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X你】夙愿(R18)

艾因小心翼翼地扶着巫女头上的金冠,俯身印上了她的唇。 仿佛只在此刻,她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艾因希望这个吻能够久一点,让她被自己独占得稍微再久一些,更久一些……

预警:主要就是为了开车,含有部分触手情节。 AO3链接: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40464054

【第 壹 章】

  空旷的古宅之中,齐整纹路的枯山水上,飘落了几片红叶。   深木色的地板被擦拭得锃亮,反射着油灯摇曳的暖黄,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檀香。   本该古雅寂静的场景,却隐约传来悉索的布料摩擦的声响。

  “艾因……我……”,后半句被小声地咽下,化为娇艳的呻吟。   “是这里想要吗”,艾因俯身吻了她的唇角,调整下身的角度缓慢的顶撞着那个位置,让她经不住发出了更加娇艳的声音。尽管对彼此的身体已经非常熟悉,但是艾因还是更喜欢听她亲自说出来。   “嗯……这里,好舒服……”,她乌黑的长发被汗水粘在白皙的肌肤上,脸上的红晕远比胭脂生动喜人,“想要艾因,更深一点……”

  艾因咬上她的柔软的唇,娇艳的红花吐息着灼热的气息,忍不住想要把她的娇喘尽数吞下。加重力道冲撞着她最敏感的地方,掌握着她的节奏。   两个口都被堵住的关系,她只有用鼻息嘤咛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动作被挤出凌乱的节奏,像是溺水一样,纤细的指尖近乎扣进艾因的脊背。

  而这点儿轻微的刺痛,对于此刻艾因,无异于催情。  他微眯起红眸,感受着灼热的甬道紧紧咬住他的肉茎,努力地一点一点的把整个都吃进去,泛滥的花液被挤压出粘腻官能的声响。   伴随着他的动作,她胸前柔软白皙的软肉跃出宽大的领口,带动乳尖鲜艳的红果似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胸口,又痒又撩得胸中冒火。     不管拥抱过她多少次,都无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艾因的薄唇顺势吻上她的胸口,绕着乳尖慢慢地用舌苔蹂躏着乳肉,激得娇柔的乳尖又更挺立了几分。   微咸的汗液,带着她身上的香气,被体温蒸腾,仿佛带着醉人的蜜。   那些液体也把本就轻薄的白衣浸得近乎透明,搂在怀中的像是一片湿润磅礴的雨云,酝酿着盛夏的暴雨。   艾因俯身吻着她白衣下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印上片片花瓣,转瞬间又被衣物遮盖,仿佛掩在雪下的红梅。

  “别闹……明天还有正事呢”,连有些嗔怪的语气,也被语尾的娇声带上了甜腻。

  “小姐的身体,真的好柔软”,艾因揉捏着她白净布料下纤细的腰,仿佛按进了一团薄雾之中“但是下面的小口,也吃得好紧……一点都不放过我。”   “因为,真的好喜欢……”,她近乎把自己挂在艾因的身上,拧动腰肢把肉茎更深的吃进去,“还想要更多……”

  艾因配合她的动作,缓慢而深入的顶撞着最深处,顶着酥麻的位置碾压,一阵一阵的快感得像是过电一样,冲撞着她的神经。   她双腿忍不住缠了上来,柔软的大腿内侧紧贴在他精瘦的腰侧颤抖着,花穴收缩得更紧了,每一次抽插都从中挤出更多的液体,交合之处发出水响。

  “艾因,艾因,艾…因………”情到深处,她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而艾因也心领神会的顶送得更加卖力,她的声线仿佛断线的珠串,把音节洒落得此起彼伏。   艾因的双臂紧紧的搂住她绷若满弓的身体,轻抚着她因为高潮而抽搐的身体,仿佛是圈住一只受困的小兽,长长的眼睫之下挂着泪珠,犹如朝露一样惹人爱怜。

  直到怀中的震颤逐渐平歇,柔软的四肢放开桎梏,艾因才从她已经松弛舒展的小穴里拔出依然硬挺的肉棒,被鼓胀的头部从小口里带出了更多清亮的液体。尽管她已经露出满足的神色,但是艾因还没有得到解脱。

  “小姐,我……”,尽管下身还是又热又硬,但是被锁精咒遏制着根部,他无法如愿释放自己的欲望,心跳擂鼓一样,让太阳穴突突的疼。从她体内拔出的分身,此刻还充血怒涨着,浑身如蚁噬一般难忍。   即使,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雄性生物的本能,依然在深处啃噬着理智,好想在她的体内释放,想要让她子宫被灌满精液以至于从小穴溢出来,想要让她被自己从内到外的占有……   直到被她解除了符咒之后,那些欲望和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只能被释放在自己的手中,只有一片空虚。

  清理的时候,水温总是能被艾因调节得恰到好处。   柔软的布巾擦净了黏腻之后格外清爽,让身体上的疲惫都消去了大半。   然后再被细腻的香粉扑在颈项和胸口,连两腿内侧柔嫩的肌肤被摩擦出的红痕,都被细致地用粉扑照顾得清爽。   除了五体充盈着飨足后软绵绵的倦意以外,几乎留不下任何情事的痕迹。      从记事开始,艾因一直把小姐照顾得细致周全。从两小无猜,到春心懵懂,俩人之间的情愫并没有因为熟稔而变得平淡。   作为阴阳师世家里最受宠的长女,小姐从来不像那些待字闺中的安分守己大家闺秀。无论是绘画,还是阴阳术,只要她有兴趣的东西,一定力排众议做到最好。   原本以她的家世,门当户对嫁给显赫的贵族公子也是轻而易举,但每次谈及婚嫁,她总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早就被父母指腹为婚,和名为艾因的少年订下终生。   艾因也心知肚明这只是小姐为推脱婚事找的借口。艾家突遭变故以至家道中落,他只是顺从父亲的安排,以寄养换得一席之地,并未定下婚约。   况且,以天性不羁的小姐的志向,她的未来恐怕也远不限于成为谁的妻子。更何况前途尚不明了的自己……


