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见面的时候

Characters: 深津一成 x 宫城良田

良田敲了敲门,听到深津的声音,他推开秋田县队的休息室。 深津还穿着球衣,肩膀上搭着毛巾,坐在长凳上。顶灯完全打在他抬起的脸上,模糊了棱角,眉眼钝钝的。良田很少从这个角度看深津,心里浮起奇妙的感觉,他似乎正被深津托举着,心脏轻飘飘的。幸好深津伸出手拉了他一把,良田曲起膝盖,跪坐在他岔开的腿间。 深津在比赛中就硬了,当时良田一边运球,一边不露声色地关注流川的跑位。直到球传出去,他都没看流川一眼,眼神直直地望向防守他的深津,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得意地勾起嘴角。而后,神奈川连续得分,深津犯规,他故意夸张地倒在地板上,大腿从深津身前重重蹭过去。 比赛结束,各自整队的时候深津突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就像被一根红线拴在了小指尖,良田草草收拾好背包,找了个借口就溜出来,捧着纺锤,一路走到山王休息室的门口。他本以为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人,但不知深津怎么做到的,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他,看他独自坐在长凳上,良田松了口气,纺锤变成心脏重重落回胸腔,轻轻弹跳了几下。 良田摸上深津腰间的松紧带,拽着裤子往下拉,扯出他的上衣,露出一截黑色的弹力裤。裤子下面凸起的形状很明显,良田只觉得喉咙发干。他抬头看了深津一眼。现在的角度他很熟悉,深津大半张脸沉浸在阴影中,配上他没有表情的眼睛和下撇的唇,强烈的压迫感倾盆而下。良田却觉得安心,他变得像活在深海的鱼,习惯过高的压强。浑身被深津的视线紧紧挤压着,皮肤才得以贴服在血肉上,让他无比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形状。 他亲了亲鼓起的一团,眼睛不离开深津。深津抬起手摸了摸他上勾的嘴角,大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一点点朝中间挤压。良田的下唇肉肉的,掐在上面可以挤出艳红色的唇肉。他顺着深津的力道张开嘴,舌头舔过深津的拇指。深津还没洗澡,手上带着湿湿的汗意还有深津自己的味道,良田吮了两下,连带不断分泌的口水一起吞进胃里。 深津掐了几下就退出来,换成食指和中指。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短短的。在球场上就是用这样一双手牢牢把篮球还有球队的命运掌握在手中,良田看着它们,只觉得口腔越发湿润,他主动凑上前张开嘴,舌头不断沿着指缝的凹陷舔舐,连喉咙也打开,翘起的嘴唇碰到深津指根,深津一抬手就能压住他薄弱的软卾。深津配合着他抽插了几下。直到手指上沾满良田的口水,亲吻之间发出湿润的水声,良田才把它们吐出来。 深津打量着被舔了个遍的手指,在灯光下亮亮的,他抬了抬眉毛。良田只觉得有人在心脏上轻轻敲了两下。 在球场上深津也总是这样,他带球进攻时,挡在他前面眉毛微抬,比起挑衅,更像是命令。那样隐晦的交流在灯火通明的赛场上流转于他们之间,众目睽睽下却从没被其他人觉察,就像……想到这,良田觉得小腿肌肉里钻浮起一股痒意,比赛结束后慢慢止住的汗意又渐渐从身体里浮出来,他吞了口口水,喉间发出小动物似的咕噜声。深津向后微仰,一只手撑在身后,方便良田扯下他的弹力裤。 良田在深津的帮助下握住他的性器,勃起的阴茎粗长,已经扩张过的口腔仍然只能吞下前半部分,良田只好一边吞咽一边揉搓嘴巴顾及不到的地方。深津也跟着他的动作,垂下头,自上而下打量着埋在腿间卖力吞吐的人。良田好好打理过的发型在比赛中就乱掉了,此刻卷曲的头发翘在蓬松的头顶,像小狗一样,他的舌头也像小狗一样热情。欲望像温热的潮水从怦怦跳动的心脏泵出,深津只觉得腿间的性器越发硬。他的欲望很强,以往还能靠训练和比赛发泄,但每次遇见良田,看见他强装镇静的倔强表情,和时不时令自己惊喜的突破和传球,深津就觉得心里那团欲望燃烧更盛,爆开的火星溅出来,落在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里,良田眼中不服输的火苗是否是由自己亲手递上的火种? ——这个念头冒出来,深津手下的力道也越发重,良田被他猛地推倒在地上,抬头看他的眼神却只有不甘,没有害怕。深津想到那双眼睛,仰起头,修长的手指插进良田的发间,把他弄得更乱。 吞吐之间,两人相接的部位不断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回荡在空旷的休息室中。深津在做的时候不太说话,良田的嘴又被堵住,不知是深津太大还是被这露骨的声音臊的,良田的脸颊绯红,额头也浮出薄薄的汗。他抬起眼皮,祈求地看了深津一眼,希望深津同他说几句话。 深津插在他发间的手揉了揉,叫他“乖孩子pyon”。