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见面

深津关掉花洒后，又一次，没能在睡衣本应该在的位置摸到睡衣。他扩大了搜索范围，从最左侧的挂钩摸到最右，只摸到一条浴巾，他只好把浴巾系在身上，走出卫生间。 深津原本也可以没有穿睡衣的习惯，但他那位来自冲绳的小男友极度怕热，并通过猜拳的三局两胜制掌握了家里空调温度的完全话语权。他们的卧室一度在盛夏冷得像秋田的冬天，深津有时甚至想掏出从高中起就再也没穿过的大衣，而与此同时，他的男友浑身只穿了条裤衩，一边吃雪糕还能一边喊热。深津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皮也揭下来扇扇风的模样，又觉得十分可爱。良田身体里有一团安静燃烧的火，深津一直知道，并因此着迷，就像在寒冷雪夜拥坐在壁炉前一样甘之如饴。当然，要是他没有偷自己睡衣的习惯就更好了。 深津推开卧室门，冷气扑面而来。良田正趴在床上，勾着小腿写东西，睡衣果然是被他拿走的——当然不是拿来穿的，它被良田揉成一团，垫在了下巴底下。 良田听到声响，抬头看他，同时，没拿笔的那只手下意识护住了面前的睡衣。 深津也看见了他护衣服的动作，抬了抬眉毛。 良田歪着头观察深津。深津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手上，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他压住睡衣的手悄悄握成拳，试图用讨好的语气掩盖罪行，“哇偶，深津桑今天穿得好性感，你的身材完全没有退步诶。” ——这番恭维完全发自内心，深津虽然从篮球队退役很多年了，但一直坚持训练，身上的脂肪还是薄薄的，浴巾没遮住的地方露出几块浅浅的腹肌，再往上，是宽厚紧致的胸肌，良田每次把脸贴在上面都不愿意挪开。他舔舔嘴唇，觉得口腔里已经很湿了。 深津看着他勾在一起的脚背，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问：“你在想什么？” “嘿嘿。” 良田又趴回床上，脸颊紧紧贴着床单，只掀起眼皮看越来越近的深津，眼睛里说不上是祈求还是跃跃欲试，“还不行，再给我两分钟吧，我还没记完今天的练习赛笔记。” “写到哪了？”深津一屁股坐在床边。 “哎呀，你！” 廉价的床垫受重后一整个朝深津倾斜过去，良田也差点跟着一起滚进深津怀里。他抱怨地惊叫一声，支起膝盖，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固定住重心，整个人跪趴在起伏的床上奋笔疾书。深津凑向他，温热的鼻息喷到他耳边，良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他猛地伸手一抓—— 还是为时已晚，睡衣已经被深津捏在手中，良田只在最后抓住了一个睡衣角。他不服输地扯了扯，衣摆在他俩中间，被拉得长长的，但另一端纹丝不动。 “深津桑？！深津……深津一成！！”睡衣上有深津的味道，令人眷恋，良田一边抱着它一边回忆今天的比赛，正到了灵光涌现的关头。 “我冷。”深津答得一本正经。 良田皱起眉。忽然，他想到什么，转了转眼珠，“阳台上还有一套干净的嘛。” “它还没干。”深津拒绝，他进来前就试过了。 “怎么可能？！”良田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一起拽着睡衣的这一头，“天气预报说今天有115华氏度，就算是刚洗的衣服也应该完全脱水了。” “哦，”深津毫不退让，“那它一定是正汗流浃背呢。” “你！啊！” 深津话音一落，良田已经倒在床上，他把仅有的衣角死死拽进怀里，“我摔倒了，裁判吹哨！深津选手进攻犯规！这一局宫城良田持球。” “……” 深津被他耍赖的样子逗笑，他松开一只手，任由良田拽回一大半衣服。良田把衣角拉过去盖在鼻尖，猛地吸了几口，似乎确认了深津的味道还留在上面，他才安心下来，抬起头瞪向深津，脚下也没闲着，蹬在深津的大腿上，像要把他彻底赶到安全范围外。 这就有些过河拆桥了吧。深津看着他，空出的手正好去抓他的脚踝。良田的小腿很漂亮，跟腱纤长，能被手指完全圈在其中。深津把它放在大腿上，细细摩挲，“那宫城选手踢人pyon，这个又该怎么算呢，裁判先生？” “这是合理……” 良田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脸也红了。深津的浴巾在刚刚的打闹中已经乱七八糟，现在更是被顶起来，粗糙的布料戳着良田脚心。 有点痒，良田想挪开脚，却被深津箍住，他只能拉紧手中的衣服，带弹性的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脸上，淡淡的深津的气息让他安心了不少，但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合理的什么？”深津倒是镇定自若，他的语气就像不知道自己已经硬了一样，手指却又捏了良田一下。 真是道貌岸然的家伙…良田咬着牙，顺着他的力道重重踩了他一下，然后迅速地抽回腿。