  翌日,平安京重塑金身的佛像,正是开光的吉时。

  小姐身着一身素衣红袴,肃穆而端庄,手持杨枝净水,遍洒三千。   大唐的禅师说过“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故手持白巾向佛像做拂尘状,拂去众生的垢尘;再以明镜照之,表示垢除净显,明心见性,以见诸法本相;最后以朱砂点佛眼,以启众生智慧。

  原本某些人也对这种破天荒的安排心存不满,但是大小姐仪态端庄,仪式也操持得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碍于事理和情面也只能睁眼闭眼。   而开光仪式后,纷纷攘攘的信众丝毫也不介意开光的是一个女子,只是抢着要烧头香。   小姐一贯不喜掺和这种场面,早早退下去拖着艾因去侧殿了。

  “艾因,我今天怎么样!”,黄金的头饰虽然端庄,但丝毫压不住她雀跃的神色。   “嗯,你做得很棒”,艾因看着她,尽管只是为了仪式的庄重而略施粉黛,但是因为笑容太过明媚,反而透出别样的娇艳来。   “我想要奖励”,小姐意识到艾因目光停留的地方,迎上他的目光笑得更是暧昧。   艾因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头上的金冠,另外一只手抚上她柔软的面颊,俯身印上了她的唇,轻轻地啃咬着,一点一点的浅浅的入侵她唇瓣,舌与舌尖相互轻触推挤。仿佛是一场不愿结束的游戏。   尽管不知道多少次和她纵情于云雨之欢,但或许是因为身处净地,此刻的艾因吻得稍显克制,后背绷得紧紧的,用宽衣大袖把她拢在墙角的阴影内。   仿佛只在此刻,她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艾因希望这个吻能够久一点,让她被自己独占得稍微再久一些,更久一些…… 【第 贰 章】

  近日,平安京天色异变,阴邪之气越发浓重,让人疑心是不是传说中百鬼夜行的先兆。   阴阳寮里自然忙得不可开交,上至正统阴阳师,下到初出茅庐的得业生都四处净化宅邸,祛除邪灵。

  艾因毕竟天赋异禀,拥有能窥见怨灵的阴阳眼,多少也能为小姐分担一些这类工作。   其实,多数怨灵也并非穷凶险的恶灵,多数只是生前怀有未尽夙愿,或死得不甘而无法升天,被开解心结之后多数都能放下执念往生轮回。   而困难的是,并不是所有的执念,都能被放下的……

  沉静的无边夜色中,艾因穿着一身素白的狩衣,凝神屏息,仿佛一座雕像。   黑发白衣的少年,捻动指间的符文,低声念诵着。

  原本平静的空气逐渐开始酝酿起黑雾,呼啸的风声仿佛恶犬的低吼,将他包围其中。黑雾越发浓郁,并且凝出朦胧的轮廓来,隐约亮出参差的獠牙和血红的眼睛。   而他也清楚的知道,真正棘手的敌人,并不只是这只赢弱的犬神。

  “大哥哥,你也是来杀梗豆的吗?”,小小的怨灵搂着黑犬的脖子,看着大约只有五六岁,正是不谙世事的年纪,爱憎也格外的纯粹,“你们都不准伤害狗狗!梗豆只是想要保护纱织,纱织和梗豆都不是坏孩子……”

  “我知道”,艾因蹲下,和小怨灵视线的高度平齐,她乌眼珠子里看不到眼白,和她的长发一样漆黑,“纱织是乖孩子,只要放下执念,对你,对你妈妈,都是一件好事。”

  “难道说,妈妈不要纱织了吗?”怨灵那娃娃似的脸,努力试图忍住哭泣,“纱织一直很懂事的,碰上很疼很疼的事情,也没有在妈妈面前哭过……”

  “你的妈妈没有放弃过你”,艾因试图平复她的情绪,但是因为怨灵情绪的波动,周围的灵力越发躁动了起来,“但继续这样下去,她会承受不住的……”

  “你说谎——!”,怨灵猛地瞪大眼睛,漆黑液体从眼眶里面溢出来,“妈妈和纱织说过的!一定会让欺负过纱织的大人付出代价!然后就能来和纱织团聚了!”

  “但是,你已经……”,艾因咬紧牙关,黑雾浓稠的近乎凝成实体,郁结的灵力近乎让人窒息,“放手吧,我其实也不想伤害你们……”

  正在对峙之时,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试图突破红绳划定的结界冲了过来,艾因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大人!你已经看到我的纱织了吗!”,她绝望的喊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说了什么!”

  “夫人,请退下,现在还没……”,毕竟人鬼殊途,阴阳两隔,即使女儿就在面前,妇人也看不到她的模样,听不到她的声音。

  “妈妈!那个人死了吗!”怨灵稚嫩的声音,嘶声力竭的喊得凄厉,“纱织讨厌黑,讨厌疼,纱织讨厌那个人,为什么他不去死——!”

  “大人,求求你,告诉我”,妇人瘫坐在地上啜泣着,“她说了什么?她真的可以放下执念成佛吗?”