他声音低沉,带着情事中的沙哑,慢悠悠的,随着良田的动作夸他今天表现不错,传球很棒,现在咬得也很棒。 良田愣了愣,张大眼睛的同时连嘴巴也松弛了些,深津顺势按住他的后脑,让他就着这个姿势吞得更深了些。良田紧紧扶住深津的大腿,垂下眼挡住瞳孔的震颤,他努力放松口腔收起牙齿,任由深津把一整根性器都塞进自己嘴里。嘴角传来撕裂的痛,脸深深埋进毛发里,鼻腔之间只剩下深津的气味,所有的感官都被深津堵住,良田不觉得难受,只觉得心脏因此变得饱满,沉甸甸地躺在心底,不再发疯了似的跳。 配合着深津的抽动,他顶起舌头,让上颚和舌头包裹成一个柔韧的穴。深津的呼吸越发沉重,抓着良田头发的手也不断用力,按住他不断抽插,龟头一下下撞在良田柔软的喉管上。肌肤相贴之处因为一遍遍蒸发的汗意变得黏糊糊的,深津的大腿因为兴奋鼓起明显的肌肉线条,良田的手指掐在上面,喉咙深处传来几声被呛住的呜咽,但却没有叫停。 嘴里性器跳动的频率越发快,良田知道深津终于要射,他朝后跪了半步,塌下腰,将深津吞到了最深,喉咙因为呕意不受控制地剧烈吞弄。深津掐住他的下巴,去摸他不断滚动的喉结,良田重重抖了一下,喉间滚过无声的尖叫。深津闷哼了一声,在射出来的瞬间抽出性器,还是射了一些在良田嘴里,剩下大半白色的体液甩在了他的脸上和球衣上。 良田在被拉开的瞬间就下意识闭上了眼,只觉得脸上一片凉津津。精液压在他的眼睑上,令他只能朦胧地看见休息室顶灯的白光,他只好摸索着用手去揩脸上的精液。深津看着跪在面前无意识抬着头面向他的人,良田刚刚大概生理性地哭过,脸上湿漉漉的,浮出一颗颗汗珠,睫毛,鼻尖,唇峰,到处都是精液。 深津抬起手,哪怕极力克制,手掌还是在微微颤抖,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他侧过手,用手背轻轻沿着良田脸颊的轮廓上下抚摸,又用拇指小心翼翼地按在良田的眼窝上,帮他把盖住眼皮的精液都一一抹去。直到良田睫毛微颤,终于能睁开眼,瞳孔也恢复正常的大小,他才拉着良田的胳膊,让人借着自己的力道站起来,坐在他的大腿上。 良田只觉得两条腿比在赛场上跑了40分钟还要酸,小腿的肌肉因为绷太久而僵硬,带着痒意微微颤抖,深津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撑开良田的运动裤,连带着里面的弹力裤一起剥开。良田的阴茎还高高挺着,液体不断从马眼中冒出来,腿间早就沾得湿滑一片。深津的手盖上去,良田的大腿忍不住发颤,快感把他托得轻飘飘。像是害怕坐不稳,良田抬起手臂紧紧圈住深津的肩膀,整个人挂在深津胸膛,头也埋在深津的脖子间。 深津的后颈因为情欲也重新浮出密密的汗意,蒸腾出浓烈的气息,良田有一种溺水的感觉,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在想象中深津仍然把他填得满满的。深津听到他嘴里吐出的喘息声越发急促,用带着茧的手指用力碾过他的龟头,良田很快就尖叫一声,大脑里满是海浪溅起的白色浮沫,小腹痉挛着射了出来。 高潮后的良田把深津抱得越发紧,鼻头也抵在他的肩膀上,喷出的呼吸将深津的锁骨都润湿。深津不催促他,任由他用这个姿势把自己抱着,扶在他腰间的手抬起来,隔着良田宽松的球衣,顺着脊柱,轻柔缓慢地从脖颈摸到尾椎,一遍又一遍。他厚厚的嘴唇贴在良田耳廓,轻声夸良田做得很好,进步很大。 “什么、进步、大?”良田气都还没喘匀,喉咙里全是刚刚被他压碎的哭腔,却侧过头用嘴唇去亲深津的下颌线,一边亲一边问。 深津被他的好胜心逗得笑起来,紧贴着良田的胸腔传来酥麻的震动,良田想躲开,但身体被这些气息和夸奖填得饱满,像气球一样,于是和深津贴得反而更紧。 听到他的呼吸逐渐捋得平缓,深津亲了亲他的眼睛,手臂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肩膀上的毛巾被他们弄得不能用了,深津站起来,去自己柜子里翻出备用的毛巾,他先擦干自己手指上的液体,再坐回长凳上。良田还呆在被放下的原地,手撑着凳子,只有脑袋和眼珠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摆动。深津箍住良田的下巴,用毛巾柔软的那一面帮他清理乱糟糟的脸,把脸上所有乱七八糟的体液都揩干净,又蹲下去,跪在他面前,帮他揩黏糊糊的身下。 “深津桑……”良田看着深津椭圆的后脑,鬼使神差地叫了几遍他的名字,深津抬头看他,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哼声,他却不接着说话,只是抬起手亲昵地擦过硬硬的发茬。 等他们终于收拾好东西,体育馆里已经不剩什么人。来观赛的观众自然早早散去,各自的队友们也全都不知所踪,良田用手指勾着深津的手心,走过空旷的走廊,在路过和体育馆内相连的大门时,看见相田小姐正带着中村站在场边,小声复盘着今天的比赛,想提前整理出报道所需的资料。良田还在和深津说些有的没的,此时立刻噤声,他扯着深津,小心翼翼地躬下身,脚步放得很轻,速度却很快,像做贼一样飞快溜出体育馆。 秋天的广岛晴朗而凉爽,太阳变成了一盏没太多热度的灯,一阵风吹过,还在微微发汗的身体甚至会觉得凉。良田抖了一下,他直起身,松开深津的手,裹紧了身上宽大的外套。