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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鬃毛沙砾 ※年龄操作,原时间线两人已交往很久,有独立的家 ※祝所有人情人节快乐,祝伟大的领袖生日快乐

1. 鬃毛沙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海里。说站在海里有些夸张了,其实他所站的地方,海水只堪堪没过他的小腿。海浪翻卷着,一个接一个地涌向他,鬃毛沙砾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凉或者湿——浪花冷酷地从他的腿间穿过,像穿过空气一样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 他弯下腰,手指,手掌,包括整个手臂也只能得到相同的结果,鬃毛沙砾干脆直接坐在了浅滩里。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目前这明显不正常的情况,虽然坐着不能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但起码可以防止他再发现点不对劲的时候一屁股摔倒。 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异常吗?维尔汀小队很安分,基金会也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前两天因为太闲,他甚至约红弩箭和210喝了场酒。酒会十分尽兴,经管他们都有各自偏好的口味,但对酒类的欣赏都是一样的。要说的话,就是他在海岛上认识的葡萄朋友太难约了,学者们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鬃毛沙砾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思来想后,觉得自己唯一能想到的情况只有昨晚。昨晚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他和6虽然已经认识了很久,但两人都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特殊的日子。况且领袖的生日连着情人节,所以他们向来在那天要比平时都更放纵些。 一顿亲手做的晚餐,一场柔情又激烈的的性爱,然后他们相拥而眠,与过往许多个纪念日没什么不同。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陷入沉睡前6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鬃毛沙砾那时候真的太困了,只能记得有这么件事儿,但具体的话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没办法,就算神秘学家的身体老化速度远比普通人要慢上许多,他也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虽然6通常才是他们之中更显得成熟的那个。 不过也托这特殊血脉的福,除非阿兹海默症的诱发年龄在不知不觉中提前到了他这个年龄段,不然他的记忆应该不至于会出现什么差错。所以昨晚他与6互道晚安后合眼睡觉,再醒来的时候也应该是在他们的床上,而不是穿着睡衣出现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海边。哦,操,他还穿着睡衣呢! 嗯…但是等等。 鬃毛沙砾扭头环顾四周,这片海和沙滩看起来倒是挺眼熟的。他又坐着想了会儿,猛地一个激灵,一骨碌地从海里站了起来:这不是自家领袖的小岛吗?他这么想着,往沙滩上走去,想再分辨得真切一些,但脚下原本毫无存在感的海水随着他的接近逐渐变得粘稠,像在阻碍他的动作一样。 海水只没过他的脚背,舔舐着他的脚踝,他的双脚却像陷入泥沼,艰难得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但不仅是海水,就连空气也在阻碍他的前进。鬃毛沙砾觉得自己像在突破一张透明又弹性十足的膜,最后在距离沙滩的仅有几十厘米的浅滩里彻底失去了向前行走的可能性。 又是某种不知名的自然考验? 虽然一切仿佛都在提醒他现在正处于一个异常状态,但鬃毛沙砾倒不觉得慌张,只是有些苦恼和惊讶。年轻时在山林间的经历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不少参考,所以他明白,若是有什么要出现,也绝不是此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不知道他这样突然地消失,小领袖醒来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即便他乐得看见那张冷淡的脸上因为自己而出现各种各样生动的表情,就像打碎某些脆弱的装饰品一样让人上瘾,但也绝不希望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萨满再次在自己可活动范围的边缘盘腿坐下来。在雪山,在崖边,亦或者在海水里,冥想从来与环境无关,需要的只是打坐者的心境。于是他闭上眼睛,在缓而长的呼吸中听见海与风交织而成的声音。

