抱起,朔间凛月说:“生日快乐,哥哥。” 朔间零将麦克风凑近朔间凛月的嘴唇,让他再说一遍,音响里传出朔间凛月给朔间零唱的生日歌。 而这次突然来访时朔间零的表演已经差不多快结束,台下的朔间凛月与其说面无表情,不如说是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了,就那样抿着嘴唇看台上的朔间零,似乎在憋着什么。朔间零早就注意到了台下的弟弟,那种眼神让他忍不住把最后一首原定的重金属换成简单的情歌,早点下去和朔间凛月见面。 他让工作人员把朔间凛月领到后台,自己和粉丝告别后去休息室找他。他踏进房间里的时候还是欢喜,听到朔间凛月说得话时却张口结舌。 朔间凛月说:“哥哥,你爱我是因为我要怀你的孩子吗?” 朔间零庆幸自己关了麦克风,在他还没意识到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从朔间凛月嘴里听到哥哥两个字时,他弟弟就冲出了休息室。

3. 距离一旦拉开就变得不可收拾,两人会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可朔间零与朔间凛月即使拉开了距离,但朔间零爱朔间凛月,和朔间凛月必须要为朔间零诞下子嗣,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前者是自愿的,后者是被强迫的。 在朔间凛月奔逃回家的那个晚上,朔间家上上下下已经找了个遍,他们觉得朔间凛月定是像小时候那样,等不到朔间零回家就被劝着去睡觉时就魂现成一只小黑豹,却因为体型太小像一只黑猫,找个犄角旮旯,多数是靠着冰箱的狭隘缝隙藏着,任由仆人找他好几个小时,却听到朔间零的脚步声就自己冒了出来。 但当小少爷前脚进家门大少爷后脚跟进的时候,几个有眼力见的仆人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们还从未见到这两人之间出现过这幅表情。朔间凛月在前面快步走着想快点回房间,好防止他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在归宅的途中就落个满地,最后又被自己哥哥的温柔俘获重新掉头回到他怀里。但在心里他又默默想着,只要朔间零此时拉他一下,说两个字,说一句爱他,他也不顾那些长老说的什么族内通婚,他会立刻回去当朔间零的乖小孩——甚至是妻子。 但朔间零只是在后面追着,两人此时的身高差和步速让他只要大跨两步就能将这小家伙拽到自己怀里,可是他却刻意慢悠悠的也不说话,就这样跟着朔间凛月。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而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想去抓住朔间凛月的胳膊,诉说上千遍的爱意,告诉自己的弟弟:“跟那些族内通婚、乱伦的事都没关系,我只是爱你。” 可是他没有,就像朔间凛月对他的感情的质疑一样,朔间零自己甚至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瞬间都不清楚对凛月的情感究竟来源于亲情、爱情,还是因为那可笑的规矩和那群老家伙?他就在这样的犹豫中吃了闭门羹,朔间凛月踏进房间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他:“你为什么不拉我?你就这么任由我走了?那我就走了?我真的走了!” 随后便是门板关闭时因为撞击而产生的巨响。 朔间零有朔间凛月房间的备用钥匙,他从前常常这样做,在弟弟生气地锁上房门时拿这把钥匙打开房门,把那时候还在上小学的朔间凛月哄得服服帖帖,最后抱在一起睡到第二天上学迟到。 但他现在没有打算用这把钥匙,朔间零自以为自己太清楚自己弟弟的脾气了,他觉得现在进去定会引起一阵勃然大怒。朔间零叩了叩们,喊他:“凛月。”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朔间零以为朔间凛月还在赌气,他此时还以为这场冷战只会像往常一样维持一天两天,最多一个星期,没预料到自己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被讨厌。 他在走廊上漫步了两个小时,见里面彻底没了声音,才悄悄地打开门。朔间凛月好像已经睡了,呼吸均匀的趴在床上,连睡衣都没换。泪水濡湿了枕头,朔间零不想打扰他,就在床边坐着,手指和朔间凛月的手指对在一起。 这也算是朔间凛月的一个小毛病了,他在生气的时候,焦灼的时候,总是喜欢咬指甲,那本来被剪得整整齐齐的圆圆的指甲盖被他啃得参差不齐,似乎是像在对某人泄愤一样。说十指连心,可能朔间凛月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勇气把手指肚咬破,只能咬指甲,心里的痛却也是不变的。 朔间零蹑手蹑脚地将指甲刀拿来,坐在床边给朔间凛月把食指和中指指甲被咬过的部分剪掉,他以前也常干这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朔间凛月清醒的时候,这样的姿势没办法好好收拾,指甲屑掉进地毯里,只能等佣人第二天早上再来清理了。 朔间零吻了吻朔间凛月的额头,将他几缕在嘴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去,再把被子帮人盖好。