深津站在他身后,被他突然松开,立刻抿了抿唇,又上前一步贴在他身边,把那只手拽了回来。深津的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刚刚良田小心翼翼地躲避,他却大摇大摆跟在后面,脸上也毫不见担心,似乎根本不怕被相田小姐看见,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对一些小细节斤斤计较。 良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他捏着十指相扣的手,余光一直瞄向体育馆的大门,他问深津:“所以,我们要去哪?” 深津帮他理了理跑得乱糟糟的头发,平静地打趣他,“我看你跑那么快,还以为你有安排pyon。” “!!”良田被深津的手臂挡住了大半视线,下意识踮起脚往左看,视线里的障碍物也跟着向上挪,意识到深津是故意的,他瞪了深津一眼,“我只是看到了相田小姐,你没看到吗?” “没有pyon,”深津一本正经,“我只看到你pyon。” “……”良田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皮却一下子烫起来。 他故作镇定地跺跺脚,任深津牵着,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别看他个头小,脚下的步子倒是迈得很大,拖着深津走在前面,只给深津留一个后脑勺。深津看着他头顶上那些跳来跳去的发丝,虽然十分可爱,但他还是两三步就追上前,追到良田身边,和他并肩走,解释的声音一板一眼:“Basketball不登娱乐新闻pyon。” 良田又瞪了深津一眼,但棕色眼珠里闪耀的笑意已经藏不住,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他抿着唇憋了几秒后彻底破功,笑声像气泡一样从他嘴里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深津也跟着笑了。 他们又拉着手走了几十米,很快就要彻底走过电车站,良田晃了晃深津的胳膊,又问了一次,“深津桑知道要去哪里吗?” 这次深津也终于好好回答,“我预定了一间酒店pyon。不过,如果你想先在广岛逛逛也可以pyon。” 听到“酒店”两个字,就像在徐徐燃烧的火堆上滴了一滴油,火苗在身体里不停向上跳,炙烤着良田的脸皮。其实,尽管他和深津刚刚已经草草解决一次,但良田却仍然觉得想念。分开冲凉时,良田摸到腿间一片滑滑的液体,似乎怎么搓都搓不干净,于是出来以后,他抢了深津的外套,长长的衣摆盖住了屁股,谁知这也让他整个人都被深津的气息抱住,心里也越来越空——他们见面的机会本就很少,见一次就又少一次,时间是怎么用都嫌不够。良田凑向深津,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低着头,坚定的声音里藏了一点哀伤,“我想和你呆在只有我们的地方,深津桑。”   用一句俗套的话来引入:深津和良田的故事开始于一个多月前的全国大赛。 在这一年的IH中,夺冠热门的山王队爆冷,而来自神奈川县,多年默默无闻的湘北队一战成名,连篮球周刊的记者也拉着他们拍合照,似乎新一期的周刊封面唾手可得。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预支的成功似乎给了所有人野心,宫城良田蹲在地上胡思乱想,中村先生在背景音里高声指导着他们每个人的动作,正使唤流川再靠宫城近一点。膝盖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是流川一直戴在手臂的护腕,良田侧过头,看了眼这位锋芒毕露的后辈。像这样全国性的赛事,看台上不仅有篮球爱好者,还有很多专业人士。总之,在几场比赛中都大放异彩的流川,接下来一个月中一定会收到很多训练邀请,那比他还高一届的自己又可以怎么办呢?良田自己还没意识到,不知道何时心里那簇好胜的小火苗又被点燃,他的心对篮球这件事也越来越坚定。 “宫城君你太严肃了,战胜了日本第一后卫,要笑一笑啊!” 中村先生的喊声打破良田的沉思,他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在赤木左手边的三井适时抱怨了一句“快点吧,我都要累死了。” 大概是因为听见中村先生的喊声,原本躁动的队伍想听清他的指示,突然都安静下来,所以三井这句话就变得异常清晰。良田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他从赤木的另一侧伸出脑袋,恶狠狠地瞪了三井一眼,然后又乖乖地退回去,看向镜头时下意识扬了扬头。 快门声咔嚓咔嚓地响起,良田不好再乱动,只能顺着抬起的视线往前看,却发现在他视线的落点,右面看台的一处楼梯上,竟然站着一个人。良田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又猛地想起他正在拍照。不想再被三井埋怨,他立刻瞪大眼睛。 拍照结束后,刚刚还抱怨着没完没了的大家又一股脑凑到中村先生身边,要挑选自己表现良好的照片。