2. 鬃毛沙砾直到傍晚才等来了他的转机。他不是没想过自救,海滩虽偏,但也有偶尔路过的学者。可惜无论是大喊大叫,还是在水里蹦跳,都无法让他们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就像个幽灵,被束缚在这里,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却也无法离开。于是来回几趟鬃毛沙砾自己也累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回水里等待。 所以当浅色头发的少年慢慢地踱步出现在沙滩一隅的时候,鬃毛沙砾其实并没报多大的希望,毕竟之前失败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也不差这一次。可少年似乎与之前仅仅是路过的学者似乎有哪里不一样:鬃毛沙砾远远地看见那身影顿了顿,然后快步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当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足够鬃毛沙砾看见少年的脸时,他忍不住从水里站了起来——虽然尚还年轻,但那张脸确实与自己的恋人有着十分的相似。在与那双稚嫩,却无比熟悉的蔚蓝色眼睛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鬃毛沙砾是如此地确定,是了,他不仅是自己年少的恋人,更是自己存在这儿的原因。于是他向疾步而来的小少年伸出双手,兴高采烈地呼唤对方尚未成为数字前的名字。

只是他没料想到少年对此做出的反应——他小小的恋人面若凝霜,耀眼的神秘术在他的手中凝结成型,几乎直指他的门面而来。 这可把鬃毛沙砾吓了一大跳。毕竟他与6相遇时,对方虽然已经是一副默然的冷淡派头,但也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这样的攻击性。他狼狈地侧身躲过那道还不太成熟的细小光柱,忍不住就冲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孩大声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这幅恶人先告状的模样倒是让亚齐怔愣了一瞬,手上重新凝聚的光芒也微弱下来。被一个成年壮汉用手指大咧咧地指着脑门的经历,在他未满双数的人生里实在太过新鲜,这让他感到有些无措与害怕。但与生俱来且耳濡目染的责任感驱使着他没有后退,亚齐努力让自己手中的神秘术稳定下来,仰着头看着男人,冷漠地讨要一个说法:“你为何而来,陌生人。” 少年身材尚未抽条,也就堪堪比鬃毛沙砾的腰高上一小节,但他绷着脸仰看着自己时,倒是已经有了几分日后严肃的模样。不过鬃毛沙砾从来都没怕过长大后的领袖,更别提现在这个小的。他半弯下身子,让自己可以平视少年的眼睛,笑嘻嘻地回复道:“我也不知道呀。”

亚齐皱起了眉头。海岛向来避世,岛外也设置着隐蔽的神秘术以防外人的打扰。如果有陌生人从外界前来,领袖理应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亚齐四处望了望,周围静悄悄地,即使现任领袖正因病卧床无法亲自前来,也丝毫不见其他教徒的影子。只有傍晚的夕阳,海浪与吱哇的海鸥在头顶鸣叫。 鬃毛沙砾注意到他的动作,叹了口气向警惕地少年解释:“我真的不知道,目前为止只有你能看见我。” 萨满伸出自己一只手,轻巧地在亚齐面前打了个响指,“所以恭喜你,BINGO!中大奖啦!奖品是与幽灵大叔的一日游?好吧,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要在这里呆上多久。” 他笑眯眯地摊了摊手,语气听起来倒是没多少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焦躁。少年一时语塞,手里的神秘术闪烁了几下,彻底地暗了下去。意识到这点后他忍不住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感到一点懊恼——他不该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言论。但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地闪避,琥珀色的眼睛一眼就能望到底似的明亮。亚齐向来不习惯与人直接地进行视线交流,此时乍然对上这样一双毫无保留的双眼,他反倒先像受不了地那样移开了视线。 “……你,”亚齐顿了一顿,视线错开后他才看见鬃毛沙砾脚下的水波起起伏伏,却映不出男人的影子。亚齐低头,他们现在是面对面地站在这儿,分明在同一片海上却显现出截然不同的情况,这让他对男人的说法更信服了一分。但证据其实远远不足够,可亚齐本能地想要相信男人没有撒谎,于是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眼下确实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男人来者不善的证据。 他不常用这种自我说服的方法,也从未在事情尚模棱两可的情况下得出结论。但或许是男人的态度太过坦然,即使只是与他对上视线,亚齐就清晰地认知到男人态度里的真诚,话语里也绝无任何的虚假。更何况真理尚未光顾自己,或许在他还尚未明了的地方,总有着无法解释的情形。所以亚齐想要相信对方。

