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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朴×黑道组长崔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其实是双箭头的故事 ※所有设定都是我编的

summary:朴志焄牵起崔玹硕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又把自己的也盖上去,刚好能把崔玹硕的手一起包进掌心。他把头埋在崔玹硕的肩窝里,嘴唇轻巧地蹭过对方的耳环,“哥,既然会担惊受怕,就把我抓住吧。把我抓住,放在你的身边。这次你把我盯紧一点,以后就靠你来保护我。”

1. “所以就是这样。哥,我从明天开始就是负责你们组的法律咨询了。以后也请多指教。” 崔玹硕盯着朴志焄伸向自己的那只手足足有五秒钟,也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不受他控制地发展到这一步。直到在他身后站着的苏庭焕小声地喊了他一下代为催促,崔玹硕才咬着牙看向朴志焄那张挂着微笑的脸:不可能,朴志焄,你别想插手这件事。我这就去找水晶,赶紧给我从盒组里滚出去。”

苏庭焕忧心忡忡地看着崔玹硕摔门而去的背影,把视线转回到朴志焄身上:“志焄哥,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朴志焄收回自己还停在空中的手,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环,“我开车来的。” “哦……”苏庭焕乖巧地点点头,跟在朴志焄身后把他送出去,回来的终究是没忍住,冲从刚才起就一直躺在沙发上的金本芳典问出深藏在他心里的问题:“志焄哥都被当面拒绝那么多次了,还没打算放弃啊?” 金本打了个哈欠,说实话今天这情况他作为组里的老人已经看了无数次了。事实上远比今天更刺激的他也撞见过,但此时他只能怜爱地看了一眼这个最晚入组的弟弟,“他不会放弃的,他已经坚持十年了。” 这下轮到苏庭焕被这漫长的时间给吓到了。他嘟囔了好几声,倒是组织不出一句有效的语言。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十年…玹硕哥真狠心……” “喂,这话别在大哥面前讲,会被揍。”金本芳典伸手拍了拍苏庭焕的脑袋,忍不住点化他,“你以后少参合他俩的事情。” “啊?为什么啊?” “因为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 金本伸了个懒腰,回忆着藏在刚才场景下两人的暗流涌动,凝视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朴志焄那家伙背地里嘴巴都要笑歪了,我们哥以后可怎么办啊…

朴志焄的嘴巴确实快笑歪了,恶心得在他对面的金俊奎差点没忍住把葱插进好友鼻孔里的冲动。不过念在朴志焄一路辛苦,如今见他这副表情,想必是恋情终于得以开花,金俊奎还是打算持有一种祝福的态度。 “啊没有啊?”朴志焄本人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玹硕哥拒绝我了,还是超生气的那种。” “?那你干嘛一脸这种表情,追了十年以后脑子终于坚持不住坏掉了吗?” “没,只是一想到玹硕哥一脸气急败坏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

又是一个炸裂级爆炸发言。金俊奎忍下了大葱没忍下自己的白眼,“你路过进来跟我打招呼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也亏得大哥脾气好,你还天天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感谢你上辈子积的阴德吧,还没被组织成员暗杀也是一种福报。” “怎么会呢。”朴志焄嘻嘻哈哈迈出店门还不忘跟金俊奎挥手道别,“我可是组内玹硕哥最疼爱的弟弟。” “哪里来的组内最疼爱,玹硕哥可从没批准过你的入组申请书,少给自己贴金。赶紧滚!” “俊奎啊,这次真的没问题了。我搞定了水晶,这下天下无敌的7chill也没办法拒绝我了。” 说这话时朴志焄从车里探出大半个身子,语气活泼表情却认真地令人发指,恍惚让金俊奎看到十年前那个在暴雨里拽着崔玹硕衣角的少年。 “我会成长到所有人都承认我的地步,到时候你就再也没办法拒绝我了崔玹硕!”

虽然马上就被指着脑袋大骂要记得喊哥,但自那以后崔玹硕也没再主动驱赶过动不动就跑来组里游荡的朴志焄。明面上虽从未答应过他的入组申请,但成员们其实对朴志焄的存在也是早就习惯了的态度。 更何况朴志焄从小八面玲珑里外做人,长大后更是把自己一张好嘴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不仅考上了律师还完美理解了削弱敌人防御应从周围开始渗透。估计在崔玹硕自己都没意识到并十分抗拒的时候,朴志焄早已被所有人默认划入了盒组的范围。毕竟二十年过去沙漠里都能种出田来了,而崔玹硕众所周知本质上还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

金俊奎再次认清自家大哥事实上已经被朴志焄这个阴险的家伙吃得死死的这个事实,在吃了一嘴巴的汽车尾气中愤怒地送别老友:“下次别选我看店的时间来!”

2. 张水院看了看手中的纸,又抬头看了看正坐在他面前一脸期待的崔玹硕,把那几张纸放在桌上,捏了捏眉心,“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拒绝和朴志焄的合作,即使他带来了一份堪称完美的方案?” 崔玹硕攥紧了拳头,手不安地在自己的西裤上摩挲了一下,心虚地抗议:“所以我带来了一份代替的。” 张水院好笑地看着他,手指在那几张薄纸上点了点,“玹硕啊,我们认识可是很久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个方案你撑死就做了三天。”这到不是他开玩笑,崔玹硕对自己的高要求和对组织的认真程度所有人有目共睹,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成为盒组的组长。但今天的崔玹硕甚至没打个电话确认时间,大早上就风风火火地自己开车飙回总部。张水院摸着下巴想,大概是真有什么会让崔玹硕顾不得礼数,宁愿硬着头皮交上这份漏洞百出的报告也要解决的问题。便玩笑般地探究道:“这不像你。说吧,到底什么原因?”

