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p-096-2》 #CP:局雞 #SCP基金會au

秋初是個打獵的好時機,希姆萊穿上大衣,帶上子彈與獵槍,一個人到了特格爾恩湖附近的森林中想找些戰利品。

到處都是這樣的樹林,高聳的杉木佔滿視野,乍看之下會有這片樹林沒有盡頭的錯覺,陽光只能用怪異的角度從一些沒被樹葉遮住的地方照射到灰綠的草地上。紅棕色落葉鋪滿了森林裡的小路,像是一件地毯,希姆萊踏在上頭的靴子不斷製造噪音,他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道路才能找到他的獵物,何況那些小動物知道該避開人開闢出的路徑。

他爬上一旁比路高出許多的小丘,站在頂端望著沒什麼記憶點的景象,接著一步一步,朝著這座家附近的林中深入。

風不知從多遠的地方來,竄入樹幹與樹幹間,擦過希姆萊的臉頰,今天的溼氣似乎有點高,他吸入的每一口空氣都浸得肺不舒服,這表示遠處有地方在下雨。他抬起頭透過頂端樹葉的間隙望向天空,開始有些雲層在頂上聚集了。

不過希姆萊不打算就此結束這趟獨自的打獵之旅,他就是想獵點什麼帶回去,大不了等雨大了再跑回屋子那。

走了一段時間,希姆萊沒看錶,不過大概也超過二十分鐘了,雨沒下,他也沒看到任何像是生物的蹤跡。感到有點氣餒的希姆萊打算休息一會兒,他把槍口朝上放到地面上靠著樹幹,正想點香菸時聽見附近有腳步聲,看去源頭的方向正好被一些石塊與凸起的地面擋住。他立刻提起槍枝,小心翼翼地繞到對面去。

映入希姆萊眼簾的不是他所期望的森林小生物,而是一名窩在樹叢旁的裸男,那個人正背對著他。理所當然的,希姆萊被嚇得不清,甚至感到駭人,往後踏了一步不小心踩斷了根樹枝,但就算如此,那個男人還是一動也不動。

儘管沒遇到危險,希姆萊還是花了好一會兒才鎮靜下來,他觀察了一下詭異男性的背影,對方金色的短髮沒有整理,光裸的背部可以看得見一節一節凸出的脊椎,白得無血色的皮膚像是直接貼在了肋骨上,這個人異常的瘦,可是從整個體型上可以判斷這個人非常得高,就算坐著看起來還是非常高大。希姆萊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您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不穿上衣服?」他詢問,然而不論對方會給他什麼理由,他覺得一個人全裸坐在森林中央肯定不會是為什麼好事的,這從常識判斷就可以得出結論了。

那個人依然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希姆萊以為對方沒聽到又叫了一次,男人只將頭微微歪向一側,身體的其他部分和石膏像似的。希姆萊開始覺得有點生氣了,這人逼得他想拿槍去威嚇,不過在他真的要這麼做之前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首不知道是哪個地方的童謠。

那時他與弟弟和母親去街上買東西,他乖巧地盡著作為兄長的職責,牽著弟弟的手跟在母親身旁,聽見一個路過的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唱著:

害羞的怪物,住在南方的森林裡! 又瘦又高,還有慘白的膚色! 不要接近、不要看牠!

哦,卡爾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淒厲的叫聲嚇壞了他; 野獸的速度趕上了他! 他被……

他沒能把那小女孩的歌聽完,唱到後段時他們都離雙方太遠了,在這之後希姆萊也一直都不曉得整首歌的歌詞是什麼。現在,他在思考這時候想起這種久遠的記憶有什麼用,他不是小孩子了,這種從古至今為了制止小孩獨自一人跑進森林遇到危險,嚇唬人的歌對他來講自然造成不了多少恐懼,不過眼前的狀況和童謠的詞有些相似依然使他感到越發詭異起來。

希姆萊走到了離那個怪人的背後距離兩公尺的地方,他把霞彈槍的槍口對準了那人,刻意製造了一些金屬的聲響。到了這麼近的距離,他這才察覺到這個人用手遮著臉,不曉得對方的用意是什麼,也沒心思探討。用著足以震懾人的嗓子,他試圖營造緊繃的氣氛:「我現在可是用槍對著您,您最好安份一點,聽我的話。」

預料之內的,坐著的男人幾乎像是死了一樣。希姆萊有些憤怒地端著槍自己踱步到對方面前,隨後又繼續用槍對準著那人的頭。

「您到底是怎麼回事……?」希姆萊一邊說著一邊用槍口那端湊到男人面前,他稍微施力把男人的手撥開,露出的是半張瘦骨嶙峋的臉,眼窩與臉頰向內凹,顴骨凸出,連額頭上的頭骨形狀都很明顯,似乎非常營養不良。

