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的爱情与卑微的骗子
故事的开端我们仍不得知,但它应该在那个昆和安德罗西谈爱情那个下午露出端倪。
这个组合聊这个话题很古怪。但安德罗西去爱人也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她倚仗武力,过了不知道几百年岁月,对生物的分类是打得过的和将来打得过的。她从阿娜克的故事第一次认识到爱情的可怖,她也以为魔鬼般的爱情不会来临。事实上,只要活得够久,什么都会来临。所以现在安德罗西要多分出一个,我爱的。爱这个字眼圣洁而不能滥用,每一次滥用都带着心脏的抽痛。 她威胁昆写下与夜有关系的女性名单。怎么这么多,她细细盘问夜与她们之间的故事,心就像指甲掐在橘子皮上挤出酸涩的浆汁。她筛选着,每个都有可能,每个都无可能。她只希望纸上剩下自己。 毕竟他有我们都没参与的五年。说不定谜底是无。 我相信我的直觉。他肯定有一个除了蕾哈儿之外还很在意的人。 如果那个人不是你,你会怎么做? 安德罗西想当然是把她杀了。但真要出口时她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冷酷无情,爱使人软弱。答案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但她可以保持沉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死盯着昆,反问,如果你恰好有一个机会能得知你爱的人爱谁,你会怎么做? 我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毕竟,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一份踩一捧一的嘲讽让他收获一脚。安德罗西冷笑道爱情来时无声无息,来后尸骨无存。你深陷其中也不会察觉。 管好你自己,我现在没有那方面的考虑。 安德罗西察觉他在说谎,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这份感情估计多到他自己也无法抑制。真是可怜人。 昆说他要回房了,叫安德罗西少骚扰夜,让他好好休息。安德罗西说滚滚滚,我怎么会听你的。昆出去前说了一句,安德罗西,你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安德罗西嚼出这句话的苦涩来。她不想思考为什么和她相性不好,事情又多的昆愿意陪她推测她潜在的情敌是谁,仿佛帮安德罗西只是一个幌子,真相指向某人不愿多想的可能性。安德罗西想他也一样受着煎熬,我是从夜这里受到煎熬,鬼知道他从谁那里受到煎熬。 第二天她有主动出击的计划,去盘问夜你有重要的人吗?有,好的,在三秒内忘了她,和我交往。她打开门时夜与昆靠得很近,那距离就像是火星即将落入林海,为一片大火蓄势。但昆只是理了理夜的头发,说他觉得夜的刘海可以剪了,剪了会更好看。安德罗西松了口气,仿佛一个灾难的预兆但没有发生。 昆给他和安德罗西留下空间,一个聪明的朋友都会这样做。但夜很特殊,就算安德罗西把他摁倒在床上,什么旖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安德罗西说我们玩游戏,我赢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安德罗西和夜玩桌游。由两局一胜制变为三局两胜制,再变为七局四胜制。安德罗西越玩越火大,而夜拿着手中的筹码很开心。直到昆敲他们的门,问他们怎么还没睡。 安德罗西立刻拽昆进来一起玩,夜没有输给安德罗西,却输给了昆。安德罗西想要么是一方在放水,要么是一方在使诈。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夜问昆。 昆无视了向他使眼色的安德罗西,没有问题,只是陪你玩玩。 昆起身说他走了,随即夜抓住了他的手,昆,对自己多些信心。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没信心的样子? 我是指在我的事情上。 昆的反应出乎安德罗西意料地失态。她看他抽开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在那刻,猎物看到埋藏着的猎人。 你们怎么了? 没事,只有我不对劲。 安德罗西走回自己房间时,莫名想起以前夜有关昆的话: 我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语去概括他,因为我知道远不只那些。 直到夜带上戒指,安德罗西都没找到谜底。那是枚古朴的银环戒指,它精湛的微雕工艺让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安德罗西从未见过和它配套的戒指,她的逻辑是,既然找不到谜底,那它就应不复存在。 她断断续续地追求夜,他们是同伴,但只要在上升就不能长久地歇息。她放弃追求夜前的最后一次碰面,昆差点死掉:这个八面玲珑的家伙终于也掉了一次网。 夜守了他一个晚上。在昆醒来时,夜把昆藏在衣服里的吊坠拿出来:一条细细的绳子穿过和夜配套的戒指。 夜将它取下,戴在昆的手上,你不用再担心爱惜的宝石戒指是否会被夺去,因为它会一直属于你。 安德罗西捏爆了饮料瓶,因为她确确实实看到昆脸漫上红,前倾身子,摁住夜的头和他接吻。多年前的那粒火星确确实实落入林海,不过是谁都没看到的火焰。 没有人知道那天什伊树用了什么方法才让怒吼着“为什么是他”的安德罗西平静下来。爱生长的地方多得不可思议,它可以如大火蔓延,也可以安静地燃烧,无所谓有没有人知晓。
by nobody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