  此刻艾因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危及无辜。只能当机立断的换了另一张符咒,咬破手指在上面拼尽全力书写……

  “妈妈,你带梗豆来找我了,妈妈肯定,还记得我,对不对”小小的怨灵转向,试图拥抱自己的母亲,却被结界挡住。   “纱织真的好冷,好黑,好疼,妈妈,来抱抱我啊”,怨灵小小的眼眶里,漆黑的液体逐渐变得鲜红,顺着脸颊流下来,小小的拳头不断砸在结界上,黑犬撕咬着边界线。

  “夫人,请退下一点”,尽管艾因也心有不忍,但是若不能当断则断,只能平白多搭上一条性命,“您也不希望,她继续痛苦下去,永世不得往生吧。”

  他以两指夹住符纸,然后打了一个响指,符纸就燃起了外人看不到的火焰,冲向的毫无防备的怨灵。

  “——呀!好烫!”,后背毫无防备的怨灵顿时被点燃,更加疯狂的冲击着岌岌可危的结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纱织!明知道最讨厌疼的!”

  此刻艾因也只能闭目飞速的念着咒语,一方面勉强维持着结界,一方面只能尽快让她消散,带血的指尖被紧紧握进掌心里。

  “妈妈!看看我啊!”,怨灵在火焰之中挣扎,凄厉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却越来越缥缈”纱织,明明……没做错任何事……”

  但是从妇人空洞的眼神里,怨灵找不到任何一丝慰藉,咒骂着,哭泣着,凄厉的哭喊最终被无尽的夜色吞噬了。 

  “对不起,纱织,妈妈,真的……”

  妇人空洞的眼神也寻不见女儿的踪影,泪痕干涸,口唇皴裂,虚弱得近乎随时会昏过去……

  “夫人,请节哀……令爱和她的爱犬已经往生去了。”

  一袭素白狩衣的少年,依然伫立在夜色之中,手心的血被攥得紧紧。


  “艾因,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小姐嗔怪的语气,方才让他如梦初醒,耳畔的熙熙攘攘唐突的涌入耳中,让他意识到此刻还身处闹市之中。

  “没什么,昨晚稍微有点点累了。”

  “其实,之前调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种案子交给我才更合适”,小姐咬了一口苹果糖,两腮一鼓一鼓的,“艾因,虽然你能力很方便,也容易被怨灵侵染得太深,不要让灵力的负担太重啊。”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艾因知道自己心思一贯瞒不过她,还不如把一切都说清楚,“之前调查的时候,稍微了解了一下她母亲的过往。”

  那个妇人原本是贵族家的织女,但被那家公子轻薄时誓死不从,被折断了手指,官家想掩盖丑闻息事宁人,便打发了点钱把她赶出了家门。   而她的丈夫也嫌她失去了清白,抛下孤儿寡母一走了之。母亲本也羞愤欲绝,但是毕竟尚有幼女和她相依为命,只能偷偷找些活计维持生活。   但一天她回家时才发现,护院的狗叫个不停,而女儿已不知所踪……最后,在后院的柴房里,她目睹了惨不忍睹景象。

  从那天起,她便疯了。   四处求神拜佛,最终找到了用犬神下咒的方法,狠下心来,把女儿生前最喜欢的狗杀死,砍下它的头颅埋在京都最热闹的大街口,被千人踩万人踏。   在大晦之日,她放出犬神去替女儿复仇,但是她并不知道,越是凶险的式神,反噬施咒者的业力也越发可怖,而她又不似阴阳师拥有操纵式神的能力,凶煞的犬神非但不能替她复仇,反倒脱离她的掌控失控,才惊动了阴阳师……

  阴阳师能做的事很多,却也很有限。尽管可以祛邪除魔,但是死后让它们无法往生的,却又往往因为生前拥有人之所以为人的执念。   世间人情又远比治妖,困难和复杂太多了。

  这段时间,小姐也处置了不少这类事件,但是她却不曾表露出多少疲态,至少在独处时,更多是充当他倾诉工作的聆听者。   艾因也清楚,小姐那样的性子,就像是把石子投入湖水,即便水面恢复平静无痕,也并不意味着忘记了曾经的波澜,只是把所有情绪都深藏到水底……

  小姐拖着艾因逛遍了祭典,她穿着鹅黄的浴衣,织金丝图案的华丽腰带,看着就像是一尾金鱼融入了汹涌的人潮,交叠的十指扣得紧紧的,把彼此的心跳叠在手心。   艾因虽然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只要看着她,周遭就自然安静了下来,只要能够握住她的手,就能让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来。

  伴随着一声炸裂的响声,人群里也爆发出惊呼,火花绽放在墨色的夜空之中,给她的轮廓也镀上一圈又一圈缤纷的色彩。

  伴随着最后一轮火光消失在夜空,祭典也走向了尾声。人潮化为小股的溪流,从大街流淌进小巷,转眼间就消散得不见了。仿佛方才的繁华才是大梦一场。

  夏天结束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姐,这次百鬼夜行,你依然执意要亲自出面吗”,艾因最终还是打破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经过多年的磨砺,小姐的实力不逊于任何正职的阴阳师,但毕竟传说中的百鬼夜行需要面对太多形形色色平素未见识过的威胁,从来没有哪个阴阳师能说有十足的把握。   成功了便能证明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家族荣光,失败了或被饿鬼吃得尸骨无存,甚至可能被拖入妖魔道不得超生。   更何况,尽管表面上的理由是女子属阴,大晦之日出行不合阴阳之理。但即便从实际危险考虑,女子在百鬼夜行可能遭遇的惨剧,也不止于性命之忧。