少年呼出口气,将之前尚未说完的半句补全:“我带您去找6吧,她拥有着岛上最完满的智慧,是我们的领袖。或许她会知道该如何帮助您。” 鬃毛沙砾一听他换了称呼就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相处了太久,他了解对方所有的反应就像了解他自己那样。可惜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倒是要辜负了少年的好意。 他有些遗憾地伸出手去触碰亚齐的肩膀,嘴上还解释着:“抱歉啦,我好像离不开这里,你看,我甚至都碰不——” 但话还没说说完,那只手就稳稳地落在了少年的肩头。一瞬间两个人都抖了一下——一个是因为惊讶,另一个也是因为惊讶。鬃毛沙砾愣愣地看着自己放在亚齐肩头的手,低低地感叹了一声。 他自己尝试了一下午,虽然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地走进海里给他拍一拍,但摸点路过的海鸥和海里的鱼还是可以的。而他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根本碰不到任何的东西。虽然从海水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但亲眼看到海鸥和鱼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的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况且,即使他早就猜到亚齐本人就是这个情况的解,但也远不如现实直接把答案摆在他的面前来得更有冲击力。 “哦!天!我能碰到你!” 以为自己真的变成幽灵,但现在却能久违地能触碰点什么的鬃毛沙砾显得有些激动了。但他忘了眼前少年与自己身板的差距,这一激动地摇晃直接把亚齐给晃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对上亚齐不满地蹙起来的眉头,他赶紧把手放下来,讨好地冲少年笑笑,“抱歉,我有点太激动了……” “无事。” 亚齐垂下眼睛,整了整自己在鬃毛沙砾动作下有些散乱的衣袍。再次向男人发出邀请,“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今天我在海滩逗留的时间已经过久了。” 亚齐没说,但鬃毛沙砾凭借自己对(长大后的)他足够的了解自动补全了少年的言下之意。更何况年少的恋人还不擅长隐藏自己,那双蓝眼睛里明明晃晃地盛满了觉得鬃毛沙砾麻烦,和自己时间被无端浪费的谴责。 “再等一下,还有个重要的问题需要确认。” 鬃毛沙砾咽了咽口水,无端地感到有些紧张。诚然他能与小小领袖对话,甚至触碰对方已经是惊喜,但要是可以顺利脱离,肯定比困在这地方能强上不止一点。于是他尝试着向前迈步,企图挣脱这个从他来到就未离开过一步的海岸。

俗话说得好,人倒霉到极点的时候运气总会触底反弹。鬃毛沙砾被着未知的神秘力量困在这里一整天没迈出一步,无聊得几乎要坐在这里睡觉。而当他遇见小小恋人的时候,所有的禁忌与未知仿佛都在一瞬间避开了他——他轻而易举地就从海水中走了出来。鬃毛沙砾离开这片海的动作顺滑得像他原本就属于这里,毫无被阻碍的感觉。 双脚久违地踩上沙滩,即使没有任何的实感,这也让鬃毛沙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亚齐。旁边的少年并不能明白他的感慨,只是微微歪着头,看着鬃毛沙砾与空气做无声的搏斗。现在迎上鬃毛沙砾的视线,还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 看着那双蔚蓝色的眼睛被淡色纤长的睫毛拂过,鬃毛沙砾确实听见了双翼小天使在自己耳边滴滴叭叭地吹响来自天堂号角一般的美妙声音。他情不自禁地大跨一步上去,把小小的少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亚齐宝贝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不擅长与人亲密接触的少年怔愣一瞬,然后反应过来赶紧用力想把自己从男人过于热情的怀里扯开来。他的耳垂被不好意思的感情染上绯红,纤弱的手臂抵抗着鬃毛沙砾壮实的肌肉,忍不住在男人怀里发出微弱地抗议:“这位…先生!请放开我!” 但属于学者的那一部分敏锐,成功地让少年注意到男人话语里的一丝不应该存在的违和。这个问题其实从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时机提起。亚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些,但介于他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显得没那么有力:“还有,先生,我认识您吗?” “嗯…这个嘛……” 被少年捉到关键点的鬃毛沙砾噎了一下,顿时就被对方挣脱开来。这次他没太勉强,任由对方噔噔退后两步站稳,警惕地看着他。鬃毛沙砾摸摸下巴,要怎么向自己小小的恋人解释呢?