良田看了看把相机围得水泄不通的大家,又想到刚刚在楼梯上看见的人。 深津不去好好换衣服,又跑回来干什么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中村先生那句令人脸红的话,打败什么的…良田只在比赛刚结束的一两分钟里十分亢奋,然后非常理智地把功劳安在了三井、樱木、流川还有赤木身上,至于他自己,深津落下来的阴影似乎还轻轻贴在皮肤表面,良田垂下眼睛,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要不要趁深津还记得自己去试一试呢?拧成一团的眉毛倏地松开,良田向安西教练和彩子分别打了声招呼,飞快地跑出球场。 深津早已从楼梯上离开。良田没有头绪,只能照着指示牌一路找到山王队的休息室。手已经握成拳抬起来放在门边,良田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心脏像一根细细的绳子拴起来提到半空中,深津那双黝黑的眼睛浮现在他脑中,心脏开始慌张地晃动,让他更清晰地察觉到心底还有一丝微妙的笃定。为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就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顺势就要跨出来的大河田被他吓了一跳,猛地顿住脚步,身体夸张地后仰,又灵敏地保持住平衡,只是被他这样一搞,休息室里所有球员都转过头来。良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看了看面露疑惑的大河田,眼珠又转到旁边,企图从人群中找到深津的身影。但是,深津不在。 良田垂下眼,他疯狂转动大脑,想要找个恰当的说辞,但不知道是不是剧烈运动后缺糖份,他的大脑实际上一片空白,好在没有僵持多久,大河田先开口,问他:“宫城?你要找深津吗?” 良田没想大河田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只是垂着头一味地点头。大河田朝旁边退了一步,示意他进来,还告诉他:“深津就在里面呢。” 良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在比赛前,他就知道山王队的球员每一个都很高,此刻站在狭小的休息室,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他们的头快要顶在天花板,人与人之间只留下一条小溪才能蜿蜒流过的间隙。每个人都在似有若无地打量良田,真像不良漫画啊,良田有些后悔没叫上樱木。他的心脏砰砰地跳,胸腔已经关不住它,良田只能把它提在手上,拴在它身上的细小胡乱抖动,每一步良田都担心它会滚落到地上去。 等良田屏住呼吸,走过由几扇柜子组成的屏风,来到休息室的里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山王队比湘北看起来更压抑——里间除了深津一成,再无其他人,良田后知后觉地想到,确实看见野边和松本,都同大河田一起和低年级生站在外面。 深津还没换下球衣,露出的手臂上满是汗珠,球衣湿漉漉地贴在后背,线条分明的背肌就像小溪下的岩石。他面前的柜子敞开,深津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肩上,转身朝更里面的淋浴间走去。良田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跟在他身后,“深津前辈……” 剩下的话全哽在喉咙里,变成无意义的音节从舌尖掉落。与其说是良田挡在了深津面前,不如说深津是主动贴上来的。一瞬间,他们的距离靠得极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良田能感受到深津的体温。他抬起头,深津也微微低下头,他的眼珠比在赛场上还有黑,深深沉沉,像是光也到不了的深海,平静的表象下隐晦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情绪。良田只觉得乱蹦的心脏都被海下的压强禁锢住,在看不见的黑暗中,有长长的、冰凉的鳞片贴着他的脚踝擦过,良田瞪大了眼睛。 “深津桑,其实当时你也硬了吧。” 他们已经到了酒店,深津打开房门,良田甩开脚上的鞋,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三两下爬上床,枕头压在他身后,他靠在上面把长裤也蹬下来。 深津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动作并不急切,他把自己的包放到梳妆台上,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良田的包,和自己的并排着放好。他脱了拖鞋,从床尾爬上来,伸手把良田的腿拉开骑在上面,手撑在床单上。他亲了亲良田的鼻尖,柔软的嘴唇蹭着同样柔软的耳垂,“是pyon。