崔玹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莫名想到朴志焄以前皱着鼻子挖苦自己太好懂的样子。虽然他并不是想撒谎或者隐瞒,但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插手组里近乎已经决定好的事情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些不自在和负罪感。 “……我希望对于和SM争抢一方这件事,我们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案。”崔玹硕把身子微微地前倾,认真地看着张水院,“我不想朴志焄插手组里的事。”

张水院皱了皱眉,崔玹硕给出的理由让他有些意外。他本还想先听听对方怎么解释,但崔玹硕说完后就停了嘴,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混道的最讲究义气,其实就算崔玹硕不给他理由,就冲他亲自回总部提要求这件事,也让张水院原本就没多少要拒绝的心思。毕竟外人的法子再怎么好,总归也不能坏了自家人的感情,更何况崔玹硕亲自提要求这件事原本也不甚常见。 “好吧,我相信玹硕总归是为组织好,你不想多说我也就不问了。”张水院站起来把茶几上那几张纸收好,“不过你最好尽快把完整的方案交上来。毕竟这是场时间战,谁先抢占先机谁就几乎赢下了这块地。你既然否决了我们目前最好的方案,总得再给我们弄个不差的。关于朴志焄方案的事我会先转告给哥的,毕竟之前好像是他拍的板,等你的方案交上来了我会再请他决定。”

“谢谢水院哥!”崔玹硕也跟着站起来。张水院话里展现出的信任让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却又终于松了一口气。面上的表情总不是紧绷着的了,带上了点轻松的笑意。正当他准备跟张水院告辞离开的时候,房间的门就被敲也不敲地大力拧开了。崔玹硕被这老大的动静吓得一激灵,张水院倒是头也不抬地评价:“说曹操曹操到。哥,你开门能小点声儿吗?”

“哦,水院啊。”殷志源打着哈欠走进来,直接无视白水晶的后半句话。他余光撇到崔玹硕端正地站在一边,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那么紧张,“玹硕?没接到你电话啊?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没等崔玹硕开口,张水院就给他接话道:“他想谈谈一方的事情。” “哦!说到这个啊,”殷志源一副了然地样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哐地一声坐下来,把椅背压得嘎吱作响,“你回去后好好奖赏一下朴志焄吧,他的方案真是绝了。不仅对我们拿下一方有帮助,甚至能加速我们转白的进度。真是了不起的小子。”

崔玹硕听见他这么说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当然知道朴志焄既然有胆量直接找上殷志源聊这件事,想必是做了十全的准备与把握,但他没想到殷志源会对朴志焄如此满意。作为水晶组的组长,在会长音讯全无接近失踪的状态下他几乎就等于明面上的会长。虽说内外都对会里这种近乎默认的情况颇有微词——毕竟殷志源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但作为从小受到庇护,长大后甚至义无反顾加入会里的崔玹硕再清楚不过,殷志源对会里的利益向来是思来想三,再认真不过。此时殷志源对朴志焄的方案如此地满意,也叫他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他向来是把会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更何况他想把朴志焄摘出去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一个放不上台面的小心思。

“知道了哥。”崔玹硕有气无力地答应下来,这下他总算知道朴志焄前几天嚣张地跑到他面前炫耀是打的什么鬼主意。朴志焄早就猜到他不会轻易同意,甚至会亲自找上头商量这件事,一如过去的十几年他想尽方法自顾自地把朴志焄推开一样。只是他明明已经得到高层的允许,还要高调地跑到崔玹硕面前状似商量般亲自宣布这件事,不过是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的炫耀。

朴志焄以自己对崔玹硕的了解,吃准了他只要回总部商量一趟就不再会对由水晶组长亲自同意的事情多话。于是就算崔玹硕本人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能看着朴志焄不久之后就领包入住盒组。 我可是殷大哥亲自点头同意的,这下你还有什么理由吗玹硕哥? 崔玹硕回溯记忆想起朴志焄在他面前宣布这件事时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劲儿,仿佛能读出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磨着自己的后槽牙恨恨地想:这个该死难缠的狗崽子。

他在这边冷着脸和殷志源张水院告别后决定回去后也绝不给朴志焄一点好脸色看,殷志源在那边就看出崔玹硕好像对他刚才的发言颇有微词的模样。于是他等崔玹硕关上门就转头跟张水院咬耳朵:“崔崽子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我进来之前你们说什么了吗?” 张水院也看到了脸色严峻的崔玹硕,想了想便把崔玹硕没说出来的话抖了个干净:“玹硕他不想让朴志焄参合组织里的事情。今天他过来是想说我们能不能不和朴志焄合作的。” 殷志源瞠目结舌。朴志焄来的那天分明给他自我介绍时说的是“我是盒组的朴志焄。”甚至还掏出了盒组内部才会有的宝石型徽章才被放进的门。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朴志焄是崔玹硕手下的人,但现在看崔玹硕这个反应,倒是没想到能带来这么一个完美符合会里现在情况,还预估了未来发展计划的原来是个和会里毫无关系的白子。殷志源当然不会怀疑崔玹硕对组织的忠诚性,但他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倒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知道朴志焄不是组里的人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不惊讶。”

