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兵]理想模特
我流原作轴相关。
无法观测到的薛定谔状态。
我是在林子里遇见那个男人的。
村子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奇特的人?注意到那人的金发,抱着这种念头,我往对方的方向缓缓走去,在离他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大概是个画家,反复地勾画着人像,但一幅都没有完成,每一张都是画到一半,就废弃,转而开始新的作画。
真奇怪啊,一个人在林子的阴凉处画没有结果的画。
他的样子十分投入专注,仿佛画画这件事灌注了他全部的精气神一般,假如断了,形体就会因此而消散似的。我调整气息,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甚至感觉手上的薪柴都因此重了几分。按理说,对方这么全神贯注,是注意不到我的,然而不知为何,我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打扰他,只远远地看了一会,便抱着柴回家了。
为什么不能一直画下去呢?我不懂画,不理解这其中到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也许他需要一位模特吧,我想。
但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上哪给他找一位符合自己心意的模特呢,想到这里,我不禁为这位画家担忧起来。如果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画面,画家会怎么样呢?
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自然是没法揣测画家的心理活动,只好照着自己的生活比对一番。拿柴火来说吧,好一点的木头,跟家里收获剩下来的棉花杆,晒一晒,一样都能拿来烧。后者能凑合,但总也还是想着要找更适合的前者。
不知道那位画家是不是这样想的。
此后我又在捡柴时见过他好几次,他仍然在林子里画他自己的画,我不知道他其他时间都在哪里。画家就像凭空出现的人一样,只为了画画,而且也只需要画画,魂魄都寄托在纸笔上头,但依然没有任何一张完成的画。我偷看他的期间,他始终不断地画着,画着,没有停下来过。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吧,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真的有了自己的模特。
我想得果然没错,就是需要模特才行嘛,仿佛被人肯定了一样,我得意起来,远远地打量着画家和他的模特。画家心情不错的样子,这可不是我乱说。我常年在各类亲戚跟前转悠,对区分大人的情绪很有自己的一套。前几天暗中观察,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从画家看似平静的表情中判断他的心情,初次见面的人是做不到的。
他确实是很高兴。以往他注视着纸张与笔尖,眼神就已经足够热切,但现在,他在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狂热的目光,看着他对面的模特。后者普通地站立着,以我的角度看来,确实是称得上精致的脸,模特就该是这样吧。阳光把他的黑发映得有些浅,这时候我才发现模特也在盯着画家,似乎也被那人作画的样子吸引了。
平心而论,这位画家,不知该说他是特别呢,还是古怪。假如我在路上遇到他,是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人打招呼的……我觉得他很恐怖,这并不是说,我害怕他,像害怕山间的豺狼虎豹。要怎么描述呢……这种恐怖,来自于,我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这个人不一样,跟村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我们没有那么强烈的执着,非要完成什么事不可,我们只要地里收成能够过活就可以了,就算农民是看天吃饭的,年头不好,闹旱灾,闹洪灾,但只要活着,就仍然可以重来,地就在那里,是不会跑的。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到底在看着什么呢?
