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Berry(4-5)

※6×鬃毛沙砾 ※年龄操作,因为是主线更新前动笔的,如果和点九有什么冲突的就请当没注意到吧🙇‍♀️

4. 金发的女人视线一会儿落在亚齐的身上,一会儿又飘忽地落在空气里。鬃毛沙砾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咧着嘴听自己今天的行动轨迹被亚齐事无巨细地讲解分析。虽然值得说道的也就只有和小孩相遇后的一点时间,但艾尔玛听得相当仔细,她边点头应下孩子条理清晰的解释,边轻声地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鬃毛沙砾见他们聊得起劲,顺便插嘴补充了几句,而亚齐尽职地承担着传声的职责,一时间三个人竟也聊得有来有回地。 “好吧,亚齐,情况我都了解了。但就像这位先生自己说的那样,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有什么目的或者条件。” 艾尔玛伸手将亚齐一缕垂落的前发别至他的耳后,柔声安慰这位看起来有些焦躁的孩子。 “可是……” 亚齐忍不住张口,又咬住了下唇。他知道姨妈是对的,正如他从母亲那儿得到的结果一样。但属于学者的那一部分求知欲促使着他低声喃喃道:“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 “不必焦急,我的孩子。” 艾尔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笑眯眯地重复:“万物都有自己的解,有的时候你只需要等待。别总想得这么远,这么深。你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未来要成为领袖,那也是属于未来的事儿,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她往亚齐的背后轻轻推了推,这动作便带上了些许鼓励的意味,“你为什么不先带这位先生出去转转呢?或许答案就藏在这之中。” 这发言让鬃毛沙砾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小领袖曾跟说过,为了接受启示,他曾主动关了好几年的禁闭,只是为了求得一个结果,或者让自己得以接受的答案。当时他听到的时候就不禁咋舌,本以为这种执拗是岛上的常态——毕竟这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不仅仅出现在他的小领袖身上。天才们但凡遇到一个问题就要追根究底地想要弄个明白,鬃毛沙砾还没习惯的时候在这上面也算吃了不少的亏。但好歹他是个豁达的人,既然这个毛病对方看起来是暂时改不掉,那他也会尽力去配合。 现在鬃毛沙砾看着艾尔玛,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小领袖曾说,他的姨妈在成为 6 之前总是跟岛上其他人不一样的意思——艾尔玛的豁达与洒脱在这座充斥着理性与数字的岛上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使她像一颗沙地上的珍珠般独立,可惜这份特殊并未引起岛民们的在意。 不过珍珠自身也不在乎,只是悠然地闭目躺着享受午间的暖阳,并趁命运追上这孩子的脚步之前,努力在自己的可行范围之内给予他一丝喘息机会。如此宝贵,令亚齐感到弥足珍惜。因而他在姨妈身边总是最放松的模样,也并不吝啬情绪的表露。现在作为最信任的大人之一给出的意见,亚齐断然是会参考的。

于是小孩微微蹙起眉头,像是在苦恼为接下来的目的地似的,陷入一阵沉默。鬃毛沙砾也不催他,反正没有亚齐他哪儿也去不了。第一次发现这限制的时候鬃毛沙砾揉了揉自己被空气撞得生痛的鼻子,想起曾路过教可燃点玩像素游戏的沙丝绒时,听见她们的对话: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孩所操作的像素小人接连撞在边界上无法跨越,而年长一些的哈哈笑着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操作失误,而是空气墙。 游戏里定义边界的东西,顾名思义,什么都没有,却也怎么都过不去。通常是游戏设计师在暗示玩家,好啦,你已经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该回头了。可燃点懵懵懂懂,将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拳击运动的女孩尚不擅长处理这种不曾被写出来的隐形规则,继续笨拙地操作小人在电子世界里探险。 而鬃毛沙砾现在看着眼前被自己撞击却纹丝不动的空气,无奈地感叹游戏用语形容之精准,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地,回过头瞥了一眼他在这个世界里能接触到的唯一规则。