张水院无语地看着他这个老大不靠谱的组长,叹了口气,“志源哥你不记得了?十年前暴雨里抓着玹硕死活不松手的那小子。” “啊?啊——啊!” 殷志源一声感叹分成三个调儿,张水院倒是听懂他这是想起来了。那时刚好是他俩奉命去接崔玹硕,与朴志焄也算有个一面之缘。 “这之后朴志焄一直在递交入组申请,不过都被玹硕亲自拒绝了。其实他私底下帮我们摆平过不少事情,与其说不是自己人,其实没差多少。”张水院耸耸肩膀给殷志源补充背景知识,“不过玹硕一直不同意他入组,所以他这次大概是耐心耗尽了打算直接从我们这边下手。我本来也没想参合他们俩的事情,只是这小子也不要回报,就要求别把他帮组里做事的事情告诉玹硕。做事又漂亮,又不要回报的免费劳动力,很难让人拒绝。” “我说盒组的转白路子这么顺利呢, 感情是这小子做了外援啊。你为啥这么清楚?!” “啊——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要负责书面和交涉的白水晶,而且我的组长不仅天天不在总部还不管事?”

殷志源在张水院冰冷地数落中蔫蔫地闭嘴。 “那现在怎么决定?” 张水院倒也不是真的在抱怨。殷志源不太管组里的事情大家也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该他决策的时候他绝不会含糊,这大概也是他们水晶的特色了。 “不变呗,老计划,把朴志焄那小子放进来。” 听到殷志源随意的结论,张水院有些不赞同地皱皱眉, 但也没反对。 “十年,命不好点的狗都死了。”殷志源眯着眼睛,手指在桌上敲出一段毫无规律的节奏,脸上倒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不怀好意,“给个让他们解决的机会。” “在明知道他们关系不好的情况下?”张水院想了会儿也没明白殷志源什么意思。崔玹硕从未和组里的任何人冷过脸,今天这幅不常见的表情倒是因为朴志焄看了个过瘾。 “水院啊……”殷志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都把事情给我理了一遍了,怎么会还没想明白。他们这是关系不好吗?你还得再多练练。”

3. 崔玹硕没想到会在店里碰到朴志焄。他从总部出来以后被气恼和饥饿纠缠着,于是他打算去吃个饭,顺路看看店里的生意。他刚拉开店门就看到朴志焄圆乎乎的后脑勺在吧台嗦面,伴随着金俊奎的招呼声:“欢迎光——玹硕哥!” 朴志焄还含着面的脸登时往他的方向转过来。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崔玹硕,一下子停住了咀嚼的动作,就这么鼓着脸颊呆呆地看着他,崔玹硕看着想笑,但是心里的窝火让他嘴巴发苦。他还没准备好接受朴志焄从此就这么要编入盒组的现实,就在这里碰到本人。崔玹硕下意识地转身想走,对上朴志焄的目光又觉得丢人和尴尬。于是他瞪了金俊奎一眼,哼了一声,坐进远离吧台的卡座里。

没得到回应还被摆了脸色的金俊奎委屈地摸摸鼻子,压低声音转头把气撒在朴志焄身上,“你又干什么惹玹硕哥生气了?” 朴志焄一口面还没咽下去不敢张口说话,只能委屈地眨眨眼睛传达消息:我什么都没干。 “俊奎,大份猪扒盖饭。” “好——” 朴志焄看着应下崔玹硕点单的金俊奎,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自己和崔玹硕。金俊奎给了他一个白眼,看在现在不在饭点店里还无人的情况下无声地同意了。于是朴志焄捧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面碗安静地从吧台移动到了崔玹硕卡座的对面。

对面坐了个近一米八块头的人,存在感强到让崔玹硕无法无视,更何况朴志焄面也不吃,抱着个碗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更是让崔玹硕感到烦躁无比。但他还不想跟朴志焄讲话。于是崔玹硕挪动几下,换到了另一个卡座里。 朴志焄看着崔玹硕抿着嘴巴一副老不乐意跟他搭话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地想道:啊,玹硕哥这是回过本部了啊。一边他看着他哥这幅气鼓鼓地样子感到可爱,另一边又无名地感到火大。 现在我可是可以名正言顺呆在哥身边了,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把我推开吗?

于是他也沉默地拿着自己的碗也跟着换了个位置,又坐在了崔玹硕的对面。

崔玹硕又换了个地方。

朴志焄如法炮制。

崔玹硕又站了起来,这次他换座前给了朴志焄一个警告的手势。

朴志焄当自己瞎了一样,不仅跟了上去,还升级了自己的方案——这次他没坐在崔玹硕对面,一屁股坐在了崔玹硕的身边,把崔玹硕想要再换座位的路线给堵了个严实。

“呀朴志焄!” 这下崔玹硕忍不住了,当即拍着桌子愤怒地大喊对方的名字。朴志焄充耳不闻,也不理他,只是平静地吸着自己的面条,发出呼噜噜地响亮声音。崔玹硕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了一肚子气。但此时他被朴志焄整个人堵在卡座里,无路可逃也无处可去,只好皱着脸把自己又往座位深处缩了缩。 他听见身边吃面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估摸着是朴志焄吃完了自己的面。视线里突然伸进一只手,目的地是自己旁边桌子最内侧的纸巾,崔玹硕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方便朴志焄的动作。 但当他意识到那是只右手的时候已经迟了——朴志焄把他整个人圈在了座位与自己的怀里,用一个壁咚的方式。

