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与戴奥尼索斯(Ⅲ)

※6×鬃毛砂砾 ※恭喜这对新人(终于……

6用力地思考了很久这几句话之间的因果关系,还是没能理解鬃毛沙砾怎么会突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但他的心脏确实因为这句意想不到的话语,在胸膛里激动得怦怦跳动。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巨大喜悦的喜悦砸到了头,但之前低落的情绪还没消退,混杂着惊讶,这让他的面上出现了几近放空一般的空白表情。 说出这重磅话语的鬃毛沙砾明显很不满意他的反应。年长者就着捧着他脸的姿势,把6的脸颊当面团那样拉扯揉捏着。这个举动碍于6的脸颊本就没多少肉,进行得相当不顺利,但鬃毛沙砾依旧把那苍白的皮肤直揉得泛起了红色才满意地停下。 “说点什么!别告诉我,你在等我过来的时候反悔……” “不!” 6立马打断了鬃毛沙砾的话语。他下意识地握住了鬃毛砂砾的手腕,手心的一边传来对他体温来说过高的温暖,另一边传来机械的冰冷,正如他现在心情一般,在冷热中煎熬着。 “您…因为我的失误遭受了不好的经历。” “这个刚才你就道过歉了。” “我……” 6吞了吞口水,他实在是不擅长跟人讲述这些。这些表达自己感情和想法的词句,远比向教众解释教典或证明论证,甚至比在辩论中做出决断更令他的舌头打结。但鬃毛沙砾只是捧着他的脸,安静地注视。在6又想要逃避眼神的时候,用手指捏了捏6的脸颊,好让领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鬃毛沙砾没说话,但6知道这是男人无声的催促。于是6磕磕巴巴,甚至有些颠三倒四地向鬃毛沙砾开口。他说得很慢,他想自己现在一定表现得很笨拙,正如鬃毛沙砾先前说的那样,他是个傻蛋。 “您遇见戈尔贡了。” “嗯哼,那可真是我见过最大的家伙。” “您的衣服全都湿了。” “托你的福,很快就干了。” “您上岛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麻烦。” “啊这倒没有,我们在岸边遇到了红发的小姑娘。我走的时候她正和37抱在一起呢。” 这就属于6不知道的范围了。对于37竟然也跟着对方一起到来的事情,他惊讶中不自觉地收紧了自己的掌心,握紧了鬃毛沙砾的手腕。但男人依旧挂着那种轻松的笑容,温和地注视着他。这给了6很大的安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不起。” 6注视着鬃毛沙砾,慎重地说道。 “好了,小领袖,别总是在道歉的。” 鬃毛沙砾不满地又扯了扯6的脸颊,后者这次没躲,依旧乖巧地自下而上看着他的眼睛,这让鬃毛沙砾觉得相当满意,“你看,事实上这些麻烦事都已经被解决了,不是吗?” 6愣了一下,马上又要开口,鬃毛沙砾眼疾手快地赶紧把自己的手移到他的嘴上去阻止——这个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说真的,你又何必想要所有事情的结果都做得完美?” 6被他一只手捂了大半张脸,但还是努力蠕动自己的嘴唇,他的声音便模模糊糊地从鬃毛沙砾的指缝中流了出来:“完美的数字…领袖的职责…平衡……”

