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家之犬 01-02
“荣治,你难道不知道,认了主人的狗,是不会再被别人驯服的吗?”
Characters: 深津一成 x 宫城良田 HK警匪AU
01
迂回起伏的盘山公路上,一辆小轿车像闪电一样疾驰飞过,马达声轰鸣,沉重的鼓点从车厢里迸跳出来,惊起一树鸟雀。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穿了件花里胡哨的衬衫,露出的一截手臂是古铜色的,一头棕色的卷发抓在头顶,左耳上戴了七八个耳饰。他斜倚着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油门踩得随心所欲,就像每个转弯的角度早就储存在他的肌肉中。 摇滚乐激烈的编曲中似乎夹杂了一些车轮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宫城良田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没有别的车,但他仍然心烦意乱,按掉音响。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如此,心情像处于险境的野兽一样痛苦敏感,尤其是当常规被打乱时,比如今天深津本应该呆在市区的复式,却突然回了山里的别墅。那整座山都是深津的,不仅修了别墅,还修了泳池、人工湖、高尔夫球场等等,可以说奢靡豪华,但也可以被称为,荒郊野岭。下高速后,他已经开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快要到了,良田又看了眼后视窗,除了霭霭树影和孤立无援亮着的路灯,什么都没有。 停好车后,宫城良田下意识环视一圈,这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他的小轿车风尘仆仆,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突然,他正转着车钥匙的手微顿,觉得停车场里似乎多了两辆他从没见过的车。 进了别墅,这种微妙的不和谐感更加明显,宫城良田舔了舔舌尖的金属小球,把手揣在兜里,走上二楼。 深津一成的书房外照例守着人,每个都西装革履,腰间鼓鼓的一包,相比之下,良田的穿着打扮简直像误入的游客。 站在书房豪华描金实木大门前的是深津的贴身保镖松本,宫城良田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松本没有回应,也没有阻拦,良田没有敲门,在他的目光中直接推开了门。 “旦那,荃湾的场子你明明……”良田顿住。 深津说良田进书房不需要敲门,他就照做,每次都风风火火推开门就讲话。但今天,一向只有深津一个人的书房里却多了好几个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地毯中央,水晶吊灯的光落下来撒在他们身上,变成团团阴影流到良田脚边。一时间,良田甚至没看到深津一成。 听到声响,站着的两人回过头来,看到良田,都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 良田看清是谁,也不由屏住呼吸。是负责东南亚生意的河田兄弟,三年前,他们被调出国,留在这边的生意大多安排给了良田,是良田爬进社团核心圈的里程碑。他们竟然在良田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回国了。 站在靠后,体格稍矮但仍然健壮的是哥哥大河田,他虽然没有弟弟巨人一般的体格,但气势却更胜一筹。他和一般的古惑仔不一样,良田知道他有头脑,有手腕,不管行事还是看人都有独到的机敏和锐利。 此刻,他打量良田的目光沉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田心跳如雷,塞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攥了起来。脑袋里突然闪过门口松本的表情,良田又细细回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每件事情,连刚刚推门的动作也与平时一样,到底有没有纰漏? “哥,他是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河田兄弟闻声向两边退开一步,良田这才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深津一成,除了面色更加冷硬,他和平时倒没什么不同。