当时就很想吃掉良田pyon。” “!!我们才第一次见诶!” 良田作势推了深津一把,没推动,不过无所谓了,他只是要按下一个开始键而已。果然,深津偏过头,离开了他的耳垂,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深津埋下头,亲上良田那张就像一直嘟着的嘴唇。是一个很漫长缠绵的吻,深津用厚厚的舌头沿着他的嘴角,舔过流出来的口津,他的声音也哑了,很性感。他说:“是你先来找我的pyon。” 良田的脸又烫起来,大脑里也一阵嗡鸣。他掐住深津的胳膊,挺着腰凑上去,和深津鼻尖贴着鼻尖,他偏了偏头,去亲深津的下巴。   确实是良田先去找深津的。 不仅是全国大赛后在休息室的见面。那天,深津只是用手背帮良田擦了擦下颌线,从比赛开始,那里就不断有汗珠沿着轨迹落下,良田就像被吓呆的猎物,直到深津让他也快去洗澡,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跑。一星期后,流川收到国青队合宿邀请的同时,良田也收到了来自秋田县的合宿邀请。 除了国家青训队,全国最著名的篮球强校山王工高,也会不定期邀请其他球队成员一起集训。尤其是今年,全国大赛后,四处都冒出许多后来居上的球员。 良田是控球后卫,不论主动还是被动,在合宿中很快就和深津熟了起来。 深津一成这个人,和良田想的一样,又不一样。在集训的过程中,偶尔会成为旁观者,这种机会让良田体会到深津作为领导者而不是球员的一面,他甚至不用说话,只是靠手势甚至眼神,就能组织一次配合默契的进攻。良田坐在球场边,抱着膝盖,仰着头,追随着在球场中往返跑动的高大背影,明亮的光线从巨大的玻璃窗外投进来,良田觉得这一幕熟悉又陌生。他其实很少认真地看一个人打球,记忆中阿宗的后背也很宽阔,在球场上像一只迅捷的豹子,能破开锋利的风,良田在后来很多年都想变得和他一样。再后来,身高尺压下来时,唰的一声总是拉得很长,本子上用铅笔记录的数字像蜗牛一样爬得缓慢。良田想过,他也许永远不能像阿宗一样了,但篮球还抱在他手中,只要他能跟得上阿宗,就能做一个为他开路的人。但看到深津,心里似乎有新的枝芽想要顶开坍塌的岩洞。良田摇摇头,堂本教练又在叫他的名字,他撑着地板利落地爬起来,在原地热了热身,再次跑到球场中间,深津的对面。 “你们两个再比试一次,一定要好好战胜对方呀。” 良田点了点头,但眼神一直没离开深津。和深津对位的时候,脑袋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阿宗的话,重心再压低一点呀。其实,顶着深津的压迫感,良田觉得自己已经被死死按在地板上了,他必须时刻绷紧着小腿肌肉,牢记自己的优势,才不会被吓呆在原地。 训练结束后,堂本教练又一一指导了他们几句,旁边的一年级也递上记下的数据。良田接过来,道谢后,就搭着毛巾往休息室走。一起下训的深津走在他旁边,身上的气势还没散尽,其他队员,尤其是一二年级的后辈,脚下的速度越来越慢,步子越来越窄,不动声色地和深津拉开安全距离。良田倒是不在意,这样他就可以先选淋浴间了,何况,经过几天的对练,他甚至有些喜欢这种被没有形状的气息压住的感觉,就像他越来越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形状,心脏也变得沉甸甸,不会再轻易失去正常的节奏。 “你进步很大pyon。”身旁的人突然和自己搭话,良田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深津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因为良田的迟疑走到他前面,良田愣了一秒,正想追上去,就听见他继续说,“你很聪明的,也非常棘手pyon。” 良田彻底呆在原地。深津的语调本来就平平的,逆着风飘到他耳边,又折损了不少真实性。就是这一句像用音节随意拼成的话,重重敲击在良田的心脏上,手掌无意识地按住剧烈震动的心脏,在其他人没注意的地方,良田的瞳孔都在微微颤动,眼角热热的,他眨了眨眼,把湿气又吞了回去。他看着摊开的手掌,折起拇指,食指,又折起中指,郑重地收下自阿宗离开后,自己获得的第三句夸奖。 良田把手放在深津脸边,想要推开他,却用不上力气,搞得反而像是爱抚。深津偏过头,亲了亲他的指尖,安抚了他一下,继续埋下头,沿着良田因挺腰而鼓起的腹肌,一路亲到肚脐。深津的舌头和他的嘴唇是一挂的,厚厚的,明明没有倒刺,却总刮得良田又痒又麻。腹肌鼓起又下沉,酸涩的感觉顺着脊柱爬上后背,良田推不开他,只能倒在用被子堆成的小山丘上,仰着头,嘴里发出几声难耐的呻吟。 下面早就勃起了,被深津按着贴在小腹上,时不时揉捏一把。深津埋头,用嘴唇擦过不断冒出液体的马眼,良田被他这样撩拨,急得用脚去蹬。深津的舌头太吓人,每次舔他两下他就觉得自己能尿出来。今天才刚刚开始,他才不要最后又被深津榨得射不出来。深津看他态度坚决,勾着嘴角笑了一声,还是放过了他。他直起腰跪坐起来,良田搭在他肩上的腿被猛地抬高,韧带像被绷紧的弦,撕扯出一阵酸痒的痛意。良田痛得叫了一声,想把腿放下来,却被深津捉住脚踝,他侧过头,沿着良田鼓起的肌肉线条,从跟腱一点一点舔咬到腿窝。 “良田的小腿很漂亮pyon,所以跑得很快。” 良田撑起身,但只能看见深津圆圆的后脑勺。他伸出另一只腿,原本是想吸引深津的注意,让他转回头来看看自己,却意外擦过深津勃起的阴茎,深津果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那片海在秋夜的风雨中沉默地翻涌。他看着良田,伸出舌头,就像要演给良田看一样,一点点舔过已经被咬红的腿肚。良田甚至能感觉到肌肉突突地跳起来,很快就和心跳同频。腿上的肌肉似乎被深津撕扯下来一条,他慢条斯理地把它嚼碎,吞进肚子。良田剧烈地喘息,手肘支撑不住,栽倒进被窝中。他像被捕食的猎物,大腿完全打开,翻开柔嫩的内侧,那里不像藏着一层薄薄的脂肪的肚皮,只有柔韧的肌肉,就是它们让良田生长成一头不屈的小兽,永远朝前奋力地奔跑。深津似乎对这里爱不释手,他摊开掌心,按着大腿根部反复揉捻,舌头上无形的倒刺似乎想把每一束漂亮的肌肉纤维都剔下来。 良田只觉得自己就要这样败在深津的舌头下,空闲的那只脚胡乱蹬上深津的腹部,用脚心踩在深津的性器上。深津的呼吸陡然重了起来,喷在腿上的鼻息都烫了几分。良田趁着深津停顿的半秒,腹部发力坐起身来,一把推开深津,但也没完全推开。他捧着深津的脸,凑上前咬了咬深津厚厚的下唇,顶开他的牙齿,钻进去,堵住深津的舌头。 亲了一会儿,直到良田以为自己要从口腔里被深津拆开吞下去,他才退出来。呼吸因为缺氧变得急促,吹得额前的发丝乱跳。他背过身,用膝盖撑着床垫趴在床上。 “深津桑别亲了,直接做吧。” 深津没有反对,从他脚边爬上来,小腿贴着小腿,膝盖碰着膝盖,把他的后背完全揽进怀中,手指贴着良田脖颈上突突跳动的脉搏。深津亲了亲良田已经发汗的耳后,手一用力,就把整个人翻过来。良田只觉得眼前一花,又被深津掀得正面朝上。深津掐着他的腿,把它们抬到肩上,带着薄茧的手指沿着大腿根向下摸去,从股缝间钻进去,找到那个已经不停翕动的小穴。后穴周围一片滑腻,深津刚探进去,肠壁就忍不住挤上来,亲吻他的手指。他抠了两下,手抽出来,扶住往下躲的良田。 “我能找到地方pyon,想看着良田的脸和你做。”   他们上次做爱也是第一次,是一个月前,集训的最后一天。 山王果然以严格闻名,直到最后一天也没有欢送会之类,练习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本地的学生练完以后就收拾行李先回家了,家在青森、盛冈的球员也早就收拾好行李,急忙去赶大巴或新干线。只有要回神奈川的良田还留在学校,打算住一晚第二天上午再走。 深津也还留在宿舍。 洗漱完毕,良田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头,左看右看,确定走廊里没有其他人,他才抱着枕头,敲响深津的房门。深津的室友是大河田,已经到家了。深津打开门,向后退了一步,良田像小仓鼠一样嗖得钻进去,大门又关上,咔哒一声,深津把门反锁了。 良田抱着自己的枕头,熟门熟路地坐在深津床上。他其实是很安静的,坐下来就不常乱动,只是脑袋一直从左向右,深津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儿。 深津只穿了条短裤,光着上身。大概是因为在夏夜,没有风扇的宿舍还是有些闷热,细密的汗珠自脖颈沿着起伏的线条滑落,良田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们一路划过深津挺拔的胸肌、腹肌,沿着髋部深深的人鱼线,最后消失在裤腰的松紧带后。 其实训练中大家也总是看到对方的身体,但到底还是不一样,良田第一次发现深津的腹肌是不对称的,没用力前腱滑浅浅的,触感也许有些柔软。口腔湿润起来,他猛地咽下嘴里的口水。深津似乎并没发觉他缠得紧紧的视线,从容地拿起一条毛巾搭在肩上,被挡住了些,良田歪着头,视线从毛巾晃荡的绒毛下钻过去。见深津马上就要走进浴室,良田终于开口,喊道:“深津桑,今天我们做吧。”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互相帮着抚慰对方的欲望了。就是这张床,良田还跪在上面帮深津口交过,好几次,深津射了以后就会把他按在床上,大多时候用手,因为良田每次都会在他嘴里哭出来。一想到大河田也许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良田浑身就绷得紧紧的,深津用手指试过好几次,完全找不到入口。当然也是因为还要训练,他们一直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 下次再见,就要等到秋之国体,自己能不能上场还是另一回事呢…良田的心脏酸酸涩涩的,他很害怕去承诺下一次相见,只想抓住每次机会直到最后一分一秒。也许,全国大赛后,他也是这样懵懵懂懂,才会想去找深津吧。 后面的思绪被深津打断了,他搭着毛巾,走回来,蹲在了良田面前。直到身前传来拉扯的力道,良田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掐着枕头,他把它扔到一边。