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之丝

月把龙崎拽到房间,后者以一种近乎纵容的好奇默许着他的行为。门一关上,月就开始吻他——但龙崎不是海砂。他头一偏,吻落在耳朵上,好像月想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一些月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龙崎的眼睛在黑暗中令人憎恶地发光,他的声音又轻又细,像是系住风筝的线:为什么?

  有一股寒意从月的脚底升起,他心中的魔鬼睁开眼。他的心中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强烈的杀意,一个是不合理的性欲。要么他在这里把龙崎掐死,要么就占有他。前者不合情理,因为明天龙崎就会被蕾姆写进笔记,他亲自动手只会招致怀疑。后者还勉强可以理解,因为龙崎用身体接触引诱了他,就像蛇引诱未经人事的亚当。一句“我爱你”是很容易把这个问题打发过去的,但谎言却卡在了喉咙里。月用手抚摸龙崎的头发:为什么,你总是问这么多为什么?

  龙崎皱眉,似乎是想到了反驳的话。为了不让旖旎的氛围被龙崎的好斗破坏,月掐着他下巴吻他。他强势的表现是一个试探,他不确定龙崎的会不会拒绝他的欲求,以一种最能伤害月自尊的方式。月怨恨龙崎,怨恨他无休止的指控,怨恨他把自己逼入绝路的残忍,此刻也一并怨恨被龙崎唤起的性欲。但龙崎微微张嘴,迎接了他的进入。他们唇舌交缠在一起,一并分享奶油柔和的甜,草莓刺激的酸。分开时龙崎舔了一下月的嘴唇,月抱住他,手像树枝一样缠绕着龙崎的背部,听到龙崎剧烈的心跳,和他急促的呼吸里同样的渴求。性的愉悦在月大脑里炸开。龙崎嘴角垂下来细细的唾丝,他口齿不清地说:不要逃避问题。但他似乎还沉浸在这个吻带来的震颤中。月放开他,伸手去摸他的耳朵,亲吻龙崎的下颏,已然挺立的下半身贴着龙崎的大腿。他感觉到龙崎并不像他一样兴奋和沉浸,他不得不回应龙崎的诘难:……你是在问什么事?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到底为什么?

   月绕到龙崎身后。隔着衣物,他挺立的阴茎卡入龙崎的臀缝,他按在龙崎背上的手感觉到对方抖了一下。他看不到龙崎的脸,却从肌肉的收缩和身体抖动的幅度更直观地感觉到龙崎的紧张,但龙崎没有推开他。月明白,如果他想要让龙崎顺从地满足他的欲望,他就必须回答这个问题。

  月说:我非常敬佩你和欣赏你。

  龙崎说:假。

  月挑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辞:你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

  龙崎说:假。

  月不耐烦了: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包容你的挑剔和任性吗?

  龙崎说:真。

  月这下猜到这个假装公正的测谎仪想听什么了。

  他在龙崎耳边对他说:

  我有时甚至有点恨你。

  龙崎说:真。

  他比了一个通过的手势:继续吧,月君。

  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月的兴致却被破坏了。

  月说:你好像假定了,我们之间只能是争斗和猜忌。

  龙崎说:这只是假定吗?

  月说:你对我有太多的误解。

  龙崎说:不对,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的本性。

  之前看着俯身为他擦脚的龙崎,他心中生出的几丝本不该有的怜悯,都在此刻烟消云散。笔记能操纵的时间对他来说还是太少了,几十秒完全不足以让忤逆他的龙崎生不如死。

  在月光下,龙崎光裸的脊背,像雪峰,像断崖,像峭壁。月用手攀登它,沿着龙崎的脊椎往上,像是情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随即一滴血一跃而下,是月咬穿了龙崎的后颈。

  龙崎呻吟了一声,月放在他前面的手感受到龙崎被疼痛唤起的情欲。月舔了舔龙崎后颈的血。他反问道:真的吗,那我是怎么样的人?

  月君是,蜘蛛。龙崎说,不断织网的蜘蛛。

  月当他在胡说八道,龙崎的每句话都是错的,而现在他只是在垂死挣扎而已。他的指尖粗暴地碾过龙崎的乳尖。他说:你就是一只发情的母猫。龙崎居然还有心情回话:那月君是公猫?