小孩被他撞在空气上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鬃毛沙砾赶紧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打算干,亚齐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他的威胁,随后又歪了歪头,表示了对刚才鬃毛沙砾动作的疑惑。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来确认:以亚齐周围的半径三米左右,再远点的地方就会被限制。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对于一个身高与体型都算出类拔萃的成年男性来说,三米只留下一定可操作的活动空间,让他不至于和小孩完全绑定,成为一个离了手就要飞走的氢气球。即使如此 ,对于玩家来说,向来只有跟着规则走的份儿,所以亚齐说要往东走他便不能往西。 以他的性格来说本不该如此受制,更何况另一方还只是个小孩。但鬃毛沙砾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过多的好奇心惹恼了亚齐:在前往领袖洞穴的路上他不停地搂着小孩,推攘着说想去别的地方看看——他迫切地想要观看,甚至参与到亚齐的生活当中。可是这份跳脱正如鬃毛沙砾本人的突然出现一样,破坏了亚齐所有预定和计划好的生活。因此他决定自己必须利用好这份规则,限制住这份热乎乎的意外,不让自己本就脱轨的计划再出现些别的情况。 所以当鬃毛沙砾再次提出这些对于亚齐来说过于丰富的要求时,小孩便固执地停在原地。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男人的背影沉默,直到自顾着往前走的年长者撞上空气墙,然后回过头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情绪。鬃毛沙砾马上就蹲下来安抚他,甚至举起三根指头乖顺地保证自己会安安分分地,绝不再乱跑。他看着眼前抿着嘴的小孩,觉得亚齐这幅默不作声抗议的模样活像东部岛国街头随处可见,因为不愿意散步而被主人拽着项圈往前走的小型犬类。小小领袖这幅不成熟的耍赖样子让他觉得可爱,又有些心痒难耐地,不禁就忍下了那些好奇探究的念头。反正还有时间的,鬃毛沙砾这么想着,笑眯眯地老实跟在他后面晃荡。

但是等待小孩做出决定的时间也真够闲的。鬃毛沙砾在墙上又换了个姿势,忍不住叹出一口气。以他对小领袖的了解,此时亚齐的脑中应该已经将整个岛的布局连同路线在脑中进行了一个规划——从广场到议会堂,途径饭厅和藏书馆,以整齐的六边形为结尾,并包含数个被评选为来岛一定要看的地方。 这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作为 6 的那个亚齐在他第一次上岛的时候就是这么安排的。他记得小领袖面无表情但固执地牵着他走遍岛上,像一个尽职的向导,在每个地方都留下或长或短的评价,甚至带鬃毛沙砾去地下监狱看了两眼。听起来挺没情趣的,但鬃毛沙砾知道这是自己恋人笨拙地把过往尽力向他摊开的模样。 他并不介意再经历一次,甚至对于这些相同的景色在幼年亚齐的眼里会被如何看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即使如此鬃毛沙砾也是有着自己的偏好的。眼看亚齐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赶在小孩开口前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领努力争取自己的权利:“不去议会厅。” 纵使他经历过山林的历练后对岛上的规则感到适应良好,但听了一场精彩的演讲后却不能向述者致以换呼和喝彩,对爱热闹的鬃毛沙砾来说还是太憋屈了。山林间的规则虽严厉但总能找到灵活合适的解答方法,与此相比,岛上的规矩倒是更为规规矩矩地板正。前有星锑的悲惨经历作为警告,再者他也没有想要去挑战海岛神秘术的兴趣。更何况他的小男朋友是岛上的裁决者——即使他知道 6会努力减轻他的冒犯甚至想办法合理化,但鬃毛沙砾一点也不想让那双蓝色的眼睛露出为难的神色。所以只是克制住自己天性里的蠢蠢欲动,这对一位成年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自由惯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多避开些这样的时间。