但是他又失败了，深津没有松开手，现在就像他把深津整个人都拉到跟前了一样。 “喂，我真的还没写完。”良田用手抵住深津。他这下是真的完全，彻底，栽倒进床上，柔软的被子包裹在四周，劲儿不知道该往哪里使，像一头把自己摔进陷阱里的小动物。 深津一手合起他的笔记本，放到床头，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脚踝，把他折起来推得更深。良田怕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此时皮肤凉凉的，头发也散落下来，卷卷的，蓬松的，一部分遮住了眼睛。深津抬起手，把他额前的头发全都拂开，用手指梳到脑后，露出那双此刻正不服气、高高挑起的眉毛。很喜欢，深津的手指按在刺刺的有些扎手的铲青，埋下头，去亲良田高高的眉骨 ，然后又往下，舔吻他深深的眼窝。 良田下意识闭上眼，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鼻尖的布料已经被他的呼吸喷得湿润，闻不到深津的味道，此刻反而成了阻碍，良田扭了两下。深津直接扯开夹在两人之间的睡衣，随手扔到旁边，又去亲良田被闷得湿乎乎的嘴唇。 第一次射的时候，良田浑身已经又湿透了。深津掐着他的腰，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良田弓起身去蹬他，结果因为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他的腿滑到床单上，反而被深津拉得更开，推拒的手臂也被深津按住，死死钉在床上。良田高高仰起脖子，呼吸急促，只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说不清难受还是渴望，手指徒劳地在床单上抓着，最后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深津的睡衣，紧紧握在手心。 深津还没到射的时候，他们换成了后入式，睡衣被良田拽回来抱在了胸前。 他今天刚打了一整场比赛，手臂很快没了力气，只能撅着屁股塌下腰，上半身贴在床上，任深津为所欲为。睡衣糟糕透了，只剩下最后一块干燥的角落，良田扯了扯，把脸埋在里面，为了不搅乱深津的味道，他用手臂堵着嘴，只用鼻子来呼吸。深津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掐在腰上的手越发用力，每一次进到最深处，似乎把阴囊都要塞进去。强烈的快感冲刷过他的身体，像啤酒气泡，从鼻腔疯狂往外冒。还是有些勉强，良田只觉得头脑发晕，有种要窒息的感觉，但又清晰地感觉到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被属于深津的气息沉沉包裹。就像浸泡在了名为深津的酒精里，太满足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膨胀起来，他眼皮半阖，感觉自己像躺在云端一样。 到最后，深津也终于不想忍耐，俯下身，把良田完全压在怀里，掰过他一直埋在睡衣里的脸，交换了一个长长的黏糊糊的吻。 “这下两套睡衣都脏咧。” 深津打开房门，冲坐在床上的良田说。他只围了一条浴巾，身上的水珠顺着马甲线滑到浴巾之下。如果不是两人身上都全是印子，大概会让人以为是时光倒流了。 良田坐在床上，膝盖上摊着一本笔记本，他正拿着笔一脸生无可恋，闻言抬起头，白了深津一眼，“我早就说了你要再买套睡衣。” “买多少套都不够良田用pyon。”深津也爬上床，坐到良田身边，两人膝盖碰着膝盖，“干脆我也和良田一样不穿睡衣好了。” “你敢？！”良田做出凶狠的样子，瞪了他一眼，说完又不放心地凑到他脖颈边，胡乱嗅了嗅，不满地抱怨，“这个沐浴露太香了，闻不到深津桑的味道了。” 深津挑了挑眉，看着面前像小狗一样的男友。良田的头发还没干透，扫过深津的胸口，带着凉丝丝的痒意，深津抬手穿过他的发丝，把它们都拨到耳朵后面，摸了摸他的头，“我到底是什么味道pyon？” 良田没回答他，埋下头，别扭地从他手底下钻出去，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皱着眉，和面前的笔记本面面相觑，“都怪你，我都忘记还要记什么了！” “那给我看看。” 见深津伸手，良田突然有些害羞，他猛地扑倒在面前的被子上，盖住自己写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扭着头警惕地看向深津。然而—— 深津只是转过来，探向他——身后的枕头，接着从枕头下翻出了一个——遥控器。 “你怎么了？”深津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看向良田的同时打开了床前的电视机，“我是说看录像带pyon。今天我没事，正好可以陪良田一起复盘比赛py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