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将那窗帘拉上,月光似乎和朔间凛月融为一体了,而朔间零站在旁边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当他将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朔间凛月才睁开了眼,他不知道刚才朔间零是否注意到了,在被触碰的时候,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强忍着才没有魂现。小时候被触摸后魂现还算是不懂事,可长大了他却还是对朔间零的皮肤恋恋不舍,连装睡都这样的辛苦。 国中生的大脑还无法解决此类复杂的问题,朔间凛月理解不了朔间零对自己的情感究竟出于何种居心,他也无法真正解读他对朔间零的爱究竟装了些什么。在困惑中,他又开始咬指甲了,将那剪好的指甲咬得光秃秃,他问自己:朔间零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他一连分析了好几年,都没有想明白。

此时朔间凛月也像国中时一样将下巴埋进枕头里,他还没有从刚刚的纠结里走出来,只是刚才的伤心现在对他来说更像是烦躁与愤怒,心情就像是国中时一样反反复复,当时他想:朔间零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他想:朔间零为什么不睡我?他又在啃指甲,即使为了不让朔间零有机可乘朔间凛月有谎称过自己已经不再对指甲下嘴,但其实他一直没改掉这个幼稚的小毛病,可现在也已经轮不到朔间零握着他的手帮他剪指甲了,他自己能处理好的事从不想让那人干涉。 朔间凛月也确实是累,即便他们没做什么实际的事,可至少是亲亲抱抱了好几天,发情期也消磨着他的体力,整个人躺在床上腰酸背痛。他在搜索引擎上查阅了半个多小时怀虫的来历,可惜为了不让猿人发现斑类的存在,仅存的那一点资料少得可怜。那群长老们为了让朔间凛月怀上孩子筹备许久,终于这次给他下了怀虫,他为了给朔间零留个后代可是被迫让人把这东西塞进他屁股里。而合笼结束了,那群老家伙就该等着他小腹鼓起三个月后给朔间家添个小崽,可朔间零连碰都没碰他,体内的怀虫难道就那样浪费了? 有那么一秒他也生出了“随便找个人怀上孩子让朔间零和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化石后悔一辈子”的想法,但仅仅是那么一秒他就将这念头打消。即使再生气再冲动他也是一个自爱的人,已经是高中生的他深知这种行为无疑是将自己往贼窝里卖,到时候不知道被哪个斑猎买去给上级有钱人做玩物和繁殖生物都说不定。 可这怀虫就这么一直放在自己体内也不是个办法,他在屏幕的消息框前打了几个字又删掉,犹豫了快要半个小时这种事要不要问一问他的幼驯染。衣更真绪知晓一点关于他们家和他与朔间零之间的事,确实是最好的咨询对象,但同样都是高中生,自己稍微大一点都不懂,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情衣更真绪又从何得知呢? 最后朔间凛月还是决定打一通电话将这事向自己的幼驯染诉说,即使得不到解决的办法,有个倾诉的对象也好。正当他要按下通话的按钮时衣更真绪的电话倒是拨来了。这或许算是在他与朔间零关系最冷僵的那段时间里几年来幼驯染养成的习惯了,他们总是在这方面心有灵犀,有时候朔间凛月的简讯还没发出去就能收到衣更真绪的内容差不多的回应。朔间凛月将头埋进被子里,以免说话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电话那边有些安静,他便主动开口:“刚刚才想给真绪你打电话呢——”他在跟别人说话时总是将尾音拖长,显得懒洋洋的,就没有那么生冷了。 “因为你这几天都没有消息。”朔间凛月这才想起来,他被关起来合笼时没向自己的幼驯染说明,这几天也没拿到手机,于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秘密。在讲到朔间零没碰他的时候,衣更真绪那边也有点安静了,他知道这两人关系复杂,但除了朔间零想给朔间凛月自由之外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可朔间凛月对这个理由却嗤之以鼻,说只是借口而已。他就这样顺便把怀虫的事情也说了出来,但果不其然衣更真绪也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了解。 “但那个怀虫在你体内生成那个…”高中生还对这个词有些许的害羞:“…生殖腔,据我了解应该也不是谁的都能怀的吧,而且这样放置在你的体内也很危险,最近斑类猎人和家族之间的交易真的很频繁,万一…”这个万一的结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是重种斑类最惨的下场了。 “还有他们没有让你的身体好好修行过,不是很容易魂现吗。”衣更真绪提到了这个话题,尽管朔间凛月不愿意面对,但他每次总是要提醒,让朔间凛月有自我保护的意思,他认为也许朔间零也是这样认为的。 话筒那边果然是一片寂静,朔间凛月又把头埋进枕头里,他不愿意回想那些令人头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