我起了兴趣。就像听隔壁邻居讲他走南闯北的故事,讲到一半,急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呢?”,这种心情驱使着我,一次又一次地窥视画家与他的模特。林子不算大,比起外来的他们,我更熟悉,偷窥一次也没被发现。
外来的狂热画家与容姿端丽的模特。偷窥得越多,越觉得两者之间这种相互吸引也许是自然而然的吧!因为在我看来,两个人都与这样的村子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些异端了。画家为了画下去,一定会找到模特;而模特如果不隐匿于深山老林里,一旦在人前显露出他那种独特的气质,肯定也会被画家找到。
真是奇怪的人啊。观察得越多,我的偷窥欲也越来越强烈。
想要隐蔽身形,却因为踩断了地上的树枝,发出声响而暴露——我当然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这一天也一样,我放下手中的柴火,小心地挪动着自己,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扶着树干,我悄悄探头。
今天不一样。画家没有在画画,模特也没有在当模特。
他们在做爱。
两个人周围的气氛也和平时不同,平时的画家似乎更加游刃有余一些,现在的更像是撕下了某种面具,模特倒是一如既往啊……偷窥画画和偷窥他们接吻做爱,对我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做这种事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于是我心安理得地继续窥视着画家与他的模特。
阳光透过头顶枝叶的空隙,由于树干在微微晃动,那细碎的斑点像流水一样,也随之在两个人身上流动。动荡的光影映射在赤裸的皮肤上,那画面深刻地嵌进了我的视网膜,狂乱而奇异。
自然与人类肉体交叠的双重美丽。
安静的林子里,只有树叶的沙沙声,他们两个人低低的喘息声,和我放慢频率的呼吸。金发的男人抱着模特,后者倚靠着树干,抬手搂住男人的脖颈,双腿大张,交叉着脚夹住了画家的腰。
眼前画家的样子,好像比平时画画更认真,完全没有从模特身上移开过视线。
他真的在看着模特吗?看着这个完美符合他所有要求的理想雕塑。
照理来说,是的,和此前的每一次作画一样,画家的眼中的的确确倒映着模特的身影,心无旁骛,脑海中也理当一样,就好像模特控制了画家一样。
可我又觉得,好像不是。当时的这一点困惑,后来发展成了无果的问题,直到现在,我也始终在思索。仍旧拿柴火来比喻的话,我想要更好的木头,仅仅是因为它更好用,更加能快捷地达成我的目的。棉花杆差强人意,而木头要好得多,在这种强烈对比下,木头跟棉花杆自然是不同的,但木头与木头呢?只要都足够好用,它们对我来说,有什么分别吗?
既然他们在做爱,那画家的确是爱着模特的吧?不爱的人也可以做爱吗?这似乎到了现在的我还不能理解的范畴,我从书上见过爱,在别人的嘴里听过爱,但我不晓得这是不是爱。还是说,这是某种执着?就跟画家执着于自己的画那样。
画的进度很快,比我预想得更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家跟模特做爱了,同时也开始迷茫起来,画家画完了他的画,要干什么呢?也想我们一样,春耕秋收,年复一年,开始新的轮回吗?不过,画家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人,所以,他选择的道路应该也会不同吧。
再到林子时,我发现画架丢在那里,上面是画好的画,已经积了不少灰,画家和模特似乎已经离开了好些日子,但两人都没有带走它,难道这是废稿吗?那么激烈的交合之后,画下的富有感情的作品,就这么弃之不顾了?正自不解之际,我走进画架,看到上面有一滩污迹。
看起来是弃置太久了。空置的这几天,飞鸟降下了一坨粪便,好巧不巧落在画布上。画家真是可怜啊……我不禁这么想,在遇到模特之前,无法真正完成自己想要的画面,而在遇到模特之后,疯狂燃烧自己生命一般,热切地画下的画,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就像上天在嘲笑他一样。
我再次想起了那场偷窥之后产生的疑问。
这样可悲的画家啊——那个男人,他到底是爱着作为他理想雕塑的模特,还是模特本身呢?
或许都不是。人总归是人,人是有感情的,这一点跟死物不同,不能够拿来一概而论。而且我也不是画家,不可能知道他的答案。然而我实在无法不去想,就像童年时我总爱扒拉地里的石头,看底下到底有什么,是虫子,还是植物的根须,又或者只有微微凹进去的坑洞。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永远没有机会去翻开那一块石头了。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无法再观测,再触碰,再验证什么了……偷窥的日子好像幻梦一场,如果不是眼前这幅画和上面的污迹仍然新鲜,恐怕我会以为自己遇到了山间精怪,被蛊惑了一阵时日。那两人也确实不像是凡人的样子啊,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那幅画已经完成很久,我仍然会时不时地去林子里捡柴,然而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画家和他的模特。
END.
爱努力致命海龟汤。 汤面:有团兵民看完这篇就死了,请问为什么?
Q:因为这篇文是隐喻吗? A:Y.
Q:我们需要假设埃尔文·史密斯爱利威尔,对吗? A:Y.
Q:埃尔文·史密斯是为了实现自己双翼的理想才找到利威尔的,对吗? A:Y.
Q:从双翼的角度来说,利威尔对他是特别的,对吗? A:Y.
Q:埃尔文·史密斯真的爱过利威尔吗? A:Not important.
汤底: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支线结局回收,第一人称路人视角。 又在写妈都不认的原作轴相关闯作啦
*本篇灵感来源:坂口安吾《傲慢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