“哥,别生我气,别不理我。” 朴志焄的声音委屈地低下去,气流吹过崔玹硕的头顶,激得他一阵鸡皮疙瘩。

又是这招。

崔玹硕无奈地想。从他认识朴志焄那天起,每当自己忽略了他的时候,朴志焄就会扁着自己的嘴,垂着眼角低低地喊他别不理自己。有时候只是拽着崔玹硕的衣角,有的时候则大胆一点去牵他的手,一副生怕被抛弃的小狗样子。但崔玹硕记得他高二休学的那一天,朴志焄干脆整个人抱上来,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他的体温偏高,透过学校的白衬衫像一床被阳光晒过的棉被一样包裹着崔玹硕。他说,玹硕哥,别走,别丢下我。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来着。崔玹硕注视着眼前朴志焄和当时如出一辙地黑眼睛,缓慢地想到。好像自己是狠心把他的手从身上扒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学校里是这样,在暴雨里也是这样。 他现在也应该这么做。但是成长后的朴志焄积极吸取教训,把他的退路全部堵死,崔玹硕只能拍拍他圈着自己的手臂:“你先放开我。” 朴志焄打量了他好几眼,像是确认他不会再躲着自己,缓缓把自己手臂收了回来。只是身体依旧紧贴着他,嘴也瘪得紧紧地,活像个离不开妈妈的小鸭子。

“行了,朴志焄。”崔玹硕叹了一口气,走进这间店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跟他讲话 ,“你赢了,明天过来组里报到。”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崔玹硕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局势下已经是黔驴技穷。比起以后每天在组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麻烦,他想自己倒不如干脆一点。他们这十年间算得上是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如今进行到这一步也该有个结局。 自打他高二退学开始朴志焄就一直紧紧地跟着他,纵使他用尽各种方法把他推开,但朴志焄仍像块被踩到的口香糖——无论他怎么刮怎么蹭也总在鞋底黏上一块去不掉的痕迹。朴志焄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以出色又讨巧的长线作战方式,不仅渗透盒组内部让所有人见到他都能习以为常地打上个招呼,还被几句就套出自家老大的近期行踪。 就连朴志焄大学期间为了考取律师资格证最忙的那段时间,崔玹硕依旧能以一周最少一次的频率在盒组看到朴志焄前来报道打卡。就算马上就被轰走,但朴志焄似乎只见到他一面就满足。他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将许多的空余时间浪费在盒组和大学的往返之间,并乐此不疲。

只有一次他回来得太晚了,推开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朴志焄蜷缩在自己沙发上睡觉。一米七几的男孩在沙发上睡得极不安稳,手臂收在胸前,把自己蜷成个团。他走上前去把朴志焄摇醒,对方就带着一脸的睡意,半梦半醒间忘记他们现在的关系尴尬,眯着的眼睛伸出手来要崔玹硕抱。 崔玹硕看到朴志焄眼底下睡眠不足的乌青,难得地伸出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摸到他的后颈,像捏狗崽一样微微地掐揉。朴志焄被崔玹硕的回应惊醒,还不等他欣喜若狂地开口就听到崔玹硕语气温柔地拒绝他:“别再过来了朴志焄。”

朴志焄抱着他的手一僵,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撒娇道:“只等我五分钟就好,玹硕哥,我好累啊。” 崔玹硕没理他,自顾自地重复,“别再过来了朴志焄,你该去过你自己的……” “我不要!”朴志焄咬牙切齿地打断他。抱着崔玹硕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用力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服,力道大得崔玹硕感觉自己的西装都要给他抓皱了。他半弓着身子把脸埋进崔玹硕的胸膛里,说话声音混着刚醒来时嗓子的沙哑,闷闷地震着崔玹硕的心房,“哥总不会来找我的,如果我不再来找你,你就真的要不见了。” “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别赶我走。”

记忆里在自己衬衫上留下两滩濡湿泪痕的朴志焄和现在眼前变得更加成熟的脸重叠在一起,叫崔玹硕不受控制地心软。他没法拒绝朴志焄,也从来没有真正地对他狠下心过。这十年来他对朴志焄可以说得上是放任的态度,或许也是一种隐秘的期待。

于是他想道:算了。 崔玹硕不得不承认在这场长达十年的拉锯战中最终是对方获得了胜利,他输给了朴志焄的执着与令人惊异的成长速度,输给他这十年里最后的孤注一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崔玹硕?”

不过朴志焄一听到自己放软了态度就蹬鼻子上脸的习惯得改。比如说现在,又不叫哥了。但朴志焄嘴唇颤抖,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最后却只用指尖触碰着脖侧,像是怕自己误会了他意思般小心翼翼的举动取悦了崔玹硕。 “我知道。”崔玹硕干脆地回答,顺便把朴志焄的手捧起来,主动把自己的脸侧碰上去,“我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焄尼。”

他是有些迟钝,但又不笨。朴志焄的举动又不是仅坚持了十天,而是整整十年。就算是瞎子也能从他抱住自己时剧烈的心跳听出来,就算是聋子也能从他注视着自己的炽热眼神里看出来。况且崔玹硕尚还是个五感敏锐的健全人。 焄尼。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叫过了。自打他高二退学入会,发誓要和朴志焄划清关系那一天起他就把这个称呼封印了。但是在很多个日夜里,他注视着朴志焄眯着眼冲他笑的时候也曾在心底无数次默念过:焄尼,焄尼,焄尼。所以现在再喊出口也并不让他陌生。

