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Fate #怖难 描写相当模糊的现pa。虽然没赶上,但中元节怎么能不写鬼呢,所以难敌一开始就死了。具体死因不重要,就当他做人太缺德被车撞了吧。 内含大量同人女的恶意与个人xp放出,还请小心经过。
难敌死了。这件事一开始还很有趣。就在那个时候,怖军跪在血泊中,手僵硬地触碰到他的侧脸,难敌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血好温暖,眼泪又凉又湿,颤抖的声音有一种冰冷的甜味。难敌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视野里只有苍白的下唇,和色泽愈发浅淡的紫瞳。他觉得享受,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怖军这么没出息的脸,如果不是马上就要死了,他绝对要找机会拍下来、收藏进相册、备份一百遍,然后每次吵架都翻出来嘲笑他十亿遍。这好像特别好笑,于是他就笑了。
“……怖军,你就这么喜欢本大爷吗?”
只是出声都好痛,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很轻很嘶哑。难敌又觉得想笑了。怖军死死盯着他,似乎说了些什么,难敌望着那唇形看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在不断重复肯定与恳求。有水滴在他脸上,那一定是眼泪。
真可怜,太狼狈了,简直就像张皇失措的孩子,确信自己即将被丢弃。难敌尝试着抬起胳膊,怖军抓住他的手,祈求一般将脸靠上去。
他说,求你。
难敌咯咯笑了起来,他笑得太厉害,以至于喉中涌起一股腥冷的甜味,好不容易才硬压下去。“傻瓜,告诉你一件好事。”他说着,努力活动已经开始麻木的指尖,一心想要留下更多触感。要让他记住,要永远都刻在他记忆的深处,哪怕想起一点点都要痛,这才对得起自己流的这么多血。
“——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视野猛地摇晃起来,仿佛突然坠入某种吵闹的黑暗。周遭的空气颤抖着,满是愤怒的气味。生气了吗?那真是太令人愉快了。难敌依旧笑着,直到最后一刻,都努力露出自己最甜蜜的笑容。
骗你的。
在意识的最末端,他轻飘飘地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一辈子都记着我,痛苦地活下去吧。
——原本,应该是那样的。
难敌再次睁开眼,发现满眼都是熟悉的景象。熟悉的墙、熟悉的客厅,熟悉到恐怕下辈子都忘不了的茶几上,放着一对他再熟悉不过的马克杯,就连其中一只的磕碰痕迹都是他看腻了的。怖军用它喝水的时候,那一侧经常对着他,如果难敌扭头看向他的侧脸,就也总会看到那个杯沿上的小小伤口,就和它的主人一般碍眼又令人心烦意乱。
他眨眨眼,伸手去够杯子,手却穿了过去。难敌吓得跳起来,这一下子就跳了太高,直接飘上空中。难敌张牙舞爪了半天,中途一度想要抓住吊灯,好不容易才重新落回地面。
“都怪混蛋怖军!”他大声迁怒,门却应声而开。难敌一个激灵,与握紧卧室门把的怖军面面相觑。一时间,许多开场白滑过他的脑海,难敌刚挑出最精彩的一个,对方却晃晃脑袋,径直走到厨房去了。
难敌追进去,大吵大闹,怖军充耳不闻。很快,难敌开始不情愿地意识到两件事:第一,他现在是幽灵了;第二,怖军既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这样的失落很快在怖军端出两份餐点时烟消云散。难敌看着他如呼吸般自然地摆好两份餐具,默默吃光自己的那份后,便开始等待。他耐心坐了很久,才起身去开卧室的门。
“喂,你这家伙到底要睡到什——”
话语卡在半空中,未能出口的部分消散在寂静里。难敌静静浮在那片静默上,把玩着它所代表的一切,随后捧腹大笑起来。
他开始觉得有趣了。