看着深津那双深海里的眼睛,良田像小时候在海边跳水一样,抬起手脱掉自己的上衣,又把脚缩到床上,蹬着床沿,脱掉自己的短裤。 他们都是第一次,深津把他压在床上,掐着他的下巴亲了又亲。良田只觉得脸上的器官,从嘴唇、鼻尖到耳垂都被亲肿了,又热又痛,就像刚打完耳钉后那样。深津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手从他们身体中间钻下去,把他们的性器握在一起摩擦揉捏。良田忍不住仰起头,尖叫起来。 那次他们俩都做得磕磕绊绊,用正面的姿势始终进不去,良田的大腿擦过深津的性器,只觉得它已经硬得不得了,但抬头看他的脸色,却丝毫没有不耐和恼怒,除了额间不停冒出汗水,那双眼睛还是一样不疾不徐地攫伏着他。良田猜自己的额头大概也没比他好多少,不停有汗珠沿着脸颊流下去,痒痒的。他垂下眼,抓着深津的手臂翻了个身,手掌和膝盖撑在床板上,塌下腰,背上露出一条深深的脊柱沟。他偏过头,斜着向上看了深津一眼,其他话便不好意思再说,幸好深津都能懂。 没想到也就一个月余,深津的进步实在难以想象。良田松开掐在深津肩膀上的手,徒劳地举起来,死死抓住头顶柔软的被子。在肌肉和骨头之间,不断蹿起的痒意在身体里蔓延,却始终无法抵达皮肤之上, 哪怕良田的脚跟已经蹭得发红,手里的被子也被掐得干瘪,还是抓不住那道酥麻。他仰起头,气得呜呜叫,很想问深津这一个月是一点正事都不做吗?! 深津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说:“因为我一直想着你pyon。” 不过,他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被子里把良田的手捉出来,扣在自己指间。下身的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进良田的身体里。即使没有揉捏,没有亲吻,良田仍然觉得快感像海潮一样,带着咸味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深津没再压住他的腿了,但他还是没法蹬开他,大腿内侧大大地向外瘫着,跟着深津的节奏一次次抽动,像一头奄奄一息的动物。只有脚心恍惚还能用上一点力气,朝上狠狠勾起来,妄想把那种难耐的快感从脚底扯出去。 他们在床上一共做了三次,再也没用后入式。 原本冰凉干燥的床单被他们弄得湿乎乎,带着微妙的体温。床单上有两团明显的褶皱,是良田骑在深津身上时,膝盖磨蹭出来的。骑乘的体位入得很深,但良田却觉得不够,酸意像喷泉一样,从小腹往上冒,却始终无法攀上大脑,被冷落的上身在秋天微凉的室温中颤颤发抖。他仰着头,腰腹用力,骑得越发快,恨不得让深津的阴茎捅进他的胃里,再一直往上。良田的眼珠都要翻到眉毛上面,急促的喘息里包含着不满,“深津桑……” 深津只是紧紧扣着他的手指,把交握的手从床单上拉起,放到他的小腹上,沿着凹下的腱滑反复划动,良田被这点似有若无的触碰搞得很难过。他发现自己不喜欢骑乘的姿势,深津的触碰太少太浅了,又那么高,就像要飘起来,然后跌倒一样。他把双腿插地更开,让后穴放松,坐下去后还要反复吞吐往下,就像还想把深津的囊袋也吞进去一样。他压低自己的重心,整个人都趴下去,脑袋凑到深津耳边,像小狗一样舔弄深津的耳垂,他又叫了一声“深津桑“。 “再深一点,求你了,深津桑。” “肚子会破开的pyon。”深津认真地回答,良田却似乎被逼得急哭了。他捧着从深津嘴里落出来的一个个音节,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抬起头祈求地看深津,“那你解剖我吧。” 深津突然想到了在录像带里第一次看到宫城良田之前,心脏幽幽地提着,那时候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要pyon。”深津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还是翻身,把良田压在身下,又重又快地挺动,似乎想要把良田永远钉在眼前,“活着的良田才可爱。” 良田又射了一次,深津被他的后穴绞着,很快也射了。前几次高潮后,他都一直插在里面,有时他想退出去,良田也会用脚勾住他的腰,不让他出去,等再硬了,就就着之前的润滑继续。 这样荒诞又缠绵的性爱一直持续到傍晚,太阳很快落到云层之后,气温也像抛物线一样,立马就落了下去,皮肤上的薄汗在泛凉的空气中不断蒸发,良田觉得有些冷,他钻进那团被自己揉得一团糟的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看着坐在床边收拾的深津。 刚刚高潮以后,良田只能射出淡淡的液体,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有些痛,但他还是勾着深津的腰不愿意松开。深津在这种事上很纵容他,只是没想到,就在这样温馨旖旎的气氛中,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好婉转的几声。他本来应该觉得难堪,但深津却凑上来亲亲他。良田看着他眼里明显的笑意,率先噗嗤一声笑出来。 