朴志焄愣愣地看着崔玹硕乖巧地收敛了所有的刺,把脸靠在他的手上。手心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他机械地动了动手指,碰得崔玹硕耳垂上的耳环叮铃作响。他应该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巨大的喜悦砸得他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像被黏住一样,嘴唇开合了几次也终究是沉默。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崔玹硕身边,为他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已经是幸福的最终点。但是玹硕哥说他知道自己什么意思,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意味着他不仅可以每日都看到喜爱的人,更可以拥有他。那是他从少年时期就追随的太阳,是他的青鸟,是在他梦境里出现的石楠花。

朴志焄眨眨眼睛,眼泪啪嗒一下掉在自己的领子上。

“呀!那么大人了……” 崔玹硕被朴志焄的眼泪吓得一个激灵,好笑又无奈地伸手给他擦掉。但朴志焄的眼泪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似地越流越多,慢慢沾湿了他的袖口。崔玹硕只好捧住朴志焄的头,把他往下拉了点,用嘴唇胡乱地把那些眼泪给吻掉。他扫过朴志焄被眼泪濡湿的睫毛,把咸咸涩涩的泪都抿进自己嘴里,轻声安抚,“别哭了,嗯?”

这下轮到朴志焄把自己沾着眼泪的脸蹭进崔玹硕的掌心。他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但仍不安地小声确认道:“你不是骗我的吧?” “你小子的方案不是被水晶亲自同意拍板的吗?还特意跑来我跟前炫耀。现在又担心什么?” 崔玹硕力道不重地拍拍他的头,朴志焄摸着脑袋抗议:“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7chill和崔玹硕都从不骗人。”

得了崔玹硕双重保证的朴志焄总算安静下来,只是仍留着一只手十指相扣地牵着崔玹硕。而崔玹硕总算调理好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态,一时间也觉得心里神清气爽般地通透,便由着他腻歪。直到他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打破了这种安静。 崔玹硕滞了一下,被饥饿感唤起他还在自家餐馆里等着上菜的记忆。而躲在后厨几乎偷听到了全过程,甚至有闲心往群聊里打字直播的金俊奎这才偷偷从厨帘后探出头来:“猪扒饭都冷了老大。”

  1. 隔日,朴志焄从未如此堂堂正正地步入盒组大门。路上碰到当值的朴炡禹还心情极好地与他嘘寒问暖一番,吓得朴炡禹当即伸出手去摸朴志焄额头看是不是烧糊涂了。朴志焄沉浸在自己美滋滋的心情中,少有地没把朴炡禹的手直接拍下去。

朴炡禹看着他一脸鲜花盛开冬去春来的模样觉得搞笑,刚摸完朴志焄额头的手贴上了自己的,“温度挺正常啊?志焄哥你被老大虐上瘾了?还是现在都流行笑着被拒绝?” “呵呵,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朴志焄撩了撩自己的刘海绽放出一个漂亮的笑,却像突然卡壳了一样顿住了嘴角,“你刚说什么?” “额……”朴炡禹缩了缩脖子。他和朴志焄熟起来的原因多少因为他俩都有张爱跑火车的嘴,但他惯来是害怕朴志焄冷着脸跟他讲话的。当即弱下了声音,小声辩解道:“哥我不是说你是M……” “不是这个,后一句!” “……?流行笑着被拒绝?”朴炡禹在朴志焄瞬间变得凶狠的表情里欲哭无泪:“不是啊哥,我瞎说的!可能最近也不流行吧。”

朴志焄直盯了他半晌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玹硕哥没通知你们?” “通知什么?” 看着朴炡禹一脸真实迷茫的表情,朴志焄没忍住把自己手里拿着的申请书给攥得更皱了一点儿。 自己可真是好骗,被哄着抱了亲了两下就忘记过往十年是怎么被推开被拒绝的。崔玹硕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吊了根骨头,他就巴巴地心甘情愿跟上去,追到以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画了个骨头的儿童画片。

比伤心更快涌上来的是愤怒。朴志焄推开朴炡禹,朝着崔玹硕办公室的方向疾行而去。留下朴炡禹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吓得不轻,同手同脚地走回休息室以后跟窝在房间里待机的滨田朝光哭诉。

滨田听他磕磕巴巴地讲完,皱着眉头问:“你昨天没看手机?” “我昨天和温斗熬夜出外勤,手机早没电了。”朴炡禹在休息室里翻出充电插头给自己手机接上,看着屏幕亮起好奇道:“所以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玹硕哥同意朴志焄入组了。还让我们今天要是碰到就让他去后屋等着,毕竟这个点玹硕哥大概在处理你们昨天的报告。”滨田朝光言简意赅地回答。 朴炡禹滑动着群聊里因自己手机没电而错过的消息恍然大悟:“哦~所以志焄哥今天是来交入组申请的。呃…等等,那我刚才说的话岂不是……” “嗯,他大概八成会以为玹硕哥昨天是骗他的。”滨田朝光自动把他的话补全,用同情混杂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着朴炡禹麦色的脸庞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起来。

“sahi哥……” 染了一头白发的猫系男子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对弟弟的求助爱莫能助,顺便在朴炡禹小小的心脏上补刀,“我会告诉志焄哥你的遗言是'别杀我。’” “哈哈,哥真幽默。” 朴炡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接个长期任务,最好是几个星期都暂时不回来的那种。