然而在希姆萊能有更多反應前,這個男人忽然抬起眼睛,黛色的眼瞳與他四目相交,對方張開嘴發出了高頻的尖叫。希姆萊的耳膜快被震破了,他舉起槍用力往這人的臉砸去想制止,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金髮男人下顎完好,可在希姆萊打了之後張得更開,超越了普通人的極限,下巴幾乎貼到胸口,嘴的兩側的皮膚如同裂開一般撕裂露出看不見更深處的口腔,卻沒有流血。除此之外,男人還伸出兩隻手,瘋狂地用長指甲摳下整張臉上的肌膚,儘管仍然沒有血液流出,被劃過的眼球還是爆裂了,黏稠奇怪的液體流出眼窩。

希姆萊在這個怪物的嘴巴張到誇張得難以想像的程度時就已經轉身跑走了,耳邊充斥著始終沒停下的叫聲讓他在害怕到極致的心情上添了更多的慌張。沒過多久他就聽見像是野獸踩踏在地面的腳步聲趕上自己,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被追上。

在希姆萊能夠停住腳步主動出擊前,他就被一把抓住腳踝,因此摔倒在地。那個怪物的手力很大,只是這樣緊緊抓住似乎就讓他的腳骨折了,而且不只如此,那個怪物連另一隻腳踝也握住折彎,希姆萊也開始撕心裂肺地發出尖叫了。

希姆萊克制不住流下的眼淚,視線模糊,他的手也由於劇烈地疼痛而顫抖著難以出力。他的兩隻腳都沒辦法再動作了,他搞不清楚那些痛究竟是新傷還是怪物的手造成的,這兩者幾乎是沒有差別的。對方的手已經抓住他的大腿了,銳利的指甲隔著褲子也能感覺到。

他不想死在這,尤其還是這麼悽慘的死。驚駭使得希姆萊再次鼓足氣力,抓著槍轉過身朝著怪物的頭近距離的轟了一槍。姿勢不正確,後座力使槍托砸在鎖骨上,或許骨裂了,不過此時他根本顧不上肩痛。

怪物頭部一部份的外層皮膚、頭髮、肌肉組織都不見了,然而骨頭卻完好無損,喉嚨裡傳出的怪叫更加令人震耳欲聾。

希姆萊愣愣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嘴唇發白,他覺得自己雙腳的痛算不上什麼了。發瘋似地,他又開了幾槍,直到槍沒子彈,而他再也拿不動槍枝為止——怪物上半身很多塊地方外露出骨骼,可這對它彷彿沒有傷害。

怪物改而抓住了希姆萊的手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正在被向外拉,驚恐地要掙脫,猛烈地捶著怪物的關節。沒有用,怪物的力氣太大了,他只能一邊失聲哭喊一邊承受手臂要被扯下身體的痛。

幾乎要暈厥,怪物真的撕裂了一點他腋下的肌肉,就好像在徒手把雞的翅膀從軀幹身上扯下似的,有了一開始的裂口,接下來就簡單很多——他看到怪物把他骨頭連接的地方轉了一圈,發出不該有的聲響,軟骨斷裂,整隻手臂就這樣脫離了身體。

接下來,怪物把手伸到了他的脖頸,希姆萊知道死亡就在不遠了。但他沒有辦法再做更多的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巨大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感受指甲衝破皮膚,指頭因為要往更深處刺入而奮力地在肉與血管間扭動……

黑暗,然後是一陣光明,希姆萊醒了。

他在一瞬間把頭從桌上抬起,看到自己熟悉的辦公桌還有環境才安心下來,額頭上遍布著他睡著的時候流的冷汗。

「醒了,總算。」

朝著音源望去,希姆萊看見了與夢中那個怪物一模一樣的臉龐——海德里希——就在身旁,他嚇得從座位站了起來,差點翻倒椅子,自己也險些摔一跤。準確的來說,海德里希當然不像夢中那個怪物一般瘦骨嶙峋,皮膚也更血潤,然而海德里希臉上的特徵還是與那隻怪物相似,就好像那東西把臉捏成了人類會有的樣子。

「您這是怎麼了?」海德里希問道,口氣帶著狐疑與鄙視,臉上的神情卻和平時沒什麼差別——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在上司方才的夢裡擔任另一位主角。

「…沒,沒事。」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丟臉又尷尬,希姆萊默默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清了一聲喉嚨讓海德里希說出來意,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安靜了好一陣子,海德里希許久都沒出聲。當希姆萊困惑地望向對方,海德里希把雙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沉沉地往下壓。更大的疑惑充斥希姆萊的內心,不過在他能問出口前,他的下屬就抓住他的上臂靠近肩的位置以及脖子,與希姆萊夢中那隻怪物抓著自己的位置同樣。他感受到了和夢裡一樣懼怕的情感,雙腳隱隱作痛、發麻。

「…我只是想對您說。」海德里希對著他莞爾,但看起來只像是骨骼牽動著肌肉,單純的露出這樣的表情,一點也不自然,毫無情感可言,「謝謝您讓我們都有機會在這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