深津问他想吃什么,自己下楼买了给他带上来。良田把脑袋抵在被子上,他浑身都被柔软的被褥包围着,像是躺在蝉蛹中,无端生出好多眷恋的情绪,一圈圈团起来,涨满胸口。很快,吃完晚饭,再睡一觉,两人就又要分别了。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冬选赛每个县只有一支球队能进入决赛,如果没机会的话,是不是很久他们都无法再见面?良田的脑袋里出现了一幅光秃秃的日本地图,秋田在日本的东北部,神奈川却在西南部,真希望有人能从本州岛的中间把它对折起来。良田从蝉蛹里挣扎着坐起身,抱着膝盖,想象自己被对折后的模样,对了,他还要倒下去。深津已经穿上外套,正从站在梳妆台前拿钱包。良田的脸贴在床单上,抬起头看着他。深津揣上钱包后看了他一眼,良田心里一跳,他想他不应该在原地等待计划离开的人回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深津桑等等我,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没走太远,就在酒店后面的一条小街上找了家拉面馆,也做广岛烧。这间店深津上次和山王的队员们来过,甚至他们住的酒店也是上回全国大赛时山王订的那一个。 “这附近很方便,他们家的拉面加肉多pyon。” 深津说得一本正经,良田却忍不住笑意,“那这次换酒店到城市的另一边,他们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会pyon。”深津很笃定。 他们点的广岛烧很快就端上来,深津递给良田刀叉和筷子,看见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食物吸引走,正好奇又犹豫地观察着那团像饼一样的面条团。 其实山王的队员早就知道了pyon,这句话深津最后还是选择不说出口。良田看起来想保密他们的关系,但能看出来不是因为害羞,深津没办法猜透他的想法,难道是想保留为一种情趣?或者只是对面向未来的承诺感到恐惧?深津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并不觉得难过。 其实他可以告诉良田,自己正在准备考东京的大学。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良田,其实就在全国大赛期间,他就已经被选为国家队正式球员,高中毕业后就要去东京参训,未来,他也许会趁休赛期或者退役后,再继续回大学学习之类的。 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从小到大,不仅同龄人,连长辈都荒谬地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但其实他也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湘北能赢过海南吗?他相信良田,但是冬季选拔赛之后呢?当他去东京训练时,良田还会留在神奈川吗?合宿期间,深津记得,良田问过泽北申请美国奖学金的事,两次。山王也去美国打过练习赛,两次。良田是一只不会屈服于一切的小野兽,他的眼里有不会熄灭的火种,而且他已经看见了泽北。 也许之后,他们每周都能见面,也许他们会一年也见不了一次面。深津理解良田的恐惧,但他想如果良田想要,他会找到他的,因为自己会一直都在这里。 “深津桑?” 深津的眼睛里有一些看不懂的东西,让自幼生长在海边的良田想到了海面上的暴风雨,他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在他面前的盘子中,广岛烧终于被他用刀叉分割成了好几块,虽然还是有些大,他的嘴巴被撑得鼓鼓的,嘴角还粘了一小截面条。深津伸出手,帮他擦掉,手指却碰到他干裂的嘴唇。今天做得太超过了,两人都有一些脱水,但这家拉面店没有饮料卖,深津站起来,对良田说:“我去外面买两瓶水。” “哦…”良田歪着头,隔着有些模糊的玻璃,打量深津的背影。他先是走到街对面,那里有一个亮着彩灯的长方体机器,深津站在它面前看了几眼,又走开了。 良田突然想起,那是一台可以拍大头贴的照相机,是隔壁一家玩具店摆出来的。他们手拉手走过来时就注意到了,良田当时还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要在一台应该摆自动售货机的地方摆一台拍照机呢?这里的几家店都不卖饮料,下一个自动售货机就要去一个街区外了。 但在这个瞬间,良田突然想到了答案。他踮起脚,把头贴在玻璃上向外张望,深津已经走出了这条街,良田看不见他的身影,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嘴里的炒面有些油腻但仍然很香,良田把它们咽下去,然后想,不管之后会怎么样,先在今天和深津拍一张合照。也许这样,他就不会弄丢那道一直牵着他,让他一直能在地板上奔跑、不怕飘起来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