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是刚刚发问的人。他正在给深津炙烧雪茄,手里仍在熟练地转动,头却看向良田这边。他的眼睛亮亮的,歪着头,一副天真好奇的模样。 那声“哥”让良田皱起眉。 深津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山王组现任话事人泽北会长的幺子,泽北荣治。他十分受父亲宠爱,先是送到美国留学,后来他说想接手东南亚的生意,泽北会长特意把河田兄弟安排给他,不到三年整个东南亚的A级货都被山王垄断。听说他在那边玩得很嗨,泽北会长几次召他回来他都没回来。 深津接过他递过去的雪茄,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目光倒是和众人一样来到良田身上,幽深,平静。泽北荣治没有得到回答,孩子气一样撅起嘴,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到良田身边,像狗一样绕着良田转了两圈,好奇地打量良田的装扮,甚至还低下头用鼻子闻了闻良田的左耳。良田侧过头躲了一下,但深津没说话,他搞不清深津的态度,不敢把抗拒表现得明显。 泽北被他的躲避搞得一愣,退了一步,露出一个有点受伤的表情,但下一秒又眉开眼笑,跑到深津旁边,拉着深津的胳膊撒娇,“哥,我喜欢他,他比大河田好看,你把他给我吧。” 良田瞪着他,握拳的手捏得更紧,感觉手掌都快被刺穿。 深津瞥了眼抱着他胳膊摇晃的泽北,放下雪茄,淡淡地把他的手拉开。河田兄弟又退开了些,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深津走到良田身前,抬起手。良田只感觉脖颈一重,整个人像被拎着脖子的猫,深津按着他的脖子把他带到泽北面前,长长的手臂舒展,揽住他整个肩膀,一个颇具占有欲的姿势。 “我把良田叫回来不是让你见他,是让他见见你,”深津看着泽北,手掌放在良田头上用力揉了揉,“你接荃湾的生意我没意见,但我怕他不知道,哪天直接把你做掉了。” 说到这,深津似乎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样爸爸会伤心的。” 虽然泽北一直嘟囔着都半夜了,下山的路又黑又危险,但他还是被深津赶走了。河田兄弟跟在他身后,离开前,站在书房外对深津轻轻点了下头。 良田跟在深津身后,看他站在书房门口,安排松本下去送人,吩咐完,在泽北一步三回头的目光中,毫不留情地关上门。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深津扯开领口,把领带解下来。良田跟在旁边,识趣地上前接过,然后又接过他的西装外套。 深津坐回书桌前的皮质转椅上,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袖扣。良田站在旁边,屋里少了外人,气氛似乎更加凝滞沉重,良田面对沉默的深津,连吞咽都感觉有些困难。他的手掌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良田深深吸气,克服着颤抖的声线开口:“旦那,今天晚上是我的错”。 说完半句良田就说不下去了,实际上他也没搞懂今晚的局势。然而深津不为所动,垂着头,仍然把玩着袖扣,看不出任何态度。良田咬牙,声音还是很低,说:“请您处罚。” 深津这才抬头望向他,眼神还是那样平静冰凉,但是深处藏着一丝兴味。他盯着良田半晌,直到把人盯得忍不住浑身颤抖,才勾起嘴角,轻声命令,“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先好好认错吧。” 良田呆了一下,看着深津的眼睛,又看向桌下深津包裹在西装裤中的大腿。他努力压制着咚咚直跳的心脏,缓缓蹲下去,解开深津的皮带。 这种事良田已经做过很多次,可他最近的状态一直绷得很紧,紧张的情绪灼烧着胃,顶在胸口,让他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良田拉开深津的拉链,扶着已经硬了的阴茎,他吐出长长一口气,张开嘴含住它。 良田最近新打了一颗唇钉,舔过柱身时带来一点异样的触觉。深津微微仰头,鼻间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声,他伸手,探入良田柔软的发丝间,按住他的后脑。 良田只觉得脖颈处又传来熟悉的压迫,他竭力忍住想要甩开的冲动,闭上眼睛,张大嘴,更彻底地含住嘴里的东西,用舌头沿着上面凸起的青筋一点点缓慢舔过,一次又一次,窒息的感觉涌上来,缺氧和口腔被撑满的感觉让他大脑中只剩下这一件事,只能专心为深津服务。 