亚齐听惯了鬃毛沙砾想去这儿想去哪儿的要求,倒是头一次听到他说不想去哪儿。他隐隐感到了一些可惜:按日程来看今天该是 26 的演讲,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导师,演讲的过程中总是善于用问题引导听众,从不直接将答案告知。对比其他干脆锋利的风格, 亚齐还是更喜欢这种温和,能给他更多思考时间的演讲,总让他觉得受益匪浅。可他之前因为时间问题拒绝了男人太多次,虽然理由正当,鬃毛沙砾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地不快,这份内疚也一直地在他心里累积了下来。因此他下意识地应了下来:“好的,我们不去议会厅。” 一旁的艾尔玛听他这么说微微瞪大了双眼。她是知道亚齐向来对于 26 的演讲相当认可,往日小孩是一场也不会落下的,但今天竟如此爽快地做下决定,或许这位“朋友”对亚齐造成的影响远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女人蓝色的眼睛在亚齐身上和他身边的空气饶有兴趣地转了两圈,当即嚷嚷着,推着小孩的肩膀把他挤出了凉亭,“议会厅?!老天,我的意思是让你出去玩玩,可不是让你把平时里要做的事情再做一遍。” 被推出去的亚齐怔愣一瞬,玩这个单词在他的脑中滚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任何可以与其对应的行动——对于过早投身于预备领袖身份的小孩来说,这个单词所代表的含义着实是过于陌生了。但这不能怪他,或许这个岛上只有苏菲亚能掰着指头数出几样符合他们孩童身份的游玩方式。于是小孩只是顺着自己姨妈的力道,略显僵硬又无措地被推到葡萄亭之外。 鬃毛沙砾一见亚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熟稔地拍了拍小孩的头顶,轻声笑着说交给我吧。他带着亚齐又往海滩的方向走,心里已经有了几个计划。亚齐见男人摩拳擦掌地,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但他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计划——不管是 6 还是艾尔玛都表达了她们的爱莫能助,所以接下来就是他们两自己努力的情况了。因此作为异常情况出现的鬃毛沙砾本身的想法远比亚齐自己的更为重要,不如说,更有尝试的必要。 小孩默默叹了口气,眉宇间好似已经可以窥探到一丝长大后疲惫的神态。他与自己的姨妈告别,然后快步跟上站在凉亭阴影外等他的鬃毛沙砾。艾尔玛在他们身后看着,暖橙的阳从西方斜斜地射过来,在地上只投出亚齐一人长长的影子。但小孩的脸微扬着,像是同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们走得远了,艾尔玛并听不见,只能分辨出亚齐脸上无奈的神情,那是一种无法伪装出来的亲近态度。 女人看着他们走远,又躺回葡萄架下。她身边敞开的书页在微风里唦唦作响,露出命运的一角。艾尔玛侧过头,勾着嘴角缓慢地念道:“‘——如此,你便不会盼望不该盼望的,亦不会受到蒙蔽。’” 我的小亚齐,是你在期盼些什么吗?是什么深厚又不得的想念,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只会影响你自己的奇妙情景? 艾尔玛闭上眼睛,在心里由衷地为自己亲爱的孩子送上祝福——为他既定,也未知的未来。

5. “所以你的‘交给我吧’计划里就没有包含任何的后手处理方式吗?” 亚齐没想奚落他,只是发出了自己单纯的疑问。但男人造了打击,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刺激他。鬃毛沙砾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早已没了先前跃跃欲试地兴奋模样。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因为能和小领袖一起玩这件事有些兴奋,从而忽略了一个严重本质问题——他碰不到除了亚齐之外的任何东西,也无法离开这个半径三米的圆,所以他原本所设想的一切玩乐活动在这条限制下都无从实现。 鬃毛沙砾暗暗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恼火。他本不该这么轻易地感到挫败,但有时他看着自己的 6 也忍不住也会想:如果自己的小领袖不曾经历这些,他是不是会更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冒失,冲动,做些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会做的傻事,而不是拥有这样一双比他还要深沉平静的眼睛。诚然这是某种无法得以证实的假设,而且现在这个冷静淡然的 6 才是与他相爱的。可是当他面对尚对世界,对这一切仍保留着好奇与期待的年幼亚齐的时候,鬃毛沙砾依旧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片心软。 即使 6 曾坦言自己并不觉得幼时的时间称得上是痛苦——或许曾有过那么一两个点,在经历他漫长又挣扎的自我消化以后,也是不再值得一提的旧事了,但这或许就是鬃毛沙砾出于强烈个人感情的关心则乱。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偏过头,看见亚齐就蹲在他的不远处,正专注地注视着沙滩上的一枚贝壳。小孩抿着嘴,手乖巧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洁白的长袍耷拉在地上,从鬃毛沙砾的角度看起来只是浅金色的小小一团。于是他动了动,凑过去让自己的臂膀挨着亚齐的,“在看什么?” 男人壮硕身躯的动作变化挤压了亚齐原本的活动空间。