  “你在想什么呢,艾因?”,她微微歪着头看向他,眼睛里反射着亮亮的东西,像是金鱼的鳞片,“这次成功之后,我难道不就可以证明自己能独当一面了?到时候,就算把你明媒正娶回来也没人能反对了。”   “难道,我不是早就‘被’指腹为婚了吗”,艾因搂住她的腰,带进怀里,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道“想行夫妻之实,馋我身子就直说。”   “哼,到时候你别哭哭啼啼的求我给你解咒,才知道自己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因的吻堵住了,这个吻远比平时来得唐突,鼻息比夏风更炽热,仿佛试图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不,我不但知道自己错了,更知道自己这时,还对她存有这种狭隘的欲念可以称之为罪无可恕。   理性上,他也心知肚明,小姐作为正统阴阳师世家的传人,天资和灵力足够强大,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但在最深处,心脏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攥着,随着那一天的临近愈发攒紧。   特别是最近,实在是直面过太多漆黑和污秽,让他也不忍去想,小姐如何能够直面数百倍数万倍可怖的百鬼而毫无惧意……

  此刻,他甚至僭越的怀念起,那一天他们在侧殿神佛前那个吻。   如果凡人之躯也可以为金身渡来神明,阻止邪魔的入侵。那为什么,不能让她也被自己整个的填满,占据她的全部呢。

  “小姐,我想再抱你一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除了耳鬓厮磨的彼此,不需要其它人听到的低语,“我想要你的全部。”

  这一次,是小姐的唇先一步印上的他的,仿佛是一场被期待已久的共谋。    【第 叁 章】

  尽管是第一次经历百鬼夜行,但毕竟是出身于传统阴阳师家族的大小姐,一切进行得的顺利,传说中的百鬼夜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虽然数量众多,但大都依然是日常祛邪见得多的类型,并不能给她带来多数困扰。   更何况,她的青梅竹马,也确实替她分担了不少压力。

  念及于此,她心底充盈着一股暖意,不合时宜的漾起一丝笑意。

  “这就是最后了吗?”此刻虽然尚未天明,但是凝聚的积郁的鬼气森森已经淡了很多,最多还剩下点收拾残局的工作,“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嘛……是不是,艾因?”

  此刻的艾因,已经收起了结界,墨色的短发衬得一身素白更加耀眼,一夜鏖战也并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

  “是的,小姐……好像已经没有多少活动的痕迹了”,艾因早就习惯了熬夜倒也没有多少疲态,但或许是久违的动了真格,眼尾飞上了一抹红,倒是比平时更可爱了几分。

  “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前几天晚上,是不是某个人故意找借口放纵自己啊”,她笑得一贯温柔,却又带着些捉狭的意味,“某个人一边做一边哭鼻子的样子,还真是太可爱了。”

  “这……”即使面对形形色色的妖魔也一脸平静的少年,此刻脸上却泛起各色的涟漪,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小姐,对不起……不是,我没有……”

  “嗯……?真的没有吗?”那双狡黠的眼睛里,闪烁着他读不懂的心思,背着手踱步走近,挑起下巴问他,“当时,你说了什么,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他反倒是因为步步逼近而慌了阵脚,进退维谷,“等等,你听我解释……”

  眼看着她就要欺身上来,他闭上了眼睛……

  只是,贴上来的不是什么温香软玉,而是一道符纸。

  “我就知道,百鬼夜行还没有这么快结束”,此刻少女脸上已无一丝暧昧的神色,那目光似划破夜幕的骄阳烈火,“只是没想到鬼王都要用这种雕虫小技,来俘获少女芳心”

  “哈哈哈哈哈……”眼前的鬼王,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但却从一身素白化为层叠暗纹的绛紫华服,不系衣带袒胸露乳,原本端正的容颜也扯起嘴角笑得放肆,连身后的诸相面具也笑得此起彼伏,仿佛是丝竹齐鸣的华彩乐章,“本来以为,今晚能吃点素净,没想到早就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早就食髓知味了。”

  “那还真是抱歉,我本就没有打算任人摆布”,嘴上不饶人的同时,她背地里也在快速结印,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有和艾因一样的容貌,但能够强行掩盖自己的气息这么久不露破绽,确实有点东西。

  她捏着仅剩的符纸,如何躲过诸相假面并且反击,之前的宵小鬼怪消耗了太多的符咒,仅剩的几张要对抗不明底细的敌人,确实难保绝对的胜算。   尽管,她已经尽量避免的和他操纵的假面正面对抗和缠斗,但是不知合适浮起的薄雾,还是大量吸收着她的灵力,乃至摇曳的鬼火也让人难辨方向晕头转向。

  众生诸相,法无定法,尽管为鬼王所驱使,它们最难缠的还是在于假面凝聚的人性也千变万化,让人疲于奔命难于应付。   更何况,阴阳师们本来对灵力的波动就比寻常人敏锐,抵御被负面情绪浸染,更是加倍消耗着精神,稍显疲态就会被趁虚而入扰乱心神。   无底洞似的消耗,让她疲惫得近乎抬不起手臂,结印的手势也逐渐迟缓,而鬼王俯视着这出注定落幕的戏剧,稳操胜券。

  第三幕,恰是最适合机械降神的时机。

  鬼王轻捻动漆色的手指,一直萦绕在她身边若即若离的黑雾,顿时凝聚成章鱼触手的形状,把她牢牢的困住,此刻她早已没有挣脱的力气,尽管依然是不服输的神色,但是紊乱的气息依然泄露了她的狼狈。