鬃毛沙砾没听全,但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也足够他冲正直的领袖翻白眼了。他捂着6的手掌一个用力,就捏着领袖的脸颊,把那淡色的嘴唇挤得嘟了起来。他总爱用这种办法对付喋喋不休的孩子,而看对方被他捏得像个愤怒的小鸭子,却无法反抗的样子也着实满足他的恶趣味。 6显然不打算反抗。青年被他打断了嘟囔也不生气,安静地撅着嘴唇被他捏着,看着他的蔚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清澈。要是6只是个小鬼,鬃毛沙砾一定会觉得他的反应相当无趣,然后松手离去。但现在两人的身份可不与往日。6这幅乖巧样子,看在鬃毛沙砾眼里倒是相当可爱,让他心情愉快得几乎要止不住自己想要使坏的小心思。 鬃毛沙砾又凑近了一点,现在男人的嘴唇几乎是挨着6的耳朵了。鬃毛沙砾故意贴着他说:“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回应‘领袖’的告白的。让那些都见鬼去吧,我是来见你的。” 他本想在结尾加上对方的名字,好让这句极尽暧昧的话语效果发挥到极致。但在说出口的一瞬间,鬃毛沙砾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不知道6的名字——当然不是这个冰冷冷的数字称号。他在等基金会下放许可的时候也没闲着,从十四行诗和维尔汀嘴里打听到不少关于教派的消息:6不是一直都是6,在他成为领袖之前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名字。但这部分就有些超出少女们的了解了。 鬃毛沙砾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都言之确凿地要同意要跟这个人交往了,但他们甚至还没有互相通过名字。他想到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自己普什亚,这个名字里包含着他的遗憾与恨,和想要逃避的过往。曾经的年轻人以为自己将名字抛弃,以新的称号行走于地,就可以与其告别。后来他终于有勇气与过往和解,却足足迟了二十年,也再也没有能这么叫他的人了。 但现在鬃毛沙砾想,这个名字要是能从小领袖的嘴里念出来,好像也不算太坏。他顺手松开了捏着6脸颊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站定,挑着眉头看像受了巨大冲击,一时间只能僵在原地的6,然后向对方伸出自己的手,“你呢?”

站在这里的单纯是一位6,还是我的小领袖? 鬃毛沙砾没说,6却像是听到了他的言下之意那样。不知名的陌生情绪从6的脚底飞速地爬起,经由他的手指,他的心脏,然后迅速地蔓延到了他的眼眶。6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奇怪。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山洞是封闭的,顶天的缝隙中也只够透出些许日光,吹不进一丝的风。可是既然没有风吹来,为何眼眶又会感到湿润? 现在日光也暗淡下去,山洞里陷入了一个灰暗的环境。鬃毛沙砾深色的轮廓隐入背景,6快要连他的样子都快看不清了,只有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是那么的真切。他怔怔地看着,身体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下意识地就把手搭了上去。 “您……不生气吗?” 6的动作和他的动作一样轻,而那只手的主人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鬃毛沙砾便稳稳地回握住他的手。那是只修长漂亮,骨节分明的手,只是指尖冰凉,掌心却有些湿漉漉的。他看出了对方藏在平静外表下的紧张,动作轻柔地捏了捏他的掌心,“你指什么?如果只是这些计划外的’小事’,这可阻止不了我来见我的男朋友。” 在说到男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他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虽然先前有着诸多顾虑,但他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现在鬃毛沙砾总算觉得自己在6面前找回了点成年人的余韵,他顺势把对方朝自己这边拉了点。 他看着6,浅色的金发还有素白的长袍让对方即使身处昏暗的山洞中,近距离看着也像是个自发光体似的,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随便他是个走错路的神邸还是天使什么的吧!鬃毛沙砾不合时宜地想道,现在这个漂亮宝贝是属于我的了!他自顾自地开心起来,倒是一点没怀疑6会如何回复他。不过眼下,他们明显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再聊聊。

