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有处

* AtoC Warning:说教味非常重/抽象以及语无伦次/信X自述√/假CP注意/建议快跑 私设C离开前两人属于没确定关系的默认情侣

* Carmen: 我再一次梦到了你,这次我们在跳舞……大概是在跳舞,跳跃旋转,颠倒日月,无处不在的目光围着我们,山顶到山脚,黑夜到白天,春风冬雪,无休止的旋转,以至醒来时我头脑发晕,甚至思索起你的脚力何时好到这种程度——明明我们都不擅此道。说实话,每次梦到你的经历都非常……奇妙,像这次,明明是关于你的梦,我却并不记得你的脸,模糊的印象里我一直越过你的肩头看天外,我看向何处?梦境总是这样奇妙而没有逻辑。我分不清究竟是我日思夜梦,还是你未消散的电磁波真的试图告诉我什么——我猜是后者。 若非你不允许,我怎么可能不愿看你呢。 ——或许我该感谢酒精,虽然你禁止它们,但我确实很久没这样睡过了;尽管没能看清,但姑且也算触碰到你,假的也让人留恋。不用担心,我可以分清……情况恶化前我会停止。 ……如果没有梦的由头,我想我不知道如何进行这封信的开头。很抱歉,请原谅我上一次失去理智的口不择言,我不是真的想那么说,请原谅人在幻想破灭后的狂乱,以及对己罪下意识的遮掩。将你给予的道路同你混为一谈是我自己的错误,你唯一欠我的只是我想象中你的模样,但那本就是虚假的……应被怀疑与指责的只有我自己。 (一团划掉的痕迹)说出这些话有些困难,但在只有我与你的此刻,Carmen,我怀疑我是否爱你。我分不清过去我爱的是你还是,自认爱你的自己。这次醒来后我更加疑惑:我没有看向你——我看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你是否记得数年前的一次闲谈,你靠坐窗台,楼下Daniel将两个孩子牵进来,我撩起帘布,听你提及盲人摸象,听你叹息以我等渺小何知宇宙博大,又听你说人心鬼蜮,他在皆如盲人——如果人们可以彼此坦诚。那时灵魂疗法还一筹莫展,我们设想无数可行性,却无力尝试究竟哪一条是通途。类似的谈话繁如海砂,我独独拎出这一粒,不是为那时的我找到了反驳你的论据,而只是发现我确是摸象的盲人:自以为的爱作导盲棍,我通过那尖端的丁点触碰同幻想中的你相连,以自私的渴望勾勒你的模样,所得超不出自身的形状。可都市没有阿弗洛狄忒,我也非是皮格马利翁,真实的你不为我的渴望存在。梦中我同你跳舞,收回目光时怀中是Angela:我浇灌自己的想象,得到与你全然不同的造物。 或许那时我就该明白。或许这个梦属于……我自己,死带来赤裸的东西。你在时我从未真正认识你,否则我为何…… 我终于开始整理你的遗物:我最有资格,却一直未做,一种逃避。我不认为你死了,但也不认为你活着,可当我开始归类那些纸笔,收起那些零碎……Carmen,死亡中断存在,那枚休止符我们共同见证,可当我整理你的遗物,戛然而止的篇章却又开始流淌。我换掉灯泡,发乌的玻璃壳上蹭着你的指纹;我清理墙壁,孩子们稚嫩的字迹旁陪着你的签名;转椅缝隙里卡着你的头发,地砖缝隙处仍浸着你的血……我擦掉你的痕迹,你在消失的过程中复生,研究所成为你的遗物;我躺进浴缸像躺进你的怀抱,研究所成为你。我重新认识你,从桌边的卷发棒柜上的洗脸巾,从空掉半盒的佐匹克隆到床缝锈蚀的刀片,它们朝我说话,它们重新描摹出你,描摹出那个我不曾注视的你,我错过的你……我害死的你。我害死的你。我的漠不关心让你孤立无援。我强迫自己读你锁在柜中的日记,碎片中你又活了一次,而我如此清楚地知晓你不可能再走出培养皿同我说上一句。 这感觉逼我发狂。我逃开,Carmen,我试过出走,一个下午我游荡在巢中,意识到这全无用处,满目是记忆,满目是你。我看见你在这条路上踢着石子,那家店里算着账单,手臂上被谁轻捏一下,远处的高楼你冲天空大喊;我仰头与白日对望,它注视我如你热烈而痛楚的眼睛。都市成为你。没有坐标能再定位你的存在,你中断、终止,消散又充斥,以退出将自己续写,我的世界成为你的遗物,我处于它们之中,恍惚自己也成为你的遗物。 我怀疑我过去是否爱你……我想我现在爱你。 ……爱上逝去之人或许是一种惩罚,但它大概不会比替代的幻想更残忍。死亡不如我一般否定爱人的存在。 (被涂黑的一段) 也许说爱太过武断,我难以描摹此刻的情感,只是我希望那个幻想剥离后的你曾经存在,而你确实存在过;我在碎心裂腑的痛苦中得到满足。这是爱吗?如果爱是受难,我可能爱你。 (被重重涂掉的几个字)我无意定义什么是爱。我们曾讨论语言的隔阂,哪怕同一个字被寄寓的念头往往也南辕北辙,词义在能指与所指间滑动,怎么能以寥寥数字定义那些幽微或宏大的抽象?人的交流不过是在无数似是而非的碎片间隙寻找些微理解的可能。“所以更需要表达。”当时你攥着我的手,目光闪闪发亮,“去说,去坦露,去一遍遍重复,哪怕只有丁点能被人抓住——如果连这种决心都没有,怎么可能完成我们的愿景呢?”可是Carmen,当爱……当祂降临到我,我发现语言是如此苍白,哪怕它已经称得上人类最高效的工具。对你、对祂、对他们,所有不源自基因的共鸣,我们的语言竟都只能笼统归为爱情,我不相信人类繁复到溢出的思维能被这轻飘飘一个词囊括。说爱已是困难,而你是抱着什么心情去做那些演讲,去用我们匮乏的语库描述虚构、现实、获得、耗费、高尚、卑劣、神圣、污秽……去描述祂,去描述……“光”?天外的目光注视着我们……也许那个梦同时属于你我,属于启示。我无法分辨是爱你使我获得祂,或者爱你是祂的一部分;我也无法描述祂的来去;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你曾同我一样敞开,那完全的就这么降临。 ……我不否认自己的罪恶,却难免在此刻迷茫:是我、我们害死了你,还是你的死亡本身是献祭?又或许,我们害死你是……圣事的一环?我得你的血肉;我将你捞出、将你做成……一棵树。是我又使你被奴役,还是我将你呈上去? “弟兄们,我告诉你们说,血肉之体不能承受神的国,必朽坏的不能承受不朽坏的。” 你在不朽之中了吗? 又或者,当我意识到的那刻,你的死成为解脱。你们合一,我再不必区分。你带我笔直地走向终点。 ……Carmen,我不再有什么对你要说。

(空出的几行)

我未有一刻怀疑我们的道路。 (笔迹潦草,看上去和前文隔了很久)

*题目来自《新约·哥林多前书》13:10 “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 个人2021年度AC代餐((

*最后的诗

你带我笔直地走向终点……

你带我笔直地走向终点 濒死已经开始 我不再有什么对你要说 我谈论那些死亡 而那些死亡缄默

乔治·巴塔耶《大天使昂热丽克及其他诗》

真的好难,太废物了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