并不只是需要注意什么时空悖论啥啥啥的,鬃毛沙砾自己其实也搞不懂那些复杂的时间规则。但基金会之前为了预防各种各样可能会遇见的特殊情况,强迫所有的外勤人员上了好几堂的应急课。强制性的理论课有人欢喜有人愁,鬃毛沙砾以前没上过几天学,这样的经历对他来说总归是新鲜又有趣的,因此还算得上是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总归比第一天之后就没有出席记录的海盗头子强上许多。 暴雨虽然让时间不停地回溯,基金会历年的观察记录里也并没有出现过去改变未来的情况。不过主要负责时空论讲师的提托小姐依旧义正言辞,并语调激扬地向所有人强调了影响时空可能会带来的,包括但不限于祖父悖论,先知悖论等等一系列的严重后果。 鬃毛沙砾对他现在的生活相当满意,所以即使他正处于一个明显异常的时间点上,也暂时没有挑战时空悖论的打算。不如说鬃毛沙砾自己在脑中模拟了实话实说的那个情形:突然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是他是自己来自未来的恋人。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面,鬃毛沙砾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乱冒。 况且他本就要比6大上一倍,在现在看起来甚至不到十岁的小小领袖面前,自己都是一个能做他爹的年纪了。虽然他交往后凭借着漫长地相处,终于对领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修炼出几分免疫力,但仅限于成熟长大的亚齐。现在面对着恋人那张纯洁稚嫩的漂亮脸蛋,鬃毛沙砾久违地又感到了些许罪恶感。 于是他只能说:“……我是你长大以后认识的朋友。” 男朋友怎么不算是一种朋友呢。总不能跟孩子说他长大以后会用舌头狂甩自己的嘴唇,昨天还把他的屌放在自己的屁股里过夜了。他可不敢直接跟亚齐摊牌,要是把孩子吓得留下心理阴影可不好,他还暂时没有想要更换男朋友的想法。 鬃毛沙砾乐天地想道,自顾自地又搂上亚齐的肩膀,“快走吧,小朋友。这地方风景虽然漂亮,但是我自己一个人呆了一天也看腻了。快快,向领袖的山峰出发,向真理的殿堂前进!” 亚齐被鬃毛沙砾推攘着,整个人几乎是被带着往前走。他又想要抗议了,但抬起头来只能看到男人兴奋的笑容和因为开心眯得弯弯的眼角。那是个很单纯纯粹的笑容,于是亚齐不知怎么的,闭上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嘴巴。

3. “亚齐,我的孩子。” 6想摸摸亚齐的头顶,但这个动作对半躺着的她来说有些吃力了。所以她只是伸手握住了亚齐低垂在身侧的手,语调温柔,“我很愿意帮助你的朋友,但是真的很抱歉,我并不能看到他,自然也无法提供任何的帮助。”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亚齐的手背上,看起来比她孩子的手还要纤弱。金发的女人跟着指引看向鬃毛沙砾所在的地方,焦点却透过他落在了身后的墙上。亚齐也跟着看过去,只看到鬃毛沙砾冲他无奈耸耸肩,做了个你看我说得没错的口型。 亚齐抿了抿嘴唇,虽然是自己怀有一丝侥幸态度的不对,但他确实未曾设想过这件事会连领袖也束手无策。他转过头去注视自己的母亲,声音有些不解:“这是连启示也无法解答的情况吗?” “咳咳…启示并不是万能的,孩子。” 6抚了抚胸口,补充自己未尽的话语,“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亚齐没接话,他想追问什么是无可奈何。可是6虚弱地咳嗽着,那双与他无二的蔚蓝眼睛里盛满着亚齐尚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因此小小的孩子咽下了自己疑问,只是安静地站在6的身侧。 但是鬃毛沙砾听懂了。男人靠在墙上换了个不那么吊儿郎当的姿势,向床上的领袖投去遗憾的目光。他行过太多的路,遇见过太多濒死之人。女人瘦削的脸与枯槁的金发无一不彰显着她的末路,但那双眼睛依旧充满着活力与光芒,在她的身上显得是那样地熠熠生辉。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意外对上了6转过来的视线。那视线的焦点依旧没落在他的身上,但鬃毛沙砾的直觉无不在告知他,女人正是在看着自己。那视线带着审视,或许是启示带给领袖的敏锐,又或者只是属于一位长辈对自己孩子的担忧。 出于对自己恋人长辈的尊敬,即使知道女人并不能看见自己,鬃毛沙砾依旧低了低头向她示意。他与小领袖认识的时候,只知道他的亲人都已经离世,与自己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能与对方的家人跨越这漫长的时光相会,他反倒该感谢这异常的情况。