  漆黑的触手将她的手腕束缚,把整个人挂了起来。还顺着衣物的缝隙,深入到其中……

  “呜……”,触手上潮湿冰冷黏液,贴在汗津津的身体上格外的难忍,更别说那些吸盘蠕动着吸吮皮肤,更令人脊背生寒的质感……   偏生这些乍一看粗壮的触手,纤细的尖端还执拗的试图挤进她的身体,在衣物下起伏着诡异的形状,不一会儿就折腾得她衣不蔽体,宽大的衣领早被扯开一览无余。   原本就白皙得容易留痕的肌肤,此刻被印上大大小小吸盘的痕迹。浑圆的乳肉被剥了出来,触手卷起那两团软肉不断揉捏挤压,让乳首挺立的艳色更加鲜艳,而那些灵巧的尖端也用最小的吸盘吸吮拨弄着敏感的乳尖。   诡异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竖。

  鬼王小酌清酒,观赏着眼前的绝景,同样的红色,他的眼神里只有冰冷。

  接下来该是正餐,正红色的袴被扯下,双腿被触手扯开,暴露出私密的光景——本应如此。

  但是她白皙小腹的脐下三寸,却贴着白纸红字的符纸。

  “这可倒是真有趣”,鬼王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本以为你和那个小朋友郎情妾意,原来还有这种隐秘的嗜好。”

  符文写的是古朴的金文,但对粗通汉学的人来说并不难懂。

  “如果你以为只是这种小手段,就可以免遭蹂躏,那还真是太过天真了吧”,鬼王那漆色的指尖并没有停下动作,更多的触手从黑雾之中凝形而出,“我来教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极乐吧。”


  此刻的艾因,处置完身边的妖魔,一转身,却只见到浑浊的黑雾遮蔽了视野,看不到星月,分不清南北。      “叮——铛”

  仿佛呼应了他的不安,系在手腕的红绳上铃铛,没来由的响起一声脆响,然后铃声越发激烈了起来,激荡得鼓膜生疼。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鬼王会耍诈,各个击破,但是艾因一直暗自祈祷,如果有一个人要独自面对鬼王,至少不要是她……


  “叮——铛”

  她脚踝上的铃铛响了,漆黑的触手在白皙的肌肤上蠕动,寻找任何可以钻进去的孔洞,微凉的黏液带着催情的成分,在肌肤上留下水痕。

  “叮——铛”

  鬼王用指尖在她小腹上刻下的淫纹,此刻像是有生命藤蔓一样,顺着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延展。每一寸的进展,都代表着一寸的沦陷。   发亮的刻痕炽热温度从身内烧灼起来,仿佛要把脑浆煮沸一样混沌的渴求充盈,泌出的液体勾勒出的起伏的曲线,仅仅是水滴划过肌肤表面的质感,就让心底里痒痛难忍。

  “叮——铛”

  潮湿的触手裹挟着她的肢体,被拉扯成毫无尊严的姿势。尽管早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但被改造得极度敏感的躯体依然忠实的回应着触手的动作,   说不清是什么成分的液体,流淌过无法合拢的双腿之间,符纸上的文字已经被濡湿得模糊不清,岌岌可危的挂在上面。

  “呵,再怎么样也只是肉体凡胎”,鬼王看胜券在握,笑容越发放肆了起来,“还不如早点投降,少受点折磨。”

  但是低垂的头颅,依然抬了起来,不认输的盯着他。

  “呵,就只有这种程度,鬼王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她咬紧牙关,挤出来的话也没有认输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浪叫几声,抚慰一下你脆弱的自尊?”

  “嘴上说得那么硬气,可惜你下面的嘴可老实得多了”,他尖锐的指甲搁着濡湿的纸张抚上了花蒂小小的起伏,“使仆们和我触觉共享,你的滋味儿没人能比我享受得彻底。”

  “身为鬼王,却可惜完全不懂吧”,尽管处在绝对的劣势,她却未曾服输,“论怎么讨女孩子喜欢,你输的彻彻底底。”

  “不错,自打一生下来,我就已经是输家了”,鬼王倒也并不恼,慢条斯理捧起她的身体一点点的啃噬,最熟悉的那双红眸,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侵略性“我什么都没有,又会害怕失去什么呢?恰也因此而强大……而小姐你对我,或者说‘艾因’,又了解多少呢?”


  “叮——铛”

  素衣黑发的少年,循声疾驰在夜色中,而夜幕却浓稠得化不开。他顾不得众鬼的阻挠,用最粗暴的法术驱逐众鬼,听不得一丝哀怨。

  ——闪开 ,我要去她身边。

  一道符咒炸裂在哭声凄厉的抱着孩子的女鬼身上,母子俩化为一缕青烟散去了,留着血泪的眼睛却仿佛虚空中留下一个痛苦到扭曲的哭脸面具。   纵使是妖魔营造的最恐怖的幻象,也不过是它们生前执念的投影,会让人心生畏惧的,是他们能在它们的梦魇之中看到自己的恐惧。   这点,驱逐了无数怨灵的艾因再清楚不过。他自己也是如此,平素最见不得父母因子女而生出的执念。只因为,他自己的出生本来就是对父母的诅咒。

——闪开,我没空听你们的故事。

  一道符咒封在尖牙利齿的血盆大口上,呜呜咽咽的哭声被封锁在口腔里,最终涨大到头颅无法承受,炸开了一片血雾。   阴阳之术在于平衡,也在于转化。   正如艾因自己,生来具有太过强大的灵,同时也背负最强大的咒,拥有可以窥视幽冥的血眸。让身为阴阳师的父亲又喜又惧。   而在他满月之日,又恰是傩祭之时,因为窥见恶鬼而哭闹不止,引来的煞气让产后尚未恢复元气的母亲吐血而亡。