  月在心中翻白眼,又在他的臀部向下的位置上打了一巴掌,声音清脆,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龙崎的肩胛骨耸起。月舔了一下他还在流血的后颈,用顶端去磨蹭龙崎的入口,他的手抓住龙崎的腰,感受着龙崎腹部的收缩。当他插入时,龙崎的手指甲在门板上尖利的滑动,龙崎耸起的肩胛骨顶到了他肩膀,像是他抱住了一具烧得发热的钢架。月没有做润滑,龙崎的里面很干。也许他会流血,但月不在乎。他进得很艰难,龙崎大叫了一声。月一惊,想要用手去捂他的嘴,结果被龙崎咬住了他的手指,他似乎想要把他在月这里受到的疼痛返还回去。月挣扎了一下,但是龙崎咬得更深更紧。最后他只能放弃了这只手。他的另一只手,抓住龙崎的胯部,不让他脱离,强行挤了进去。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龙崎的利齿也更深地嵌入月的手,月怀疑龙崎会把他的手指给咬断。然而当月蹭到某个部分时,龙崎突然松嘴了。月抽回的手一阵火辣辣的疼,还在不断往下流血,他想如果有下次,他一定要把龙崎的嘴巴用胶带封起来。月缓缓蹭动那个部分,内壁传递过来的压力像是吸吮,滚烫又柔软。他无法判断自己是更喜欢龙崎的里面还是龙崎的嘴。龙崎的头向上仰,张开嘴,涌出眼泪,这下他倒是安静多了,不会问那些让月心烦的问题。

  月停了一下,把龙崎的头掰过来:他失神的表情格外色情。他吞掉了龙崎的眼泪,按理来说,眼泪应该是咸涩的,但龙崎的眼泪居然是甜的,也许是因为他吃了太多甜品,也可能是月因为看到龙崎脆弱的一面而诞生的喜悦。没错,月想,只有我才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他完全进入时,龙崎被他插射了。月用手接住了,抹在龙崎肚子上。龙崎的大腿紧绷,他吸气:太深了,月君。月卡在里面不动:什么?我听不清。龙崎胯部的肌肉收缩了一下,压迫着月困在他里面的阴茎,月的头皮发麻:这下听清了吗,月君?请你尽早完成这种无意义的繁殖行为模拟。月被激怒了,他按着龙崎的腰部挺进。他们通过相连的部分共振心跳与呼吸,月的每一丝情绪都通过性交施加在龙崎身上,而龙崎也配合着他发出低沉的喘息。他像是拿着一柄利刃反复刺穿龙崎,而这一切也随着他频率的加快变得狂乱,走向失控,情欲的洪水让理智决堤,而月开始混淆自己的动机,憎恶与喜爱的界限是如此地模糊不清。

  龙崎第二次高潮时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一瞬间的暂停,月还以为他真的要死去。他有一瞬间的恐慌,因为龙崎必定在明天死去,所以他不能死在今天这场性爱里,也不能死在这之前的时间点,不然他完美的计划,他们之间赌注太大的博弈,就会都失去意义。龙崎又睁开眼,他们在这场情感漩涡中对视,一同攀登顶峰。黏滑的白色液体从他们的连接处溢出,顺着龙崎的大腿流下。

  龙崎睁着眼,靠在月肩膀上休息,他的灵魂好像被月的冲刺击碎了,还没来得及重组。

  月亲了他一下,龙崎本能地回应,他说:我忘了提醒你戴套,清理这个很麻烦。

  月敏锐地察觉了某些信息:你不是第一次?

  龙崎说:当然。

  月像是被看不见的针扎到了,他眨了眨眼:下次也许会。

  月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人能和无数个陌生人做爱,但只能被杀死一次。

  龙崎又补充:但这是最痛的一次。月君也这么对海砂?

  为什么要提到海砂?

  我看你们似乎在热恋中的样子。龙崎说,虽然我对这种事根本不感兴趣,但希望今晚的事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月说:所以今晚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龙崎说:你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是我一时兴起的一个测试。

  月眯起眼。他又想:无所谓了,反正龙崎明天就是死人了。

  龙崎又说:但是月君对我来说很特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如果你对我有需求,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月想:那为什么不给我更特殊的东西?

  他没有表露出来:也许你对我有不少误解,那造成了你对我的敌意。

  龙崎转移开话题:我想到床上休息。

  月装作没听见。龙崎又说:我腿抽筋了,这都是月君的责任。他把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我现在就感觉月君还在我里面一样……

  月有点受不了,就把他拦腰抱起来。出乎他意料,龙崎非常地轻,他印象里龙崎不该这么轻。

  月把龙崎抱到床上,将他展开,他修长的四肢和月光下的沙漠一个颜色。月欣赏龙崎洁净,苍白的身体。月观察了一下,龙崎身下流出的液体里没有红色的丝,他松了一口气。龙崎张开嘴,他粉色的舌头上有一只小小的蜘蛛,它跳到龙崎的胸部,他的肚脐,他的大腿,最后落在龙崎的脚背。

  月把蜘蛛弹掉。他俯身亲吻龙崎的脚踝,然后到他脚背上的青色静脉。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今晚过后他不会再有这样做的机会。

  零点的时钟响起,满月似乎永远不会西沉,风把日历翻到 11 月 5 日。

by nobody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