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body329

L第一次了解基拉，是通过照片。 深蓝为底，穿着香槟色制服的女生朝镜头谦逊地笑着。那时L心脏骤停了一下，眼前一黑，像是一只鹰猛冲过来，抓伤了他的双眼。他手一松，咖啡泼在照片上，背景变为深棕，女生脸上的谦逊突然被扭曲成傲慢和恶意。渡走过来，用深灰色的布擦干净办公桌，并递来一份新的复印件。L用指尖捏住照片的白边，照片中的女生看起来仍旧得体，谦逊，厚重的刘海整齐地分开，深红色的双眼半眯起，那几乎是一个笑容。她的眼睛轮廓深，睫毛浓密，皮肤洁白，四肢修长，在当今人类的标准中，能算是达成一致意见的毫无阴影的美丽。L把资料一翻到底，知道她叫夜神月，知道她住在新宿，知道她就读于某所私立女子中学，知道她在准备入学考试——

基拉的十七年被他缩为不到半个小时。 渡少见地打断他的过度沉浸：一见钟情？ L用指尖捏着粉色的马卡龙，他用舌头舔着奶油：不是，是看到了雷柏潘跟踪的那个人。她嫌疑很大。 你的直觉？ 它不会出错。L说，只是需要证据。它与我预想的有一点偏差——我原本设想，基拉会是一位男性。 渡看了一眼照片：她很漂亮。 L随口附和道：也许。渡又回到他以往的沉默，这时L明白过来，渡刚才那句话不是玩笑，而是认真的质问。 L很诚实，诚实到一种不必要的程度。 他认真思考，然后回答：有可能。爱情和恐惧引起的生理反应很相近。

L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关于他对别人的感觉。它有一个更浪漫更世俗的名字，叫做爱情。它以激素为内驱力，在虚构与非虚构的边界中一遍又一遍地编织着自己的神话。在L的青少年时期，他曾好奇地查阅资料，想到弄懂爱情的起源与发生，也同样专注地查看尸体暴露在野外发生变化的图像。他买来爱情小说，随手摊开放在实验室中的玻璃展柜中，那其间放着一块完好无损的婴儿头骨。他还未出名时，顶着一个又一个的化名，埋身在荒郊野地里，手强硬地掰开死者的牙齿。渡不阻止他，只是为他一次又一次的调查提供资金，疏通当地关系网。他可以一眼看出谜底，然后找到事实和细节加以验证，解谜的关键蕴藏在血肉中。 后来权力和名声随着胜利而来，危险也随之上升。一位女窃贼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吻他，他错愕了一瞬，随即被对方用枪托撞得眼冒金星。对方想把他推出车外，推下悬崖——在那时，他的心脏狂跳，觉得眼前的女窃贼不只是皮肉，组织组成的一个有机生命体，世界突然有了颜色与色彩，她的金发飞扬，眼睛死死地盯住L——L突然发现她很美丽。千钧一发之际，渡的子弹救了他一命。L把尸体推开，下车跟渡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我要干这份工作。 渡点点头：想清楚这个很重要。 你以前跟我说过，L继续说道，我的才能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现在这种方式是你所希望的吗？ 你怎么想？ 我会做好我能做好的事，这就是我的想法。 渡蹲下身，他拿手帕擦L脸上的血：你想好了，我自然就会支持你。

渡实践了诺言，毫无保留地支持L的想法，相信他的判断和直觉，相信他指引的方向，这种相信即使在L提出要装摄像头时也未褪色分毫。 但他终要和渡之外的人接触，他们远没有如此信任他。 夜神总一郎的脸上交织着愤怒与冒犯，但L知道自己的想法能得到支持。总一郎最后说：好，那请你全部装上。无论是卧室还是卫生间，请不留死角。

他们看着显示屏。夜神总一郎紧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夜神月是重点监控对象，L列出她的疑点。雷潘伯的离奇死亡与他的监视对象，起初规律有序的作案时间，作为警察局局长女儿能获取信息的便利。他总结成一个疑问：令爱用多种机关检查是否有人进过她的房间，到底是在隐藏什么？ 然后房门打开，L第二次见到基拉。她把书包放在床上，散漫地躺下。她的双腿叉开，监视器正好能拍到她的大腿和内裤。夜神总一郎的表情越发阴沉。她又站起身，从书柜上抽下一本西方艺术史的图册，趴在床上看书。就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夜神总一郎的表情缓和下来。L跟他闲聊：令爱的房间里有很多书。对方答道：对很多事情，她都很感兴趣。然后略有些自豪地继续说道：都是她自己要求的。L抿了一口咖啡，说：那很好。 在那本精装书被月翻了三分之二时，她又起身，将它放了回去。她随手解开了几颗纽扣，露出里面的内衣。总一郎又开始紧张了。月蹲下身，将书柜底部几本厚厚的书拿出来，推出里面的一个棕色纸盒，再将书放回去。 她的手令人期待地将纸盒的盖子推开——然后拿出其间的圆柱形物体。L在新兴的情趣物品产业有投资，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实体，他抬了下眉毛。而夜神总一郎则是非常震惊：月她......L安慰他：青春期，都是正常的。夜神总一郎继续说道：她的哪个朋友教坏了她? 月的制服裙子很长，盖住了小腿，她将隐蔽的拉链拉开。也许摄像头的有限角度能让她的父亲稍感安慰。夜神总一郎浑身僵硬，似乎下一秒就会用拳头锤碎屏幕。L一言不发，看着屏幕中嫌疑人欢愉的表情。月在床上弓起身体，似乎像是被波浪越顶越高，她按住自己的小腿，慢慢地喘气。 她看起来似乎尽情沉浸在自己隐秘的享乐中。 但是L想，这有可能是表演，脸上的绯红，收缩的肌肉，旁若无人的神情，都有可能是表演。他做了一句客观的评论：看来她要隐藏的是这个。但L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违和感，他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夜神总一郎似乎想到了什么，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月可以洗清嫌疑了吗？ 看来这对夜神总一郎来说是一个相对好接受的结果。L抛出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安慰他，直到对方借口有事离开。尽管基拉出现以来，日本警察可以说是如同摆设。 他没拆穿夜神总一郎，只是继续监视着屏幕上好似睡着了的基拉。她把搭在脸上的手放开，翻了个身，正对着L的摄像头。 现在是凌晨两点。 她睁开了眼，目光深邃而迷离，似乎在透过摄像头和L对视。 L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脊柱上窜了上来。 但她很快闭上眼，转身沉沉睡去，好像这一切只是L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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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nobody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