朴志焄哐当一声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崔玹硕正在和渡边温斗聊天,带着火气和毫不收力的响声把屋内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焄尼?你去里面坐着等下,我和ruto有事要谈。” 崔玹硕皱着脸指挥朴志焄,而后者奇异地被崔玹硕一声昵称给安抚,乖乖地往里屋里走。 这次他轻轻地带上了门。

渡边温斗摸了摸自己被惊吓到的心脏,敏锐地从自家老大少见的称呼里察觉出了些许变化。毕竟他一直觉得崔玹硕和朴志焄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绝不能说是差。他是不太懂朴志焄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但是崔玹硕对他的态度也称不上冷淡。比如下雨的时候他会允许朴志焄在组里呆到雨停,也对成员和朴志焄的交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渡边温斗模模糊糊地感觉出崔玹硕其实并不抗拒朴志焄的接触,却刻意地维持着自己与朴志焄之间的距离。要他来形容的话就像是,大吵一架陷入了长期的冷战中。

“玹硕哥,你们……” 但是大人之间像暗流一样涌动的感情对质朴的青年人来说还是太复杂了。正如此刻渡边发誓自己只是想问他们是不是和好了,崔玹硕的抢答却让他把自己的后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哦,我们在一起了。” 崔玹硕回答得理所当然,视线甚至都没从他手上的报告上挪开。渡边沉默地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想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前情提要,不然这两人为什么已经跳过了和好的步骤迈入交往?

渡边又跟崔玹硕聊了两句关于昨晚的报告,就急不可耐地先行告退,并迈着自己的长腿直奔在组内呆得最久的金本芳典而去。 从昨天金俊奎在群内爆炸性的文字直播开始,金本芳典就被八卦心熊熊燃烧的组员们给直接堵在墙角,为了了解自己老大的八卦消息可谓是把金本拎起来又翻过来地给抖了个遍——好在金本惯来脾气好,应付这样闹腾的情况也算是得心应手。况且他在组里呆了许久,对于知晓大部分朴志焄和崔玹硕过往的人来说,他们俩会有这样的发展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早有预料。 如今金本预感成真,而朴志焄夙愿达成,崔玹硕放下心结,双双迎接这皆大欢喜的结局,他也乐得向其他人分享过往那些被当事人藏起来的真心。

渡边温斗急吼吼地跟他告别后,崔玹硕撑着自己的下巴继续看手上的报告。 作为老牌长久的黑道组,现在这个世道不管是只吃老本钱,还是只遵循旧传统都是发展不下去的。这一点不管是蓝熊会自己还是从上世纪就与之针锋相对的粉熊会都深有体会。曾经两个会如盘龙卧虎一般占据着黑道,现在却也都暗自敛下了过往的嚣张行事,隐隐将手伸入白道。

但是黑道转白的路途何其繁琐与困难,两组如今都正处于半黑不白的尴尬境地,因此拿下一方的事情可谓是当务之急。谁能拿到这块地,谁就拥有了能与条子和政客交涉的筹码,如此后面再办起事情来就只剩钱的需求。 盒组诞生的初由便是如此。作为蓝熊在白道的门面和链接纽带,盒组不仅成立时间尚短,上到组长下到组员还都是年轻人。成立初期没少因为年纪被诟病。但年轻人办事效率高脑子转得快,崔玹硕处理事情的手段也是雷厉风行,背后还有蓝熊会撑腰,拿出不少成果后便再无人敢在背后指指点点。

崔玹硕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角,翻开下一页报告书上,视线在看见上面大大的“一方”两字时忍不住叹了口气。 偶尔他也会因为要处理的事物和报告太多有些怀念小时候见过的黑帮火拼。那时候没那么规矩和条理要遵守,除了道义二字其余的一切都由拳头大的说了算,因此对事情的处理可谓是简单粗暴又直接。但他作为从小就接触蓝熊会的人也知道转白这件事对于会里来说有多么重要,更何况他现在是盒组的组长,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都不该抱怨。 只是最近他也不知道自己看关于一方的报告和说明已经看了多少次。之前是因为事务处理,但在朴志焄说他插手以后,崔玹硕为了能把他摘出去又重新拟了一套方案。虽然远够不上朴志焄绞尽脑汁长期观察做出来的完美,但也算是中规中矩。不过就是因为自己也尝试着做了一套,才忍不住感叹朴志焄所设想的方案不仅能平衡各势力的天平,甚至还在己方挂上了最多的筹码。怪不得殷志源喜滋滋地对朴志焄如此满意,想来也是通过这个方案看见了蓝熊未来光明的大道。

这小子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竟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崔玹硕的指腹下意识地在那几页纸上摩挲了一下,总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忘掉了什么。 啊!朴志焄! 崔玹硕猛地一下站起来,总算想起在房间里的另一人。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匆匆向内屋走去。

崔玹硕推门进去就看到朴志焄闭着眼睛躺在他的沙发上。他自认自己花费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于是走上前去踢了朴志焄一脚:“别装了,说吧,什么事。” 但朴志焄纹丝不动,呼吸平稳,崔玹硕只好在他身边蹲下来,微微弯着腰看他的睡脸。 真睡着了? 崔玹硕伸手捋了捋朴志焄细软的刘海,又捏捏他的脸颊,最后点着他嘴角边上的痣轻声喊他:“焄尼。” 这下朴志焄藏不住自己翘起的嘴角了。他抓住崔玹硕的手指,凑到自己嘴唇上,于是他声音的气流全抚在崔玹硕指腹上,“玹硕哥。” “行啦,别撒娇。” 但崔玹硕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嘴唇,随后在朴志焄身边坐下来,“什么事?火气这么大。”

