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ither sword nor crown by arahir 3(3/3)

这是他一个多季度以来最后一次见到托尔芬。

距离使他头脑清醒,然后一步接一步,整个中部地区落入了他的手中。秋天开始的时候,麦西亚提出停战。库努特命令托鲁克尔的部队撤退,然后很快他就站在一堆麦西亚的财宝之上,捡起金币然后让它们从指间滑落,好像世上的所有黄金都不过是沙子一样。他告诉领主这还不够,然后在乡间点燃柴堆展示他还可以点燃更多。他看到男人眼里的恐惧,然后微笑了。

而如果他在晚上醒来没有听到托尔芬不安分的声音,如果他让自己和随便遇到的哪个人训练到筋疲力尽,如果他在大厅里寻找一道疲倦、讽刺的目光,却发现它不在了。那和胜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王冠索要一切并乞求更多。库努特很乐意给它。

***

“托尔芬呢?”他在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偷得片刻清闲的时候问。托鲁克尔勉强原谅了库努特命令他在战斗结束之前撤退,但今晚的盛宴和豪饮已经抚平了他的一些愤怒。一种痒痒的感觉蛰伏在库努特的皮肤底下。他的头发垂落,衣服是他的士兵所期待和尊敬的那种红色。王冠仍然在他头上,尽管此刻他希望它在别的什么地方。

托鲁克尔转了转眼睛,目光都没有离开过盘子。“好像我在乎似的。”

他气得很奇怪。如果他被托尔芬切断两根指头、叉起一只眼珠都能玩得愉快,那么托尔芬要干什么才能真正惹毛他呢?库努特看着他,感到一丝担忧爬上脊骨。“发生了什么吗?”

“不。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

托鲁克尔捅了他的肉一下,拳头团着他的餐刀。“我以为能看到他打架,但相反,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等着库努特皱起眉头,然后再次捅向那块肉,更加用力,让食物的碎屑飞到桌子上。“什么也没有。他不肯打。我对他说如果你做逃兵,我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他说我可以试试。说他没有被支付去那里的报酬。”

而……他的确没有,库努特意识到。食宿,是的。新衣服,上个春天的一把新弓,上个冬天他自己的一匹马。一条被子,因为库努特无法说服他睡在地板以外的任何地方。他想要的其他任何东西,他需要但决不会请求库努特的关心,快乐,和一切闲暇思考的东西,还有在遥远某天的一个决斗——这就是他效劳的代价。同样,库努特没有想过要给他一份报酬。

库努特大笑。这声音在他自己的耳朵听来陌生极了。“他说得对,”库努特说,“你上次见着他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库努特花了一会儿才发觉对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嘟嘴对这样一个巨大,可怕的男人而言是种奇怪的表情,不过,托尔芬总是有这种效果。剥夺他想要的战争结局并没有用。托鲁克尔在哲学层面上并不相信停战。

只不过三天。库努特尽量不让自己的失望流露出来。一个阴险的声音低语着这很好,他马上要拿下英格兰了,他经不起分心,但这个想法没有坚持下去。他让一只垒满宴会上夹来的各种食物的盘子送到自己的房间,以防他有一个拜访者,而他恨自己的乐观。

但它没有送错。托尔芬怎么找到他借来的房间是一个谜,但他一向如此,今晚也不例外。库努特推辞离开去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日落很久了。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他知道那里不是一个人。兴奋在他内心深处冒出火花。

“你在这里。”在他来得及扼制之前,这些话语就像一句询问溜了出来。

对方靠着墙,和炉火离得足够近来取暖,仍然站在阴影中。戏剧性的一幕,但是不为所动。

“我在宴会上很想你。”

托尔芬的脸色有点奇怪,看起来像同时在三种表情之间扭曲,然后他只是看向炉火。“我不想再被吼了。他很烦。”

托鲁克尔。“他……很难缠。”库努特说。

就像谈话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一样。太过平淡,太过友好。托尔芬的眉间有一种崭新的平静,为他的五官增添了些从前没有的优雅,不再挤满他压抑住的所有重量。虽然,他仍然压抑着什么。他叠在胸前的双臂有点紧张,他看库努特的时间也不超过一会儿。

库努特走向墙边的桌子,解开他的长袍和腰带,还有今天只是用来摆摆样子的锁子甲,它太沉了,刚开始穿它的时候他身上都留下了伤痕。“吃的在那里。”他说,示意佣人们留在那里的盘子,没有看它一眼。托尔芬没有动也没有开口,但库努特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