良田舔弄了一番,直到自己也开始浑身发热,有微微汗意沿着耳边滑落,他膝行着退了半步,跪得更低了一点,塌下腰,尽力将深津整根粗长的扬距都吞咽下去。顶端顶在他喉间,带来更强烈的窒息感和呕意,为了获得足够的喘息,他不自觉地吞咽着。深津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放在良田脑后的手鼓励似的拍了拍,顺着他鼓起的脸颊划到喉部,被触碰最脆弱的地方,良田下意识想躲,却把下巴送到对方手中。深津钳住他的下巴,突然发力,良田整个人都扑倒深津腿上,失去支撑点,只能仍由对方在嘴里肆意发泄欲望。 深津捅得又深又重,有好几次良田都觉得他似乎要捅进食道里,嘴角传来撕裂感,良田掌握不了口交的节奏,只能感觉到喉咙深处火辣辣的,唾液不受他控制地分泌,沿着嘴角落下,同样控制不住的是泪水,从眼睛里涌出来,留了满脸,他甩甩头,想摆脱这些狼狈的液体。深津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停顿了一下,掰着良田的脸,抵在最深处,闷哼了一声射出来。 深津松开手。 良田吞下绝大部分腥涩的液体,溢出来的被他用手背揩掉了。深津系好皮带,转瞬又变得衣冠楚楚,只有胸前些微的汗意暗示了刚刚经历的激烈情事。他垂着头,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良田,脸上和手上净是白色的液体,心里有种餍足的满意。他探过身,从桌面抽了几张卫生纸,把良田脸上的精液细致地擦掉,又抓住对方的手,把剩下几张干净的卫生纸塞进去。看着良田棕色的瞳仁,深津在出门前最后交代了句,“今晚留下来。” 良田轻车熟路地摸上三楼的卧室,别墅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一个舒服的带按摩的大浴缸,但良田没敢泡太久。他简单地清洗了下,感觉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舒缓了些,嘴巴的酸胀感也渐渐消失,急忙操起浴巾简单地擦了下。走出浴室时,深津已经换上浴袍,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良田走过去,只能看见窗外一片黑暗,层层叠叠的树影浮动,像深潭表面清浅的涟漪。 深津扯掉他的浴巾,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床上。 因为刚刚发泄过一次,良田知道深津并不着急。果然他只是不急不缓地做一些前戏,湿热的舌头从良田左眉骨的眉钉,一路向下舔弄到穿满耳饰的左耳。耳尖传来轻微的拉扯感,良田扭了扭,被深津按住了脖子。深津将每个耳圈都舔弄了一遍,明明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但良田的呼吸还是变得急促起来,脑袋也发晕。他急忙把手抵在深津胸前,趁着还清醒,问起他今晚一直关心的事,“泽北……少爷怎么会回来?” 深津拉开他的手,压到头顶,继续亲他的耳窝,把身下的人亲到微微发抖,才漫不经心地回答,“当然是爸爸的意思。”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廓,良田却心里一惊,深津是泽北会长的长子,虽然随母姓,但确实是当年上过族谱的婚生子,从十八岁接手社团事务至今已经近十年,早就在社团内打下坚实的基础,大多数人也默认他是下届话事人。但最近却有风声传言泽北会长不满意深津削弱毒品生意,大量投钱洗白的举措,有了另选继承人的意思,而泽北荣治也在这时回国…… 耳廓传来尖锐的剧痛,良田嘶了一声,抬脚就蹬过去,深津顺势压住他的脚,啧了一声。 “专心点。”深津舔了舔被他咬得发红的耳垂。 “可是……”良田还想推开他问,却被深津把两只手都扣在一起,压在头顶。深津停顿下来,偏回头,凑到良田的鼻尖,嘴唇擦过良田有点肉肉的鼻头。良田想躲,脑袋重重砸进柔软的枕头。深津那双像深潭一样幽深的眼睛注视着良田,就像能看穿他的内心,良田感觉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太想躲开了,良田偏过头,撑起身体去亲深津的偏厚的唇。 深津任由他像小动物一样啃咬了几下,才把人压回枕头里。 “没有可是,你今天就表现得很好。”良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深津沿着嘴角细细吮吻,舌头探进良田嘴里,唇舌交缠。良田其实有些怕深津的亲吻,他总是会探到很里面,一寸寸舔舐啃咬,似乎在用牙齿和舌头确认自己的归属权,良田时常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泽北和大河田被抛到脑后,大脑只剩下一个念头,感觉自己像要被从里面吃掉。 