6的身体显然已经不适合过长的会面,于是亚齐在得到无解的答案后便带着鬃毛沙砾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小孩情绪显得有些低落,绷着脸一言不发地,于是鬃毛沙砾伸出一只指头戳在他的脸颊上。 “怎么了,小朋友?” 金属指头在孩子柔软的脸颊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坑,于是亚齐的回复在这骚扰的限制下显得含含糊糊地,“对不起,先生。” 他抬手把男人戳在脸上的手拉下来,低着头轻轻地道歉:“没能解决您的问题。” “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反倒是我不请自来才该说对不起。” 鬃毛沙砾蹲下来,顺手就抬起来放在亚齐的头顶揉了揉,“宝贝,你能让我呆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巨大的帮助了。” 男人的称呼对亚齐来说过于亲密,而他的动作自然得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少年忍不住红了脸。这份亲密他从未从家人处得到过,所以即使他脑袋被男人揉得东倒西歪,头发也毛毛躁躁地翘起,他也没舍得从男人宽大地手掌下逃离。鬃毛沙砾很快就站起了身子,在他的手掌离开自己头顶的那一刻,亚齐下意识地往男人的方向靠了靠——理智叫嚣着让他冷静,拼命拉扯着他,但作为孩子的那一部分却本能地贪恋着这样的肯定与亲密。 他偷偷地从下边偷瞄鬃毛沙砾。男人的神色平静,确实没有丝毫的沮丧,他甚至兴趣盎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好像要与未来对比出个什么不同似的。虽然亚齐仍对鬃毛沙砾口中的“来自未来”这件事存疑,但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于是他心里的最后那一点点警惕也消失了。

“先生。” 小小的少年拉了拉鬃毛沙砾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己的方向走。而他们的目的地鬃毛沙砾也并不陌生,正是位于广场一角的凉亭。他和210曾因为庆典的原因,一起在这个凉亭里喝到烂醉,和他们倒在一起的还有蓝色和红色的少女们——一个因为好奇,另一个因为盛情难却。 苏菲亚的酒品还算过得去,勉强还留了些可以正常交流的能力。210和37一个捏着酒瓶夸夸其谈,另一个则跟只蓝毛猴子一样满地乱窜。而鬃毛砂砾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喝醉了以后更是咧着嘴给210和37拍手助兴。所以当领袖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碰上的场面只能用一片狼藉形容。 虽然第二天并没有当事人能具体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难从领袖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和从身上袍子遮不住地方露出的磕碰,及被殴打的痕迹看出属于负责善后者无声的控诉。鬃毛沙砾想到这儿忍不住想笑。他想起来那几天6就是往那儿一坐,也不需要说什么,就会有心虚的人主动前来帮他干活,以至于领袖连每天下班的时间都能早些。 他抬眼看了走在前面带路的亚齐,小孩浅金色的后脑勺头发正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地。或许是触景生情,或许是他从未跟恋人这样不打招呼地分别这么久,鬃毛沙砾突然很想自己的小领袖。诚然现在这个小小的领袖也很好,可爱,稚嫩,但总归是自己未插足他生活前全然陌生的部分。而大的那个才是他所熟知和相爱的,理应享有自己所有的偏爱。 想要早点解决,然后快点回到恋人身边。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下,鬃毛沙砾连步子都跨得比先前大些。好在亚齐原本就快步走在他的面前,倒是没发现男人突然地加速。而当他寻到凉亭下,那抹被书遮挡住的熟悉金色时,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艾尔玛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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