——闪开,她还在等着我。

  艾因顾不得狩衣的衣摆被利爪撕碎,被漆黑的血迹玷污,挥霍着灵力,对百鬼的哀嚎充耳不闻,奔向铃声的方向而去。   幼年时,被父亲送养只有半个灵的孩子,被痛彻骨髓的共感折磨得彻夜难眠,阴阳眼看到的不净之物让他无法直视,把自己封闭起来……   无尽的长夜之中,只有小姐她伸出援手,不顾风言风语把他一直带在身边。

  “叮——铛”

  这次,他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

     【第 肆 章】

  “多么讽刺,最强大的阴阳师,也会被自己的血脉诅咒。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又要抛弃自己的孩子,还把他一分二,一半送去别家寄养着,一半弃入妖魔道永世不得超生”。

  鬼王说着自己的身世时,依然是带着笑的,獠牙游走于她的皮肤之上,脆弱的血管在唇间悦动,带着无垢的芬芳,纯粹的生灵气息更是浸人心脾。

  “但恐怕他也没有想到,被他抛弃的那一半,能凭借嫉恨从尸山血海之中一路拼杀成为鬼王。”

  漆黑的手指,亦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游走,指尖从她柔软的小腹起始,带起战栗的质感,一路指向她毫无防备的咽喉,那双足也经不住生理性的颤抖起来,带起清脆的声响。   以人类的情绪为食的鬼王,根植于本能深处的愉悦,不就是玩弄着自己的猎物,恐惧,不甘,绝望,这不正是最悦耳伴奏吗。

  “你的那个艾因不可能知道,被他父亲抛弃的另外一半,因为带着阴阳师血统,在地狱里会被恶鬼们如何对待吧?但是只要想到,我受过的伤,会让某个养尊处优的家伙一同承担,我就巴不得伤的更重一些”,鬼王一口咬住她的脖子,整具躯体生理性的绷紧了,可尖牙却并没咬穿进去,只是在上面留下浅浅牙印,而躯体却像是断了线的人偶,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悬挂着。

  “你们或许畅想过,在百鬼夜行之后,进入阴阳寮的光明未来吧……却没有意识到,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人’付出了千百倍的血泪,只为了向这些傲慢的家伙露出獠牙。”

  鬼王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笑了。

  其实一旦失去的语言,人类和傀儡、牲畜没有差别,只剩下了最简单直白的反射,疼了会哭,恼了会咬,眼睛也是养得水汪汪的琉璃珠子,清澈见底,没有生气。   而此刻,这个乖顺的傀儡,只需要他牵动丝线,就可以摆布她的动作,响着清脆的声音,演出一场人形净琉璃。鬼王嘴角的弧度,和高高挑起的尾指一致,看着端庄的大小姐娉娉婷婷踱着游女婀娜的步伐走来,迤迤然跪下侍奉他。   纵使人与妖魔殊途,但唯独只有人才会傲慢的面对天命,以为自己有得选择。任何的灵都被因果裹挟,被天罗地网的线牵动,注定落入自己的宿命呢。   既然,她可以是属于“艾因”的,那她自然也可以是“我”的。

  尽管究其本质上与自渎无异,但是仅仅是看到她带着无邪的眼神,用津液润滑着鬼族那暗紫的分身,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一点牙齿,就足以让他心底舒爽。更别说,她早就会熟练的揉捏柔软的囊袋,让一浪一浪的快感从底直冲到顶了。   鬼王受用的眯起眼睛,仰起头,喉结一上一下。有时候,人世间的快乐着实也不赖嘛。   无论从哪种角度上来说,她的技术也过于纯熟了,细腻的照顾着每一处沟壑,难以想象如此小巧的口能吞吐惊人的热量,柔嫩的舌尖在张牙舞爪的紫红色柱体上,也能游刃有余的顺着怒张的脉络,把欲望勾引到迸发的寸前,退回到底部慢慢的积攒。   鬼王有些耐不住性子,扯动丝线让她深深的整个吞下,让咸腥的欲望撞开她的牙关捅进喉咙,感受着她喉咙反射性的呕吐,深处一张一合的小口咬着他的的顶端,让肉柱在她的口腔之中又硬了几分。   呜咽着,啜泣着,生理性的眼泪,反射性的口涎,滴落在他的分身上,更是份外的享受,他一手扶着她的清秀的脸庞,欣赏着她因为挣扎而生动起来的姿态。

  “就这样,再卖力一点”鬼王吞吐着气息,而身下人无暇回答,连娇喘的淫靡声响,都被粘滞的水声溶解了。   而最后,伴随着几下更粗鲁的抽插,鬼族紫黑色的精液灌进了她的喉中,过量的液体顺着嘴角溢出,像是娇艳的花朵流淌出了淫靡的蜜糖。

  当她仰起头,乌黑的眼珠子看向他,鬼王觉得自己仿佛彻底拥有了她。   不然,为什么自己没有操纵丝线,她依然把自己柔软的身躯往他身上贴呢。白皙软弹的乳肉,直接压在他的结实胸口上,两颗稚嫩的红果蹭得他痒痒的,只想发笑。   湿滑红肿的花穴微张着,滴落着粘腻的液体被肉瓣包裹,顺着着他的茎身错动,让花心蹭过那些表面粗糙的纹路,挤压出淫靡的声响。   特别是当她用双臂圈住他的头颅,歪着脑袋看向他的时候,鬼王甚至会错觉,自己也是她爱着的。

  既然是幻觉,就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

  眼前这个笑盈盈的美人儿,趁他愣神的工夫,把嘴贴上了他的嘴,把口中蓄的咸腥都如数奉还。   鬼王先是一愣,正要恼,才发现她脚踝上的丝线,并不只有他的……

  “鬼王阁下,自己的东西好喝么?”