深津空着的那只手往下探去,抚弄过良田平坦坚实的小腹,揉搓了两下挺翘起来的柱身,让身下人的喘息更加急促。良田挺着腰向上拱,深津却松开手,探到后面温热的缝隙中,换来一声不满的呜咽。深津掐着他的手,不准他自己抚弄,只向后穴中探进去几根手指,耐心专注地顶弄抠挖。良田很快被撩拨得全身发软,刚刚泡过热水澡的身体温热柔韧,绷得紧紧的,细微的汗水浮在皮肤表面,蒸腾出氤氲气氛。 直到扩展得差不多了,深津才抬起良田的腿,压在身前,狠狠顶弄进去,后穴被填满,阳具擦过小腹,身下的人发出小动物般呜咽的尖叫。深津俯下身,咬住对方的舌头,拖到自己嘴里,配合着顶弄的频率,一点点揉弄,用牙齿拉扯那颗小唇钉,又把小兽的喘息和尖叫全都吞进腹中。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交错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肉体每次激烈碰撞的声音。 深津操人的动作毫不温柔,每一次顶弄都又深又重,像要把所有都塞进良田身体里。良田被他钉在床上,承受着凶悍的进入,一下一下,后穴激烈地收缩,裹在深津的阳具上,似乎整个后腔都已经变成它的形状,又被它粗暴地抽出,翻出一点发红的肉。良田咬住深津的下唇,只漏出一点哼声。 百来下的抽插后,后穴的酸胀疼痛逐渐变成快感,像电波一样顺着尾椎骨一次次蹿入大脑皮层,白光在眼前炸开,良田下意识地挺腰,手紧紧抓住床柱,手指绞紧发白,像死死抓住水中的浮木。 高潮的一瞬,良田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快感,一种久违的轻松像热水一样包裹着他。深津的动作慢下来,他的头微微仰起,享受着良田后穴的抽搐吮吸,掐在腰间的手松开,来到两人之间,抚慰良田射精后软下去的阴茎,延长他的快感。 如果良田此时还有余裕睁眼看深津,就能看见那双在激烈性爱中仍然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偶尔会有一刻柔光划过,更加像冷血动物的鳞片。
02
良田到达荃湾的地下城寨时,赌拳刚刚开始。河田美纪男站在台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他对面的是场子里的常胜将军,上一届“拳王”,台下正对美纪男嘘声一片。果然,裁判哨声一吹响,美纪男被对面的“拳王”打得连连后退,最后甚至踉跄了两步,倒在围绳上,差点翻下台子。站在台下的人连忙惊叫着向四周躲开,夹杂在其他人兴奋的叫喊和鼓噪的音乐中,整个场子被炒得更热了。 良田拨开拥挤喧嚷的人群,走到楼梯口,守门的小弟看了他一眼,恭敬地叫了声“宫城哥”,良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二楼比起一楼的喧嚣,相对更加安静,良田站在栏杆前,向楼下望去。脱离了五颜六色的射灯和在耳边炸开的音乐,从高处俯视下去,就像一场荒谬的哑剧。 “在地下城寨搞赌拳,倒挺有生意头脑。”良田随口对身边跟着自己的小弟说,小弟谄媚地点头,回答道:“这些都是小少爷的主意。” 良田推门的手一顿。 夸张的叫声从门内响起,房间门被猛地拉开,泽北荣治跳到门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良田,“我刚刚听到你夸我了!怎么样,这个场子不错吧?”他一把把愣住的良田拉进屋,绕着良田转圈,“你跟着我,我把这个场子给你,怎么样?” 这人真的像大狗一样热情,良田有些受不了地推开他,正想开口拒绝,却被另一阵惨叫打断。 “宫城哥,救救命!!” 良田顿了一下,拨开泽北,这才看到一个人被押着按在一张大桌上,像砧板上的鱼,旁边一个黄毛举着一把砍刀。 “怎么回事?”良田皱着眉,问那帮小弟。“鱼”从砧板上挣扎起来,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良田认出是常来光顾赌档的肥余。旁边的小弟们听他发问,抓也不是放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和泽北。 “哎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嘛,他还了一万,其中九千都是假钞,”泽北把胳膊搭在良田肩上,凑过来,几乎贴着良田的耳边说,“我们正打算惩罚一下他呢,良田就来了,正好一起看好戏。” 良田别开头,淡淡地说:“九千而已,你在这里砍人,清洁费都不止九千。” 泽北退开一步,歪着头打量了良田一番,良田没有看他,反而走到窗边,拨开百叶窗的叶片,朝外面看了一眼,美纪男还在挨揍。 