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

“我们继续解决,”他说,“我们绝不放弃,我们努力工作,勇敢前进。”

🌙《挽救计划》 作者:安迪·威尔 译者:耿辉

一百分!不说什么旷世神作,抛弃无聊的社会关系只描写懦弱普通的中年男人和外星人的救世交流,一切都在问题当中,诚实、幽默、动脑筋。双线效果不差,结局也进得很好,如同真实发生的故事令人动容。斯特拉特这个角色其实非常丰富,承载了所有地球人苟且而伟大的命运,如同和声旋律。

《禅与心理分析》 作者:铃木大拙,弗洛姆 译者:孟祥森

完全是东西方人的鸡同鸭讲,不肯放下尊贵体验对方的体验,就是这种结果——当然也不是说这本书很烂。印象比较深的就是说了日本的小女儿家的文化,我个人觉得俳句和物哀之类的太细软了,至少不是零落间悠然见南山的轻快,跟我的审美体验不搭,当然话又说回来所以日本文化写少女是一绝。然后对心理分析进行了一定的揣摩,只有第三章我完全看懂了,虽然分为主体和客体还不如说阴阳,进行到后面也非常吃力,相当于自己打自己。弗洛姆一生这么投入禅宗为什么没有做信仰之跃的动作,非常可惜。

🌙《成为我自己:欧文·亚隆回忆录》 作者:欧文·亚隆 译者:杨立华,郑世彦

非常像美国流行的青春电影,诚实、幽默,看的时候很受感动,看完之后总要回想一下可能因为是开创流派而依然在世的咨询师,时代的交织加上深受哺育,没有理由不感觉到安全。也有欧文性格就偏于焦虑,对世俗事务反应很好,而更加提供了深邃又丰富的想象,像西方幻想的古中国一样,我也具有幻想西方的丰富、开放、自由。最后觉得咨询流派,跟曾奇峰说的一个人的流派就足够了,我突然想到曾奇峰是一个很词穷的人,对同一件事情的表态往往斟酌语词重点,像什么机要秘密一样咬死了不再改变。这对我来说是好习惯,但也说明精神分析跟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区别,不压抑不分析。

《每当我找到生命的意义,它就又变了》 作者:丹尼尔·克莱恩 译者:李鹏程

“你知道吧,这只是一个用来表达无法表达之事的比喻,不过这个比喻还是很不错的啊。想想生活中我们和相爱之人围坐在桌前的那些珍贵时刻,想想这些时刻我们内心充盈着的平静与感情,好像某种神圣存在就坐在我们身边一样。”——我们不能说出无法说出的事具体是什么,但是我们至少能够说明那种无法表达,并且在某一刻达到它而心领神会。

“尽情活在当下,会让我们感到某种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或许与弗洛伊德所谓的根本驱动力‘力比多’地位相当,是生而为人的基本状态。”——死本能出现了。

早该这么写畅销书,哲学太无聊,没什么意思。虽然这种金句集就像菜市场卖的一块五一张的膏药一样粗糙、油润、不可信,但提供了一些动脑的生活乐趣,也有情绪起伏的玩笑,像在某片水上平静地摇晃。不得不说,比大部分奶头乐来得乐,也实在是下沉时代的微末好处。

《追随直觉之路》 作者:约瑟夫·坎贝尔 译者:朱侃如

我有一个假设,就是英雄神话其实是一种男性神话:召唤、冒险之境、通过父神的威压、带回礼物。这个神话里面的品质是好奇、勇敢、搏斗、臣服。女性神话从来没有被发现过,不过我看道德经觉得应该是:迷路、在神秘之境中既作为造物主也作为造物玩耍、通过母神降下的苦楚、脱出祝福。这个神话里的品质是:平常、游戏似的创造、牺牲、无中生有、接纳。

母神在长达几千年的父权社会已经是一种古老的遗物,基本上面目全非了。现代社会只有男性的英雄神话,这是一种受伤,它是有机会的。女性的英雄神话是受苦,是没有机会的,你只能生或者死。所以现在的哲学转向,尤其是存在主义哲学,很好的指出了死亡焦虑这种“无意义”的男性元素的泛滥。

举例子《心灵奇旅》就是两个神话的交织,虽然结局并不是单独的父或母神的标准结局。22代表的东西是一种很弥散性的痛苦,生活本身带来的恍然大悟的吞没,因为母神本身是没有感情和意义的,你要成为一个人就必然会痛苦。但你可以牺牲,你必须先被吞噬而见到或者成为大地之母的安静、不说话,你就能成为照看万物的母亲,脱出世界对世界自己的祝福。

但是现在的世界即使是女性也很难唤起母神了,不过我的意思并不是只有女性代表这个,所有人都是男女皆有的,这是心理节奏。母神的缺席也不是说我们要增加这个能量,这是非常非常笨的办法,我们能知道一种总体精神修炼的平安。我们需要更多能够观测和照看人类精神的巫师,现代社会已经没有巫师了。

简单来说父神的神话是输赢,主题是赢但必输,母神是生死,主题是生而必死。生死是没有道理,没有包装,不可能回答的。老子说圣人茫茫、闷闷、昏昏,对应这种等待。但其实佛教也发展出非父非母的禅宗,不过非常不好理解,因为在这个感官世界没有任何依凭,也不能形成任何故事或者说神话。所谓的脱开二元对立并不是停止思考、表达,或者更进一步的感受、享乐、爱,而是孤注一掷赌这一把拿到一个关于一切的母题,安定下来之后反身而诚。

不过这也能看出人类最先发展的还是母系氏族的社会,母亲的关系更多,更容易被描述为潜意识里深黑的海洋。父系其实是一种篡位,解释不了很多问题,当然父系的光荣母系也没法解释,不过我是说现在失衡的世界——一切意义都毁灭了。

当代处理不了生死的问题,能理论好坏、对错、输赢,但是忘记了创造和毁灭的一套生活。父权的那种“你信我就得拯救”已经被膨胀的个人主义反噬了,人们已经走到父系的末端,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可信,整个生活好像是狂乱的漂浮着的舞台,但是上面没有真人,都是提线木偶。母系的故事:平常,安静,不说话突入不了意识当中,就一直一直流眼泪。

所以女性主义是有道理的,但所有人都是雌雄同体,要有勇气走向母神神话可能还需要很久很久。现在的女性主义也是解放、自由、最深入才是多元化,离得太远了。母神感觉还是在无限世界的锁链里面,只能以灵性导师、贤妻良母、原始的艺术这种非平常的面目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