“说真的,小领袖。” 鬃毛沙砾握着6的手轻轻地晃了晃,样子漫不经心地,语气倒是多了三分认真,“我唯一会觉得生气的地方,就只有你想把我们俩的事情跟你的身份挨上关系。” “你作为领袖,希望客人能有一个完美的行程这很好。但是我不是你的客人,你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安排我,懂吗?别因为你那什么完满没在我身上起作用而自责了,我不喜欢这样。” 6沉默了半晌,鬃毛沙砾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有些重了。他咂了咂嘴,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把我打败海怪远渡重洋,来拯救公主的壮举——不是说你是个公主,我只是在比喻——搞得像是个什么,呃,一个好像只要你想,就可以被修正的异常行为。你要知道发生这些都是我自愿的。为了见到你,我愿意承受这些。” 6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年长者放下先前的不自在后,输出的言语就像把在热火里滚过的刀。明明回溯后只是一块冷硬的几何体,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变成了一块正被热刀分开然后融化的黄油。他被鬃毛沙砾牵着手,细细地回味着男人刚才的话语,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公主?好吧…我还没有听到过这么特别的称呼,但如果这是独属于我的话,我会很乐意接受它。” 6抬起头,蔚蓝的海终于被安抚,逐渐平息下去,他认真地看着鬃毛沙砾:“我很抱歉。”

又是一句道歉,但鬃毛沙砾知道这句完全是不同的意思。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好笑:“宝贝,这已经是我们见面之后你第三次道歉了。别误会,这是你的优点之一,我并不讨厌。但这种氛围下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好听的吗?” 6勾了勾嘴角,他又习惯性地想道歉了。但在那一刻领袖突然领悟道,如果他这么做了,那还真的挺刹风景的。所以他握紧了鬃毛沙砾的手,选择询问恋人的意见:“您想听点什么?” “比如我之前问题的答案怎么样?你还没正面回答我呢。” 鬃毛沙砾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回复,再不济也是一个解释。但6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将他们原本只是牵着的手转变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而青年另一只空闲的手自然而然地扶上了男人的后腰。 现在他们贴得很近,比之前鬃毛沙砾故意贴着6的耳朵边说话的姿势还要近,近得两人都能听到对方的心正砰砰跳的声音。 哇哦。 鬃毛沙砾只来得及在心里发出这么一身感叹,6的话语便接踵而至:“据我所知,亲吻是一种常见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低头,入目可及的是6微笑着的面庞。那总是抿着的细薄唇瓣翘着,正吐露出令人心动的话语:“如果我’只是’一位领袖,现在可不会有想要亲吻您的这个念头产生,鬃毛沙砾先生。” 直白的话语力量远胜其他的一切,像一枚子弹刺入胸膛,炸得他心花怒放。鬃毛沙砾回搂住6,主动低头贴上了那淡色的嘴唇——这完全是他情不自禁下的举动。他把年轻的领袖搂在自己怀里亲,不仅封锁了对方其它所有的动作,还将6的话全堵在嘴里。作为代替,属于年长者的经验之谈从他们交融的唇齿间流露:“少说,多做,宝贝。” 这明显有些太超出6的应急能力了。领袖苍白的面皮一下子涨得通红,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被动地从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鬃毛沙砾没有过多地为难这看起来就是第一次接吻的青年,他很快就放开了6,让领袖站在那儿平复自己的呼吸。 “感觉怎么样?” 鬃毛沙砾狡黠地笑着,意有所指。他本以为这会让正直又古板的6再次陷入尴尬,但6只是喘了会儿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马上用力地拽住了萨满的手, “再来一次。” 领袖脸上的红色还没消退,但那双认真看着他的蔚蓝眼睛像被点燃了一样,在山洞里熠熠生辉。这副积极的模样逗笑了鬃毛沙砾,于是他长手一伸,把自己的男朋友又搂进了怀里。

太阳彻底地从海平面落了下去,尚未被主人点起烛火的洞穴失去了它最后一丝赖以照明的光源,彻底陷入了黑暗。屋外的晚餐篮子一如既往地呆在门口,可温热的面包即使被海风吹得硬冷了下去,都没有等到它应该被享用的结果。 棕发的青年与蓝发的少女在分别再相聚后有太多的话题值得讨论,红发的除错师在一旁叹着气笑着,偶尔间还想起来要询问一下海盗,这初次被她享用的海岛餐点是否合她胃口。 而6与鬃毛沙砾在接吻。他们在一片黑暗的小屋里,在海岛的一角,在磅礴的雨幕之下相拥着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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