泽北看看他,又看了看有些犹豫的小弟们,耸了耸肩,朝黄毛挥了挥手,“好吧,你们把他带下去,如果拿不出钱就好好招待他。” 身后的人叫嚷着再给他一次机会,被连推带拖地押走了。门被关上,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良田的肩膀自欺欺人地松懈下来。 泽北被打断一场表演,有些兴致缺缺,看着良田又拨开叶片朝外张望,他走过去,砰地靠在窗户上,把百叶窗压得死死的,“良田,你干嘛老看外面?哥叫你过来,你知道是要做什么吧?” 良田的手指被突然合拢的叶片夹了一下,他揉揉手指,奇怪地看了泽北一眼,“知道,等下跟你一起去交批货。” 说到这,良田皱起眉,从泽北回国后,他就有些把握不准深津的意思。按昨天深津的意思,他并不用对泽北尊敬,但今天早上,深津整理好领带,看着站在一旁的他,又突然让他晚上陪泽北去交货。 如果深津不打算告诉他的事,他再怎么追问也无济于事,想到这,良3田转头看向泽北,“你怎么不让大河田跟你去?” 泽北眨眨眼,“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嘛,而且你不愿意处理叛徒,所以就让大河田去做那些了。” 良田在听到“叛徒”两个字的时候僵了僵,意识到自己的僵硬,他抬起头,发现泽北正瞪大眼睛,兴趣盎然地观察他的反应。良田握紧放在裤兜里的手,若无其事地朝旁边挪了一步,拨开另一扇百叶窗,他紧张地观察楼下拳台上的局势。 “诶?”泽北好奇地看着他,美纪男又被打了一拳,泽北看见良田的腮帮咬紧了,“你和美纪男很熟?” “还行吧,”良田关上百叶窗,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几年前都是一起做事的。” “哦……”泽北也跑到他旁边坐下来,揽住他的肩膀“美纪男说你救过他,你干嘛老关心他啊?” 良田甩开他的手,没说话。 “怎么?你买了他赢?”泽北毫不气馁,继续追问。 良田皱着眉,“他肯定赢啊,但是干嘛被打那么惨?” “哈哈,原来是说这个。”泽北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皮外伤而已啦,不然我们怎么大赚一笔?” 良田仍然皱着眉,虽然离开了窗边,但头仍然偏向拳台的方向,似乎在通过遥远的呼喊声判断现在的局势。泽北打量了他一番,觉得良田这个人虽然有趣,此刻却有些无聊,他想到被拖下去要继续“处理”的肥余,心里有些痒痒的,漂亮的眼睛也闪过一丝血腥。 泽北拍拍手,站起身看了眼表,“我去看看刚刚那个人。半小时后,停车场等你。” 房间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良田等泽北的脚步声都消失后,才有些茫然地张开手,一边看着手心的纹路,一边回忆刚刚和泽北的对话,泽北对自己的兴趣与试探,深津和泽北之间的微妙争斗,还有大河田和美纪男…… 门砰得被推开,打断了良田的思路。良田猛地抬头,警惕地看着没有敲门就走进房间的人。 是美纪男,良田松了口气。美纪男看到良田时也愣了一下,很快就眯起眼睛扬起笑脸,对良田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容,他正拿着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光看他这样,完全看不出他是社团里数一数二的打手。 “这场赚了多少啊?”良田走到美纪男面前,仰起头,仔细打量着。 美纪男说了个数,随即摸着头傻笑起来。良田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克制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间场他之前也管过,轻车熟路地找到房间里的冰箱,从冻库里取出几个冰袋,来到美纪男身前。美纪男吃了三年泰国菜,似乎又长高不少,良田要踮起脚才能够到他乌青的颧骨,他把冰袋狠狠按上去。美纪男小声“啊”了一声。 良田还想说两句,但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良田愣了一下,举着冰袋的手没有放下,单手伸进裤兜里掏手机。他掏了半天,美纪男都忍不住想伸手帮他,他才拿出嗡嗡作响的手机。良田灵活地跳到一边,接起电话,泽北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良田看了眼时间,半小时已经到了。 他挂断电话,朝美纪男挥挥手,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起什么,跑回来,从旁边的柜子里又翻出一瓶红花油,扔到瘫在沙发上的美纪男身上,“一定要把淤青都推开知不知道?