  鬼王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身,却见不知何时布下的结界,早已将自己围困其中。   而方才还在他怀中娇嗔着与他欢爱的女子,此刻已经化为一枚纸片小人,脚上还捆着几根红色的丝线。   视线循着红线上溯,尽头那两个身着皓白狩衣的身影并肩而立,背对着天光,看不清面容。

  寂静空气中,诸相面具逐渐躁动起来,传递着叽喳耳语,许久没有遇上这般令人兴奋的场景了。

  “没想到,你们这些正派人士,也同样精于此道”,

  鬼王笑着,端起酒盏让酒液入喉,再把烈酒喷出,以响指点燃。   一时间燃起一片火光,瞬间把纤细的红绳焚尽,浓烟的森森黑气里聚集起更多的鬼面来。

  “毕竟与鬼作战,若不能知己知彼,又如何能有防备呢”,附魔的刻刀的寒光一闪,击碎试图偷袭的假面。

  “鬼的力量毕竟也是来自于人心”而小姐也笑道,“论及尔虞我诈,人类或许并不比你更天真”,伴随她腕间的动作,一连串金铃叮咛铛铛脆响,如疾风骤雨般震彻着鼓膜,众鬼在铃声中畏缩不敢靠近半步。她凛然的身姿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那气势更像是金戈铁马。

  “这位小姐的舞倒是跳得不错”,鬼王击掌,“还能姑且镇住场子”。

  鬼族一贯以力量为正义,因而对实力的深浅最为敏感。   倘若鬼王不是因为拥有绝对的实力,也不能压制百鬼数十年不至横行人间。   此刻,众鬼也在观望,这两方究竟谁才更加强大。

  “但是你们这种人,能做的也就是这种程度了”,鬼王把酒壶砸得粉碎,酒雾蒸腾,阴火更旺,浓烟里庞大的鬼面遮天蔽月而来,“这力量本不是属于鬼族的,而是你们这些粉饰太平的官僚们,平时视而不见的子民,泣血的啼哭,痛彻的诅咒,而造成的反噬。”

  阴阳之术,重于调和和平衡。   但若是,过于方便的阴阳术,足够消除表面的异象,又有谁会去解决异象背后的本质问题呢。   鬼归根结底,是人类的执念所化。

  无法哭诉的怨,无法报复的恨,无法平息的怒……最终让那些无法往生的灵,堕入妖魔道化为鬼。   咆哮着,哭嗷着,挣扎着,把未偿的夙愿凝聚成鬼面。   那些被刻刀一分为二的假面,也震颤起来,分别凝聚成型,带着更加凄厉的惨叫,铺面而来,根本就是阿鼻地狱的景象。

  “有光必有影,你们维护着平安京表面的太平盛世,但恐怕,在私下也是最清楚,这底下有多少龌龊吧”,鬼王看着那渺小若萤的身影,在复苏的万千假面前犹如螳臂当车。

  “那又如何?难道要像你一样,纵容百鬼横行,让生灵涂炭吗?”尽管众鬼数不胜数,但是背靠着不可轻言放弃的东西,艾因依然没有露出一丝疲态,“尽管,同样被父亲所抛弃……但是,我没有理由抛弃这个世界。”

  “你和我的差别,第一,你还觉得这个世界可以被拯救,第二,你还愿意称他为父……”,鬼王死水般的红眸,看向大小姐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光,语带讥讽”哦~原来如此~你当然愿意,叫那个人一声父亲。他给你铺好了一条通往阴阳寮的坦途,助你攀上了高枝。”

  “呵,就不能是我先一步看上了他?”,还没等艾因开口,她倒是反呛了鬼王,“至少他敢于践行心中的正义,而不是自暴自弃顾影自怜。”

  “真是有趣,就算你们进得了阴阳寮,捣鼓一些占卜追儺漏刻历法的闲差,除了替那些达官贵人维系岁月静好,还能做些什么?”

  “占事略决,本就是朝廷向阴阳师请教如何处置怪异的依据所在,所言为神鬼之事,也皆是人间道理”,尽管阴阳师也讲究家世背景,但毕竟是技术官僚,能把民间见闻以占卜凶吉的结果,旁敲侧击的向上谏言,给密不透风的宫闱之内,带来一丝新风。

  “大小姐不愧是优等生,这些大道理倒是讲得大义凌然,然而就算是实力至上的鬼族,我成为鬼族的王,都尚不能扭转其它鬼族的天性,区区小吏又何以撼动那些万世一系君君臣臣的三纲五常?”