就像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颠倒过来。他在那辆马车里情不自禁地向旁边的托尔芬看去,试图挑出他哪里与众不同,他怎么能同时保持漠不关心和自信满满,像一只颌上沾着血的狼,上帝的完美创造。托尔芬今晚在找的,在看的任何东西,都不是那样。库努特的手在把王冠放到一边的时候几乎颤抖了,这是他最后一件盔甲,然后他转过身来。

托尔芬仍然背靠着墙,脸在阴影中,注视着他。他们之间的空气紧绷,如此粘稠,如果想的话他会把它切开。他会的。他可以命令托尔芬出去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也许托尔芬真的会离开,不管去不去战斗。但王冠现在在枕头上,它所有的索求仅仅是建议,随着分秒流逝越发微弱。血液在他的血管里跳动,随着托尔芬向他走来,然后站到已经打开为他腾出一点位置的两腿之间,随着他伸出手,手指触摸上库努特脸颊的疤痕然后沿着它划过,库努特有个疯狂的愿望是接过他的手掌然后亲吻那粗糙的、满是伤痕的皮肤。

尽管,托尔芬的动作并不深情。几乎就像检查那个印记是否还在那里。

库努特想摸摸他的头发和下颌线条,但这就像打破了某些心照不宣的承诺。他可以触摸托尔芬的一些部分;那不在它们之中。那是给情人和妻子的。他不知道哪些是第一件,但知道哪些不是。很久之前,在他是国王之前,甚至在他是一个够分量的王子之前,他担心托尔芬会找到一个女孩。这是微不足道的嫉妒,属于一种单向的、遥远的爱。

但现在他不担心了。托尔芬咬上他的脖子,库努特叹了口气,然后让他的手滑进托尔芬的衬衫,从臀部把他拉过来,把他抱在那里。这就像训练,他告诉自己。更少的衣服。更好的回报。

第一次是匆忙的,他们中的哪个都没有坚持很久,但之后,夜色延伸,缓慢而慵懒。他低估了自己有多么思念它,尽管在托尔芬不在的时候他思考的全部都是他古怪的点点滴滴:他结满胼胝的手在裸露的皮肤上是什么感觉,他刚洗完一场他不想洗的澡时肉体闻起来是什么味道,他凑近的时候是多么温暖。不是第一次地,库努特希望自己更加明白该在这里做什么,但这点上他还是很青涩。托尔芬可能知道,但无论阿谢拉特手下的战士们对女人做了什么,那都不是他们两个想要的。

他们在彼此身上倾尽全力,直到仅仅是抚摸和共享的呼吸就让库努特感觉醉了,然后安宁沉入他的每一处肢体和骨骼。后来,托尔芬呆在他身边的床上,一个温暖的存在。不近,不深情,只是在那里,仿佛不值得费力挪到其他地方。那盘食物在他的手中找到了位置,然后库努特不作评论地接受了托尔芬递给他的一角面包,疲倦到不会再对这一天内的任何事情感到惊讶。

“托鲁克尔说你不肯战斗。”

托尔芬从弓着吃东西的姿势抬起头。“为什么我要!?”

“但是——”但我以为你喜欢战斗。我以为你为它而活。即使这么想的时候,他知道这是错的。托尔芬不是为战斗而活;他是为了活着而战斗。“你为阿谢拉特战斗。”

托尔芬没有回答。

“我想我不能命令你这么做。”库努特说道,其中有一点点叹息。他不会,如果可以的话。托尔芬是战场上的一抹荣光,但这就像看着一栋建筑在火焰中拔地而起。难以移开视线,即使温度灼伤。

托尔芬哼了一下,然后小声说,“你不能命令我吃屎。我不是你的狗,公主。”

疼痛刺穿他的中央,这句话是一记完美瞄准的射击,即便这就是他想要的,即便这就是库努特为什么送走他的原因。“我知道你不是。”库努特小声说,声音很细。

托尔芬看着他。库努特几乎可以看到他的心思在转动。以前,他是一根生生的神经暴露在世界之上,只有作用和反射。现在,他在说话和行动之前开始思考了。这是一种胜利,而且是可怕的。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战斗,”托尔芬开始说,转回到他的盘子,“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有一会儿,库努特以为他指的是性,但稍后他猛然意识到。一场决斗。他们承诺好的战斗。如果你死了,很难在地上建造一个天堂,他带着苍凉的幽默想,然后靠上枕头,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比斯韦恩最后看起来的样子还要老。

几分钟后,他听到盘子和石头磕碰的声音,它被放到地板上,然后毯子和毛皮移了位,一双坚实的手滑过他的皮肤,在黑暗中把他翻过来,然后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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