自己推不了就找你哥帮你推,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找一之仓。” 泽北坐在副驾驶,翘着脚,一脸不满地啃汉堡。 “我说差不多得了,”良田有些无语,他只是接电话晚了一分钟,都没有迟到,结果一路上小少爷都在对自己摆脸色,而比起这个,良田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眯着眼又看了前面那辆车一眼,都是一些生面孔,看着也不太机灵的样子,“这次和越南佬交货,带这几个人没问题吗?” 泽北囫囵吞着汉堡,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良田听清了,他说的是“要你管”。良田翻了个白眼,咬着舌钉做了两组深呼吸,才按捺住心里的火气。 过了一会儿,良田又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问泽北:“那你会说越南话吗?” 这次轮到泽北白他一眼,他已经吃完了汉堡,可以好好说话:“和越南佬交易都说英语啦,良田你之前没做过吗?你到底是怎么在社团里做到这么高位置的啊?” 良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瞪了眼似乎对这些生意都了如指掌、游刃有余的泽北,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顶嘴回去:“深津……旦那会说越南话。” 一小时后,被越南佬用枪顶着脑袋的良田真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大言不惭还一直摆臭脸的泽北荣治。尽管,他俩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从这里逃出生天。 就在刚刚,泽北把小弟留在岸边,和良田两人上了船。开离岸边十来米远,又等了几分钟,越南佬才带着三个人姗姗来迟。交易的规矩是先收钱再验货,但他却执意要先验货,泽北不肯,几番僵持下,越南佬才示意手下提出箱子交给良田。良田看见他们的态度,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他小心翼翼打开箱,拨开码成一叠一叠的钞票,果然,除了最上面一层,全是白纸。饶是良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手也摸到后腰,但还是被守株待兔的越南佬先一步用枪抵住头。 枪管冰凉的触感从额角传进大脑皮层,他很久没被人用枪指着,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心脏剧烈跳动,背在身后的手也忍不住颤抖。旁边的泽北交出手里的枪,正举着手,像傻子一样对着越南佬疯狂大喊:“wait! wait!” 良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趁越南佬的注意都被吸引到泽北身上,他微微偏头,把脸转向泽北的方向。两人的视线在不经意间对上。 下一秒,良田猛地弯腰撞上身前的人,听到对方咒骂了一声,捂着肚子向后倒去。身后有枪声响起,良田不敢回头,只能死死扳住身前人的手臂,踮起脚争抢他紧握着的手枪。争夺间不忘扭着人变换个方位,把他推到战场方向。 本就不大的渔船在他们的打斗中激烈地翻动,幸好良田熟识水性,他手脚并用,和人扭打在一起,眼看对方要用头撞自己,他灵活地翻转手臂,给人来了个肘击,趁对方解力的瞬间狠狠用头砸到他鼻子上。身前的人发出一声惨叫,良田趁机抓住他的手枪,挣扎中朝外又开了两枪,良田才终于把枪完全抢到自己手中。 良田被近在耳边的枪声炸得发懵,突然感觉后腰被人摸了一把,他猛地回身,发现是不知怎么走位过来的泽北,他倒是顺利接管了良田腰间的枪,靠着良田,在左摇右晃的船舱中脸色发白。这下两人都有了武器,局势有了微妙地改变。 就在良田打算在泽北的掩护下一鼓作气的冲出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警笛声突然从窗外炸开,手电的光在一片黑暗中乱晃,霎时间又更多人跳到船上,激起更猛烈的摇晃。有人正急速向他们靠近,嘴里还喊着:“警察,放下枪!” 这下连泽北都严肃了脸色,咒骂了一句“fuck”。良田率先反应过来,拉着泽北就往船舱后跑,幸好他十分熟悉渔船的结构,来之前也看了眼附近的布局。 良田打碎玻璃窗,他俩从低矮的窗户翻出去,又从前面的甲板跳上旁边挨着的另一艘渔船,良田在前面灵活地穿梭,泽北跟在后面,时不时朝后补一枪。警察迟早要封锁现场,良田一边朝外赶,一边思索对策,不知道泽北能不能游回去? 