他不得已伸出一只手撑在沙地上,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又拨动了一下自己一直在看着的贝壳,回答道:“一枚贝壳。” 或许是这个答案太过显而易见了,亚齐很快地又补充道:“一枚…结构很完整的贝壳。我想 37 应该会喜欢。” 鬃毛沙砾的视线跟着落在那枚小小的贝类上。这是一枚不过两指宽的贝壳,与石粒作伴,静静地躺在海浪冲刷的边缘。通常这种贝类的硬度都不足以支撑它们在水中保留自己原本的形状,最常见的就是被海洋生物啃噬出的缺口,或在海底里翻滚磕碰出来的裂缝。但这枚贝壳,外观可以称得上是圆润,光滑的表面上只存有浅浅地属于贝壳的纹路,就连颜色也是未经沾染的洁白。 鬃毛沙砾认识的那颗赫尔墨斯星向来对这种天然的完满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偏爱,小的那个想必也相同,或许在她的眼中这一切都能用数字进行分化和解释,正如世界万物的齐一性。鬃毛沙砾立刻明白了亚齐的意思,赞同地接口道:“确实像是蓝发小姑娘会喜欢的,她一直对这种特别地敏感。” 亚齐对他不经意间表露出的与 37 的熟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副毫不意外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站起来,拍了拍长袍下摆沾染的细沙,对着男人的发顶发问:“那么我们现在 ……” 小孩的疑问没得到完整吐露的机会,因为依旧蹲着的鬃毛沙砾仰起头,轻快地打断了他:“你为什么不把它送给 37 呢?我想小姑娘会很高兴的。” 亚齐猝不及防撞进那双琥珀色眼睛,那深处的火仿佛会烫伤他似的热烈,让他忍不住偏过头去,小声地喃喃:“……理由…” “嗯?” “‘我想’并不能作为一个理由。任何行为都应该有其对应的解释和原因,出于我个人主观的想法,认为 37 会喜欢这一枚贝壳,并不能合理地支持‘我要送给她’这一结论。” “‘我个人主观的想法并不能合理地支持结论。’” 鬃毛沙砾用力地,用奇怪而抑扬顿挫的语调重复了一遍亚齐刚才的话,皱着眉头反驳道:“想送礼物给别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更何况 37 小姑娘是你的朋友,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起自己的 6 时不时就会带些小东西回来,那副面无表情但是捧着东西等待他夸奖的模样,活像衔着球蹲坐着等主人首肯的小狗。虽然还很不熟练,但对比小时候也算得上是天差地远。于是男人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这小孩真不可爱。” 亚齐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噎住了。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作为比对范本的就是许多年后已经接受了爱情改造的他自己。他张了张口,想说这只是你们岛外虚数不必要的个人意识,又觉得既然如此,自己同样也无法要求对方顺应岛上的规矩。鬃毛沙砾本就是个因为意外出现在这的幽灵,就算他触犯了戒律,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唯一会被惩罚的只有亚齐自己——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他将独自忍受数次被冒犯的煎熬。 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叹的气要比过去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了,不大情愿的开口:“但是落下的东西不能被捡起,这是规矩。” 鬃毛沙砾摇摇头,示意他重新蹲下来。亚齐犹豫了一下,照着做了。男人便用他那只相较之下大上好几倍的手掌包裹住小孩的,向那枚贝壳伸去。指尖触碰到白色外壳的时候,亚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尚不太成熟的精神让他无法坦然地面对即将会到来的惩罚。但一片的黑暗中,他什么都没有听到。既没有阿奇翁的长啸,也没有听到它们震动翅膀的声音,安静地只有海风低吟。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那枚小小的白色贝壳正躺在他们俩的手心里。鬃毛沙砾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笑意盈盈又带着点骄傲地说道:“知道吗,宝贝,如果它不曾‘落下’那么它就不算是‘被捡起’。” 亚齐本该训斥这句显然是钻了教律空子的话语,但阿奇翁的沉默相当于侧面证明了男人话语的可信力。所以他默默收紧了手,将贝壳攥在手心里。 见他收下那枚贝壳,鬃毛沙砾又咧着嘴笑了起来。他站起来,摸摸小孩的头顶,示意他把贝壳收好。萨满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甚至很欢快地吹了个口哨。或许幸运总是降临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在他口哨第一小节的音符落下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尝试。

