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FL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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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奋力偏头,拳风擦着他的脸砸中地面。丹尼斯收拳甩手,啧了一声,看起来对他的躲避很不满意:“小鬼……躲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 “……这一拳足以令你们换一个合作对象。”阳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轻声细语,声带隔着薄薄的皮肤在丹尼斯掌下震颤。 他看起来着实狼狈,剑丢在一旁,向来整齐的白袍溅着弹孔和血迹乱糟糟缠在身上,暗红的痕迹迅速在腹背处的布料上渗透晕染,可以预见过会儿累积的出血量能如何让普通人尖叫,斗篷下露出的领口活像被各流派大师联合着色,深浅不一的笔触层叠抹出殷红纹理;脖颈处自额角蜿蜒下的液体于丹尼斯的虎口蔓延汇成红线,上方的漂亮面孔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淤痕擦伤,面旁凌乱的发丝被或濡湿或干涸的血痕一缕一缕粘在皮肤,像瓷器上斑驳的裂痕。但显然这痕迹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具上,哪怕成为丹尼斯俎上鱼肉的现在,他依旧是那副表情——那种兼具忧郁与无可奈何的平静,面庞像悲悯的圣母像,丹尼斯却读出满满自以为是的傲慢。那双异样的、泛着珍珠光泽的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丹尼斯,仿佛看胡闹的小孩,俯视的眼神带着无奈与不赞同,十足高高在上:“我想……假戏真做并不用到这种地步。”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话在拇指的地盘作数?”丹尼斯嗤笑一声,“你在教训谁?目无尊长的东西……” 他没比阳好上多少,右侧脸旁半长的卷发被齐齐削去一截,相应位置的面颊上横着一条细长血痕,倘若当时躲得慢一点,这半张脸甚至头颅大概都会被划开;拇指标志性的外套早不翼而飞,制服上剑锋破出的裂口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一道深深割在左肩,布料外翻绽出黑红的花,其下半边衣料被血浸透,颜色分外沉郁。食指点传令员显然不靠脸选拔,他的枪比阳的剑飞得更远,借对方体力耗尽的劣势才在肉搏中占据上风。丹尼斯举起右拳:“何况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阳再次险险躲开。他集最后一点力气,猛然抓住丹尼斯未收回的手,屈腿发力,腰胯起桥想把丹尼斯掀下去,却因腹部伤口的牵扯只成功一半:丹尼斯失去平衡,他也没能站起来,两人滚作一团。丹尼斯反应极快地双腿扣锁,膝盖死死顶住阳的伤口不让他挣脱,阳紧攥丹尼斯手腕,另一手用力抠住他左肩伤口,意图迫他放弃。这仅涉及最原始肉体的搏命实在谈不上技巧与美观,双方僵持不下,姿势来回变换,地上拧出数道扭曲的血迹。缠斗以丹尼斯卸掉阳一边肩膀告终。 传令员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指挥官也没敢再大意,一手撑地,膝盖用力,躬身压住他的腰腹;两人都乱七八糟喘着粗气,彼此对视仿佛仇敌。此刻阳终于变了颜色,为自己的考虑不周:他实在没料到会有人在表演意义的打斗后留下来报私仇,因而为了逼真并未留力,加之拇指哪怕放水也并非易与之辈,这些都导致他现在几乎失去反抗能力。下次还要再缜密些,阳想。他动了动手,上面全是丹尼斯粘腻的血。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经过我的思考。”丹尼斯稍稍活动左肩,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你说得对,等食指下次再出这种叛徒可不容易……” “小鬼,”他阴沉的眼神剜过阳的脸,阳注视着他,珍珠色泽的虹膜在阴影下灰白近翳,“只要你一只眼睛好了……食指也不是没有戴眼罩的人吧?”