就在这时,水面传来一阵马达声,一辆快艇从旁边开过来,美纪男坐在船头,看到良田,朝他挥了挥手。良田一愣,被泽北重重推了过去。 他们坐在快艇上,向岸边疾驰,子弹从耳边擦过的情形似乎仍在眼前,良田这才感觉到自己左耳火辣辣的痛,他摸了下,血迹并不多,深红色沾在不停颤抖的掌心上。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但良田却并不感觉轻松,他看着坐在旁边,舔了下牙齿,恨恨举枪瞄准船上警察的泽北,觉得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他。 良田,美纪男,和泽北,三人低着头,站在深津面前。这是会所一间专供议事和行刑的房间,深津坐在主位,旁边还分别坐着以堂本为首的各位山王组的叔父。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些良田眼熟的人,是山王组的一些干部。 松本走在良田身后,咔塔一声,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泽北抱着手臂,率先开口:“我还好奇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原来是哥哥太心软了,没处理好社团的叛徒。” 良田听出泽北的言外之意,放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捏住。 等了片刻,深津并没有接他的话。良田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深津,深津也看着他。良田又用余光扫过深津旁边的叔父们,这些长辈饮茶的饮茶,抽烟的抽烟,只有少数的视线在他和泽北间来回扫视。良田用力咽下发狂的心跳,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冷静应对,他对自己说。 “这次越南佬的事,是我没保护好泽北少爷,丢的货也该由我负责,一切都听旦那惩处,我绝无怨言。” 深津听他这么说,平静地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毫无情绪。良田压抑着颤抖的手掌,竭力镇定地同他对视,坚定点,他看着深津,心脏似乎又要跳出来。 “谁在说那批货的事了?我丢的货我自然会补上。”泽北听他这么说,气得跳起来,转过身,对着良田咄咄逼人,“我同东南亚的生意从没出过问题,怎么一带上你,警察就追过来了?” 松本似乎站在了自己身后,想到他手里的枪,良田咬牙,有些夸张地皱眉,转身对着泽北寸步不让,“照你这么说,我这三年也没出过任何问题,怎么一和你去交货,警察就知道交易地点了,到底谁有问题?” “你!!” 泽北一个健步,拎住他的领子,良田不甘示弱地推了他一把。眼看他们扭打起来,美纪男无措地摆手想要劝架,一旁所有的叔父也都终于把目光集中在中央,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良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深津。 松本举起手,黑色的手枪抵在泽北太阳穴。 “这这这!”一位叔父站起来想说什么,看了眼深津,嗫喏一番,又坐下了。 泽北凶狠地瞪着深津,看起来像要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深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淡定地回视,“良田第一次交货,连货仓在哪都不知道,你真有心,不如查查自己的人,或者…”他伸手,帮泽北理了理被良田扯乱的衣领,又拍拍他的肩膀,“查查你自己。” 一时间,全场静默,连空调风机的呜呜声都清晰可闻。 良田心跳如雷,看了深津一眼,深津并没有看向他。良田又微微偏头,看着在场众人的反应,有的人已经又垂下头事不关己,有的人似乎想站起来说什么,但最终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到最后也没有长辈帮泽北说半句话。 “哼!”泽北重重地哼了一声,丝毫不畏惧头上的枪,他转过身,猛地推开松本,瞪了良田一眼,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拉开门,谁也没有招呼,直接离开了。 门被他重重摔上,发出轰然一声。 深津摊开手,嘴角带着一个无奈的笑意,环视了一圈坐立难安的叔父们,朝良田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