崔玹硕这时主动提起这件事,让朴志焄本因为崔玹硕亲昵动作而充满甜蜜的心顿时变得有些酸涩起来。他把吻落在崔玹硕没收回去的手腕上,有些含糊地开口:“抱歉,玹硕哥。打断你们聊事情了,但是关于我的入组……” “哦这个你放心。”崔玹硕把手收回来,站起来走向柜子,翻箱倒柜地从底部翻出一个盒子,“其实我很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只是……” 丝绒材质的蓝色小盒子躺在崔玹硕的掌心里,他看着,年少时的种种往事涌进他的心里,像时间落在盒子上一层细小的灰尘。崔玹硕回过头,朴志焄已经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他其实有一大堆的事情想问,但崔玹硕小心翼翼捧着盒子走过来的样子让朴志焄忍不住心如擂鼓地期待起来。他陷入一种迫切的焦躁里,盯着那盒子仿佛自己能拥有透视眼超能力似的。 崔玹硕把那盒子捧到朴志焄面前,打开是一枚小小的胸针。用暗色的金属勾勒出一个宝石的形状,上面刻着朴志焄名字的缩写。 朴志焄知道这是什么,他前阵子就是顺走了金俊奎的徽章才名正言顺进了本家大门。而他看到那枚徽章的一瞬间,一切他想要询问的事情与急切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崔玹硕,等他开口。

崔玹硕把徽章拿出来握进手里,凹凸不平的刻痕硌着他掌心的软肉有点微痛。他总嫌朴志焄聒噪,此时倒是希望他能说些像平时一样的俏皮话,而不只是用那双曜黑的眼睛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他心里演练过数次的,本该是件寻常的举动,在对方这种直白地期待与热切的视线里也变得特别起来。崔玹硕莫名地觉得气氛变得像是自己是要递出戒指般地慎重。

不过这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十年前朴志焄就因为太喜欢和自己黏在一起而被人找麻烦,这十年间也不曾放弃和自己的联系,如今这下是彻底被归入自己人的范围了。 崔玹硕走上前,把徽章别在朴志焄的胸口,又顺手掖平他躺乱的领口,“欢迎加入盒组。”

朴志焄眉开眼笑地把崔玹硕搂进自己怀里,拿到成员徽章让他有了这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的感觉。而把崔玹硕搂进怀里非但没被推开,还能被年长者摸摸头的亲昵也让他几乎忘却过往所有的一切委屈。 这个人是我的了,我也将属于他。 但早上遇到朴炡禹时对方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在意:“哥你没跟其他人说我的事情吗?”

崔玹硕一低头就看到圈着他腰的朴志焄耷拉着自己的狗眼,万般可怜地看着他。狗崽子装起可怜来可谓是炉火纯青,此时微微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连眼角都仿佛溢出泪花。 “怎么可能,我又不打算金屋藏娇。昨天都在群里跟他们说了。” “但是我早上碰到炡禹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炡禹?”崔玹硕愣了一下,苦笑不得地拍拍朴志焄的头顶,“炡禹昨天和ruto一起去盯梢了啊,估计没看手机。呀,你小子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朴志焄沉默不语,把自己大半张脸都埋进崔玹硕的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耳尖。

崔玹硕失笑,把朴志焄从自己腹部上扒拉起来,“你听好了朴志焄。”他捧着朴志焄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宣告:“这十年是我们彼此做出选择的结果,我选择把你推开,而你选择坚持。现在你既然赢了我就不会反悔,也不会说对不起。” “我也不是想要听哥跟我说对不起……”朴志焄抽抽鼻子,低声嘟囔。 “听我说完!” 崔玹硕捏住他因为不满而嘟起的嘴巴,“我不会再丢下你了,我哪也不会去的。所以不要再不安了,焄尼。嗯?” 回答他的是朴志焄拉着他的衣领送上的亲吻。他被朴志焄拽着衣领整个人扯下来,只好姿势别扭地跪坐在对方身上。朴志焄的吻热烈又黏腻,崔玹硕照盘全收,甚至还有空在换气的空隙里想自己手下摸到朴志焄的的肌肉好像又结实了几分。

朴志焄抱着崔玹硕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儿,分开的时候注意到对方胸口佩戴的徽章和自己的款式有些细微的差别。崔玹硕给他带上的时候他太过激动,以至于视线全落在崔玹硕脸上,根本没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徽章,于是他低头把自己的拆下来,放到崔玹硕的旁边对比着看。 崔玹硕没想到他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登时慌张地想摁住他的手。可惜朴志焄比他多高出大半个头的身高不是白长,不仅手长脚长且动作迅速。在他们几个动作的来回间就已经把两人的徽章看了个明白。

“玹硕哥!” 朴志焄一手抓住崔玹硕干扰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举着自己的徽章递到他眼前,“为什么我的徽章做得这么丑!虽然我是今天才入组,但是我怎么说年纪也只在你之后,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我!” “啊啊你快闭嘴!”崔玹硕手忙脚乱地伸手堵住朴志焄不满而大声嚷嚷的嘴,红晕从脖子爬上他的耳侧,“这个是我很久以前给你做的……”