他朝正因为自己松散的衣袍没有可以用于储物,而不知该如何收纳贝壳的亚齐挪动了一步,然后在小孩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地牵住了他的手。这个动作把亚齐吓了一跳,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挣开,但鬃毛沙砾握得很紧,于是亚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牵着自己的手弯下腰,然后神态自若地从地上捡起了几枚石子。 这下他也顾不得突然被牵住手的冒犯了,蔚蓝的眼睛跟着那几颗被鬃毛沙砾抛起又接住石子的行动轨迹,惊讶地喃喃道:“您…可以碰到东西了。” “嗯哼。”想法被证明,鬃毛沙砾忍不住得意地耍起了单手杂技:一颗石子被抛起,然后在它下落的时候另一颗被抛起,再接住第一颗,而后重复抛起接住的动作,一个简单的把戏跃然于萨满的手心。他边玩边解释自己现在就像一艘船,但只需要一只锚,这艘飘在时间上的小船就能停留下来了。 说到“锚”这个词的时候鬃毛沙砾还笑眯眯地晃了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这个单词内蕴含的亲昵让亚齐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柔软的掌心被鬃毛沙砾攥着,那双厚实粗糙的手特有的热乎温度好像也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耳朵——让亚齐藏在金发下的耳尖都染上一层薄薄的浅红。 他并不讨厌这样,所以亚齐任由鬃毛沙砾牵着自己的手,兴致勃勃地抛石子玩。但至少希望对方可以提前跟他说一声,毕竟他本就微弱的身体机能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突发事项。亚齐这么想着,扯了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待男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轻轻地开口:“下次还烦请提前通知。” 鬃毛沙砾眨了眨眼,意识到亚齐是在说突然牵手这件事。虽然小孩面上淡淡地,但鬃毛沙砾微妙地品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一丝抱怨。是了,他的小领袖向来对此类突发事件没辙。毕竟他总是想要保持完满,用力绷紧着天秤的两端力求一切平衡,但突发事件总会破坏他的这份淡然。这份责任心贯穿了他的命运,连小的这个也不放过。 但是可惜,自从 6 谈了鬃毛沙砾这个男朋友后,就不得不常年经受对方的偷袭:不管是背后突然的拥抱,还是谈话之余突然落在嘴角的吻,亦或者被鬃毛沙砾的装睡骗到,结果被拽着跌进怀里等等……一开始 6 也会义正言辞地要求鬃毛沙砾起码做之前要说一声——后来就不了,现在也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迎接自己男友称不上恶作剧的情趣,甚至还能轻松地给予一个回应。呵,爱情,让人成长和坚强。 倒是鬃毛沙砾已经很久没听到对方这样的请求。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小孩,压住了自己想要使坏的心情,像捏小动物的肉垫一样捏了捏亚齐的掌心,懒洋洋地回复道:“好吧。” 亚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认真,却也无可奈何。尚不知道自己其实在未来很多年后,面对这位年长幼稚鬼依旧无可奈何的小孩又扯了扯鬃毛沙砾的手,认真地建议道:“介于您发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或许我们该回去让领袖再看看。” “不不,宝贝,别急。现在,先让我们去找一些石子儿来。像这样的形状,不过挑你喜欢的就好,圆的,方的,扁的……哦!我们最好多找些片儿状的。” 鬃毛沙砾边将石子塞到亚齐手里,边咂咂嘴感叹自己的迟钝。之前一直都只想着要让亚齐享受一下岛外寻常孩子们的游戏,不经意间就忽略了对于亚齐来说,玩的意义其实要远大于玩的形式。而想太多的后果也让他忘记一个重要的事实——一切游戏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只需要一粒石子。 他转头看了看海岸线:太阳将将下落,但还未触及海面,即使是按照岛上良好的作息习惯来保守估计,他们也还来得及玩上好一会儿。鬃毛沙砾乐观地想道,拽着亚齐在海滩上寻找起他们的目标。而后者安静地跟着他,踩在只有一人脚印的沙滩上。

欢迎前往box给我留言☆ ⏎ 返回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