一只眼睛。阳飞速衡量,可以接受的代价,为自己的疏忽。他甚至感到轻松,失去视力对食指从算不上负面影响,尤其于他而言,倘若能永久摆脱目障更称得上解脱。如果一只眼睛就能从这种局面脱身,阳认为是笔划算的买卖。 他呼出一口气,再睁眼已有了决断:“一只眼睛……如果你能遵守你的承诺。请开始吧。” “我想拇指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玷污自己的信誉。”他补充,即使不太在乎,结果也不取决于他,但失去器官总归不会是让人非常愉快的事,少点为妙。 丹尼斯的笑容僵住了,他碧绿的眼睛瞪大,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住阳的脸,仿佛这张薄薄的面皮上突然生出一千个跳舞的扭曲。他试图透过血污找到哪怕一丝破绽,想当然地失败:传令员面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诚挚邀请——没错,邀请——邀请他赶快动手,丹尼斯甚至读出了催促的意味。于是愤怒,先是恼火与愤怒,然后是兴奋,战栗与恐惧的兴奋。有几秒他只能听见心脏急促又缓慢的轰鸣,“砰——砰”;血液泵上大脑,他额角突突直跳,眼周随之抽动,视线因充血一阵模糊;他头晕目眩又分外清醒。丹尼斯的嘴角被愤怒抹平又被愤怒撕开,荧绿的瞳孔寒星一般嵌在背光的面容上,像狼。他扯动面部肌肉,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身体发抖:“食指……疯子……” 丹尼斯俯身同阳额头相贴,落下的卷发和干涸的血一起轻轻于相接处抓挠。独行的传令员鲜少与人有这种接触,阳不明所以地同他对视,眼睛眨动一下,眉头微皱。丹尼斯的鼻息贴着他的脸,规律扑在面庞的气流带来些微痒意,不过片刻,湿热滑腻的触感鱼一样从面庞游过。 阳寒毛直竖——丹尼斯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卷发指挥官已经起身,鲜红舌尖将最后一点血腥味回收,他俯视着阳,因兴奋而扩大的瞳孔几乎显出一种天真来,眼睛深处闪着得意的光,嘴角挂上一种挑衅又了然的笑。他张口欲言又悻悻闭上,只从鼻腔哼出一声,而后伸出右手遮住那双仿佛没那么讨厌了的眼睛。阳的眼睑在他手下颤动,眼睫羽毛般扫过掌心,他低头抽掌,嘴唇印上阳的右眼,舌尖蜻蜓点水般触过茫然转动、正在适应光线的眼球——温凉平滑,带一点柔软,像一颗珍珠。身下的躯体陡然僵硬,丹尼斯对自己无措的猎物展示出超乎寻常的温柔与耐心。他用舌尖一点一点推开那薄薄的眼皮,还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扫上虹膜,滑过眼白,一寸一寸仿佛在标记气味;最后它在眼角处试探性打转,在眼眶缝隙处用近乎猥亵的频率戳刺,似乎只要尝到一点软化便会趁机而入。眼球在陌生的刺激下发颤,鲜明的异物感和窸窣水声一起经颅骨传向大脑,被血肉构出的狭小空间无限放大。阳背后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新任传令员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基本为零,丹尼斯缓慢到带不来任何痛楚的动作于他却称得上凌迟,饶是心理素质过硬也不由毛骨悚然,宕机的大脑努力思考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拇指就是这样……? ……接着是无法以语言形容的痛。丹尼斯拼尽全力才没再次被阳掀下去,他舔舔嘴唇,为舌尖磕出的伤口嘶了一声,深深陷进眼眶的手指迅速被涌出的血液拥簇。阳的额头迅速铺满冷汗,他试图以深呼吸抵抗本能,努力放松几近痉挛的躯体。丹尼斯没再给他适应的机会,左手指节擦过蚌肉般的内壁,熟练而准确地将那颗小小的球体取出;他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阳另半边脸,将掌下的脑袋牢牢固定在地上,镇压下阳的所有本能反抗。不过数秒,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 指挥官转动自己的战利品,牙齿尖尖,笑得像喂饱了血食的鲨鱼:“别乱动啊……这颗如果坏掉,我就不得不再来一次啦。” 巨大的耳鸣声在阳脑海回响,视神经在最后一刻仍尽忠职守地将机械刺激带来的幻视灌入脑髓,连绵眩光织作白幕,左右半脑都被疼痛填满,一切杂念在痛楚的浪潮下退却。某一刹那他的大脑几近空白,但也是这一刻……模型、花、黑影,都不见了。什么都不用去想的瞬间甚至让他放松,痛苦的顶端是安宁与平静。他躺在地上,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有种过量战斗后疲惫的放松,空落的右眼眶传递着撕裂般的痛,等级尚在忍受范围。丹尼斯在说些什么,阳无法听见。他只是躺着,仅剩的、模糊的眼睛安静地盯着丹尼斯手中的球状物:网状的视神经藕断丝连地自上垂落,灰白虹膜中央黑色的孔洞后,另一个阳遥遥与他对视。他突然对这个曾属于自己的器官产生一种单纯的陌生和好奇,像小孩面对新玩具,甚至生出触碰的渴望,可惜理智很快跟从思维回笼——幻象当然也如影随形。 压抑与苦痛贯穿思维,阳开始怀念方才的放松。 “嘁。”没得到回应的丹尼斯感到有点无趣,不过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将收获放进衣袋,手掌覆上那被眼睑笼住、仍在流血的空荡眼眶,最后弯腰,嘴唇贴住自己的手背。一个象征性的吻,属于拇指的自认为的绅士。“虽然没有叫出来求饶很让我惊讶,但也不过如此……杂碎。”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捡起远处的枪,虽然很想给地上的人再补一下,不过他很懂得见好就收——过火的冲动只会带来不必要的损失。“小鬼,下次再乱说话,”他心情不错,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就拔了你的舌根……拇指言出必信。” “今后合作愉快~”  
阳·比斯莫克安静地将自己平放在地上,像一具坏掉的模型多过像一个人。格洛丽亚把他拼起来,嘀嘀咕咕抱怨:“如果不是指令大人,再来晚一点你的手臂就要换了哦~阳!你有没有在听!” “……嗯。” 在噩梦与幻觉的纠缠中,阳的手摸上自己的左眼。  

- 非要强行解释的前情大概是平了一万光年的平行世界阳冲拇指把食指卖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可卖的但铜仁女不需要逻辑)然后和丹尼斯因为世界观的参差有了一些冲突……不知道有没有把这两人鸡同鸭讲的感觉写出来,目前尽力了? 10.10最后一次修改语病和部分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