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黑子(八)
进了门以后,不知是谁先主动的,他们的额头,鼻子都贴在一起,莱特温热的呼吸几乎在龙崎的嘴唇上颤动。但是莱特把手搭在龙崎肩上,轻轻说:先去洗澡。
二十分钟后龙崎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袍走出浴室,他硬挺的黑发此时趴下来,还往下滴着水珠。室内开了暖气,温暖得让人眩晕。龙崎手握装有热牛奶的玻璃杯,莱特在帮他擦头发。他的指腹隔着毛巾按在龙崎头上。龙崎把玻璃杯放在一旁的圆桌上,说自己刚来这个小镇时,根本不懂得怎么洗澡。 莱特把毛巾折起来放在床边,轻轻地笑起来:那现在会了吗? 当然。 话音刚落,他们就吻在一起。莱特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龙崎顺势躺在床上,感受莱特在他身上的热度和重量。吻结束时唾丝垂下,莱特推开他宽松的浴袍,用牙齿轻咬龙崎的喉结,锁骨。舌头携带的凉意向下一直画到浅褐色的左乳。莱特先用舌头拨弄,再将嘴唇覆上去吮吸。龙崎的脚背绷直,他的手推向莱特浓密的棕发,结果莱特扣住他的手,在手腕内侧留下一个吻。 莱特的吮吸声和龙崎轻轻的喘息声在房间里交替,如同清晨的浪潮般温柔私密。莱特的眼睛颜色是橘红色的焦糖,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深情。他把手掌覆在龙崎胸口:你心跳快得像里面住着一只鸟。莱特又笑了,灯光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狡黠,又有点孩子气。龙崎向上伸手,也覆在莱特胸口,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这颗心脏把血液输送往四肢,感受这颗心脏让莱特活着。正如莱特感受他的心脏让他活着:你心跳像里面住了一只叽叽喳喳的松鼠。 这算什么比喻。 莱特的头往下,含住龙崎的阴茎。他低头为龙崎口交时浓密的发丝垂落下来,他的睫毛像一把打开的黑色扇子。有时候,龙崎觉得莱特像一只鸟。有时候,龙崎觉得莱特像一只蝴蝶。莱特的口中窄小湿润,龙崎不一会就射了出来。浊白的液体被收进纸巾里。 莱特让他翻身,还在他身下垫了个枕头。龙崎听到莱特去漱口,回来时拉开抽屉,再把他的腿分开。莱特抚摸他的背部腰部,然后到臀部。他跟龙崎说:可能会有点疼。 龙崎说:没关系。 莱特的双手分开龙崎的臀部,龙崎听到他叹气:你实在太瘦了,不是吗?冰凉的润滑油滴在入口上,莱特的手轻轻按在入口处来回挪动,他的另一只手抚摸着龙崎的腰部:放轻松。 然后龙崎感觉到莱特的手指推了进来。那个感觉让龙崎想到渔夫拉上来的鱼,铁钩卡在鱼的下唇里。但龙崎的耐痛能力很高,莱特放入第三根手指时他只是往前挺了挺身子。莱特摸索到临界点时,龙崎向上弓起身体,脑子里竟想不起任何词句,他发出低沉模糊的呻吟。 莱特吻了一下龙崎的背,龙崎听到他撕开保险套。他咬着龙崎的耳朵问:你准备好了吗?龙崎挺起腰部,用臀缝去蹭身后灼热的柱状物存在。莱特掐了一下他的乳尖:别心急。 莱特阴茎的存在感远比手指强得多。他向前扎入时龙崎深吸了一口气,抓住被汗濡湿的床单。莱特就伏在他身上,两个人都衣不蔽体,肌肤相触,汗水体温相叠。他们第一次如此坦诚相见,就像彼此之间不存在任何隔膜。龙崎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坚定地钩住了,沉重地填满了。那种他从来拒绝去承认的孤独消融了,那种他从来不去细想的缺失被补完了。 莱特吞掉他的眼泪:太痛了吗? 没有。龙崎说。感觉很好。 他们又换着各种体位来了一次,莱特从后面进入他,从前面进入他,或者莱特臣服于他身下,每一个姿势都把他们紧密的扣在一起。窗外寂静无声,龙崎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看到一个白色的世界。这个污秽的小镇此刻看起来如此寂静,如此美丽。莱特端着咖啡走进房间,龙崎喝了一口,第一次觉得它没有方糖也有独特的韵味。 龙崎的手机响了,是浅谷薰的短信:桑已经脱离危险了,谢谢你。
龙崎把手机放下,跟莱特躺在一起。他们盖着同一张毛毯,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起。龙崎突然问莱特: 你会后悔成为L吗? 莱特这次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他:我想,每个人在得到前,都先得失去。 龙崎的手指在莱特的左胸口上画圈。给我做个草莓蛋糕吧,他说,四寸就行,我吃不了太多。但是我要很多草莓,还要奶油裱花,必须很好看。 我从没做过。 你会做的,你必须会做。 莱特掐了一下他的脸:龙崎,你有时真的比一个小学生大不了多少。 你会做吗? 好吧,莱特无奈地回应,我会做的。
在等待莱特的蛋糕那几天,龙崎走遍了这个小镇的每一处,那些曾经对他有过敌意,有过好意,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人,都静静地躲在白雪覆盖的房屋后面。他最后去了一次自己待了好几年的咖啡馆。 他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居然有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里面放了浓到化不开的糖。他把它小口小口喝完,然后留下一张字迹潦草到几乎看不出来的便条。 那是他的银行卡账号和密码。
莱特给了他公寓的钥匙。龙崎把门打开时,莱特还没到家。他环顾一遍四周,然后把岛田庄司的《异邦骑士》塞进了钢琴上的临时书柜。 这个故事的诡计很拙劣,龙崎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但是他突然明白,小说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出谜。他很喜欢结尾御手洗出现在石冈面前那段。他想,如果他是御手洗,他也会这样去拯救石冈。 门铃响了,莱特回来了。他说,今天你来得这么早?蛋糕已经做好了,就在冰箱里。书架上怎么—— 龙崎打断他。 龙崎许久没说日语,运用起来有些生涩: 月君,你还要和我玩到什么时候? 「月君、いつまで私と遊んでくれるんですか?」
by nobody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