  “这不是放弃的理由”,艾因镇定道,“这些年来,我只学到一件事,如果只是袖手旁观,世道是不会自己好的。”

  艾因的指间夹着一张符纸,仿佛捏着剑诀,在面前划出九道咒印,喝一声“破”。   九道白光划出眼花缭乱的轨迹,把面前的百鬼尽数驱散,竟在百鬼之中辟出一条道路来,众鬼也被这一幕镇住,一时间无法动作。

  “或许,我未曾见过地狱的模样”,眼神清澈的少年,此刻眼底燃烧着浓艳的色彩,“但人并不是只有身处地狱,才会日复一日的磨砺自己……有些力量远比怨恨来得强大。”

  世人常说,有光就有影。   但也正是见过无尽的长夜,才会愈发珍惜光明。因为体味过孤寂,才会渴望温暖的拥抱,   也正是因此,他想要变得更强大,更温暖,成为足以遮风避雨的乔木。

  袭向艾因的假面,被刻刀的白光闪过,表面的漆面纷纷被震裂开。假面的黑漆之下,露出了底下的汉字、   怒之中有义,哀之中有仁,惧之中有智……   这本就是它被恶念所遮蔽的本来面目,不要否定世间有恶,恶念的背后同样有善念的存在。

  善恶一念,阴阳相生。

  少年笔直的注视着对面的鬼王。

  就算那个家伙自诩为王,少年也无所畏惧。    【尾 声】

  平安京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尽管这次百鬼夜行的史无前例的规模,让京都的建筑物受损严重,但是所幸的是,受伤的民众并不算多。   民部省提议暂减税负,且在重建中推行工代赈,以减轻民众的负担,尽快让民间恢复生机。   而阴阳寮也依然繁忙,在重建中协助清理各地残余的不净之物。

  今天,小姐又受邀去某座寺庙开光。   当艾因结束工作赶到时,从远处就看到一簇青烟从坡道的顶上袅袅升起,寄托着众生期盼的香烛,穿透雨后树林湿润的清冷,带来一丝烟火气。   而长长台阶的顶端,她依然着一身红白,在绿意掩映之间,阳光透过树叶打在金冠上,犹如给她戴上一圈光晕。

  “艾因——辛苦了——”

  远远的传来的呼喊,让他加紧了脚步,只想尽快把她拥入怀中。     顾不得把素洁的真丝礼服揉出褶皱,艾因此刻只想紧紧的抱住她,只想在这乍暖还寒的时节,给彼此一些切实的温暖。   而小姐也不顾周围的目光,只是笑着热切地回应着他,在他耳畔轻声道“怎么,才一个上午没见,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

  “毕竟,这楼梯又湿又滑,我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动了你的……”艾因的话刚说一半,嘴上就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按住了。

  “明明之前胆子那么大,现在倒知道怕了?”她微红着脸,止住了他的话。

  艾因正式和小姐成婚,多少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特别是当艾因自己向本家大人提出入赘时,更是让当时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独自一人向本家的大小姐提亲就已经是难以想象,更别说是自作主张的入赘,完全就是闻所未闻。   更不用说,以艾家目前的状况,艾因入赘相当于自断香火,实属大逆不道。

  家主大人沉默许久,准了。

  这也让俩人一同舒了口气,起码之前准备的八百种备选方案,不用继续考虑了。   不过,或许这也在家主大人的考虑之中,毕竟比起让他们为之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最简单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们如愿以偿。

  这世界终究不是属于老人的。

  “艾因”,她的唇依旧柔软,带着早春的微寒和植物的清香,轻啄着他的耳畔,“伯父那边怎么说?”

  尽管以功利的来看,以艾家现在的状况,即便是入赘也算是艾家高攀了。但毕竟作为一家之主……

  “父亲只是说……让我好好待你”,那双红眸,看向她眼底,“他还说,要我替他向你道谢。”      父亲尽管这么多年来,寄情于青灯黄卷晨钟暮鼓,但是久违看到儿子出现在面前,依然不禁老泪纵横。   而得知另一个的艾因的遭遇,最后尽阴阳寮的全力也只能被暂时封印的实力,只能叹一口气,万事皆有因有果,尽管救下了一半,另一半却依然是今后更大的隐患。

  但至少,现在这个艾因也已经是对峙百鬼不露惧色的阴阳师了。

  此刻,他的爱人笑盈盈的看着他,金冠上的阳光,亮得耀眼。   诚如同鬼王所言,他所欠的不只是过去,更是一个连他的父亲也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就像当初,小姐接纳了拥有身负诅咒的艾因,并且一点点教他学会驾驭阴阳眼一样。   现在,即便小姐她知道了另外一个艾因,一直与挚爱之人以灵相联,将给他们未来带来无法驱散的阴霾,她也未曾考虑过放弃。

  “可是,要说谢的话,恐怕我欠你的,又太多了”,艾因把吻落在她的唇角,炽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面颊,被诅咒的红色近在咫尺,但在她面前,那是一汪春水般的柔软,只有这一点她永远不会弄错“不只是我的生命,还有我们的未来,乃至于,曾经的我不敢奢求的一切……我该怎么还才够呢。”

  “要说还愿,也得等实现愿望之后才行吧”,小姐轻笑着回应他,纤细的手指顺着他的发丝轻抚。

  既然灵与咒是一体的,那祝福和诅咒未尝不是一体两面。   当父亲期望艾因成为最强的阴阳师,艾因拥有了能够窥透另一个世界的阴阳眼,也招致家族厄运。   而当艾因希望去保护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某种漆黑独占欲也在心之壁的内侧蔓延滋长……或许,这也是以灵相联的鬼王,会执着于她的原因。

  如同此刻,艾因迷恋着,渴求着她,让身边的一切喧嚣都逐渐远去。

  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为自己或家人幸福向神佛祈福,或许也并不在意是哪个神明会回应他们。   尽管,他们不懂阴阳之术,不懂深奥的佛教神道之别,但既然只需要一柱香烛,就能给他们带来真实的慰藉和面对生活的勇气。   那这世上最大规模的法术,或许就是人们向往美好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