像是察觉到自己手艺的粗糙,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十年前崔玹硕把朴志焄会存在在自己身边这件事看得理所当然。于是在他收到蓝熊会给他的徽章的时候,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朴志焄应当也有一个。只是那是他尚是会里最底层的成员,不具备任何可以推荐的资格与可以利用的资源。于是他偷偷模仿着自己的徽章给朴志焄做了个类似的,连上面名字的简写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刻上去的。 可惜这个徽章时隔十年才重见天日,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年轻时的粗制滥造。像是怕朴志焄会嫌弃他的手工制作,他捂着朴志焄嘴巴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但视线移到朴志焄脸上,只看到对方笑得弯起来的眼睛。

“……你又逗我!” 羞耻混杂着安心让崔玹硕愤愤地砸了下朴志焄的肩膀。朴志焄顺着他摆出一副被砸痛了的龇牙咧嘴表情,马上又收获到崔玹硕作为道歉的抚摸。 “但是哥为什么以前不给我?” 朴志焄把崔玹硕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下来,用一个十指相扣的方式握住。他看着崔玹硕,轻轻地问:“哥以前为什么要推开我?” 过往崔玹硕总是逃避甚至无视他的这个问题。如今他哥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是一个无法逃开的姿势。加之他们的关系终于向好的方向迈进,朴志焄想,他应该终于能在崔玹硕的嘴里得到答案。

“你太狡猾了朴志焄。” 崔玹硕叹了口气,没有再选择逃避。但这并非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出口的原因,会让他想起自己的弱小与恐惧。可是此时朴志焄就在他的面前,一如十年前一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于是崔玹硕想,自己终于可以向他展现自己不堪又脆弱的一面。

“你还记得十年前我被同意入会以后,打电话叫你出来说有东西要转交吗?” 见朴志焄点头,崔玹硕把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胸口的徽章上,手指无意识地扣着他外套的边缘线,“我想要给你的就是这个徽章。但是那天你被粉熊他们缠上,然后……” 朴志焄一愣,似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而崔玹硕抿了抿嘴唇,没能说下去。 他忘不掉自己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朴志焄倒在地上,汩汩渗出的鲜血把裤子都黏在腿上的样子。那一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和自己这个从小家庭就受到黑道关照的人不一样,朴志焄是健康家庭出生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或许此生都不会与黑道有任何的牵连。但也正是因为自己,原本表情生动的朴志焄如今脸色惨白地倒在血泊里,呼吸轻得都吹不起一张纸。 都是因为与他产生了这该死的联系。

崔玹硕半是认真半是无奈地数落他:“我明明之后有在很努力地避开你。退学的时候也是,你知道你拄着拐杖瘸着脚来追我的时候我有多心痛吗?” “心痛的是我才对吧?从病房醒过来没过多久就听到哥要退学的消息,你以前明明答应过我会一直在一起的。” 朴志焄牵起崔玹硕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又把自己的也盖上去,刚好能把崔玹硕的手一起包进掌心。他把头埋在崔玹硕的肩窝里,嘴唇轻巧地蹭过对方的耳环,“哥,既然会担惊受怕,就把我抓住吧。把我抓住,放在你的身边。这次你把我盯紧一点,以后就靠你来保护我。”

“现在你是大名鼎鼎的7Chill啦,保护好一个小小的组织成员想必也是轻而易举吧?” 听了他的话崔玹硕噗呲一声笑出来,“喂,谁说你是组织成员了?” 朴志焄当即变脸:“呀!崔玹硕!你成员徽章都给我了,说好不反悔的!” “没大没小。” 崔玹硕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你的徽章是我自己做的,没经过组织的刻印,没有效力的。” 朴志焄被他的话从云端摔倒地上,刚要发作,就被崔玹硕摁下来,“而且你一个律师入什么黑道,黑道不收法律和医护相关人员你不知道吗。” 朴志焄瞪大了眼睛,委屈地都要喷出眼泪来:“不知道啊!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那个时候不是想着你离开得越远越好吗……”崔玹硕理亏地挠挠脸颊,在炸了毛的狗头上落下安抚性的吻:“好啦,虽然没入成组,但是你法律顾问的职位还是在的。” “意思是我能呆在你身边了?” “嗯。”崔玹硕亲亲朴志焄还没消下去的气鼓鼓脸颊,“一直呆在我身边。”

“对了志焄,你的入组申请带了吗?” 朴志焄听到崔玹硕这话,从口袋里摸出被自己叠得方正的申请书,老大不开心地回答:“带了又有什么用,你们又不收律师。” “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 崔玹硕接过朴志焄的申请书,在自己面前展开。大概是每次都不到递上去被审阅的步骤就被打回去了,加之崔玹硕跟他断了关系后朴志焄就失去了所有能联系到组里的途径,他的申请书还是十年前从崔玹硕那儿软磨硬泡来的同一张纸。经历了岁月的蹂躏,纸张皱皱巴巴地,上面贴的照片还是高中时期的朴志焄,顶着圆润的锅盖头,从厚重的刘海下露出一双下垂的狗眼。 “干嘛呀玹硕哥,不收的话就还我吧,反正这张纸也没用了。”黑历史的照片流露,饶是脸皮比天厚的朴志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谁说不收了。”崔玹硕弯着嘴角,在他照片上弹了一下,“7Chill收不下你这份申请书,崔玹硕可是能收下的。”

“这下你也别想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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