幽灵的生活十分轻松,毕竟没有人会再嫌弃他睡得太久。于是难敌每日无所事事,从房间这头飘到房间那头,审视每一件他看腻了的东西,以及在墙上穿来穿去。这儿原本是怖军的公寓,但难敌觉得住在这里很方便、很舒适,除了总是能看到怖军以外没有其他缺点,于是这儿就变成了难敌和怖军的公寓,事到如今竟然也没有什么变化。怖军似乎无意更改任何装饰,所有的摆设都维持着之前的模样,好像难敌只是出了次很长的差,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总是做多饭。不是每次,但这事时不时就会发生。难敌总是到场,特意从空中飘下,如生前一般浮在怖军对面的那张椅子上,托着腮,看着他张嘴将饭菜一份一份地吃干净,试图从那张英俊的脸上寻找出任何憔悴的痕迹,但怖军看上去十分健康,甚至连黑眼圈都不太有。只是,每当饭菜多出来的时候,他总会花费很长时间给剩下的盘子覆上保鲜膜。他撕坏很多,却不肯去拿剪刀或是菜刀,只是执拗地站在餐桌前一遍一遍地用手撕开,直到所有的饭菜都被覆盖起来。然后,他将它们全数塞入冰箱,又在下一次时忘记、重复同样的过程。冰箱很快就被塞满了。
这实在不是难敌想要目睹的场景。他原本期待更多,希望欣赏到丑态,譬如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恳求难敌回来、修改临终遗言的怖军,又或是不断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逐渐消瘦下去的怖军——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你可是失去了本大爷!再难过一些如何?但怖军睡得很沉,几近无梦。难敌蹲在床头,再后来干脆躺上床侧,反正那里始终空着一个从前就属于他的位置。每个夜晚,他都在那里望着怖军沉睡的脸,一心一意地期盼他迎来噩梦。或许也没有那么一心一意。偶尔难敌也会忽然发现,他只是盯着怖军拢起的睫毛,无意识地回忆他眼睛的紫色。
他假装这只是一时错愣。
某个清晨,怖军醒来时,比以往显得更困倦。他没有很快起身,虚虚地望着前方,难敌几乎以为他看到了自己。忽然,怖军垂着眼笑了。他说:“这不是很喜欢我吗?”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白日的晨光中,难敌怔忪地看着他起身、换上衣服,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怒火中烧。怖军一定是梦到了自己,可那不是难敌。死人不再睡去、不再有梦,梦里的那个我不是我,我明明就在这里!我明明一直都在你身边!
没有人看他。怖军推门离开卧室,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难敌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湿冷顺着脊背滑上来。
他已经死了。
自那以后,不再有乐趣,幽灵的身份更像某种永无尽头的监牢。难敌满怀恼怒,尝试破坏一切,这才发现自己身为幽灵的能力弱得可怜。他震动不了房屋,无法令灯光闪烁,就连让水杯摔下茶几都办不到。他蜷缩进房间角落,发誓再也不要去看混蛋怖军的蠢脸,这种情形通常只会持续至多一个小时。难敌总会因为怖军的动静忍不住回头,即使后者根本只是经过。
明明是幽灵!
他愤怒地回到客厅,怖军正在每月一次的大扫除中翻箱倒柜。扫把靠在另一边的门上,大概是放得不稳,滑落的声音罕见地将他吓了一跳。难敌久违兴起嘲笑他的兴趣,却看到某样东西啪地落在地上。这里是他和怖军居住的地方,没有一样东西是他不熟悉的,但那不是他见过的东西,那是他从未想过会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的盒子,被怖军苦笑着从地上重新捡回手上。
“在那里吗,那个笨蛋。”他又像问话,又像自言自语,只是愚蠢地望向扫把的方向。不,我不在。难敌呢喃着,却无法移动哪怕一寸,只是宛如忘记一切般定定地看着怖军,看着他将盒子放在掌心,摊开递向他不在的地方。盒子没有打开,他们都知道那里面的是什么。
他说,和我结婚吧。
不,我不愿意,我不要。难敌颤抖着后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来。幽灵也会哭吗?为什么幽灵还会哭?随便什么都好,灯泡也好,杯子也罢,爆炸吧、摔碎吧、全都毁掉吧,为什么全都做不到?
明明是幽灵!
怖军仍然面向着他不在的地方,仿佛真的等待着他的回应。难敌捂住脸,发出不成声的哽咽。
看我、看我、看我啊!如果你不看我的话,如果你……你就做梦去吧!混蛋、白痴、去死!
他一味地说,滑坐在地。泪水没过眼眶,淹过怖军一心一意的侧脸。
“……不要死。”他颤抖地念道。而怖军苦笑,摇着头,将盒子再次收起,藏进他所不知道的抽屉深处。随后他离开原地,扶起扫把,重新投入打扫的工作。
他已经不会再看向他、安慰他了。
并且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答案。